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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武

    “根据衙吾通报,我郡重大在逃案犯李翔宇截止通告前,暂时脱离衙吾的追剿,

    衙吾方面推测,李翔宇有可能逃入烟城大学城一带附近,

    该案犯携带凶器,有多次重大伤人事件前科,极度危险。

    请附近的居民近日减少出门,关紧闭门窗,衙吾方面会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将李翔宇抓捕归案。

    李翔宇为本郡县长期盘踞的帮派势力头目,该帮派势力与朝廷内的高品官员勾结,形成了被本地民众称为“张李林”的黑恶势力组织.......”

    3013年9月,辽东道,玄郡。

    大街小巷的收音机里都在播放着衙吾通过电台发出的广播和通告,电视机里同样也不断轮番播放着在逃案犯的头像和照片以及一些个人介绍。

    “张李林”是三个人姓氏的简称,虽然往往电视机和广播里的通告有点为上者讳的意思。

    但是即使听到通告,依旧在初秋的天气里门窗大开的玄郡人民,可没有这种避讳的习惯。

    张是指张常发,李是指李翔宇,至于最后那个林,人们往往只知道这个人叫林子。

    打头的张常发是该郡的郡主,李翔宇则是前者最称手的手套,黑白都沾一点,但是自从李翔宇找到了那个人们连详细姓名都不知道的”林子“之后,李晓宇开始慢慢甩掉身上的黑点子,向着白转换。

    至于为什么能转,因为林子的颜色不是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赤裸裸的红,血液的红。

    有人说,林子除了干“张李”派下来的活,它本身还是2099年连续几场变态杀人案的元凶。

    这种猜测从侧面佐证了,没这股狠劲,怎么能替前两人做那么多的事儿。

    又从一个方面佐证,没有林子这样的人,张李甚至都未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祁荒并不在乎这些,或者说这只是他今天能够会心一笑的一点佐料。

    转过这条僻静的石板小道,再穿过对面的房屋,从那个院落之中找到一条地道口。在地道中再跑个五六十米,找到一条小河沟,差不多就可以偷渡到高句丽去了。

    距离逃出生天差不多也可以算是一步之遥了,但李翔宇并没有开心,或者说他现在很痛苦很暴躁。

    因为一步之遥变成了一步天堑。

    心腹徐大徐二,一个手臂被折断塞进了自己的嘴巴,另一个跪着,脑袋从后背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后跟。

    本想出国继续享受的女人,瑟缩在巷角颤颤发抖。

    手枪就掉在他身前三步的地方,可是李翔宇不敢捡。

    如果祁荒不是堵在这条僻静小道的出口,李翔宇怎么也要拼一拼冲过去,哪怕把后脑勺留给这个眼前已经看上发了癫的师侄。

    刚把徐二的脑袋转到后背的祁荒,掂量着从徐二手中夺过来的那把刀:

    “啧啧啧,阿拉斯加捕鲸叉呀,哎呀,真是了不起,四五万元的价格,我可是望而却步,师叔早知道你这么有钱,就冲这把刀,我也应该早点弄死你。”

    此时的天上乌云密布,黑云压顶,光线并不是很好,所以祁荒就将刀举起,眯着眼睛看着刀脊上刻的那一道TOPS的钢戳印。

    李翔宇勉强笑笑,只是怎么听这笑声都有点发干发涩:“师侄啊,早知道你这么能打,那应该早早的跟我混了,你早说,别说一把刀10把刀,十箱子刀我都能给你买。”

    “哈哈哈哈哈,师叔啊,你可真是着相了,现在的情况,打个比喻吧,假如你面前有块肉,可是你会因为手里的筷子是树枝还是象牙就放弃吃肉而去找筷子吗?”

    李翔宇的脸皮抽了抽:“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祁荒张狂的笑意,一点一点从脸上收起来,最后只剩下嘴角挑起的鄙夷的弧度,他不屑的将手中的昂贵战术刀随手钉在水泥墙壁上。

    就在情况做出这个动作的刹那,李翔宇就势前扑,一个翻滚,将手枪抢入怀中。

    几乎就在他身体翻转,想要抬手开枪的同时,一只脚狠狠的踩跺在他的耳侧,李翔宇的耳朵瞬间便被蹭烂,碾入砖缝之中。

    撕心裂肺的痛苦,却还是被他强行忍住,到底是混了几年的人物。

    但还好,终于拿到枪了。

    李翔宇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但是在尴尬的死寂之中,他才发现他才发现手上这把枪重量轻的吓人。

    祁荒哈哈大笑,“师叔啊,你说我现在是该跟你玩儿金斧子银斧子的梗,还是应该问问你,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说着话祁荒用拇指一颗一颗将刚才拆出来的弹匣内的子弹,叮叮当当的退到石板上

    没了耳朵,半边脸都被鲜血流淌覆盖的李翔宇咬着牙,抬手想要去捡子弹,此时把子弹推入枪管内,勉强还有击发的可能。

    还是那只还是那只穿着靴子踩掉他右边耳朵的脚掌,沉重的碾在了李翔宇的手背上,加上手底下子弹瞬间痛苦的他要叫出声来。

    “嘘嘘嘘嘘嘘嘘~”祁荒用食指竖在嘴前,发出如同哄小孩一般温柔的声音。

    李翔宇瞬间哑了火,他清楚自己想活着,还是先顺着眼前这个精神明显不正常的师侄再说。

    但祁荒转瞬说着下面的话时,表情就变得无比的厌恶和鄙夷:“当初你和师父一起拜在师爷门下,你说你这个废物东西好歹多学几年拳呢,也让我稍稍过点瘾。”

    “唉,现在非要从你身上找点更大的乐子,才能让我这次不那么无聊。”

    说着祁荒蹲下身子,加重了碾压在李翔宇手背上的力道,李翔宇这次实在是忍不住的张开了嘴,痛苦嚎叫着。

    就在李翔宇张嘴的刹那,祁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子弹放在了他的门牙之间。

    李翔宇顾不上嚎叫,痛苦的想要用舌头将子弹顶出来,但随即祁荒按住他的脑袋重重地将他的下巴磕在地上。

    “嘶~猫和老鼠里面吞了子弹,再给上一下子,弹就可以爆炸的呀?”祁荒疑惑地发问。

    李翔宇的上门牙已经被弹头顶地歪斜,淌的满嘴都是血。

    牙神经传来的痛苦,让他现在就想毙了自己。

    祁荒有点厌恶的看着那颗,因为发力不对而掉出来沾满唾液和鲜血的子弹。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心之壁还是很厚啊。”

    祁荒站起身,转头看向偷偷摸摸想要顺着墙角跑掉的女人,抬手勾了勾,张嘴打了个流氓似的口哨。

    “美女,跑什么啊?不能永远享福冲在前,吃苦落最后吧。”

    女人那张装容精致的脸,已经是被哭得面目全非,但素颜底子还是非常不错的,听这话后,红底黑高跟一扭一扭的走到了近前,瑟瑟缩缩,却又双眼朦胧的看着祁荒。

    祁荒哈哈笑出声来,极尽温柔的替女人把眼眶下面的泪水用拇指抹掉,可惜的是他手上刚刚干硬的血液沾到泪水,把女人的漂亮脸蛋上抹的是血呼啦擦。

    “乖,你看,拿着这个石头吧,就当锤子用,把子弹对着他的牙齿当当当,敲下来一颗,我就允许你多跑一分钟。”

    女人本想装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但看到那双眼睛,表演专业出身的她,瞬间就明白了,

    有些人演神经病很像是他能演,而有些人是真的有病。

    于是女人拢了拢自己滑落的头发,咬着牙蹲下身,拿起了地上的子弹和石头。

    李翔宇没了一只耳朵,但他并不是聋子,奈何转移到他背上的那只脚,发力依旧稳定,甚至踩的他已经有点窒息和呼吸困难。

    而这时踩在他背上的脚掌稍一放松,李翔宇刚想起身,便被那只脚勾踢在肋部,将他整个人像烤摊上的面饼一样翻个面。

    他看女人颤巍巍的拿着黄橙橙的子弹对准自己的门牙,那双过去自己很中意的,每次抓着自己的活都能很愉快的纤细双手,虽然颤抖但是稳定的对准了他的一颗门牙。

    “咚!”第一下的发力还是由于女人的力气太小,加上满嘴的血液打了滑。

    李翔宇的双手自然不是摆设,可是祁荒踩在他隔膜上的那只脚,骤然发力,瞬间岔气的他只能无奈的咳嗽。

    接着祁荒的另一只脚借力踩踏,连续将李翔宇的肱骨踩断。

    痛苦的惨嚎声伴随着血液呛咳进喉咙的咕噜和呜咽声,显得有种溺水一般的滑稽感。

    祁荒兴致勃勃的看着女人依旧发挥稳定的对准李翔宇的下门牙,再次拿石头敲击子弹的底火。

    昏暗的天空中,阴郁的云层中,恍惚间响起了一阵阵雷声。

    面带笑意的祁荒笑容敛了敛,耳朵微动,他要等的人快来了。

    所以这个选择小游戏姑且先玩到这吧。

    祁荒松开脚蹲下身子,偏头以一种屌丝看待女神的谄媚笑脸盯着女人。

    女人却不敢将这谄媚的笑容用她过去看到雷同表情时的态度对待,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慢了一慢。

    “哎呀呀,美女,我给你变个魔术吧。”祁荒伸出左手将袖子撸起。

    他五指间夹着四颗从地上捡起的子弹,五指合拢再张开,三指之间只剩下了两颗,再次张开合拢,只剩下一颗,最后一次重复的动作之后,一颗子弹也没有了。

    “是不是很神奇啊,这是我和兴盛街上那个卖糖人的老头学的,他年轻时学这手法叫三仙归洞。”

    女人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不再是表演挤出的恐惧,那双丰腴诱人,涂着名贵口红的红唇也开始微微颤抖。

    “砰!”

    女人精致的脸庞瞬间被撞在白漆粉涂的墙面之上。

    “其实我并不怎么关心,你为什么想法才用车轮碾掉他的那双手。

    但是业艺无大小,授业即师恩。”

    言语之间,即使已经不再算是雪白的墙面上,出现了一道不宽不窄的鲜红血痕,而那道血痕开始不断的拉长。

    女人尖细的痛苦嘶鸣和李翔宇如同溺水一般的咕噜声,伴随着庞沱雨点,砸向人间。

    祁荒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女人因为痛苦,肌肉过度强直收缩而导致痉挛无力的身体,随着重力砸在地上,只剩下在雨水中透出几分妖娆的身姿微微颤动。

    背对着巷口的祁荒,沉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师父。”

    “哥...”

    后面随着血液雨水和唾液一起模糊发出的声音是痛苦的李翔宇从喉咙里震动出的。

    一位身材不算高,也就1米7左右,身穿常见的长袖衬衫和运动裤运动鞋的中年人,不发一言的沉默站在巷口。

    40多岁的他两鬓微微发白,嘴角的笑纹,似乎在证实这并不是一个刻板古董的中年人。

    片刻的沉默后,李洪迈步上前,他没看还在雨水之中,有着强烈求生意志,向他投去卑微眼光的弟弟,也没有看已经成为字面上意义白骨红颜的女人。

    李洪走到徐大和徐二身边仔细的观察,伸出手揉捏徐二被扭断反向插入嘴中的手臂和徐大凹陷的胸骨。

    “你还是太依赖你天生的力量了,缠丝劲没到家,你这纯粹是给他用蛮力拧断的。”

    “透劲和崩劲而火候也不够,熬桩还是不够,到家的话,他的胸骨怎么才碎成两块呢?”

    听到师父的点评,祁荒的嘴巴张了张,方才把持他人性命,玩弄于掌中,杀伐残酷到变态的他,脸上的那股癫狂劲已经不知不觉的收了起来。

    李洪看着这个露出熟悉的沉默表情的徒弟,无数言语,尽数化作一口难以言喻情绪的叹气,从嘴中呼出。

    最终只剩下一句:

    “咱们师徒两来过过手吧。”

    以及,

    地面积水炸出一圈圆坑,十米距离化作两步的凶烈劈砸!

    以挑手勉强拨开这一掌的祁荒,与师父李洪的双眼相对。

    往日严厉中带着和煦的眼神,尽数化作了择人而食的暴戾。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凶虎迟暮,犹食人邪?

    ......

    半边脸在墙皮上擦得可见白骨的女人,扶着小巷的墙壁踉跄前行,高跟鞋早已不知甩到哪里,光着脚的她只抱着要活下去的强烈信念,一步一晃地向前挪动。

    突然间已经模糊的左眼视角中,映出一个人像,她勉强用完好的右眼去看,那是一个简单用黑色弹力绳扎着低马尾的漂亮少女,穿着只是一身平价修身的黑色运动服。

    对方那冷漠和高傲的表情,让女人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这种滑稽的场景中,女人得到了天启,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陆化璇神情冷漠的掏出手机翻了翻照片,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右手三指捏着一片锋利的手术刀片,带着凌厉、直接、简单的切线,将女人的颈动脉切开。

    她正想走入巷口,脚步顿了一下,带着思索在地上寻找了一块自行车上掉下来的铁片,而后,她用铁片插入女人的伤口,破坏掉手术刀切割的痕迹。

    “姓祁的王八蛋,你又赶日子找死!”

    带着愤怒咒骂着,陆化璇看也没看,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雨水之中,最终身体仄歪倒地的女人,一路小跑,冲进小巷。

    ......

    祁荒躺成一个大字,瘫在一旁水泥墙面倒塌后的砖石废墟中。

    面料良好,能够防雨,防轻度划伤的机能服,此刻挂在他身上,如同拖布一般。

    一共八道惨烈的伤口,遍布在他的胸膛,大腿,双臂,双肩之上。

    伤痕形状奇怪,如同被拉长拉扁的橄榄型,两端尖细中段稍宽。

    除此之外,祁荒的左手五指,反常地背屈,可以看见的是被硬生生的向后拧断。

    而肉眼无法观测的是,在超人体质下的他,本身异于常人的骨骼密度能如同铁笼一般保护他的内脏的肋骨,已经是24根断了8根。

    此刻这条小巷的出口,五米宽的地面之上,唯一能站住的只有李洪。

    但中年人此刻的姿态同样也不好受。

    以他的耐性都无法忍受胸口那处快速瘀肿,发红发紫发黑的拳印之下,肺腑之间的伤痛。

    此刻的李洪多吐纳一口气,都觉得是在自己的肺管里参沙子拉锯条。

    但是中年人此刻的表情却与方才中冢中饿虎截然相反。

    他回头瞥了一瞥,由于趴卧在雨水中时间太久,早已窒息而死的弟弟,心中难言而复杂的情绪,却仿佛是落下了一块。

    李洪转过头,小心翼翼的解开自己的衬衫领扣,他低头看去,几乎就偏了心脏两三寸的位置上,瘀肿到几乎突出胸膛表面的黑紫拳印,随着心脏的搏动一起一伏,带来了丝丝缕缕贯彻肺腑的疼痛。

    但中年人看到这一幕,面上无悲无喜,咬着牙伸手在拳印上按了一按,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跪下。

    但是因为疼痛而逼出一脸汗水,却又很快被雨水冲刷掉的那张脸上,却缓缓的绽起了一丝丝笑意。

    随后,这一丝丝笑意变成了无比畅快而又得意且满足的大笑。

    很快,这畅快的动作牵动了肺腑的伤痕,让他不得不痛苦的咳嗽,甚至咳出几道血迹,溅在雨水之中。

    但是李洪又低低的笑出声来,他看着已经昏厥躺在砖石瓦砾中的徒弟,声音之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得意:

    “大器不工,大巧若拙,李祖凭着拳枪与狠劲横压一代。”

    “阿荒啊,这么多年,八极上下九代,唯独你的性情绝类李祖。”

    “该你小子自己去飞了,八极就该这么练。”

    “仅凭拳术,合该你小子横行天下!”

    何为人?

    何为武?

    人兽之分的开端,

    人类摊开自己的五指,抓住了石头,此谓生存。

    在石块与石块碰撞中,火焰点燃升腾,此谓文明。

    空无一物的双手,攥紧五指,此谓拳。

    拳,是人类最后与最初的石头。

    是人类生存的开端,

    是人类无尽的暴力的开端,

    挥拳即生存,

    挥拳即暴力,

    生存与暴力,

    此谓武!

    祁荒睁开自己的双眼,熟悉的暴虐与傲慢再度出现在那双黑瞳之中。

    他想仰天咆哮,但是,好像嘴被堵了。

    “呃,呜呜呜。”

    “哧溜!”

    苏穗穗抽出自己的右手,迅速背在身后,用危险的眼神看着祁荒。

    祁荒在这难以言喻的尴尬之中,讪讪的挂着笑脸:“嘿嘿,姑奶奶您局气点嘛~我这不刚才失了智吗~”

    苏穗穗不怒反笑,却没有言语。

    祁荒剩下来狡辩还没准备全乎。

    一只左手带着劲风,给他来了一记全乎的。

    “啪!”

    “死流氓,下次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