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来自深渊的敌人
虽然傻子都能看出来高文放水了，但沃尔德还是休息了足足三天三夜才缓了过来，主要还是沃尔德自己过于乱来，为了打出那超越自己极限的一击，他把自己所会的所有的强化法术都强行对自己的身体施展了一遍，导致自己的身体负荷严重，高文的最后一击只是压垮他濒临极限的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卡尔梅隆的镇民们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都迁移到了附近别的城镇，没能和他们告别让沃尔德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好在他还可以和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城堡告别。
“老伙计，我也该走了，这下子你就成了真正的孤堡咯。”沃尔德最后一次关上了城堡的大门，有些舍不得地想到，估计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扇大门都不会再开启了。
“人总要前进的，不能一味地沉湎于过去，你也是时候和它说再见了。”空无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树枝，将自己的包裹串在了上面，他背着行囊的模样活脱脱是一个典型的流浪汉。
沃尔德也没有带什么行李，他的行李也只是稍微比空无的丰满了一些，城堡的财产他一点没有拿走，只是带走了这么多年他作为冒险家赚来的一些小钱，不过也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了。沃尔德想的是到了别的城市再接委托，这样钱很快就来了，没必要拿家里的钱。万一哪天家里人回来了，一看自己花了这么多，怕不是要挨骂的。
等到二人走到霍兹海姆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这里和卡尔梅隆截然不同，森严的城门口布满了卫兵一个个盘查着进城的每个人，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会放行。
“哎？什么时候进城这么严格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呢，难道说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会忘了前几天高文说的话了吧，不是说要防范魔族的吗？不过这样防范也真是够蠢的，这压根只是在防人吧？”
“喂！你们两，别在这嘀嘀咕咕了，赶紧把身份证明拿出来！”一名士兵走到二人跟前，催促道。
这一下子把沃尔德问蒙了，求救似的看向空无：“身份证明是什么？”
“把冒险家徽章拿给他看就行了。”
沃尔德恍然大悟，将胸口的冒险家徽章取下递给了卫兵，卫兵从怀中取出卷轴，把徽章往上面一按，原本空白的纸面上不仅出现了沃尔德的名字和身份甚至还有他的一张画像，看得沃尔德啧啧称奇。
“这玩意好神奇啊，怎么做到的？”
“魔力网络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空无也跟着将徽章交给了卫兵，在确认了二人身份无误后，卫兵点了点头，他们这才得以进城。
“哇，霍兹海姆！好久没来了，上次来还是为了证明我的王者身份呢。”沃尔德兴奋的四处张望，在他眼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哇，空你快看，有兽人哎！我靠，那是什么？那里在卖什么魔兽吗？”
最后空无实在是吵得受不了了，将他从人群中拉出：“你知道我们现在第一件事应该是什么吗，团长？”
“吃饭？找旅馆？”
“错，是先去冒险协会登记！现在可是中午，我们还赶得上冒险协会免费提供的面包，而且作为新来的冒险团，他们会提供三天的免费住处！”
“你好熟悉冒险协会啊！”
“毕竟我一年四季都在各个冒险协会蹭吃蹭喝啊。”空无有些光荣地说道。
空无果然熟悉冒险协会，轻车熟路地领着沃尔德来到冒险协会，一推开门女招待员就认出了他，笑着说道：“你每次来都是在饭点呢，空无先生。”
“这次只是凑巧，我是带着这小子来登记的，蹭饭只是顺便的。”空无指了指身边的沃尔德，“这小子就交给你了，帕尔朵，我先去拿面包了。”
“那么就请和我来吧，要登记的话在这边。”
“啊好，那就麻烦你了。”
“司格尔大姐，有新的冒险团要过来登记。”
帕尔朵领着沃尔德来到了柜台前，坐在桌前的是一个雄壮异常的女人，估计要比沃尔德壮了一倍不止，帕尔朵也是有些惧怕她，将沃尔德领到这里就飞快地跑开了。
“你就是新来的冒险团的团长？”司格尔缓缓抬头看向沃尔德，看清她的脸后沃尔德也是心中一惊，粗犷的脸上布满了伤疤，最严重的一处抓痕近乎划破她的整个右脸，想必她的右眼就是因此而瞎掉了。
“是····的。”司格尔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搞得沃尔德话都说不利索了。
“冒险团凭证拿来看一下。”
沃尔德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凭证，司格尔看了一眼后却是冷哼了一声：“光辉之下，好大的口气！”
“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冒险团，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出名的！”沃尔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出口反驳道。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每个过来的冒险团都这么说，难道你就没有办法现在就证明自己吗？”司格尔一拍桌子，吓得沃尔德身子一哆嗦，见他如此模样，司格尔脸上的怒意就更加明显了。
“你想我怎么证明自己？”
“去攻略城外的新出现的D级地下城吧，虽说你们只是普通冒险团，但既然你想证明自己，就一定能攻略的吧？记住只准和你的团员一起去攻略，别想和我耍什么小聪明，中途拉个人什么的是不可以的！”
虽然沃尔德明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足以攻克D级地下城，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脑子一热应了下来。
“去就去，这份委托我接下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口气！”司格尔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她拿出印章在冒险凭证上一拍，委托内容就浮现在了纸上。
攻略D级地下城骷髅洞穴报酬：十金币
而这条委托的上面是清理哥布林巢穴，两者难度跨度之大，很难想象是同一个冒险团的委托。
“十金币！”沃尔德瞪大了双眼，“这会不会太多了？一个D级地下城的价值远没有这么多吧？这都抵得上一个C级地下城了！”
“如果你们真的能证明自己，那我不介意给未来的大冒险团提供一些帮助。”司格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已经给你们登记好了，别的什么事情去找招待员吧，别在这里烦我了。”
虽然报酬高得离谱，但沃尔德还是哭丧着脸从登记处走了出来。见他这副模样，冒险者们都议论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向了他。
“这么看，你是接了司格尔的委托了吧。”空无嚼着面包走了过来他也没忘记给沃尔德捎上一个，“那个大妈之前是一个国家级冒险者，只不过后来受了重伤，实力大不如以前了，索性就不干了，改到冒险协会做事了。每次有新的冒险团来她总要出点离谱的委托，说是培养新人，不过很少能有人完成的。”
“国家级，这么厉害？”
冒险家们的登记制度并不森严，只有铜，银，金之分，三者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只要你完成的委托够多哪怕是很弱的人也能成为金级冒险者，但是国家级冒险者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被国家所承认的冒险者，实力毋庸置疑，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你既然这么了解为什么不提醒我？”一想到刚才接了个这么难的委托，沃尔德就感到头疼，手上的面包动都不想动。
“为什么要提醒你，我们去把委托完成了不好吗？不是你说的要提升自己的嘛，我们可没时间去接一些小委托来积攒名气，要来就干点大的。你想啊，新人完成了司格尔的委托在这座城市也算是不小的新闻了，名气这不就一下子上来了？”
“可是这可是攻略D级地下城啊，凭我们两个人能做得到吗？”
“原来是攻略D级地下城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
“大话不要说太早哎，什么叫原来是，我们两个铁定没戏的啦。”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咯。”
“说得也是。”沃尔德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想这件事，拿起面包大嚼特嚼起来。
“难道你们从司格尔那里接的委托是攻克D级地下城？”
听到二人的对话，一男一女凑了过来搭话道。
沃尔德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女人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抓住了沃尔德的手：“我的同伴也是脑袋一热接了这份委托，不如我们一起组队吧，一起去攻略那个D级地下城！”
沃尔德有些犯难，毕竟和司格尔说好的凭自己攻略，现在再拉人是违反约定的，但是自己又不大好意思拒绝人家。好在空无替他解了围：“我们实力也不济，恐怕只会互相拖累，请你们还是去请别人吧。”
“这样啊····”女人听了这话也不再纠缠，失望地带着同伴走开了。
“小子，学会拒绝也是必要的。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沃尔德的脑袋被空无轻轻拍了两下，他一缩脖子，再看去空无已经自顾自地推开冒险协会的大门先出去了。
空无所说的事情居然是给沃尔德购置武器，沃尔德跟着他在街道上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了一家陈旧的店铺面前。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店门，沃尔德竟是有了一丝丝亲切感，相比较周遭装饰华丽的店铺，还是这种老旧房屋更有感觉。
不知道什么原因，屋子里要远远比外面要冷得多。明明现在还是夏末，按理来说燥热的很，但一进屋子，就是一阵寒意，冻得沃尔德打了个寒战。
“这间屋子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冷？”
“鄙人的一点拙计而已，好让我这些宝贝更不容易受到时间的磨损罢了。”回答沃尔德是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长长的白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看着空无，“老东西你又找我做什么？”
“给这小子准备一套趁手的武器罢了。”
“怎么，你不是最讨厌带徒弟这一套了？”
“不是徒弟，是在做准备，你知道的，多说也不好。”
老人摸了摸胡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就知道逃不掉的，随我来吧。”
二人跟着老人走进后屋，别看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各色兵器琳琅满目，哪怕是沃尔德这种不识货的人也能感受到这里的武器都价格不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空，这里的装备我们恐怕买不起吧。”
“放心，不会收你钱的。”空无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沃尔德还是小心翼翼地瞥向老人，老人也点了点头。
“这里都是些没用的玩具了，你随便挑吧，都是送给你的。”
老人的豪气简直令人窒息，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沃尔德也不再顾忌，放心大胆地挑了起来。而乘着他挑选武器的功夫，老人和空无则是来到了更深处的密室。
“就这小子，能行吗？”老人似乎对于沃尔德还是有些怀疑，“选个现成的王者不好吗，就这么一个乡下小子恐怕难成大事啊。”
“这就是一位现成的王者啊，还是隐秘之英雄的后人，我觉得挺适合的，只不过还需要培养一段时间而已。”
“就他？他是什么王者，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位从未出现的王者。”空无高深莫测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会在卡尔梅隆这种小镇里遇到他，我本来只是想去调查一下隐秘之英雄的后人怎么了而已，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哪有什么从未出现过的王者·····”老人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空无，“老东西不会吧，难不成是那玩意？”
“看来你也想到了。”空无点了点头，“虽然说这确实是我的本意，但实际看到了还是有些伤心啊。”
“那我没话说了，今天这小子把我的宝库搬空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老人对沃尔德看法一下子大有改观，笑嘻嘻地对空无说道。
“那小子自然不会这么做。”空无自顾自地走到墙边，像是对待情人一般抚摸着挂在上面的两件兵器，“倒是我，我总有一天会来你这取走这两件的往昔之辉的。”
“那也得是到最后阶段了，我们说好得了的。”
“那是自然。”
二人不再言语，默默走出了密室，而外面沃尔德也是挑好了武器，早早等候了。
“寂灭狼牙与雾影黑袍吗？”老人一眼就看出了沃尔德拿走了什么，甚至他走出来还没看沃尔德一眼。“只拿这两件吗，不再挑点别的什么吗？”
“不了，感觉这样就挺好的了，很感谢老爷爷你送给我这么好的装备，也谢谢空了！”
“我们不是伙伴吗，互相帮助是应当的。”
空无这话明显恶心到老人了，接连后退几步，有些恶心地看向他。见到老人这副模样，空无嘴角勾勒出一抹坏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不过沃尔德并未感受到异常，依旧沉浸在获得新装备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行了行了，既然挑好了就别在我这里待着，我要关门了！”似乎是为了报复空无恶心他，老头大声嚷嚷着将二人推出了门外，砰地一下关上了门，甚至不忘上个锁。
沃尔德有些不明所以：“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老爷爷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空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样子摇了摇头：“他就这样，喜怒无常的，别管他了，我们也该回旅馆休息了，明天我们就先去地下城看看吧。”
地下城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没有人能够了解其中的原理，只知道它们会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而且强大的人越多地下城的危险等级也会越高。里面总是布满了各种外界没有的魔物，在最后一层还会栖息着强大的首领守护着能源之核，其中蕴藏极为庞大的能量，是维持地下城运转的核心，大部分国家发展都少不了能源之核提供的能量，因此冒险家常常被委托攻略地下城，取得能源之核来换取丰厚的报酬，可以说攻略一个地下城是每一位冒险家的初期目标，对于这种关系国家命脉的资源，没有哪个国家会出手吝啬的。不过也很少有冒险家直接敢打能源之核的主意，每一座地下城都会被国家记录在册并且派人把守，每位进去的冒险者都必须记录在册，一旦攻略了地下城，地下城就会崩溃，士兵们就会守住门口，直到攻略者交出能源之核为止。任何私自占有能源之核的行为都是违法的，这条法律在任何一个国家都适用。区分地下城的难度也很简单，地下城的入口都是一道发光的光柱，人一站进去就会被传送到地下城内部。通过光柱的颜色就可以辨别地下城的难度了，蓝色是最低级的D级，黄色是C级，紫色是B级，最危险的A级地下城则是红色。
在经历了一系列手续之后，沃尔德与空无也终于是来到了今天的攻略目标骷髅洞穴的前面，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蓝色光柱，沃尔德早就将危险抛之脑后，跃跃欲试地就想冲进光柱之中，却被空无拦住了。
空无看着眼前这座地下城，皱紧了眉头，明明眼前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D级地下城，却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座地下城绝对有问题，不知道情况的冒险家进入只会白白丢了性命，必须立刻封锁它。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个地方上个厕所。”也不管沃尔德同不同意，空无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看着空无从来没有这么匆忙的背影，沃尔德有些惊讶：“这么着急的吗？”
空无回来的也很快，像是无事人一般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沃尔德点了点头，早就按捺不住的他一半期待一半紧张地踏入了传送门中，空无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就在二人进入地下城不久之后，一队人马就急匆匆赶到了地下城入口，也顾不得还有冒险者在登记就冲到了卫兵面前，不明所以的卫兵立刻起身，纷纷拔出了武器，对准了一行人。
“误会了，我们是奉命来封锁着做地上城的！”见气氛有些不对，带头人这才跳下马来，将文书递交了面前的卫兵，“这是人类联邦刚才紧急发布的命令，我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过来了。”
卫兵从他手中接过文书，看了看后转交给了站在身后的队长，队长将魔力注入纸中，文书立刻有了反应，浮现出淡蓝色的剑盾徽章来，这是人类联邦特有的印记，绝无仿造的可能。
队长点了点头，下令道：“命令没有问题，所有人立刻封锁地下城，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去了，出来的人也要严格盘查！”
“是！”
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赶走还在附近的冒险者，将地下城团团围住，不再准许任何人靠近。
而地下城之中沃尔德对此一无所知，身披黑袍的他犹如鬼魅一般在骷髅魔物之中穿梭，只看得见一道道淡蓝色的雷光闪过，大批的骷髅就如同收割的稻草一般大批大批地倒下，不过一会所有的魔物就全部被肃清完毕，不再有新的生成，这地下城的第一层就这样轻松的被攻略完毕了。
“什么嘛，原来地下城这么简单吗？和平常清理哥布林巢穴没什么两样。”沃尔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照这样下去攻略地下城不是轻轻松松？”
空无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进了地下城他才感受到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不对，这座地下城问题大了。不仅魔物的质量要比巡查低很多，甚至连小头目都没有生成。能源被人为地节省了，这些消失的能源恐怕是被这座地下城的主人自己私吞了，恐怕最深处藏了个怪物啊！”
“啊，难道说这些怪都是次品吗？我还以为我真的有这么强呢。”
“本来这里的怪物要比现在难上一倍才算正常，而且还会有一个小头目，我的预想是你能攻略到第三层就不错了，可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会畅通无阻的一路下到最后的第五层，面见这座地下城的主人。”
“难道简单一点不是什么好事吗？”
“恰恰相反！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一旦这种现象发生，就意味着首领一定是一个超出地下城规格的存在，不知情的冒险家一路高歌走到了它的面前只有化成养料的份，也难怪这座地下城明明出现有些时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被攻略，原来是出了问题！”
空无严肃的吓人，沃尔德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小声提议道：“那要不我们先出去，通知一下卫兵？”
“不行，恐怕是来不及了。这里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我得在这里就解决他。”空无双手抓住沃尔德肩膀，沉声问道，“沃尔德我再问你一次，为了成为王者，为了救回家人，你做好堵上一切的觉悟了吗？接下来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怪物，你也可能因此丧命，感到害怕的话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当然准备好了，临阵脱逃可不是我的作风，无论是什么敌人我们光辉之下都会克服的！”感受到空无话语的沉重，沃尔德也并未动摇，早在家人消失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那我们就出发吧。”空无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了一根小树枝抓在手中，看那手势似乎是打算将树枝当作法杖使用。
“你也打算出手了吗？有你帮忙我们应该会很快到达第五层的！”
“不，时间紧迫，一层一层太麻烦了。”空无挥了挥树枝，银色光圈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恰好围住了二人，沃尔德敏锐地发现这魔法居然与先前的地下城入口有异曲同工之妙，刚要开口，空无就先一步动手了。
“空间转移。”
与先前平稳的转移不同，这一次给沃尔德感觉是强烈的眩晕，就好像自己正在海上被四面八方的海浪冲洗一般，好在转移只在一瞬间，再多一秒他都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沃尔德勉强站起身，抬头发现自己已是站在一座古朴的大门前。门上雕刻着无数奇特的花纹，显得华丽而又庄严，却掩盖不住门内污秽气息，虽然沃尔德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但本能就产生了厌恶之情，告诉他门内就是邪恶，是至暗之物，是一旦见了就无法回头的恐怖存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沃尔德下意识就往后退去，空无一把拉住了他，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不要后退，一旦有了恐惧你就再也无法战胜他了。”
空无一双褐色的眼睛似乎有安稳人心的力量，沃尔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逐渐清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再看向大门恐惧之情也不复存在，只是稍微有些厌恶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里面到底有什么？”
“是魔人，他们从深渊回来了。”
通过刚才的接触沃尔德心里其实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污秽的气息，这么浓烈恶意恐怕也只会是传说中的敌人了。但是当空无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免不得心头一震。
“不要再多问了，如果你做好准备就跟上来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什么话回去再说。”
空无将树枝指向大门，红色光芒在尖端迅速聚集最后化为一道光束轰向了大门，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门就这么如同白纸一般被炸了个粉碎，即使如此空无还是一脸嫌弃地躲避着大门残骸走了进去，看样子是碰都不想碰这被污染的大门。沃尔德也是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残骸走了门内。
门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沃尔德立刻开启夜视观察周围的环境，眼前的一幕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震撼。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洞，这个洞黑得极为深邃，就像是吞噬了光芒一般，即使沃尔德用了夜视也无法看清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似乎极浅又似乎极深，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洞倒不如说是一张大嘴，吞噬着一切误入其中的东西，还不时吐出不祥的气息，不断污染着周遭的空间。沃尔德不由得毛骨悚然，一下子想到了空无刚才说的话。
深渊。
没错，用深渊来形容它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但他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渊，会给人类带来灾厄的源头。
必须立刻将它摧毁！
这个念头如同炸雷一般从沃尔德的脑海里浮现，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燥热，不知道来源的力量火山喷发般涌出，强化着他的每一处细胞。近乎是本能的，沃尔德握紧匕首奋不顾身地跳了出去。
“落雷！”寂灭狼牙上闪烁起惊人的雷光，能量之大就连匕首本身都有些难以承受，变得通红一片，再将落雷释放出去之后它还是不堪重负，裂了开来。沃尔德借着爆炸的冲力一个翻身又跳回了空无的身边，满怀希冀地看向自己放出的这一道雷光。
“能干掉他吗？”
“怎么会这么简单，不过引出正主倒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就从深渊中伸出，稳稳地抓住了雷光，再张开手就只剩下了几缕黑烟飘出，沃尔德的全力一击甚至没能在这来历不明的手上留下一点印迹。
“这就是魔人吗，果然好强。”
“这就是人类吗，怎么会这么弱。”魔人的声音尖锐无比，似乎自带着声波攻击一般，一字一句都在折磨人的耳膜，一点点瓦解心智，若是换做其他人来恐怕此刻就已经倒下，好在沃尔德还算顽强，只是略微晃了晃就反应了过来，对自己施加了保护魔法。
“还不错嘛，你们两个。”传来魔人嘎嘎的笑声，“没想到才能脱困就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食物，我真是太幸运了。”
“别废话了，快点出来吧。”空无走上前去，看着空中不断挥舞的大手神色冷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这么着急送死吗，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来！”
在几声清脆的锁链崩碎的声音之后，魔人也终于是从深渊中飞了出来，沃尔德这才得以看清它的样貌。
一眼看上去似乎除了长了一对翅膀和羊角外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许多不同。魔人的巩膜是黑色的，一双金色的眼睛像是蛇眼一样竖着，和周遭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魔人也没有穿衣服，身体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黑色的角质所覆盖就好像穿着铠甲一般，而露出的部分也布满了紫色花纹，伴随着他的呼吸不断闪烁着光芒。
“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使用地下城的能源来扩大深渊了，现在看来我来得还不算迟啊。”一直紧绷着的空不在见到魔人之后反而是放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甚至将手中的树枝重新塞回了包裹里。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在看不起我吗？”魔人有些恼怒，右手燃起黑色的火焰抛向了空无，空无只是一吹气，火焰就熄灭在了半空中。
“这就是魔人啊，真是弱啊！”
“不要太小瞧人了，明明只是区区人类！”魔人恼羞成怒，扑打着翅膀就朝空无冲去，右手的角质飞快生长，逐渐变成了剑的模样狠狠地刺向空无的心脏。
“停。”空无一瞪眼，散发出惊人的气势，魔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了空中，无论他这么挣扎也动弹不得。空无再一弹指：“滚。”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将魔人推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强！”从囚禁之中解脱的喜悦之情一扫而空，魔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本以为自己出来了就可以肆意妄为，没想到刚出来就碰上了铁板。它望向脚边的深渊，萌生出了退意，眼前的男人再强也不会敢进入深渊，只要他现在躲进去最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至于自由的事，以后再说。
空无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抬手就砍掉了魔人的翅膀，让他哀嚎不已，接着又在地面上设置了结界，算是彻底封死了他的逃跑路线。
“接下来是‘虚弱’。”
魔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原本紧绷的肌肉变得松弛，坚硬的角质不断脱落，原本覆盖着身体几乎每一处，而现在除了几个致命部位以外几乎都裸露了出来。就连身上闪烁的光芒也不如从前，显得暗淡无光。
“这样就差不多了，把他解决掉练练手吧。我还要把这个深渊给关上”空无从包裹中又掏出一把匕首，抛给沃尔德，“那老头的东西质量太差了，我的先借你用用。”
“好嘞！”沃尔德也是求之不得，接过匕首，先前的力量又开始涌现，这让他信心大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了魔人。
哪怕是虚弱过后的魔人也不是沃尔德能轻松对付的，手一挥一大团黑色火焰就扑向了沃尔德，沃尔德没有办法只有放弃攻势，向右躲闪避开火焰。可谁知火焰居然还带着追踪效果，硬生生调整轨道再次朝沃尔德扑去，沃尔德也没有想到这一招，一时间躲闪不及，只能被火焰吞噬，化成了一团火球。
“咳咳，人类你的自大害死了你的同伴！”魔人扶着请站了起来，带着些许报复的微笑，“看来你的族类并不是每个都和你一样强大的，我们魔族终将战胜你们！”
“害死？”空无忙于封印深渊，连头都不愿意转一下，无数晦涩的符文从他的身边飘出，一点点地填补着深渊的黑洞，“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吧。”
沃尔德从火焰中走出，他自己也是一脸的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本来他都做好被烧成重伤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一层淡淡的银辉在他的身上闪烁，替他抹去了最后一点在身上燃烧的黑炎。在看见了沃尔德身上这层闪烁的银辉之后，魔人接连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
“神之加护，难道你是英雄？”不过很快它也反应了过来，眼睛死死盯住沃尔德挂在腰间的包裹，透过劣质的布料可以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闪烁，“不对，英雄早已是两千年前的死人了，看来你身上带着他们的神器啊。”
听了魔人的话沃尔德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曾经被用来对抗魔人的往昔之辉，满怀期待地将它从包裹中取出以为会发什么惊人的变化。很可惜魔法球依旧还是那颗魔法球，唯一的不同就是它亮了起来，散发出的银辉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发的萦绕在沃尔德周围，构成了一层薄薄的护膜。
“还以为你只是他的仆从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被神器认可的家伙。”魔人收起轻视之色，身上的角质疯狂增殖，原本依旧黯淡无光的魔纹也再次局促闪烁起来，魔人的力量一下子回到了被虚弱之前，甚至还要更强大几分，“看来哪怕是堵上我的性命也要把你在这里干掉了。”
沃尔德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紧接着脑袋又被魔族提起硬生生从墙上拽了下来扔到空中，再被追上的一脚狠狠地踢到了地面砸出了一道大坑。这一套下来沃尔德甚至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被魔人踩在脚底动弹不得了。
“神之加护真是有够硬的，不过这一下你总该死了吧！”魔族张开被角质覆盖的大手，一根纯白的色尖刺缓缓从它的手心中长出，在拔下它之后魔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逐渐衰弱了下来。沃尔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觉得这是反击的好机会，挣扎着想要挣脱魔人的束缚却依旧动弹不得。
“白费力气！我们魔人的最终手段死之诅咒岂是你这种小家伙能破解掉的？亡者白骨拔出来的那一刻，你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魔人的声音也不再尖锐，沙哑的同老人无疑，即使这样，它依旧还是拼劲最后一口气要把白针刺向沃尔德。
“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白针一点点戳向自己，沃尔德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念头划过，可是依旧无法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白针刺向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吗，明明世界上有着36个往昔之辉可是其实能被受封为王者的只有十几个哦。”
就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过往的记忆洪水般涌出，恍惚间沃尔德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天，二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花园中，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
“哎，是吗？是不是因为和你给我的水晶球一样名字被埋没了？”
“也有这样的情况啦，不过更多是很多人拿到了往昔之辉也没有资格，在他们手中往昔之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纪念品而已。”
“没有资格？”
“你要知道并不是因为人拥有了往昔之辉而受封为王者，而是因为人本身因为有了成为王者的资格而得以使用往昔之辉。只有当你向往昔之辉证明了自己的资格，它们才会从沉寂中苏醒重新亮起，而人类联邦也才会认可你的身份。我把水晶球送给你也是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获得它的认可，有了它的帮助我想找到你失踪的家人也会多一点希望。”
临近死亡沃尔德终于理解了那天的话，能让往昔之辉重新亮起的不是数不尽的财富，也不是无与伦比的力量，而是人类赌上一切的勇气。如果说往昔之辉是一面镜子，闪耀着过去英雄们高洁的灵魂，那么在英雄逝去的现在，能让光芒再次闪耀的只有另一个高洁的灵魂！
“我要找回的家人，我要将魔人重新赶回深渊，我要······让所有人都沐浴在光辉之下！为此······我愿意赌上我的生命！”
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沃尔德的内心如此呐喊道。感应到他的决心，水晶球终于做出了回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原本只是萦绕在沃尔德身上的银辉自发的反抗起来，凝聚成一道道白色光束将魔人的身子打得百孔千疮。即使如此魔人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忍着剧痛榨出了自己最后一点魔力，用来保护自己的双手，确保能杀死眼前这个就要觉醒的威胁。
“去死吧！”
如果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无疑是魔人赢了，留给沃尔德觉醒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在这之前死之诅咒就已落下，没有任何悬念地夺走他的生命。然而在场的又不只有魔人与沃尔德两人，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一直在忙于封印深渊的空无终于出手了。
“空间封锁。”
明明只差了这最后一点距离，但对魔人来说这一点却成了永恒，被施加了空间封锁的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沃尔德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之后，水晶球裂成了无数块碎片在空中飞舞，仅仅是在魔人的手臂上划过，魔人的手就连同他那死亡诅咒一同化成了沙子，落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沃尔德被轻轻托起，飘在了半空，碎片在他的身后汇聚，组成了一尊纯白色的王座。在碎片的牵引下，沃尔德坐了上去，流浪许久的王子终于回到了他的王座之上。
魔人无法抬头，看不到沃尔德此刻的模样，但他明白自己是彻底没机会了，魔人的死敌还是再一次出现了。此刻的他心如死灰，再无生的渴望，只有没能杀死沃尔德的悔恨。
沃尔德居高临下地看着魔人，无数碎片随着他的意念在空中飞舞，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它们是自己身体的延伸一般，只要他有一个念头，碎片就会随之做出反应，不过目前看来只有坐在这尊王座上他才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而这些碎片似乎还有其他的效果，不过现在的他还没完全掌握，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不朽王座，自然而然地沃尔德就知道了它的名字。随着他的一个念头，碎片凝成刀刃划过魔人的脖子，彻底夺去了他的生命。
空无也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一道金色符文从半空落下，坠入了已经缩小到不能再缩小的黑洞之中，光芒与黑暗互相交织，最后双双归于沉寂，大地重新露出了本来的样貌。见大功告成，空无终于转过身来，看向坐在王座上的沃尔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能自己得到认可的，幸好我等到了最后。”
沃尔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脑袋一歪昏了过去。王座自行破碎，又重新变成了一颗水晶城飞回了他的包裹之中。空无眼疾手快，纵身一跃，接住了半空中的沃尔德。空无一手将沃尔德扛在肩上，一手凭空一招，魔人的魔核与地下城的能源核心就自动飞了过来，他将这些都暂时装在了沃尔德的背包之中。能源核心失守也就意味着地下城被攻略完成，一道光束出现在了二人的上方，将他们送回来入口，与此同时地下城也开始自动解体，要不了一会连同入口整座地下城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D级地下城中居然会藏着一个魔人，正是考虑到这点空无拿走了魔人的魔核，其实有可能如此污秽之物他是碰都不想碰的。而走出入口的二人首先要面对的则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繁琐至极的盘查。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卡尔梅隆的镇民们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都迁移到了附近别的城镇，没能和他们告别让沃尔德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好在他还可以和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城堡告别。
“老伙计，我也该走了，这下子你就成了真正的孤堡咯。”沃尔德最后一次关上了城堡的大门，有些舍不得地想到，估计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扇大门都不会再开启了。
“人总要前进的，不能一味地沉湎于过去，你也是时候和它说再见了。”空无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树枝，将自己的包裹串在了上面，他背着行囊的模样活脱脱是一个典型的流浪汉。
沃尔德也没有带什么行李，他的行李也只是稍微比空无的丰满了一些，城堡的财产他一点没有拿走，只是带走了这么多年他作为冒险家赚来的一些小钱，不过也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了。沃尔德想的是到了别的城市再接委托，这样钱很快就来了，没必要拿家里的钱。万一哪天家里人回来了，一看自己花了这么多，怕不是要挨骂的。
等到二人走到霍兹海姆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这里和卡尔梅隆截然不同，森严的城门口布满了卫兵一个个盘查着进城的每个人，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会放行。
“哎？什么时候进城这么严格了，我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呢，难道说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会忘了前几天高文说的话了吧，不是说要防范魔族的吗？不过这样防范也真是够蠢的，这压根只是在防人吧？”
“喂！你们两，别在这嘀嘀咕咕了，赶紧把身份证明拿出来！”一名士兵走到二人跟前，催促道。
这一下子把沃尔德问蒙了，求救似的看向空无：“身份证明是什么？”
“把冒险家徽章拿给他看就行了。”
沃尔德恍然大悟，将胸口的冒险家徽章取下递给了卫兵，卫兵从怀中取出卷轴，把徽章往上面一按，原本空白的纸面上不仅出现了沃尔德的名字和身份甚至还有他的一张画像，看得沃尔德啧啧称奇。
“这玩意好神奇啊，怎么做到的？”
“魔力网络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空无也跟着将徽章交给了卫兵，在确认了二人身份无误后，卫兵点了点头，他们这才得以进城。
“哇，霍兹海姆！好久没来了，上次来还是为了证明我的王者身份呢。”沃尔德兴奋的四处张望，在他眼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哇，空你快看，有兽人哎！我靠，那是什么？那里在卖什么魔兽吗？”
最后空无实在是吵得受不了了，将他从人群中拉出：“你知道我们现在第一件事应该是什么吗，团长？”
“吃饭？找旅馆？”
“错，是先去冒险协会登记！现在可是中午，我们还赶得上冒险协会免费提供的面包，而且作为新来的冒险团，他们会提供三天的免费住处！”
“你好熟悉冒险协会啊！”
“毕竟我一年四季都在各个冒险协会蹭吃蹭喝啊。”空无有些光荣地说道。
空无果然熟悉冒险协会，轻车熟路地领着沃尔德来到冒险协会，一推开门女招待员就认出了他，笑着说道：“你每次来都是在饭点呢，空无先生。”
“这次只是凑巧，我是带着这小子来登记的，蹭饭只是顺便的。”空无指了指身边的沃尔德，“这小子就交给你了，帕尔朵，我先去拿面包了。”
“那么就请和我来吧，要登记的话在这边。”
“啊好，那就麻烦你了。”
“司格尔大姐，有新的冒险团要过来登记。”
帕尔朵领着沃尔德来到了柜台前，坐在桌前的是一个雄壮异常的女人，估计要比沃尔德壮了一倍不止，帕尔朵也是有些惧怕她，将沃尔德领到这里就飞快地跑开了。
“你就是新来的冒险团的团长？”司格尔缓缓抬头看向沃尔德，看清她的脸后沃尔德也是心中一惊，粗犷的脸上布满了伤疤，最严重的一处抓痕近乎划破她的整个右脸，想必她的右眼就是因此而瞎掉了。
“是····的。”司格尔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搞得沃尔德话都说不利索了。
“冒险团凭证拿来看一下。”
沃尔德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凭证，司格尔看了一眼后却是冷哼了一声：“光辉之下，好大的口气！”
“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冒险团，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出名的！”沃尔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出口反驳道。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每个过来的冒险团都这么说，难道你就没有办法现在就证明自己吗？”司格尔一拍桌子，吓得沃尔德身子一哆嗦，见他如此模样，司格尔脸上的怒意就更加明显了。
“你想我怎么证明自己？”
“去攻略城外的新出现的D级地下城吧，虽说你们只是普通冒险团，但既然你想证明自己，就一定能攻略的吧？记住只准和你的团员一起去攻略，别想和我耍什么小聪明，中途拉个人什么的是不可以的！”
虽然沃尔德明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足以攻克D级地下城，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脑子一热应了下来。
“去就去，这份委托我接下了！”
“很好，要的就是这口气！”司格尔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她拿出印章在冒险凭证上一拍，委托内容就浮现在了纸上。
攻略D级地下城骷髅洞穴报酬：十金币
而这条委托的上面是清理哥布林巢穴，两者难度跨度之大，很难想象是同一个冒险团的委托。
“十金币！”沃尔德瞪大了双眼，“这会不会太多了？一个D级地下城的价值远没有这么多吧？这都抵得上一个C级地下城了！”
“如果你们真的能证明自己，那我不介意给未来的大冒险团提供一些帮助。”司格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已经给你们登记好了，别的什么事情去找招待员吧，别在这里烦我了。”
虽然报酬高得离谱，但沃尔德还是哭丧着脸从登记处走了出来。见他这副模样，冒险者们都议论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向了他。
“这么看，你是接了司格尔的委托了吧。”空无嚼着面包走了过来他也没忘记给沃尔德捎上一个，“那个大妈之前是一个国家级冒险者，只不过后来受了重伤，实力大不如以前了，索性就不干了，改到冒险协会做事了。每次有新的冒险团来她总要出点离谱的委托，说是培养新人，不过很少能有人完成的。”
“国家级，这么厉害？”
冒险家们的登记制度并不森严，只有铜，银，金之分，三者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只要你完成的委托够多哪怕是很弱的人也能成为金级冒险者，但是国家级冒险者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被国家所承认的冒险者，实力毋庸置疑，都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你既然这么了解为什么不提醒我？”一想到刚才接了个这么难的委托，沃尔德就感到头疼，手上的面包动都不想动。
“为什么要提醒你，我们去把委托完成了不好吗？不是你说的要提升自己的嘛，我们可没时间去接一些小委托来积攒名气，要来就干点大的。你想啊，新人完成了司格尔的委托在这座城市也算是不小的新闻了，名气这不就一下子上来了？”
“可是这可是攻略D级地下城啊，凭我们两个人能做得到吗？”
“原来是攻略D级地下城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
“大话不要说太早哎，什么叫原来是，我们两个铁定没戏的啦。”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咯。”
“说得也是。”沃尔德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想这件事，拿起面包大嚼特嚼起来。
“难道你们从司格尔那里接的委托是攻克D级地下城？”
听到二人的对话，一男一女凑了过来搭话道。
沃尔德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女人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抓住了沃尔德的手：“我的同伴也是脑袋一热接了这份委托，不如我们一起组队吧，一起去攻略那个D级地下城！”
沃尔德有些犯难，毕竟和司格尔说好的凭自己攻略，现在再拉人是违反约定的，但是自己又不大好意思拒绝人家。好在空无替他解了围：“我们实力也不济，恐怕只会互相拖累，请你们还是去请别人吧。”
“这样啊····”女人听了这话也不再纠缠，失望地带着同伴走开了。
“小子，学会拒绝也是必要的。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沃尔德的脑袋被空无轻轻拍了两下，他一缩脖子，再看去空无已经自顾自地推开冒险协会的大门先出去了。
空无所说的事情居然是给沃尔德购置武器，沃尔德跟着他在街道上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了一家陈旧的店铺面前。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店门，沃尔德竟是有了一丝丝亲切感，相比较周遭装饰华丽的店铺，还是这种老旧房屋更有感觉。
不知道什么原因，屋子里要远远比外面要冷得多。明明现在还是夏末，按理来说燥热的很，但一进屋子，就是一阵寒意，冻得沃尔德打了个寒战。
“这间屋子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冷？”
“鄙人的一点拙计而已，好让我这些宝贝更不容易受到时间的磨损罢了。”回答沃尔德是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长长的白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看着空无，“老东西你又找我做什么？”
“给这小子准备一套趁手的武器罢了。”
“怎么，你不是最讨厌带徒弟这一套了？”
“不是徒弟，是在做准备，你知道的，多说也不好。”
老人摸了摸胡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就知道逃不掉的，随我来吧。”
二人跟着老人走进后屋，别看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各色兵器琳琅满目，哪怕是沃尔德这种不识货的人也能感受到这里的武器都价格不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空，这里的装备我们恐怕买不起吧。”
“放心，不会收你钱的。”空无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沃尔德还是小心翼翼地瞥向老人，老人也点了点头。
“这里都是些没用的玩具了，你随便挑吧，都是送给你的。”
老人的豪气简直令人窒息，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沃尔德也不再顾忌，放心大胆地挑了起来。而乘着他挑选武器的功夫，老人和空无则是来到了更深处的密室。
“就这小子，能行吗？”老人似乎对于沃尔德还是有些怀疑，“选个现成的王者不好吗，就这么一个乡下小子恐怕难成大事啊。”
“这就是一位现成的王者啊，还是隐秘之英雄的后人，我觉得挺适合的，只不过还需要培养一段时间而已。”
“就他？他是什么王者，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位从未出现的王者。”空无高深莫测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我会在卡尔梅隆这种小镇里遇到他，我本来只是想去调查一下隐秘之英雄的后人怎么了而已，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哪有什么从未出现过的王者·····”老人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空无，“老东西不会吧，难不成是那玩意？”
“看来你也想到了。”空无点了点头，“虽然说这确实是我的本意，但实际看到了还是有些伤心啊。”
“那我没话说了，今天这小子把我的宝库搬空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老人对沃尔德看法一下子大有改观，笑嘻嘻地对空无说道。
“那小子自然不会这么做。”空无自顾自地走到墙边，像是对待情人一般抚摸着挂在上面的两件兵器，“倒是我，我总有一天会来你这取走这两件的往昔之辉的。”
“那也得是到最后阶段了，我们说好得了的。”
“那是自然。”
二人不再言语，默默走出了密室，而外面沃尔德也是挑好了武器，早早等候了。
“寂灭狼牙与雾影黑袍吗？”老人一眼就看出了沃尔德拿走了什么，甚至他走出来还没看沃尔德一眼。“只拿这两件吗，不再挑点别的什么吗？”
“不了，感觉这样就挺好的了，很感谢老爷爷你送给我这么好的装备，也谢谢空了！”
“我们不是伙伴吗，互相帮助是应当的。”
空无这话明显恶心到老人了，接连后退几步，有些恶心地看向他。见到老人这副模样，空无嘴角勾勒出一抹坏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不过沃尔德并未感受到异常，依旧沉浸在获得新装备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行了行了，既然挑好了就别在我这里待着，我要关门了！”似乎是为了报复空无恶心他，老头大声嚷嚷着将二人推出了门外，砰地一下关上了门，甚至不忘上个锁。
沃尔德有些不明所以：“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老爷爷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空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样子摇了摇头：“他就这样，喜怒无常的，别管他了，我们也该回旅馆休息了，明天我们就先去地下城看看吧。”
地下城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没有人能够了解其中的原理，只知道它们会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而且强大的人越多地下城的危险等级也会越高。里面总是布满了各种外界没有的魔物，在最后一层还会栖息着强大的首领守护着能源之核，其中蕴藏极为庞大的能量，是维持地下城运转的核心，大部分国家发展都少不了能源之核提供的能量，因此冒险家常常被委托攻略地下城，取得能源之核来换取丰厚的报酬，可以说攻略一个地下城是每一位冒险家的初期目标，对于这种关系国家命脉的资源，没有哪个国家会出手吝啬的。不过也很少有冒险家直接敢打能源之核的主意，每一座地下城都会被国家记录在册并且派人把守，每位进去的冒险者都必须记录在册，一旦攻略了地下城，地下城就会崩溃，士兵们就会守住门口，直到攻略者交出能源之核为止。任何私自占有能源之核的行为都是违法的，这条法律在任何一个国家都适用。区分地下城的难度也很简单，地下城的入口都是一道发光的光柱，人一站进去就会被传送到地下城内部。通过光柱的颜色就可以辨别地下城的难度了，蓝色是最低级的D级，黄色是C级，紫色是B级，最危险的A级地下城则是红色。
在经历了一系列手续之后，沃尔德与空无也终于是来到了今天的攻略目标骷髅洞穴的前面，看着眼前不断闪烁的蓝色光柱，沃尔德早就将危险抛之脑后，跃跃欲试地就想冲进光柱之中，却被空无拦住了。
空无看着眼前这座地下城，皱紧了眉头，明明眼前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D级地下城，却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座地下城绝对有问题，不知道情况的冒险家进入只会白白丢了性命，必须立刻封锁它。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个地方上个厕所。”也不管沃尔德同不同意，空无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看着空无从来没有这么匆忙的背影，沃尔德有些惊讶：“这么着急的吗？”
空无回来的也很快，像是无事人一般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沃尔德点了点头，早就按捺不住的他一半期待一半紧张地踏入了传送门中，空无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就在二人进入地下城不久之后，一队人马就急匆匆赶到了地下城入口，也顾不得还有冒险者在登记就冲到了卫兵面前，不明所以的卫兵立刻起身，纷纷拔出了武器，对准了一行人。
“误会了，我们是奉命来封锁着做地上城的！”见气氛有些不对，带头人这才跳下马来，将文书递交了面前的卫兵，“这是人类联邦刚才紧急发布的命令，我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过来了。”
卫兵从他手中接过文书，看了看后转交给了站在身后的队长，队长将魔力注入纸中，文书立刻有了反应，浮现出淡蓝色的剑盾徽章来，这是人类联邦特有的印记，绝无仿造的可能。
队长点了点头，下令道：“命令没有问题，所有人立刻封锁地下城，不要再让任何人进去了，出来的人也要严格盘查！”
“是！”
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赶走还在附近的冒险者，将地下城团团围住，不再准许任何人靠近。
而地下城之中沃尔德对此一无所知，身披黑袍的他犹如鬼魅一般在骷髅魔物之中穿梭，只看得见一道道淡蓝色的雷光闪过，大批的骷髅就如同收割的稻草一般大批大批地倒下，不过一会所有的魔物就全部被肃清完毕，不再有新的生成，这地下城的第一层就这样轻松的被攻略完毕了。
“什么嘛，原来地下城这么简单吗？和平常清理哥布林巢穴没什么两样。”沃尔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照这样下去攻略地下城不是轻轻松松？”
空无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进了地下城他才感受到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不对，这座地下城问题大了。不仅魔物的质量要比巡查低很多，甚至连小头目都没有生成。能源被人为地节省了，这些消失的能源恐怕是被这座地下城的主人自己私吞了，恐怕最深处藏了个怪物啊！”
“啊，难道说这些怪都是次品吗？我还以为我真的有这么强呢。”
“本来这里的怪物要比现在难上一倍才算正常，而且还会有一个小头目，我的预想是你能攻略到第三层就不错了，可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会畅通无阻的一路下到最后的第五层，面见这座地下城的主人。”
“难道简单一点不是什么好事吗？”
“恰恰相反！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一旦这种现象发生，就意味着首领一定是一个超出地下城规格的存在，不知情的冒险家一路高歌走到了它的面前只有化成养料的份，也难怪这座地下城明明出现有些时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被攻略，原来是出了问题！”
空无严肃的吓人，沃尔德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小声提议道：“那要不我们先出去，通知一下卫兵？”
“不行，恐怕是来不及了。这里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我得在这里就解决他。”空无双手抓住沃尔德肩膀，沉声问道，“沃尔德我再问你一次，为了成为王者，为了救回家人，你做好堵上一切的觉悟了吗？接下来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怪物，你也可能因此丧命，感到害怕的话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当然准备好了，临阵脱逃可不是我的作风，无论是什么敌人我们光辉之下都会克服的！”感受到空无话语的沉重，沃尔德也并未动摇，早在家人消失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那我们就出发吧。”空无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了一根小树枝抓在手中，看那手势似乎是打算将树枝当作法杖使用。
“你也打算出手了吗？有你帮忙我们应该会很快到达第五层的！”
“不，时间紧迫，一层一层太麻烦了。”空无挥了挥树枝，银色光圈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恰好围住了二人，沃尔德敏锐地发现这魔法居然与先前的地下城入口有异曲同工之妙，刚要开口，空无就先一步动手了。
“空间转移。”
与先前平稳的转移不同，这一次给沃尔德感觉是强烈的眩晕，就好像自己正在海上被四面八方的海浪冲洗一般，好在转移只在一瞬间，再多一秒他都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沃尔德勉强站起身，抬头发现自己已是站在一座古朴的大门前。门上雕刻着无数奇特的花纹，显得华丽而又庄严，却掩盖不住门内污秽气息，虽然沃尔德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但本能就产生了厌恶之情，告诉他门内就是邪恶，是至暗之物，是一旦见了就无法回头的恐怖存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沃尔德下意识就往后退去，空无一把拉住了他，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不要后退，一旦有了恐惧你就再也无法战胜他了。”
空无一双褐色的眼睛似乎有安稳人心的力量，沃尔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逐渐清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再看向大门恐惧之情也不复存在，只是稍微有些厌恶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里面到底有什么？”
“是魔人，他们从深渊回来了。”
通过刚才的接触沃尔德心里其实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污秽的气息，这么浓烈恶意恐怕也只会是传说中的敌人了。但是当空无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免不得心头一震。
“不要再多问了，如果你做好准备就跟上来吧，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什么话回去再说。”
空无将树枝指向大门，红色光芒在尖端迅速聚集最后化为一道光束轰向了大门，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门就这么如同白纸一般被炸了个粉碎，即使如此空无还是一脸嫌弃地躲避着大门残骸走了进去，看样子是碰都不想碰这被污染的大门。沃尔德也是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残骸走了门内。
门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沃尔德立刻开启夜视观察周围的环境，眼前的一幕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震撼。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洞，这个洞黑得极为深邃，就像是吞噬了光芒一般，即使沃尔德用了夜视也无法看清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似乎极浅又似乎极深，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洞倒不如说是一张大嘴，吞噬着一切误入其中的东西，还不时吐出不祥的气息，不断污染着周遭的空间。沃尔德不由得毛骨悚然，一下子想到了空无刚才说的话。
深渊。
没错，用深渊来形容它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但他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渊，会给人类带来灾厄的源头。
必须立刻将它摧毁！
这个念头如同炸雷一般从沃尔德的脑海里浮现，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燥热，不知道来源的力量火山喷发般涌出，强化着他的每一处细胞。近乎是本能的，沃尔德握紧匕首奋不顾身地跳了出去。
“落雷！”寂灭狼牙上闪烁起惊人的雷光，能量之大就连匕首本身都有些难以承受，变得通红一片，再将落雷释放出去之后它还是不堪重负，裂了开来。沃尔德借着爆炸的冲力一个翻身又跳回了空无的身边，满怀希冀地看向自己放出的这一道雷光。
“能干掉他吗？”
“怎么会这么简单，不过引出正主倒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就从深渊中伸出，稳稳地抓住了雷光，再张开手就只剩下了几缕黑烟飘出，沃尔德的全力一击甚至没能在这来历不明的手上留下一点印迹。
“这就是魔人吗，果然好强。”
“这就是人类吗，怎么会这么弱。”魔人的声音尖锐无比，似乎自带着声波攻击一般，一字一句都在折磨人的耳膜，一点点瓦解心智，若是换做其他人来恐怕此刻就已经倒下，好在沃尔德还算顽强，只是略微晃了晃就反应了过来，对自己施加了保护魔法。
“还不错嘛，你们两个。”传来魔人嘎嘎的笑声，“没想到才能脱困就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食物，我真是太幸运了。”
“别废话了，快点出来吧。”空无走上前去，看着空中不断挥舞的大手神色冷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这么着急送死吗，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来！”
在几声清脆的锁链崩碎的声音之后，魔人也终于是从深渊中飞了出来，沃尔德这才得以看清它的样貌。
一眼看上去似乎除了长了一对翅膀和羊角外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许多不同。魔人的巩膜是黑色的，一双金色的眼睛像是蛇眼一样竖着，和周遭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魔人也没有穿衣服，身体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黑色的角质所覆盖就好像穿着铠甲一般，而露出的部分也布满了紫色花纹，伴随着他的呼吸不断闪烁着光芒。
“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使用地下城的能源来扩大深渊了，现在看来我来得还不算迟啊。”一直紧绷着的空不在见到魔人之后反而是放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甚至将手中的树枝重新塞回了包裹里。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在看不起我吗？”魔人有些恼怒，右手燃起黑色的火焰抛向了空无，空无只是一吹气，火焰就熄灭在了半空中。
“这就是魔人啊，真是弱啊！”
“不要太小瞧人了，明明只是区区人类！”魔人恼羞成怒，扑打着翅膀就朝空无冲去，右手的角质飞快生长，逐渐变成了剑的模样狠狠地刺向空无的心脏。
“停。”空无一瞪眼，散发出惊人的气势，魔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了空中，无论他这么挣扎也动弹不得。空无再一弹指：“滚。”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将魔人推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强！”从囚禁之中解脱的喜悦之情一扫而空，魔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本以为自己出来了就可以肆意妄为，没想到刚出来就碰上了铁板。它望向脚边的深渊，萌生出了退意，眼前的男人再强也不会敢进入深渊，只要他现在躲进去最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至于自由的事，以后再说。
空无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抬手就砍掉了魔人的翅膀，让他哀嚎不已，接着又在地面上设置了结界，算是彻底封死了他的逃跑路线。
“接下来是‘虚弱’。”
魔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原本紧绷的肌肉变得松弛，坚硬的角质不断脱落，原本覆盖着身体几乎每一处，而现在除了几个致命部位以外几乎都裸露了出来。就连身上闪烁的光芒也不如从前，显得暗淡无光。
“这样就差不多了，把他解决掉练练手吧。我还要把这个深渊给关上”空无从包裹中又掏出一把匕首，抛给沃尔德，“那老头的东西质量太差了，我的先借你用用。”
“好嘞！”沃尔德也是求之不得，接过匕首，先前的力量又开始涌现，这让他信心大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了魔人。
哪怕是虚弱过后的魔人也不是沃尔德能轻松对付的，手一挥一大团黑色火焰就扑向了沃尔德，沃尔德没有办法只有放弃攻势，向右躲闪避开火焰。可谁知火焰居然还带着追踪效果，硬生生调整轨道再次朝沃尔德扑去，沃尔德也没有想到这一招，一时间躲闪不及，只能被火焰吞噬，化成了一团火球。
“咳咳，人类你的自大害死了你的同伴！”魔人扶着请站了起来，带着些许报复的微笑，“看来你的族类并不是每个都和你一样强大的，我们魔族终将战胜你们！”
“害死？”空无忙于封印深渊，连头都不愿意转一下，无数晦涩的符文从他的身边飘出，一点点地填补着深渊的黑洞，“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吧。”
沃尔德从火焰中走出，他自己也是一脸的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本来他都做好被烧成重伤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一层淡淡的银辉在他的身上闪烁，替他抹去了最后一点在身上燃烧的黑炎。在看见了沃尔德身上这层闪烁的银辉之后，魔人接连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
“神之加护，难道你是英雄？”不过很快它也反应了过来，眼睛死死盯住沃尔德挂在腰间的包裹，透过劣质的布料可以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闪烁，“不对，英雄早已是两千年前的死人了，看来你身上带着他们的神器啊。”
听了魔人的话沃尔德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曾经被用来对抗魔人的往昔之辉，满怀期待地将它从包裹中取出以为会发什么惊人的变化。很可惜魔法球依旧还是那颗魔法球，唯一的不同就是它亮了起来，散发出的银辉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发的萦绕在沃尔德周围，构成了一层薄薄的护膜。
“还以为你只是他的仆从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被神器认可的家伙。”魔人收起轻视之色，身上的角质疯狂增殖，原本依旧黯淡无光的魔纹也再次局促闪烁起来，魔人的力量一下子回到了被虚弱之前，甚至还要更强大几分，“看来哪怕是堵上我的性命也要把你在这里干掉了。”
沃尔德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紧接着脑袋又被魔族提起硬生生从墙上拽了下来扔到空中，再被追上的一脚狠狠地踢到了地面砸出了一道大坑。这一套下来沃尔德甚至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被魔人踩在脚底动弹不得了。
“神之加护真是有够硬的，不过这一下你总该死了吧！”魔族张开被角质覆盖的大手，一根纯白的色尖刺缓缓从它的手心中长出，在拔下它之后魔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逐渐衰弱了下来。沃尔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觉得这是反击的好机会，挣扎着想要挣脱魔人的束缚却依旧动弹不得。
“白费力气！我们魔人的最终手段死之诅咒岂是你这种小家伙能破解掉的？亡者白骨拔出来的那一刻，你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魔人的声音也不再尖锐，沙哑的同老人无疑，即使这样，它依旧还是拼劲最后一口气要把白针刺向沃尔德。
“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白针一点点戳向自己，沃尔德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念头划过，可是依旧无法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白针刺向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吗，明明世界上有着36个往昔之辉可是其实能被受封为王者的只有十几个哦。”
就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过往的记忆洪水般涌出，恍惚间沃尔德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天，二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花园中，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
“哎，是吗？是不是因为和你给我的水晶球一样名字被埋没了？”
“也有这样的情况啦，不过更多是很多人拿到了往昔之辉也没有资格，在他们手中往昔之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纪念品而已。”
“没有资格？”
“你要知道并不是因为人拥有了往昔之辉而受封为王者，而是因为人本身因为有了成为王者的资格而得以使用往昔之辉。只有当你向往昔之辉证明了自己的资格，它们才会从沉寂中苏醒重新亮起，而人类联邦也才会认可你的身份。我把水晶球送给你也是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获得它的认可，有了它的帮助我想找到你失踪的家人也会多一点希望。”
临近死亡沃尔德终于理解了那天的话，能让往昔之辉重新亮起的不是数不尽的财富，也不是无与伦比的力量，而是人类赌上一切的勇气。如果说往昔之辉是一面镜子，闪耀着过去英雄们高洁的灵魂，那么在英雄逝去的现在，能让光芒再次闪耀的只有另一个高洁的灵魂！
“我要找回的家人，我要将魔人重新赶回深渊，我要······让所有人都沐浴在光辉之下！为此······我愿意赌上我的生命！”
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沃尔德的内心如此呐喊道。感应到他的决心，水晶球终于做出了回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原本只是萦绕在沃尔德身上的银辉自发的反抗起来，凝聚成一道道白色光束将魔人的身子打得百孔千疮。即使如此魔人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忍着剧痛榨出了自己最后一点魔力，用来保护自己的双手，确保能杀死眼前这个就要觉醒的威胁。
“去死吧！”
如果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无疑是魔人赢了，留给沃尔德觉醒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在这之前死之诅咒就已落下，没有任何悬念地夺走他的生命。然而在场的又不只有魔人与沃尔德两人，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一直在忙于封印深渊的空无终于出手了。
“空间封锁。”
明明只差了这最后一点距离，但对魔人来说这一点却成了永恒，被施加了空间封锁的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沃尔德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之后，水晶球裂成了无数块碎片在空中飞舞，仅仅是在魔人的手臂上划过，魔人的手就连同他那死亡诅咒一同化成了沙子，落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沃尔德被轻轻托起，飘在了半空，碎片在他的身后汇聚，组成了一尊纯白色的王座。在碎片的牵引下，沃尔德坐了上去，流浪许久的王子终于回到了他的王座之上。
魔人无法抬头，看不到沃尔德此刻的模样，但他明白自己是彻底没机会了，魔人的死敌还是再一次出现了。此刻的他心如死灰，再无生的渴望，只有没能杀死沃尔德的悔恨。
沃尔德居高临下地看着魔人，无数碎片随着他的意念在空中飞舞，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它们是自己身体的延伸一般，只要他有一个念头，碎片就会随之做出反应，不过目前看来只有坐在这尊王座上他才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而这些碎片似乎还有其他的效果，不过现在的他还没完全掌握，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不朽王座，自然而然地沃尔德就知道了它的名字。随着他的一个念头，碎片凝成刀刃划过魔人的脖子，彻底夺去了他的生命。
空无也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一道金色符文从半空落下，坠入了已经缩小到不能再缩小的黑洞之中，光芒与黑暗互相交织，最后双双归于沉寂，大地重新露出了本来的样貌。见大功告成，空无终于转过身来，看向坐在王座上的沃尔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能自己得到认可的，幸好我等到了最后。”
沃尔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脑袋一歪昏了过去。王座自行破碎，又重新变成了一颗水晶城飞回了他的包裹之中。空无眼疾手快，纵身一跃，接住了半空中的沃尔德。空无一手将沃尔德扛在肩上，一手凭空一招，魔人的魔核与地下城的能源核心就自动飞了过来，他将这些都暂时装在了沃尔德的背包之中。能源核心失守也就意味着地下城被攻略完成，一道光束出现在了二人的上方，将他们送回来入口，与此同时地下城也开始自动解体，要不了一会连同入口整座地下城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D级地下城中居然会藏着一个魔人，正是考虑到这点空无拿走了魔人的魔核，其实有可能如此污秽之物他是碰都不想碰的。而走出入口的二人首先要面对的则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和繁琐至极的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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