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绝对不能草菅人命！
轿子被摆放在了房间的中央。
火把则被扔在了外面。
房间里的人们都蒙上了白色的纱布。
并且退到房间的角落里。
胡宗宪虽然也蒙上了白色的纱布，却依旧坐在主位，丝毫不在意会被传染。
“总督大人，此人叫做王七，是南京行宫护城营的护卫。”陆原拱手站在一旁，陈锐站在他的身后。
“陆院判，刚刚你向我提的那个法子，我觉得很有用。
现在几位大人都来了，你不妨再说一遍。”胡宗宪对着陆原摆了摆手，示意他再说一遍。
陆原一犹豫，还是如实的说道：“总督大人，各位大人，这一次如果不谨慎处理疫病，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位王七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从一个正常人到如今这副样子，只用了不到四个时辰。
因此一旦疫病要是传播开来了。
整个浙江，乃至于南直隶都将受到波及。
为此，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
一旦有发现，任何的人可能染上了疫病，那么必须当场就地格杀，尸体用石灰覆盖掩埋，只有这样才可以.......”
“陆院判，你是否有一些危言耸听？”三角眼郑必昌向前走了一步，语气阴测测的：“发现疫病就当场格杀，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郑大人，如果不趁着现在没有传播开来提前遏制住的话，后果将是浙江所有的百姓都有可能感染疫病。”
“那也不能草菅人命！”何茂才也向前走了一步，帮助郑必昌说话：“大明是有法度的，没有违反法度，不管怎样都是不能够草菅人命。”
陆原张了张嘴，不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大明是有法度存在的，可是如果现在还抱着法度的话，那么整个浙江最多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彻底沦陷，甚至整个东南也跑不掉，周围的南直隶、安徽、江苏等等一系列的省份可都是人口大省，税收占到了整个大明朝的七分之三。
一旦要是这些省份没有，不但税收没有了任何的保障，大明朝的粮仓也会一起完了。
陆原可以算得上是这里最知道内情的人了。
所以他才会想出这样一个狠辣的方法。
这个方法虽然是有草菅人命的嫌疑，可是和大明朝千千万万的人命比起来，这个方法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刚刚在和胡宗宪讲这个方法的时候，陆原并没有得到胡宗宪的立刻支持，因为胡宗宪他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陆原也知道这个方法并不是什么好方法。
一旦要是这样做了，虽然有可能遏制住疫病。
可是上面一旦追究下来，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至少陆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胡宗宪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只有轻微的呃呃呃，宛如野兽，低吼一样的声音在空气之中荡漾蔓延。
是躺在轿子上的王七发出来的声音。
陈锐突然跪了下来：“总督大人，小人在营房里呆了好几天，亲眼看到了这疫病发展之迅猛前所未有，亘古未见。
好端端的一个军爷，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疯子。
不但刀枪不入，力大如牛，他的血液也拥有着极强的传染性。好多军爷只是稍微沾染上了一点鲜血就被感染了，椅子上的这一位军爷就是其中之一。
陆院判所提出来的方案，眼下对这种疫病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一旦有任何的犹豫，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什么人？”何茂才眼睛一瞪，口水横飞，感觉像是要吃人。
陆原赶紧上前走了一步，挡在了陈锐：“总督大人，这是我的属官，他一连忙了好几天都没有合过眼，有一些精神恍惚，也是下官没有管好，还请总督大人治罪。”
“无妨！”
胡宗宪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何茂财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郑必昌给拉住了。
胡宗宪看了郑必昌一眼：“郑大人，你刚刚说陆院判的话危言耸听？”
郑必昌脸色一变，躬身说道；“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上报朝廷，等内阁那边讨论出了个一二下了条陈，我们照做就是。不过，瘟疫之事绝不是小事，在条陈下来之前，我们也需要进行准备和预防，但陆院判索说的是绝对不能够实施的。就是内阁里的几位阁老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方案，我看陆院判也是疲劳过度，导致精神恍惚，说话也有些糊涂，要不还是让他先去休息比较好。等到休息稳妥以后，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郑必昌的话音刚落，胡宗宪就紧跟着说道：“其实，郑大人认为陆院判的话是危言耸听，这也没什么。
本官在听到这个方案的时候，也觉得陆院判是在危言耸听。
陆院判，我们都还没有见过这疫病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可怖，不如让我们看看，也让各位大人看看。”
陆原和胡宗宪对视了一眼。
默默的点了点头。
“下官遵命。”
将王七重新抬回到了院子里，在王七的周围撒满了石灰，陆原命令甲士用麻绳将王七固定在椅子上，然后用力的拉住了纱布的一角，一点一点的将纱布拆解开来。
在刚开始拆最外面那一层的时候还好拆。
可是越往里面拆，那些已经浸透了脓液的纱布则黏在了一起，撕扯起来非常的费劲。
并且，一股腐烂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之中荡漾蔓延。
臭气熏天，仿佛死掉的尸体。
郑必昌、何茂才，以及一众官员都飞快的向后又退了几步。
只有胡宗宪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很快，随着纱布一层层的剥离。
王七的脑袋彻底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已经腐烂到面目全非的脑袋，已经看不出眼睛，鼻子和耳朵了，只能够看到森白的牙齿在绿色的溶液之中不停的闭合。
“他还活着？”
不知道是哪一个官员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陆原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纱布，也没有想要的继续解下去的意思了。
他转过身体，双手抱实，朝着总督大人胡宗宪跪了下去，陈锐也赶紧一起跟着跪了下去。
“总督大人，三个时辰以前，王七还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全都腐烂了，但是却还是力大无比，且看捆在他身上的麻绳，无一例外都绷得笔直，这些麻绳就是捆在战马的身上，驮着几千斤重的战车也都不应该会变得这个样子。
他身上的这些脓液，一旦要是沾染到人的皮肤上，如果不立刻用烈酒清洗的话，那么沾染上的人即刻之间就会感染。
身体之上会长出绿色的脓包和水痘，等到脓包和水痘布满全身的时候，感染的人也会变成像王七这个样子。
这种疫病我翻遍史书，也从来都没有见过。
因此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先例可循。
下官试过了所能想到的所有药方，最多也只不过是拖延一到两日罢了。
也可能是下官学艺不精，但眼下真的是无药可救。”
陆原说完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就那么跪着。
胡宗宪点了点头。
他想要靠近一点观察。
却又被陆原伸手给拦住。
“总督大人，万万不可。”
胡宗宪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郑必昌。
“不知道，郑大人是否还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郑必昌现在很想逃，如果不是胡宗宪在这里，他早就跑了。
面对着胡宗宪的逼问，郑必昌很想说这的确是危言耸听。
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示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而是真正十万火急的瘟疫。
可要是这么一说，那不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这让他左右为难。
等了几秒，他干脆一咬牙，缩起了脑袋做了缩头乌龟。
旁边的何茂才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心中已经把胡宗宪祖上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顿。
这胡宗宪也真是厉害，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
他掌管着臬司衙门，愣是一点风声消息都没有收到，只是听说军营里闹了瘟疫。
他想着，现在正是和倭寇作战的时间，伤兵回来犯了瘟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此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他接到了JS省按察使王昌一的文书，他才知道JS省也犯了大瘟疫，并且这瘟疫很有可能是从浙江传过去的，这才赶紧找了郑必昌来向胡宗宪询问情况。
没想到，一到这里就立刻看了一出好戏。
又打量了那一眼王七，何茂才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
作为掌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他见过不少大案要案，也看过很多尸体。
他自认为要比那些文弱的书生强上太多。
可是今天他看到这鬼东西，还是不自觉的产生了恶心的感觉。
陈锐不着痕迹的将目光凝视在了何茂才身上。
因为，他突然发现何茂才身上已经出现了他能够看到的字符。
【活尸/何茂才：因为过分的恐惧，已经感染上活尸水痘，又因拥有特性——贪生怕死，发病周期将被延长。拥有特性：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过分的畏惧死亡，能够得到死亡的垂怜，在不受到致死伤害的情况下，存活的时间将会是一般人的三倍。】
“这......也行？”
陈锐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火把则被扔在了外面。
房间里的人们都蒙上了白色的纱布。
并且退到房间的角落里。
胡宗宪虽然也蒙上了白色的纱布，却依旧坐在主位，丝毫不在意会被传染。
“总督大人，此人叫做王七，是南京行宫护城营的护卫。”陆原拱手站在一旁，陈锐站在他的身后。
“陆院判，刚刚你向我提的那个法子，我觉得很有用。
现在几位大人都来了，你不妨再说一遍。”胡宗宪对着陆原摆了摆手，示意他再说一遍。
陆原一犹豫，还是如实的说道：“总督大人，各位大人，这一次如果不谨慎处理疫病，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位王七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从一个正常人到如今这副样子，只用了不到四个时辰。
因此一旦疫病要是传播开来了。
整个浙江，乃至于南直隶都将受到波及。
为此，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
一旦有发现，任何的人可能染上了疫病，那么必须当场就地格杀，尸体用石灰覆盖掩埋，只有这样才可以.......”
“陆院判，你是否有一些危言耸听？”三角眼郑必昌向前走了一步，语气阴测测的：“发现疫病就当场格杀，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郑大人，如果不趁着现在没有传播开来提前遏制住的话，后果将是浙江所有的百姓都有可能感染疫病。”
“那也不能草菅人命！”何茂才也向前走了一步，帮助郑必昌说话：“大明是有法度的，没有违反法度，不管怎样都是不能够草菅人命。”
陆原张了张嘴，不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大明是有法度存在的，可是如果现在还抱着法度的话，那么整个浙江最多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彻底沦陷，甚至整个东南也跑不掉，周围的南直隶、安徽、江苏等等一系列的省份可都是人口大省，税收占到了整个大明朝的七分之三。
一旦要是这些省份没有，不但税收没有了任何的保障，大明朝的粮仓也会一起完了。
陆原可以算得上是这里最知道内情的人了。
所以他才会想出这样一个狠辣的方法。
这个方法虽然是有草菅人命的嫌疑，可是和大明朝千千万万的人命比起来，这个方法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刚刚在和胡宗宪讲这个方法的时候，陆原并没有得到胡宗宪的立刻支持，因为胡宗宪他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陆原也知道这个方法并不是什么好方法。
一旦要是这样做了，虽然有可能遏制住疫病。
可是上面一旦追究下来，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至少陆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胡宗宪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只有轻微的呃呃呃，宛如野兽，低吼一样的声音在空气之中荡漾蔓延。
是躺在轿子上的王七发出来的声音。
陈锐突然跪了下来：“总督大人，小人在营房里呆了好几天，亲眼看到了这疫病发展之迅猛前所未有，亘古未见。
好端端的一个军爷，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疯子。
不但刀枪不入，力大如牛，他的血液也拥有着极强的传染性。好多军爷只是稍微沾染上了一点鲜血就被感染了，椅子上的这一位军爷就是其中之一。
陆院判所提出来的方案，眼下对这种疫病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一旦有任何的犹豫，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什么人？”何茂才眼睛一瞪，口水横飞，感觉像是要吃人。
陆原赶紧上前走了一步，挡在了陈锐：“总督大人，这是我的属官，他一连忙了好几天都没有合过眼，有一些精神恍惚，也是下官没有管好，还请总督大人治罪。”
“无妨！”
胡宗宪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何茂财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郑必昌给拉住了。
胡宗宪看了郑必昌一眼：“郑大人，你刚刚说陆院判的话危言耸听？”
郑必昌脸色一变，躬身说道；“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上报朝廷，等内阁那边讨论出了个一二下了条陈，我们照做就是。不过，瘟疫之事绝不是小事，在条陈下来之前，我们也需要进行准备和预防，但陆院判索说的是绝对不能够实施的。就是内阁里的几位阁老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方案，我看陆院判也是疲劳过度，导致精神恍惚，说话也有些糊涂，要不还是让他先去休息比较好。等到休息稳妥以后，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郑必昌的话音刚落，胡宗宪就紧跟着说道：“其实，郑大人认为陆院判的话是危言耸听，这也没什么。
本官在听到这个方案的时候，也觉得陆院判是在危言耸听。
陆院判，我们都还没有见过这疫病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可怖，不如让我们看看，也让各位大人看看。”
陆原和胡宗宪对视了一眼。
默默的点了点头。
“下官遵命。”
将王七重新抬回到了院子里，在王七的周围撒满了石灰，陆原命令甲士用麻绳将王七固定在椅子上，然后用力的拉住了纱布的一角，一点一点的将纱布拆解开来。
在刚开始拆最外面那一层的时候还好拆。
可是越往里面拆，那些已经浸透了脓液的纱布则黏在了一起，撕扯起来非常的费劲。
并且，一股腐烂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之中荡漾蔓延。
臭气熏天，仿佛死掉的尸体。
郑必昌、何茂才，以及一众官员都飞快的向后又退了几步。
只有胡宗宪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很快，随着纱布一层层的剥离。
王七的脑袋彻底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已经腐烂到面目全非的脑袋，已经看不出眼睛，鼻子和耳朵了，只能够看到森白的牙齿在绿色的溶液之中不停的闭合。
“他还活着？”
不知道是哪一个官员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陆原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纱布，也没有想要的继续解下去的意思了。
他转过身体，双手抱实，朝着总督大人胡宗宪跪了下去，陈锐也赶紧一起跟着跪了下去。
“总督大人，三个时辰以前，王七还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全都腐烂了，但是却还是力大无比，且看捆在他身上的麻绳，无一例外都绷得笔直，这些麻绳就是捆在战马的身上，驮着几千斤重的战车也都不应该会变得这个样子。
他身上的这些脓液，一旦要是沾染到人的皮肤上，如果不立刻用烈酒清洗的话，那么沾染上的人即刻之间就会感染。
身体之上会长出绿色的脓包和水痘，等到脓包和水痘布满全身的时候，感染的人也会变成像王七这个样子。
这种疫病我翻遍史书，也从来都没有见过。
因此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先例可循。
下官试过了所能想到的所有药方，最多也只不过是拖延一到两日罢了。
也可能是下官学艺不精，但眼下真的是无药可救。”
陆原说完以后就不再说话了，就那么跪着。
胡宗宪点了点头。
他想要靠近一点观察。
却又被陆原伸手给拦住。
“总督大人，万万不可。”
胡宗宪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郑必昌。
“不知道，郑大人是否还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郑必昌现在很想逃，如果不是胡宗宪在这里，他早就跑了。
面对着胡宗宪的逼问，郑必昌很想说这的确是危言耸听。
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示着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而是真正十万火急的瘟疫。
可要是这么一说，那不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这让他左右为难。
等了几秒，他干脆一咬牙，缩起了脑袋做了缩头乌龟。
旁边的何茂才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心中已经把胡宗宪祖上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顿。
这胡宗宪也真是厉害，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
他掌管着臬司衙门，愣是一点风声消息都没有收到，只是听说军营里闹了瘟疫。
他想着，现在正是和倭寇作战的时间，伤兵回来犯了瘟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此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他接到了JS省按察使王昌一的文书，他才知道JS省也犯了大瘟疫，并且这瘟疫很有可能是从浙江传过去的，这才赶紧找了郑必昌来向胡宗宪询问情况。
没想到，一到这里就立刻看了一出好戏。
又打量了那一眼王七，何茂才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
作为掌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他见过不少大案要案，也看过很多尸体。
他自认为要比那些文弱的书生强上太多。
可是今天他看到这鬼东西，还是不自觉的产生了恶心的感觉。
陈锐不着痕迹的将目光凝视在了何茂才身上。
因为，他突然发现何茂才身上已经出现了他能够看到的字符。
【活尸/何茂才：因为过分的恐惧，已经感染上活尸水痘，又因拥有特性——贪生怕死，发病周期将被延长。拥有特性：贪生怕死。】
【贪生怕死：过分的畏惧死亡，能够得到死亡的垂怜，在不受到致死伤害的情况下，存活的时间将会是一般人的三倍。】
“这......也行？”
陈锐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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