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贪生怕死何茂才
“用倭寇叛乱的名义，把整个浙江封了，然后把各个县也给封了，各个衙门分别派兵挨家挨户的登记造册，发现有发热、脸色发紫，或者有皮肤有脓包的人，一律先隔起来，等内阁的廷寄到了再做下一步决断。”
胡宗宪最终还是没有下定这个决心，还是准备冷处理，等上面给了指示或者给了权力再说。
陆原自然是唉声叹气个不停，可他终归只是一个六品官。
开完了小会，陆原带着人马就要往回走。
“大人，小人想回药铺拿点东西。”陈锐把匕首又收回了怀里，：“小人出来两天了，想回药铺看看。”
陆原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牌子：“这是我的腰牌，遇到巡视的兵丁，亮一下就行了。”
“谢大人。”
“你很有天赋......离开浙江吧，去北京......别回来了。”
说完，陆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锐看着老家伙离开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这老家伙这是还刚刚自己帮他说话的人情，还是动了爱才之心？
也许，两个都有。
随手把腰牌往怀里一揣，陈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对于那个药铺可没有什么留念，之所以想要离开，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目标。
他本来以为陆原没有那么容易放人，还想着要多用一些口舌，卖个可怜。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他走了。
这倒是让他感觉到有一些意外。
不过，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陈锐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要是陆原没有妨碍到他的计划，陈锐也是不会主动对他出手的。
但要是妨碍了他的计划。
抱歉，陈锐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目光微微偏移。
陈锐盯上了远处的轿子。
郑必昌的轿子和何茂才的轿子在总督府门口就此分开了，并没有一起往回走。
这很正常，刚刚在里面也已经说了，郑必昌要回去写告示下发到各个县，何茂才则是要去臬司衙门调兵，准备将杭州城先给戒严起来。
陈锐慢慢的跟上了何茂才的轿子。
他并没有跟得太近，而是远远的吊着。
直到快要到臬司衙门的门口。
他才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何茂才风风火火的正要下轿子。
轿夫还没有来得及将轿子压低，他就已经窜了出去。
正好撞上了跑过来的陈锐。
何茂才因为去的是总督府，因此没有带什么护卫，只是带了两个家丁。
毕竟，在这杭州城里到处都有巡视的甲士，他的个人安全有足够的保障，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再带什么护卫。
“什么人！”
两个家丁立刻拦了过来。
没想到陈锐一举陆原的腰牌，朝着何茂才喊道：“大人，小人有要紧的事禀报大人。”
何茂才一皱眉头。
看清楚陈锐的脸以后又看到了他手上举着的腰牌，一挥袖子让家丁让开：“陆原让你来找我什么事？”
陈锐向前走了几步：“大人，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
何茂才眼睛一眯。
“这是我的衙门口，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陈锐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抓住了何茂才的手臂。
何茂才抽手，旁边的家丁也已经冲了上来。
可就在此时。
何茂才却突然喊道：“都给我滚远点！”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的苍白。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颗绿色的脓包，正静静的矗立在手腕的皮肤中央。
“这！”
“大人，现在还要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陈锐松开了手掌，任由宽大的官服将何茂才的手腕盖住。
“和我进来！”
快步走进了府衙，何茂才一直带着陈锐走到了后院最里面的房间。
让整个衙门全部戒严，所有的女眷不准离开房间以后。
何茂才看着正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的陈锐：“你怎么知道本官手腕上会有这东西？”
“何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营房里呆了好几日，各种各样的症状病情，下官光是看一眼就能够识别出来。
何大人刚刚在总督府的时候，气息明显粗了许多。
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
这和疫病初期的症状一模一样，我当时就做出了判断，何大人可能不幸被感染了。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
何茂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对于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千万不能压制的太厉害。
不然，万一把对方压的狗急跳墙，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人不必惊慌，所谓千人千面，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也都是不一样的。这个疫病虽然至今还无药可解，可如果服用适当的汤药的话，还是能够进行压制和缓解。如果能够拖延到疫病的药方被研究出来，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陈锐的话听上去平淡无奇，但是却宛如一剂强心针一样，让何茂才稍微宽心了一些。
“陆大人可以治我的病吗？”
“何大人，陆院判如果能够治您的病的话，来这里的就不会是小人了。”
“你能够治我的病？”
何茂才的眼中闪过了不信任，不过官能做到他这种地步，已经见过太多的奇迹了。
郑必昌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从京城里过来的翰林书生。
要比他这个干了一辈子的刑名升得还快。
“你想要得到什么？”
“大人，陆院判是我的师爷，我一直都非常的尊敬他，这一次也毫不例外。这一次的疫病来势汹汹，连大人都感染上了，普通的平民百姓更是逃不过去。大人您可以通过使用高昂的汤药来保持病情的稳定，可是普通的百姓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因此如果不按照陆大人的方案进行执行的话，要不了多久，整个浙江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何大人，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一旦要是真的变成那个样子，大人认为您能够置身事外吗？
朝廷一定会顺势追究大人的责任，让大人出来当替罪羊。
因此，如果要想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最好的方案就是先找一个替罪羊出来。”陈锐伸手指了指上面：“郑大人是浙江巡抚，浙江布政使，浙江的父母官。但是今日他却丝毫没有把浙江的百姓放在心中，心中想的完全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子的人，怎配为人，怎配做官......”
何茂才一挥手，制止住了陈锐的话语，并且大声的朝门外喊道。
“来人！”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陈锐眯起了眼睛。
怎么，这个家伙想要和他翻脸吗？
“你还有五息的时间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旦我的家丁先你把门推开，你就得死。”
何茂才面无表情。
配合着他苍白的面庞，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死人。
“医者父母心，我要救浙江的百姓！”
何茂才直视着陈锐的瞳孔，突然笑了。
“老爷！”
几个家丁推开了门。
“去把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陈大人以及新上任的河道监管上官大人全部都给请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情商量。”
“是，老爷。”
家丁们又关上了门。
何茂才平静的看着陈锐：“一日当官，终生为官。
我当了一辈子的官，到了此时此刻，我才突然想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终于明白了胡宗宪追求的是什么，原来他一直追求的是这么个玩意。
可惜太迟了。
不过，也不算迟。
我不想死，你得救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你救了我，我就救浙江的百姓。
郑必昌......我会让他也得上这个病，只要他得上，他就会支持我，但你也得治他。
他现在还不能死。”
“是，大人。”
陈锐深深的一鞠躬：“小人，代表全浙江的百姓感谢大人。”
“给你安排一个住所，你就住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和何六说。要买什么药材也和他说。
丑话要说在前面，我的病情要是控制住了，那咱们的约定就继续。
要是没有控制住.......那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谢，大人。”
“你叫什么？”
“陈锐！”
何茂才点了点头。
“何六！”
“老爷，我在。”
一个精壮的汉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位陈大夫从即日起就住在府上，你把西边的偏房打扫出来，派两个得力精干的家奴伺候着。
陈大夫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所有的支出从我的内账上支。
陈大夫是我至交好友，告诉底下的下人。
要是有任何人敢冒犯陈大夫，家规处置。”
“是，老爷。”
“出去。”
何六说完就又退了出去。
何茂才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手腕上的脓包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陈锐快步走上前，手上不知不觉之间出现了一根银针。
像是闪电一样，这根银针从脓包之中穿过，接着绿色的脓水喷溅而出。
全部喷溅到了陈锐的身上。
可陈锐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转身拿过了一旁点着的烛台，用力的将伤口按在了烛台上。
刹那之间，白烟四起，腐烂的气息随风飘扬。
何茂才死死的咬住了牙齿，冷汗像是下雨一样，从他的额头上滴落。
“大人，高温可以遏制疫病。另外，用铜鼎熬酒糟，闻酒气味，可以有效遏制疫病的发展。
我现在就去开药，虽然没办法治愈大人身上的疾病。
却也可以保证大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碍。
只是药材格外珍贵，并且小人也不知道究竟能撑多长时间，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麻烦......陈大夫了！”
“小人承受不起，只希望和大人能够信守承诺。”
胡宗宪最终还是没有下定这个决心，还是准备冷处理，等上面给了指示或者给了权力再说。
陆原自然是唉声叹气个不停，可他终归只是一个六品官。
开完了小会，陆原带着人马就要往回走。
“大人，小人想回药铺拿点东西。”陈锐把匕首又收回了怀里，：“小人出来两天了，想回药铺看看。”
陆原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牌子：“这是我的腰牌，遇到巡视的兵丁，亮一下就行了。”
“谢大人。”
“你很有天赋......离开浙江吧，去北京......别回来了。”
说完，陆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锐看着老家伙离开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这老家伙这是还刚刚自己帮他说话的人情，还是动了爱才之心？
也许，两个都有。
随手把腰牌往怀里一揣，陈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对于那个药铺可没有什么留念，之所以想要离开，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目标。
他本来以为陆原没有那么容易放人，还想着要多用一些口舌，卖个可怜。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他走了。
这倒是让他感觉到有一些意外。
不过，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陈锐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要是陆原没有妨碍到他的计划，陈锐也是不会主动对他出手的。
但要是妨碍了他的计划。
抱歉，陈锐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目光微微偏移。
陈锐盯上了远处的轿子。
郑必昌的轿子和何茂才的轿子在总督府门口就此分开了，并没有一起往回走。
这很正常，刚刚在里面也已经说了，郑必昌要回去写告示下发到各个县，何茂才则是要去臬司衙门调兵，准备将杭州城先给戒严起来。
陈锐慢慢的跟上了何茂才的轿子。
他并没有跟得太近，而是远远的吊着。
直到快要到臬司衙门的门口。
他才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何茂才风风火火的正要下轿子。
轿夫还没有来得及将轿子压低，他就已经窜了出去。
正好撞上了跑过来的陈锐。
何茂才因为去的是总督府，因此没有带什么护卫，只是带了两个家丁。
毕竟，在这杭州城里到处都有巡视的甲士，他的个人安全有足够的保障，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再带什么护卫。
“什么人！”
两个家丁立刻拦了过来。
没想到陈锐一举陆原的腰牌，朝着何茂才喊道：“大人，小人有要紧的事禀报大人。”
何茂才一皱眉头。
看清楚陈锐的脸以后又看到了他手上举着的腰牌，一挥袖子让家丁让开：“陆原让你来找我什么事？”
陈锐向前走了几步：“大人，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
何茂才眼睛一眯。
“这是我的衙门口，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陈锐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抓住了何茂才的手臂。
何茂才抽手，旁边的家丁也已经冲了上来。
可就在此时。
何茂才却突然喊道：“都给我滚远点！”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的苍白。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颗绿色的脓包，正静静的矗立在手腕的皮肤中央。
“这！”
“大人，现在还要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陈锐松开了手掌，任由宽大的官服将何茂才的手腕盖住。
“和我进来！”
快步走进了府衙，何茂才一直带着陈锐走到了后院最里面的房间。
让整个衙门全部戒严，所有的女眷不准离开房间以后。
何茂才看着正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的陈锐：“你怎么知道本官手腕上会有这东西？”
“何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营房里呆了好几日，各种各样的症状病情，下官光是看一眼就能够识别出来。
何大人刚刚在总督府的时候，气息明显粗了许多。
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
这和疫病初期的症状一模一样，我当时就做出了判断，何大人可能不幸被感染了。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
何茂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对于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千万不能压制的太厉害。
不然，万一把对方压的狗急跳墙，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人不必惊慌，所谓千人千面，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也都是不一样的。这个疫病虽然至今还无药可解，可如果服用适当的汤药的话，还是能够进行压制和缓解。如果能够拖延到疫病的药方被研究出来，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陈锐的话听上去平淡无奇，但是却宛如一剂强心针一样，让何茂才稍微宽心了一些。
“陆大人可以治我的病吗？”
“何大人，陆院判如果能够治您的病的话，来这里的就不会是小人了。”
“你能够治我的病？”
何茂才的眼中闪过了不信任，不过官能做到他这种地步，已经见过太多的奇迹了。
郑必昌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从京城里过来的翰林书生。
要比他这个干了一辈子的刑名升得还快。
“你想要得到什么？”
“大人，陆院判是我的师爷，我一直都非常的尊敬他，这一次也毫不例外。这一次的疫病来势汹汹，连大人都感染上了，普通的平民百姓更是逃不过去。大人您可以通过使用高昂的汤药来保持病情的稳定，可是普通的百姓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因此如果不按照陆大人的方案进行执行的话，要不了多久，整个浙江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何大人，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一旦要是真的变成那个样子，大人认为您能够置身事外吗？
朝廷一定会顺势追究大人的责任，让大人出来当替罪羊。
因此，如果要想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最好的方案就是先找一个替罪羊出来。”陈锐伸手指了指上面：“郑大人是浙江巡抚，浙江布政使，浙江的父母官。但是今日他却丝毫没有把浙江的百姓放在心中，心中想的完全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子的人，怎配为人，怎配做官......”
何茂才一挥手，制止住了陈锐的话语，并且大声的朝门外喊道。
“来人！”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陈锐眯起了眼睛。
怎么，这个家伙想要和他翻脸吗？
“你还有五息的时间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旦我的家丁先你把门推开，你就得死。”
何茂才面无表情。
配合着他苍白的面庞，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死人。
“医者父母心，我要救浙江的百姓！”
何茂才直视着陈锐的瞳孔，突然笑了。
“老爷！”
几个家丁推开了门。
“去把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陈大人以及新上任的河道监管上官大人全部都给请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情商量。”
“是，老爷。”
家丁们又关上了门。
何茂才平静的看着陈锐：“一日当官，终生为官。
我当了一辈子的官，到了此时此刻，我才突然想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终于明白了胡宗宪追求的是什么，原来他一直追求的是这么个玩意。
可惜太迟了。
不过，也不算迟。
我不想死，你得救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你救了我，我就救浙江的百姓。
郑必昌......我会让他也得上这个病，只要他得上，他就会支持我，但你也得治他。
他现在还不能死。”
“是，大人。”
陈锐深深的一鞠躬：“小人，代表全浙江的百姓感谢大人。”
“给你安排一个住所，你就住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和何六说。要买什么药材也和他说。
丑话要说在前面，我的病情要是控制住了，那咱们的约定就继续。
要是没有控制住.......那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谢，大人。”
“你叫什么？”
“陈锐！”
何茂才点了点头。
“何六！”
“老爷，我在。”
一个精壮的汉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位陈大夫从即日起就住在府上，你把西边的偏房打扫出来，派两个得力精干的家奴伺候着。
陈大夫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所有的支出从我的内账上支。
陈大夫是我至交好友，告诉底下的下人。
要是有任何人敢冒犯陈大夫，家规处置。”
“是，老爷。”
“出去。”
何六说完就又退了出去。
何茂才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手腕上的脓包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陈锐快步走上前，手上不知不觉之间出现了一根银针。
像是闪电一样，这根银针从脓包之中穿过，接着绿色的脓水喷溅而出。
全部喷溅到了陈锐的身上。
可陈锐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转身拿过了一旁点着的烛台，用力的将伤口按在了烛台上。
刹那之间，白烟四起，腐烂的气息随风飘扬。
何茂才死死的咬住了牙齿，冷汗像是下雨一样，从他的额头上滴落。
“大人，高温可以遏制疫病。另外，用铜鼎熬酒糟，闻酒气味，可以有效遏制疫病的发展。
我现在就去开药，虽然没办法治愈大人身上的疾病。
却也可以保证大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碍。
只是药材格外珍贵，并且小人也不知道究竟能撑多长时间，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麻烦......陈大夫了！”
“小人承受不起，只希望和大人能够信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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