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77天 危急时刻
万祥坤还沉浸在让领导们吃苍蝇的喜悦之中，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这三天，他在家里吃喝玩乐尽情享受的同时，叫来了自己的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叫李藏。是万祥坤负债累累的原因。
实际上，他欠的钱并非是房贷和车贷，而是他把自己本来就有的房子和车子抵押了出去，换成贷款，支持自己这位朋友创业。
这位朋友是一个独立游戏制作人，精通文学，绘画，电影，音乐，编程。二人本来打算合作创作作品，但被现实的残酷击溃。后来，万祥坤贷款支持创业，自己则打工养活二人。七八年之间，也确实出过一两款好作品。但销量都不足以弥补之前的投入。
当然，在听说了末世危机之后，他也消沉迷茫了一段时间。不过在万祥坤三人的开导下状态很快好转。虽然仍然有些失落和迷茫，但心情上是好多了。
三人则一直不知道赵乾这一个礼拜去干嘛了。
当然，也一直不知道，危机正在悄悄来到他们身边。
乐天华府，万祥坤所住的公寓楼外。一小一大两辆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安队，我们就这装备冲进去吗？”
被称作安队的女性跟她的副官解释：“对方只是无武装的平民，不必大动干戈。便衣行动。全副武装容易打草惊蛇。”
“这紧急任务也是怪了，为什么要对抓捕几个平民这么重视？”王副队也是不解。
这个任务今天早上才下来，要求紧急行动不做任何准备。甚至安队长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这几个人。上面说这几个人非常危险，不能打草惊蛇。既然是上面的死命令，他们也只有服从一条路。
“出动，不要露出武器。”
绿城联邦调查局业深市局特别搜查队队长，王副队确认武器上膛，从车里走出。身后一众便衣也跟着下车，朝着公寓大厅走去。
但这一幕，被隔壁楼顶的身影尽收眼底。
万祥坤的公寓里。
万祥坤，邹玉兰，李藏和范小莉在李藏的提议下，一起围着电视打游戏。
不愧是PX5，玩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滴滴滴！范小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拿起手机，瞅了一眼来电提醒，居然是赵乾打过来的。
她毫不犹豫地接通电话：“喂？”
“你们现在停止一切活动，躲到二楼去，一会儿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
“嗯？什么情况？”她打开了免提模式。
赵乾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此时万祥坤，邹玉兰，李藏三脸懵逼。
“听我的，快，国联会镇暴队来了。帮我打开窗户。”他说完这几个词就挂掉了电话。
四人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从懵逼到震惊再变为恐惧，在邹玉兰脸上的，还有极度的内疚和慌乱。毫无疑问，镇暴队是冲着她来的。
作为气象台里工作的，知道末日确切消息的，调查过天堂城计划的知情人士。
是啊，怎么可能放过她。
而她居然因为朋友的好心好意，就软弱地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问题不大，从而牵连了她最好的朋友，还牵连了她朋友的同事。
她双手抱着脑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瞬间涌上的负罪感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她们来找我，那我就把自己交出去。不能让她们牵连我的朋友。
“听赵乾的，我们先躲上楼。他既然知道这回事，就一定有办法。”
是范小莉的声音让所有人从恐慌中冷静下来。
“不！她们是来找我的，你们躲上去，我跟他们走，他们一定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邹玉兰焦躁地抵抗。
“走吧，不要闹别扭。相信赵乾，他一定有办法。”范小莉按照赵乾的指示，把窗户开到最大，一边郑重地劝告邹玉兰。
“不要！这样你们都会没命的！赵乾他是厉害，可是面对镇暴队，他一普通人又能有什么办法！”邹玉兰的声音极度痛苦。如果真的有一线生机，他赵乾真的能以一人之力抵抗镇暴队，她也愿意听他的话。但怎么可能？
范小莉不忍再听见自己的好姐妹这样痛苦地嘶喊，一把抱住了她。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下你。如果你要自己去赴死，那我也会跟着你。所以不要再这样了。”
邹玉兰在她的怀里失声。她继续冷静地说道：“我们先听他的，上楼去吧。”随后搀扶着走向二楼。
四人蜷缩着在二楼忐忑地等待。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四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万先生您好，我是公寓管家，您楼下的住户反映您家有漏水的情况，我们来检查一下。”
范小莉眉头凝重地对着三人摇了摇头。
“万先生您好……”又是一模一样的说辞。
门外，王副队通过对讲机小声地讲话。
“安队，确定目标都在家么？”
“确定。”
随后，王副队给队员使了个颜色。
他们用从公寓管家那里征用过来的万能门卡刷开了公寓门。
随着一声轻快的8bit音效响起，电动门锁轻松打开。打头的队员迅速推开房门，举枪瞄准。
楼上四人的心跳愈发加快，甚至忍不住颤抖。对未知的恐惧彻底统治了他们的情绪，而他们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万祥坤双眼紧闭故作淡定，内心劝说自己要接受命运。
范小莉则紧咬牙关，祈祷赵乾能有所行动。
邹玉兰的面部仿佛蜷缩成一团，仍然在被内疚和痛苦折磨。
李藏则飞速转动自己的脑筋，想方设法找说辞证明自己跟她们不是一伙人。
打头的队员见房里没人，便转头跟后续队友用眼神和动作示意人在楼上。
狭窄的玄关一次只能允许一人通过，四人排成一排鱼贯进入房间。
硬质的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像是鼓槌一般，轰击在楼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四人的心脏上。
突然之间，王副队只看见身前的三名队员如同触电般地身体一颤，随后倒在了地上。
紧随其后的，是腹部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却发现一滩殷红的血液浸湿了衣服。他咬着牙保持清醒，想要整理情况，想要第一时间通报给安队。
一声巨响，让大地为之一颤，也让王副队强撑的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丧失了最后的意识。
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得说回到十天之前。
赵乾在雨夜里听邹玉兰讲述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样的信息，既然被封控起来了，那必然有人不希望别人知道。
而能封锁到这种程度，那个人必然是大人物，或者是一群大人物。
现在一个知情者离奇失踪，想都不用想是逃跑了。以国联会镇暴队，这一世界上最强大的暴力机关的力量，想要追查到邹玉兰的动向并不难。并且，追查她逃亡路线上碰到的所有人，也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她可能跟任何见面的人告知世界末日的内幕信息。
所以自己的动向，也很危险了。
他先跟万祥坤回了家，跟范小莉交接完照顾邹玉兰之后，利用时差和乔装混过摄像头跟万祥坤坐车去上班。在路上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让万祥坤放自己下车。随后他依靠步行和公交车的方式来到一个老熟人的地方。
车博士汽车行，一个修车，保养，改装的汽车店。
他和范小莉的那两辆战斗面包车都是在这里改的。所以说是老熟人。
“2500块我要包这里的工作间五天。期间不希望有人打扰。”
一天500戒尼，可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改车店当然欣然接受。
这种事情，如果他不来做，那还有谁能做。
精密无缝钢管两根。
黄铜板若干。
铅酸电池里有大量的浓硫酸，只要用脱水剂再脱水一次，浓度就够用了。
跟硝酸铅混合干馏。得到红褐色的发烟不明液体。
医用脱脂棉，在混酸里浸泡，再水洗。风干后搓成粗细长短差不多的条。
黄铜板经过几次冲压，得到一个个小瓶子一样的容器。
用木头仔细打磨，制作成适合人握持的形状。
不锈钢板切割冲压制作成各种必要的零件。
拆掉望远镜，在里面加一个分划板，又装起来。
再把它们组合起来。
历经五天的工时，宛若艺术品般的成果摆在工作台上。
大雨里，他背着一个长长的油布袋子，来到了一栋废弃的商场。
这座巨大的废弃建筑，是业深市最初辉煌的见证者。但随着政策的转型，这整个工业区都被废弃，人口的减少让商场也无力支撑。最后变为一栋巨大的废墟。
肆意生长的植物填满了每一处适合生长的缝隙，给这灰色的建筑内部添了一丝绿意，雨水从早已腐化的塑料顶棚倾泻而下至中庭，在凹陷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水洼。不少规模较大的水洼里甚至长起了荷花。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才没有变成流浪汉的聚集地吧。
“这个距离，差不多。”赵乾挑了一处地方，喃喃自语。
他立好靶子，回到位置，爬下，从望远镜里瞄着靶子。
砰！犹如有人用力踢了一脚喝空的饮料罐子，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废墟。
消音器作用良好。
他看着靶子上的弹孔，调试瞄具，装填子弹。
大约一分钟后，又是一声清脆的爆鸣。
又是三十秒，又是爆鸣。
……
不久之前
王副队带着队员走进公寓楼。
他们的身影，被一个来自高处的影子通过瞄准镜尽收眼底。
“1，2，3，4。4个人。”赵乾喃喃自语。
“车里还剩一个人，真是不谨慎。因为目标是无前科的平民所以大意了吗？”
“不过感谢你们的大意。”
“虽然你们未必知道其中的理由，但对不起，我还是得这么做。”
“就让我，当坏人坏到底吧。”
他深吸一口气，给范小莉打电话。
“你们现在停止一切活动，躲到二楼去，一会儿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
“听我的，快，国联会镇暴队来了。帮我打开窗户。”
他挂了电话，瞄着万祥坤公寓的窗户。邹玉兰的崩溃，范小莉的安抚，他清晰地一览无余。
汗水濡湿了扳机。他眉头微微一皱，用力摆脱自己的杂念。他微微张嘴，轻柔地吐息着。
有一种冥想的方法，可以通过呼吸来控制心跳。
赵乾此刻使用的，正是这种方法。
把杂念排空，把心跳放缓。
这不是他第一次开枪射击。在很久之前，他就学过射击。而自己手上这把土质的狙击枪也经过十数发子弹的校准，不会出现差错。
“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镜子里的东西，换成了人而已。”
他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没什么不一样，自己只需要机械般地完成一套动作就好了。
他的精神力再度集中，玄关处已然出现便衣的身影！
不行，再等等，再等等。
打头的人已经快要走出玄关，很快他们四个人就会分散开来，机会就在这一瞬！
他扣下扳机，强劲的力道透过沉重的枪身传递到他的肩膀。
被消音器阻挡的枪声在近乎垂直落下的大雨中缥缈而去。一枚硕大的“钢针”剥离了它的外壳，向着目标无声地飞去。
是的，他没办法加工膛线。或者说，他能生产，但是精度达不到要求。
高精度线膛枪是高度发达的工业体系的产物。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搞出来这种违禁品。
所以他只能用滑膛枪。
但没有自旋的子弹要怎么做成高精度的效果呢？
箭形弹。或者说，脱壳尾翼稳定穿甲弹，的小型版本。
他知道某国军队曾经采用并试验过这种子弹，但因为子弹太轻容易被风干扰弹道。所以他并未采用当时的6mm口径，而是采用了12.5mm的口径。这样发射的钢针更重，更难被风力影响弹道。精度甚至比当时的军用版本更高。
但还有一个致命缺陷——这种专精于穿甲的子弹对人的杀伤力很弱。
子弹对人的伤害，很大一部分来自子弹击入软组织中破碎翻转带来的杀伤和空腔效应带来的伤害。而这种高穿甲，形状细长，速度极快的子弹很容易在人身上打个对穿，如同绣花针穿过豆腐，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可是如果，这根有半个食指那么粗，一个手掌那么长的钢针穿过的，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呢？
钢针在雨幕中划过一道优美迅疾的轨迹，以数倍于音速的速度穿越了这不到三百米的距离，飞入公寓。
赵乾只有一次机会。
现代高精狙是发达工业体系的产物。
但这并不意味他做不出来。
军用的高精狙，精度、杀伤、重量、可靠性、再填装等属性都非常优秀，可以说是4S面板。唯三差一点的属性，是通用性、重量和价格。
但他不需要做到如此。
他可以舍弃一切属性，只需要做到极致的精度，只要一发！就够了！
没有弹仓，长达三十多秒的再装填时间，注定他不会有第二枪的机会！
子弹已经出膛，向着目标飞射。一瞬间，被屏蔽的大量杂念涌入他的大脑。不论如何，都已经晚了。
如果他成了，他就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如果他不成，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同事们被以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
瞄准镜中，打头的队员胸口绽放了一朵血腥的花。
钢针像绣花针穿豆腐一般穿过了第一个队员的肺部，穿过了第二、三个人心脏，扎穿王副队的腹部。针尖从左腹穿出个尖，终于散失掉全部的动能，卡在身体里。
被击穿的器官当即失去了机能。除了肾脏被击碎的王副队，剩下两人当即失去意识，没有任何痛苦地死去了。
赵乾立马认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但现在去忏悔或者内疚还太早！如果不赶尽杀绝，他们将要迎来的是更迅速更强大的反击力量！到时候，可不是他们这点力量能做对抗的了！
他打开枪膛，抽出还滚烫的巨大弹壳，从身旁的防水盒子里拿出下一发弹药，颤抖地填进枪管，合上枪膛，进入瞄准姿势，对准楼下的汽车。
他在瞄准镜里快速地搜索着他的目标——一个绑着褐色玻璃瓶的遥控汽车。
还真是感谢这场大雨啊。
大雨撞击车辆的声音，让车内的人完全没有听到遥控车发出的噪音。
那是他今天早上，操作着开到那辆白色小汽车旁边的“小礼物”。
瓶子里装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液体——硝化甘油。
整整250毫升的硝化甘油，能把楼下的两辆汽车扬成碎片。
不管你车里还有多少人，国联会镇暴队的走狗们，都给我上西天去吧！
他再度屏息，咬牙扣动扳机。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炽热的烈火以超越音速的规模轰然绽放，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瞬间制造了一小片干燥区。蒸腾的水雾和大雨融合，在水幕中交融缥缈。不知这久久不散的，究竟是水汽还是含冤的亡魂。
他瘫坐在雨中，给范小莉拨打电话。
“喂？已经……没事儿了。”
随后，雨幕中飘散着邹玉兰久久不散的尖叫。
这位朋友叫李藏。是万祥坤负债累累的原因。
实际上，他欠的钱并非是房贷和车贷，而是他把自己本来就有的房子和车子抵押了出去，换成贷款，支持自己这位朋友创业。
这位朋友是一个独立游戏制作人，精通文学，绘画，电影，音乐，编程。二人本来打算合作创作作品，但被现实的残酷击溃。后来，万祥坤贷款支持创业，自己则打工养活二人。七八年之间，也确实出过一两款好作品。但销量都不足以弥补之前的投入。
当然，在听说了末世危机之后，他也消沉迷茫了一段时间。不过在万祥坤三人的开导下状态很快好转。虽然仍然有些失落和迷茫，但心情上是好多了。
三人则一直不知道赵乾这一个礼拜去干嘛了。
当然，也一直不知道，危机正在悄悄来到他们身边。
乐天华府，万祥坤所住的公寓楼外。一小一大两辆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安队，我们就这装备冲进去吗？”
被称作安队的女性跟她的副官解释：“对方只是无武装的平民，不必大动干戈。便衣行动。全副武装容易打草惊蛇。”
“这紧急任务也是怪了，为什么要对抓捕几个平民这么重视？”王副队也是不解。
这个任务今天早上才下来，要求紧急行动不做任何准备。甚至安队长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这几个人。上面说这几个人非常危险，不能打草惊蛇。既然是上面的死命令，他们也只有服从一条路。
“出动，不要露出武器。”
绿城联邦调查局业深市局特别搜查队队长，王副队确认武器上膛，从车里走出。身后一众便衣也跟着下车，朝着公寓大厅走去。
但这一幕，被隔壁楼顶的身影尽收眼底。
万祥坤的公寓里。
万祥坤，邹玉兰，李藏和范小莉在李藏的提议下，一起围着电视打游戏。
不愧是PX5，玩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滴滴滴！范小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拿起手机，瞅了一眼来电提醒，居然是赵乾打过来的。
她毫不犹豫地接通电话：“喂？”
“你们现在停止一切活动，躲到二楼去，一会儿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
“嗯？什么情况？”她打开了免提模式。
赵乾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此时万祥坤，邹玉兰，李藏三脸懵逼。
“听我的，快，国联会镇暴队来了。帮我打开窗户。”他说完这几个词就挂掉了电话。
四人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从懵逼到震惊再变为恐惧，在邹玉兰脸上的，还有极度的内疚和慌乱。毫无疑问，镇暴队是冲着她来的。
作为气象台里工作的，知道末日确切消息的，调查过天堂城计划的知情人士。
是啊，怎么可能放过她。
而她居然因为朋友的好心好意，就软弱地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问题不大，从而牵连了她最好的朋友，还牵连了她朋友的同事。
她双手抱着脑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瞬间涌上的负罪感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她们来找我，那我就把自己交出去。不能让她们牵连我的朋友。
“听赵乾的，我们先躲上楼。他既然知道这回事，就一定有办法。”
是范小莉的声音让所有人从恐慌中冷静下来。
“不！她们是来找我的，你们躲上去，我跟他们走，他们一定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邹玉兰焦躁地抵抗。
“走吧，不要闹别扭。相信赵乾，他一定有办法。”范小莉按照赵乾的指示，把窗户开到最大，一边郑重地劝告邹玉兰。
“不要！这样你们都会没命的！赵乾他是厉害，可是面对镇暴队，他一普通人又能有什么办法！”邹玉兰的声音极度痛苦。如果真的有一线生机，他赵乾真的能以一人之力抵抗镇暴队，她也愿意听他的话。但怎么可能？
范小莉不忍再听见自己的好姐妹这样痛苦地嘶喊，一把抱住了她。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下你。如果你要自己去赴死，那我也会跟着你。所以不要再这样了。”
邹玉兰在她的怀里失声。她继续冷静地说道：“我们先听他的，上楼去吧。”随后搀扶着走向二楼。
四人蜷缩着在二楼忐忑地等待。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四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万先生您好，我是公寓管家，您楼下的住户反映您家有漏水的情况，我们来检查一下。”
范小莉眉头凝重地对着三人摇了摇头。
“万先生您好……”又是一模一样的说辞。
门外，王副队通过对讲机小声地讲话。
“安队，确定目标都在家么？”
“确定。”
随后，王副队给队员使了个颜色。
他们用从公寓管家那里征用过来的万能门卡刷开了公寓门。
随着一声轻快的8bit音效响起，电动门锁轻松打开。打头的队员迅速推开房门，举枪瞄准。
楼上四人的心跳愈发加快，甚至忍不住颤抖。对未知的恐惧彻底统治了他们的情绪，而他们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万祥坤双眼紧闭故作淡定，内心劝说自己要接受命运。
范小莉则紧咬牙关，祈祷赵乾能有所行动。
邹玉兰的面部仿佛蜷缩成一团，仍然在被内疚和痛苦折磨。
李藏则飞速转动自己的脑筋，想方设法找说辞证明自己跟她们不是一伙人。
打头的队员见房里没人，便转头跟后续队友用眼神和动作示意人在楼上。
狭窄的玄关一次只能允许一人通过，四人排成一排鱼贯进入房间。
硬质的鞋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像是鼓槌一般，轰击在楼上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四人的心脏上。
突然之间，王副队只看见身前的三名队员如同触电般地身体一颤，随后倒在了地上。
紧随其后的，是腹部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却发现一滩殷红的血液浸湿了衣服。他咬着牙保持清醒，想要整理情况，想要第一时间通报给安队。
一声巨响，让大地为之一颤，也让王副队强撑的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丧失了最后的意识。
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得说回到十天之前。
赵乾在雨夜里听邹玉兰讲述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样的信息，既然被封控起来了，那必然有人不希望别人知道。
而能封锁到这种程度，那个人必然是大人物，或者是一群大人物。
现在一个知情者离奇失踪，想都不用想是逃跑了。以国联会镇暴队，这一世界上最强大的暴力机关的力量，想要追查到邹玉兰的动向并不难。并且，追查她逃亡路线上碰到的所有人，也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她可能跟任何见面的人告知世界末日的内幕信息。
所以自己的动向，也很危险了。
他先跟万祥坤回了家，跟范小莉交接完照顾邹玉兰之后，利用时差和乔装混过摄像头跟万祥坤坐车去上班。在路上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让万祥坤放自己下车。随后他依靠步行和公交车的方式来到一个老熟人的地方。
车博士汽车行，一个修车，保养，改装的汽车店。
他和范小莉的那两辆战斗面包车都是在这里改的。所以说是老熟人。
“2500块我要包这里的工作间五天。期间不希望有人打扰。”
一天500戒尼，可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改车店当然欣然接受。
这种事情，如果他不来做，那还有谁能做。
精密无缝钢管两根。
黄铜板若干。
铅酸电池里有大量的浓硫酸，只要用脱水剂再脱水一次，浓度就够用了。
跟硝酸铅混合干馏。得到红褐色的发烟不明液体。
医用脱脂棉，在混酸里浸泡，再水洗。风干后搓成粗细长短差不多的条。
黄铜板经过几次冲压，得到一个个小瓶子一样的容器。
用木头仔细打磨，制作成适合人握持的形状。
不锈钢板切割冲压制作成各种必要的零件。
拆掉望远镜，在里面加一个分划板，又装起来。
再把它们组合起来。
历经五天的工时，宛若艺术品般的成果摆在工作台上。
大雨里，他背着一个长长的油布袋子，来到了一栋废弃的商场。
这座巨大的废弃建筑，是业深市最初辉煌的见证者。但随着政策的转型，这整个工业区都被废弃，人口的减少让商场也无力支撑。最后变为一栋巨大的废墟。
肆意生长的植物填满了每一处适合生长的缝隙，给这灰色的建筑内部添了一丝绿意，雨水从早已腐化的塑料顶棚倾泻而下至中庭，在凹陷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水洼。不少规模较大的水洼里甚至长起了荷花。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才没有变成流浪汉的聚集地吧。
“这个距离，差不多。”赵乾挑了一处地方，喃喃自语。
他立好靶子，回到位置，爬下，从望远镜里瞄着靶子。
砰！犹如有人用力踢了一脚喝空的饮料罐子，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废墟。
消音器作用良好。
他看着靶子上的弹孔，调试瞄具，装填子弹。
大约一分钟后，又是一声清脆的爆鸣。
又是三十秒，又是爆鸣。
……
不久之前
王副队带着队员走进公寓楼。
他们的身影，被一个来自高处的影子通过瞄准镜尽收眼底。
“1，2，3，4。4个人。”赵乾喃喃自语。
“车里还剩一个人，真是不谨慎。因为目标是无前科的平民所以大意了吗？”
“不过感谢你们的大意。”
“虽然你们未必知道其中的理由，但对不起，我还是得这么做。”
“就让我，当坏人坏到底吧。”
他深吸一口气，给范小莉打电话。
“你们现在停止一切活动，躲到二楼去，一会儿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门。”
“听我的，快，国联会镇暴队来了。帮我打开窗户。”
他挂了电话，瞄着万祥坤公寓的窗户。邹玉兰的崩溃，范小莉的安抚，他清晰地一览无余。
汗水濡湿了扳机。他眉头微微一皱，用力摆脱自己的杂念。他微微张嘴，轻柔地吐息着。
有一种冥想的方法，可以通过呼吸来控制心跳。
赵乾此刻使用的，正是这种方法。
把杂念排空，把心跳放缓。
这不是他第一次开枪射击。在很久之前，他就学过射击。而自己手上这把土质的狙击枪也经过十数发子弹的校准，不会出现差错。
“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镜子里的东西，换成了人而已。”
他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没什么不一样，自己只需要机械般地完成一套动作就好了。
他的精神力再度集中，玄关处已然出现便衣的身影！
不行，再等等，再等等。
打头的人已经快要走出玄关，很快他们四个人就会分散开来，机会就在这一瞬！
他扣下扳机，强劲的力道透过沉重的枪身传递到他的肩膀。
被消音器阻挡的枪声在近乎垂直落下的大雨中缥缈而去。一枚硕大的“钢针”剥离了它的外壳，向着目标无声地飞去。
是的，他没办法加工膛线。或者说，他能生产，但是精度达不到要求。
高精度线膛枪是高度发达的工业体系的产物。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搞出来这种违禁品。
所以他只能用滑膛枪。
但没有自旋的子弹要怎么做成高精度的效果呢？
箭形弹。或者说，脱壳尾翼稳定穿甲弹，的小型版本。
他知道某国军队曾经采用并试验过这种子弹，但因为子弹太轻容易被风干扰弹道。所以他并未采用当时的6mm口径，而是采用了12.5mm的口径。这样发射的钢针更重，更难被风力影响弹道。精度甚至比当时的军用版本更高。
但还有一个致命缺陷——这种专精于穿甲的子弹对人的杀伤力很弱。
子弹对人的伤害，很大一部分来自子弹击入软组织中破碎翻转带来的杀伤和空腔效应带来的伤害。而这种高穿甲，形状细长，速度极快的子弹很容易在人身上打个对穿，如同绣花针穿过豆腐，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可是如果，这根有半个食指那么粗，一个手掌那么长的钢针穿过的，是人体的重要器官呢？
钢针在雨幕中划过一道优美迅疾的轨迹，以数倍于音速的速度穿越了这不到三百米的距离，飞入公寓。
赵乾只有一次机会。
现代高精狙是发达工业体系的产物。
但这并不意味他做不出来。
军用的高精狙，精度、杀伤、重量、可靠性、再填装等属性都非常优秀，可以说是4S面板。唯三差一点的属性，是通用性、重量和价格。
但他不需要做到如此。
他可以舍弃一切属性，只需要做到极致的精度，只要一发！就够了！
没有弹仓，长达三十多秒的再装填时间，注定他不会有第二枪的机会！
子弹已经出膛，向着目标飞射。一瞬间，被屏蔽的大量杂念涌入他的大脑。不论如何，都已经晚了。
如果他成了，他就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如果他不成，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同事们被以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
瞄准镜中，打头的队员胸口绽放了一朵血腥的花。
钢针像绣花针穿豆腐一般穿过了第一个队员的肺部，穿过了第二、三个人心脏，扎穿王副队的腹部。针尖从左腹穿出个尖，终于散失掉全部的动能，卡在身体里。
被击穿的器官当即失去了机能。除了肾脏被击碎的王副队，剩下两人当即失去意识，没有任何痛苦地死去了。
赵乾立马认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但现在去忏悔或者内疚还太早！如果不赶尽杀绝，他们将要迎来的是更迅速更强大的反击力量！到时候，可不是他们这点力量能做对抗的了！
他打开枪膛，抽出还滚烫的巨大弹壳，从身旁的防水盒子里拿出下一发弹药，颤抖地填进枪管，合上枪膛，进入瞄准姿势，对准楼下的汽车。
他在瞄准镜里快速地搜索着他的目标——一个绑着褐色玻璃瓶的遥控汽车。
还真是感谢这场大雨啊。
大雨撞击车辆的声音，让车内的人完全没有听到遥控车发出的噪音。
那是他今天早上，操作着开到那辆白色小汽车旁边的“小礼物”。
瓶子里装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液体——硝化甘油。
整整250毫升的硝化甘油，能把楼下的两辆汽车扬成碎片。
不管你车里还有多少人，国联会镇暴队的走狗们，都给我上西天去吧！
他再度屏息，咬牙扣动扳机。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炽热的烈火以超越音速的规模轰然绽放，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瞬间制造了一小片干燥区。蒸腾的水雾和大雨融合，在水幕中交融缥缈。不知这久久不散的，究竟是水汽还是含冤的亡魂。
他瘫坐在雨中，给范小莉拨打电话。
“喂？已经……没事儿了。”
随后，雨幕中飘散着邹玉兰久久不散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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