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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声音

    昨晚喝了酒,比以往多睡了一会。农学家们和酿酒公司已经将酒精的副作用减到了最小,但是身体习惯和肌肉记忆很可怕,宿醉依旧困扰着我们这代人,年青一代受到的影响则微乎其微。洗漱完毕来到厨房,发现老陈和玛丽都不在家,早点非常简单,吃了几片饼干,喝了一大杯橙汁。在无数个独自宿醉的早上,冰橙汁是宿醉最好的解药。

    刚刚吃过早点,刷杯子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老陈和玛丽回来了。老陈左右手各提着好几袋从超市买回的日用品,没过一会就装满了家里双开门的冰箱。我和玛丽两人坐在桌边,小口地嘬着红茶,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早上。用过红茶,玛丽独自裁剪起了后院的绿植,虽然她在园艺上的造诣远比不过干妈,但也算是个中好手,有条不紊地干着活,看似毫不费力。

    “张叔,午饭一起吃么。”

    老陈在厨房正要准备午饭,回头问道。

    “他约人了,老张快去收拾。”

    经Moni提醒才想起来,我与两位大学同学,阿历克西斯和詹姆斯约了午饭,我把这份约定推迟了足足两天了。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学校的校友会,一般我极少参加这种大型社交场合,可是阿、詹二人极力劝说下改变了我的主意,我想着兴许能够遇到那个女孩,我就答应了。

    我想到了埃博尼尔,虽然身材和他比大差不差,但我的衣品和气质完全比不上他。赶忙跑上楼去,速度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久违地用了发油,熨烫好的西服和皮鞋放入了置物箱内,准备万全了。玛丽似乎收拾完了,正站在厨房和老陈聊天。

    “够帅的啊,约会啊哥哥。”玛丽开着我的玩笑,她似乎正享受其中。

    “没...没有啊。”玛丽真机敏,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那你结巴什么。”老陈拿着正在洗着的菠菜,也坏笑着。

    “那你结巴什么。”这句话是突然弹出来的Moni问的,我赶忙红着脸出了门。

    “吉米呢?”

    我问Moni。

    “你是不是阿兹海默症了老张。”

    Moni用毒舌的方式提醒着我,宿醉稍微减少了许多,我才回忆起我们二人在夜色下的长谈。

    “约在哪了Moni。”

    我问道,不过我也大致猜出来了聚会的地址

    “宝象国。”

    宝象国是Moni和我闲聊时的梗,她问过我上大学在哪。

    “大象与城堡(ElephantandCastle)”

    我也不知道官方译名究竟是什么,直译出的名字非常拗口。

    “宝象国么不就是。”

    听到这个信达雅的翻译,我俩都笑出了声。

    Moni告诉我聚会在中午,快12点多,聚会地点在学校的食堂里。

    正好现在时间还比较充裕,我乘坐着公交车到了老宅家附近的西莱斯利普地铁站。

    西莱斯利普地铁站是中央线的终点站之一,从这站到市中心曾经需要足足四十多分钟,提速之后,Moni说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不凑巧的是,七点半至九点正是伦敦公共交通的高峰期,我也恰巧赶上了伦敦早高峰的尾巴,被挤进了地铁里。伦敦的上班时间比较晚,不过令我欣慰的是,大家的白天的职业素养都比较不错,人挨着人也不会有怪味。夜晚的伦敦完全不一样,无论哪班地铁都会有醉熏熏的年轻人,他们白天有多装模作样,晚上一定会被打回原形,不过我也希望这次回来尽量避免冲突,毕竟身手早就不如年轻时了。

    这样的景色的确是许久未见了,原来我也是经常赶早高峰的人,最早来到英国时住在老宅的我经常要去位于市中心的邦德街上学,早课的时间是八点半,这意味着我经常要在六点左右就从家出门,大约一个多半小时才能到学校。当时搬离老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路途太远,后来搬到最·城市时,路途足足缩减了一半。有趣的是,人的确是死于安乐的动物,搬到离高中更近的最·城市后,迟到的次数比原来更多了。

    庆幸的是我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日程,曾经繁忙的工作也几乎在十几年前退休时落下了句号。退休的那天甚至要仅次于我结婚的那一天,真是美好的回忆。可当我沉浸于多巴胺的泡泡里不能自拔的时候,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了,我的预感很不好。

    “请问是张先生么?”

    “哪位?”

    “我是法务部的小宋。”

    谈话冗长至极,细节内容是有关于一个曾经的对接工作的,似乎最近牵扯到了法务问题,应该是官司一类的事情。这位小宋估计是新来的法务同事,非要和我核实工作。他跟我打了快十五分钟的电话,还问了我那份工作的合约细节,我的天啊,真是活生生的折磨。怎么会有如此讨厌的公司和工作,现在想想,我在谣言中忍受着非议和耻辱又是为了什么,若没有极好的运气摆脱生活压力,可能我现在仍是金钱和生活的奴隶。

    我挤在中央线的地铁里,心烦气躁到了极点,都22世纪了,竟然还要找我这个老头子核实工作。

    这通电话把我本来悠闲的好心情搅乱了,我只好等待就近一站下车,认真查找当年的合约以免后顾之忧。

    “下一站是石拱门,石拱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