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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铁笛乱青云

    程鹩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有长年累月勤修不缀,内功深厚,眼力也是卓绝。台上二人你来我往,一息之间交手十数次,他也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啪!”

    两人对了一掌,雁杳杳后退一步,刘刀虽停留在原地,手臂上却宛如利器割过,衣袖炸裂,飚出一道血光,观台上程鹩则是眼中寒光大盛!

    二人分离不过刹那便又再度交战,刘刀见相持不下愈发焦急,心中已经在思索是否唤来魏姝路不平相助;雁杳杳虽然占据上分,想到四位统领如今也只打到了第三人,何况后面还要面对程芷鹦,也不免有些烦闷。就在这时,一道头颅般大的黑影携起一股恶风,轰然击在她的后心!

    “噗!”

    雁杳杳跌飞一丈远,口中不禁喷出一道血雾!

    刘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青云寨主,暗暗握紧了鱼叉,却发现后者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盯着擂台上的少女,缓缓开口:

    “刘统领辛苦了,我有话要问此人,你且上去吧!”

    “……是!”

    刘刀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既然与他无关便是好事,如此说来,也许只是程芷鹦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还并未告知寨主……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飞身上崖,急寻路不平与魏姝二人去了。

    擂台上,雁杳杳拄剑起身,只见来者膀大腰圆气度不凡,右手隐于袍袖之内,左手捧着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锦绣钱袋。她体会了一番背后淤伤,察觉正是这钱袋所砸!

    “程寨主真是……财大气粗,我听说过大财主拿钱砸人的,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种拿钱砸人!”

    “这里面,可都是真金白银呐,你若死在我这宝贝袋子下,可也正是死得其所……”程鹩一张圆脸上眉头紧锁,目露寒光,又沉声问道:“你这身功夫是从何而来?”

    随着寨主的登台出手,潭边上的匪众也察觉到了局势的骤变,纷纷拿起了武器凝视场中央。雁杳杳感受着近千人目光的恐怖压力,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嫣红的唇勾起一道镇静的笑:“我的功夫?自然是从我师父那里学的啊。”

    “你师父是谁?是何来历!”

    “他叫白柳岸,至于来历我也不知……不如你自己去问他啊?”

    “白柳岸……却未曾听闻……”

    程鹩开始踱着步绕场走着,那几乎有一人高的大鼓,被他一脚踢到了石壁上,撞得四分五裂!

    “当年我于朔北行商,敛下家财万贯,见有不平之事,便开始习武……不是程某自夸,但凡有名的功夫,我都能很快修习上手。混元功内力丰沛雄浑,铁砂掌掌力狠厉毒辣,不出五年,程某也已经算是朔北数一数二的人物!”

    雁杳杳虽然懒得听这位寨主“想当年”,但自己身受偷袭,此时也正好调息修养一番,却听程鹩又说:“后来……我起事立下这青云寨,本欲大展宏图,不料一天夜里,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他功力奇高,竟似将剑法化入掌法之中,我与他对掌之时,感觉到一股极其锋利的真气透掌而入,手臂经脉如被利剑刺入般裂开!”

    这是什么功夫?雁杳杳有些惊叹,她修习的太玄经、太玄剑虽然擅长破人防御,但好像也没有到这种一经击中便能裂伤经脉的地步。却见程鹩挽袖露出那只枯槁的手臂来,翻来覆去地展示:“瞧瞧,这就是你师父做的好事!”

    “噗——”雁杳杳不禁笑出声来,“莫要说笑了,我师父连见也没见过你,若真的动手,只怕一指头下去你就魂飞魄散了!”

    程鹩冷笑一声:“哼,我原本怀疑刘刀,但方才看你与他交手,却发现如果说他的功夫与那人有六分相似,你便有九分像了!你不知道你师父做下的事情,不过是他未曾与你说过罢了,想来也是,不过是一藏头露尾的无名鼠辈罢了!”

    “你闭嘴!”

    雁杳杳觉得又荒谬又气愤,盛怒之下一道雪亮的剑气拔地而起,直指程鹩面门!

    程鹩闷哼一声,把头颅大的钱袋一抡,只听一阵金铁交击之声,长剑被打歪,程鹩左手探掌,那手掌丰盈红润,却带着莫大的力道,雁杳杳与之对了几掌,感觉手臂有些酥麻,手掌更是有些隐痛!

    “我这铁砂掌如何?”程鹩得意一笑。

    “不怎么样!不过自恃多几年内力罢了!”

    程鹩生平自傲,却偏偏命途多舛,又因此变得更加听不得别人的批判,他脸色更冷,掌力更重,冷哼一声道:“你师父人呢?快叫他出来!”

    雁杳杳对寨主的修为之深暗暗心惊,但她早就决意自己解决这一串事情,当即冷声道:“你还没资格见我师父,我一人斩你足矣!”

    “你那些村民可都落在我手上,你就不想救她们?”

    “什么!”雁杳杳悚然一惊,想起程芷鹦告诉她,村民们已从刘刀那儿押入寨主手下的消息,瞬间心乱如麻!

    程鹩敏锐地把握住她神色的变化,更是趁机穷追猛打!他这右手钱袋的独门套路十分奇特,却是如同战锤一般势大力沉,刚猛难挡;左手铁砂掌使阴险诡秘的路数,在钱袋的开路掩护下钻空子袭击。雁杳杳因心神不宁,几回合就落了下风!

    程鹩得意地狞笑,雁杳杳勉力支撑,就在这时,两人听到潭外的远处,传来清亮的笛声!

    笛音以空灵悠扬的缓调兴起,如流云飞雪,渐渐缭绕至近千匪众耳畔,又袅袅升起,有了抑扬顿挫,最终繁音急节不绝于耳,啸泣悲歌,响遏行云!

    风起!

    “呃!”

    “程小——”

    “快跑!啊!”

    二人目力极佳,即使隔着重重人海,也看到人群深处众匪不断倒下,甚至有一蓬蓬血雾腾起,给逐渐陷入恐慌的会场又添上一层淡红的底色……

    “芷鹦……”程鹩怔愣片刻,突然疾呼:“你在做什么?!程芷鹦!”

    他重重一脚踏得木台凹陷一大片,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要向潭外冲去!

    “刷!”

    一道惊雷般的剑光将他劈落下来!

    程鹩目眦欲裂,瞪着面前拦路的雁杳杳大吼道:“滚!”

    雁杳杳浅笑不答,对袭来的钱袋与铁掌稍作避让,待寨主欲要脱身而走时,又疾施冷剑缠上,显然存心要将他留在这里!

    此刻人声鼎沸,匪众争先恐后地逃离那处死亡之地,前人挤着后人,后面的人推着前人,正如同在湖中投下巨石激起的浪潮一般!

    程鹩见不能及时脱身,大吼一声:“刘刀路不平何在!还不快去!”

    这却是寨主心急多言,早在他开口之前,三位统领一见局势有变,就纷纷架起轻功赶向事发之处,等他这一声喊出,三人已经到了地方——

    只见程芷鹦立于人群之中,铁笛置于樱唇之上不断吹奏。周身上下真气汹涌磅礴,掀得衣袂翻飞,每一缕发丝的舒卷也都仿佛散发着魔气。笛音携着滚滚内力阵阵鼓荡,几丈内的水匪一个接一个地口鼻溢血,倒地而亡!

    察觉三人到来,她微微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寒意盯住了为首的刘刀,后者震惊道:“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不是很清楚吗?死来!”

    程芷鹦铁笛一指点向刘刀,转瞬间已与三人战在一起。她一身混元内力习自养父程鹩,却竟然更为精纯,刘刀三人合力虽然能压制住,要制服她却绝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不仅如此,程芷鹦身法灵动,交手时四处奔走,那支铁笛以真气催动仍发出阵阵魔音来,所到之处,众匪披靡!

    “芷鹦快住手!你怎么了——”

    程鹩的疾呼自潭心传来,程芷鹦动作缓了刹那,手中铁笛更狠厉了一分,只是行进方向稍变,朝远离程鹩处偏了些。

    “芷鹦,你可真是个疯丫头……”

    雁杳杳又一次将寨主留在了擂台上,此时她听见岸上水匪的哀嚎,又想起那天与程芷鹦分别时,她所说的“所有人都得死”,如何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她又是几式快剑,如跗骨之俎般缠上程鹩,冷声喝问:“程寨主可知芷鹦为何如此?请问当年,她的生身父母,是不是你勾结贼寇害死的!”

    “什么!”

    程鹩如遭雷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雁杳杳看得好笑,却不忘趁其心神动摇之良机出手,一剑杀机毕露,直刺程鹩心窝!

    程鹩惊醒回神,径直往后跌了一跤。到底是老江湖,这一跤却跌得精妙异常,身形变动之时移开了心口要害,右手从下上扬,那沉甸甸的钱袋又是一招霸王锤,同时砸向雁杳杳左肋!

    这后手一锤,在他看来乃是攻敌之必救,怎料面前少女眼睛直视他面目,竟是眨也不眨,那一剑便刺入了他肩头!

    “啊!”

    程鹩痛呼一声,厚实的肩膀刺了个对穿,雁杳杳娇小的身影也抛飞出去!

    “咳咳……听刘刀说寨主横练功夫不在铁狼之下,我却觉得好砍得很,咳、比铁狼弱多了呢!”

    程鹩看得分明,少女刺那一剑时,以掌垫在肋下缓了他那一砸些许力道,只是当然不能完全消除,从她嘴角如泉般涌出的鲜血便可见一斑,不由眯了眯眼睛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雁杳杳稍稍伏低身子,笑道:“你女儿芷鹦才是小疯子呢!”

    她见程芷鹦从寻常匪徒开始杀起,心里笃定其定是想以一己之力杀尽青云寨上下;动手又光明正大毫不潜藏,便知其心里想必已存了死志……

    “芷鹦……这回我就陪你一起疯一把!”雁杳杳低声喃喃道。言毕,身形如豹子般射出,程鹩冷哼一声,虚探铁掌、高举钱袋,摆好了架势等雁杳杳打来。怎料雁杳杳一剑出手,竟又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路子!

    程鹩心知少女所使剑法非同小可,不愿再被刺中,是以铁掌钱袋皆转为守势,但如此一来便更难以脱身。他听闻岸上杀声心急如焚,口中不断喊道:“芷鹦!你中什么邪了?你在哪?快回话!”

    程芷鹦自然不肯答话,他又高声疾呼:“刘刀!路不平!情况如何了!”

    三人正追逐着程芷鹦杀戮的步伐,她身如游鱼穿梭不停,往往刚追上交手几招就又逃了开去,追得三人烦躁不已。听闻寨主呼喊,魏姝路不平都把目光投向刘刀,刘刀追得心烦,更何况他们三人本就谋求鸠占鹊巢之事,刘刀今天也察觉寨主疑心,听寨主喊他,眉头一皱,竟也不答!

    程鹩苦等不来任何一人的回答,只闻唳唳笛声,心里愈发焦急,看着面前的娇俏少女,也觉得分外面目可憎!他怒喝一声:“暗卫何在!”

    只听整整齐齐一阵应和,岸上又跳出十来个黑衣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