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玉翠
到得黄昏时，千毒婆婆拐杖上挂着一只野兔，缓缓走了进来。
“想得怎么样了？”
王丫头低下头，沉默片刻，忽然一阵磕头：“我听婆婆的，学毒，将来杀更多的人！”
千毒婆婆一听，大喜过望，忙将她扶起：“乖丫头，说得好。你好生跟婆婆学，咱们杀光全天下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让那些忘恩负义的狗辈一个个都受千毒钻心的痛苦……”
千毒婆婆说这话之时，眼中竟是暴戾之气，吓得王丫头心中一阵哆嗦。
凌霄笑道：“恭喜老毒婆，终于收了个好弟子。”
千毒婆婆瞪他一眼：“徒弟我收了，那经书，你给不给？”
“给，当然要给，取笔墨来！”
千毒婆婆找来纸笔，每日便在庙中默写经书。
凌霄被千毒婆婆禁锢，这几日就坐在破庙之中默写经书，王丫头则在一旁帮忙。千毒婆婆往往早上出去，过了晚间便又回来看一看经书。
如此过了半月，凌霄在庙中写经，有吃有喝，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天上下起了大雨，正值腊月寒冬，尤为寒冷。凌霄写经，王丫头则在一旁烧火取暖。
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外面有人说话，正向破庙走来。
进来的是一个年迈的婆婆，另一个则是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那女子面容清丽，双眼温柔，虽衣着朴素，却清雅出众。凌霄看她一眼，也不是喜欢，就只觉得她十分熟识，仿佛早就见过了一般。
年迈的婆婆身子孱弱，呼吸急促，一直在咳嗽，显然身患重疾久了。
女子看了看凌霄二人，盈盈施了一礼：“我家奶奶病了，想借贵地避雨，叨扰二位！”
凌霄一笑：“二位请便就是！”
那婆婆抬头，看了凌霄一眼，干瘪的脸上忽然焕出一抹惊讶的神情，喃喃说了一句：“凌……凌驸马……”
那声音十分轻微，众人未能听到她的言语，不过凌霄却听到了。
“凌驸马是何人？”
婆婆凑了近些，仔细看了看，似乎跟她记忆中的凌驸马不太像，回道：“对不住少侠，老婆子眼花，认错人了。”
便到篝火旁坐了下来。王丫头看那女子面善，有意亲近，便贴了过去：“姐姐，你们从哪里来？也是逃难的么？”
那女子点头：“我和奶奶从南方来。”
“你们要去哪里呢？”
“唉！”女子悠悠叹了口气：“我祖籍北疆，后遭遇战乱，家破人亡。近来因为父母祭日将近，便随奶奶北上祭奠。”
王丫头听她说出身世，不禁心生恻隐，只觉与她同病相怜，又觉亲近了几分，挽着她的手道：“叫我玉翠便了！”
王丫头一笑：“往后我便叫你玉翠姐姐！”
正说着，那婆婆又开始剧烈咳嗽，面如红枣，竟已咳出血丝。
玉翠忙从包袱里摸出一瓶丹药，喂她吃下，满脸担忧：“奶奶，你好些了么？”
奶奶抚着胸口，半晌才喘过一口气来：“我没事……”
王丫头看了看奶奶，便对凌霄道：“大哥，你精通医理，可看得出她得的是什么病？”
凌霄一笑：“那有何难？”当下审视那婆婆片刻，遂开口道：“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身热……这位奶奶得的是痨病，是也不是？”
玉翠听了，脸上一喜：“兄弟你是郎中么？”
凌霄笑了笑：“只算得上是半个郎中。”
玉翠忙问：“我奶奶她有救么？”
凌霄沉吟片刻：“此病因她体虚气弱，精神损伤，久之肺生痨虫，嗤毁肺叶。她的病若是再早一些，只要补虚补元，杀去痨虫便能痊愈。可如今，她体内双肺损伤严重，已是病入膏肓，除非换肺……”
三人听了，皆是瞠目结舌，吃惊不小。竟还有换肺一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玉翠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想来必然有些本事，忙向凌霄连连磕头：“只要能救奶奶，别说换肺，便是换心，我也愿意。求兄弟救救她，好么？”
凌霄摇道：“那换肺之法，是天医祖师于经书中说的，时隔千年，真假难辨。况且，若换了肺，你奶奶是活了，那被换之人却是死了！”
玉翠道：“只要能救奶奶，小翠宁可将肺换于她！”
话方说完，那婆婆一声怒喝：“小翠，你休要胡说八道！奶奶这把老骨头，早就活腻了。至今苟延残喘，还不是因为放不下你，还有你那失散的弟弟。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奶奶纵使活下去了，又有什么指望？”
她说完这一段话，又是剧烈咳嗽，样貌十分痛苦。
玉翠看到奶奶发怒，羞红了脸，忙上前抚着她的背：“奶奶我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奶奶喘息稍定，继续缓缓道：“此去北疆，但求拜一拜夫人将军，拜一拜驸马公主，奶奶的心愿也就了了……你也休要再为我的病浪费精神……”
玉翠双眼通红，低下头沉默不语。
凌霄却是暗自寻思：“《医经》所载，人体只需一单肺也能活，若将玉翠一肺给奶奶，怕也能成。只是那医术太过惊世骇俗，稍有不慎，便是两命难全。九公精通医理，与天医祖师是至交好友，尽得天医真传，若九公他老人家还健在人世，他或许能救这奶奶一命！”
众人正说话之际，只听远方山脉传来阵阵吵闹之声。接着便见灿灿火光冲天而起，噼里啪啦，火焰烧炸林木不绝于耳，嘈嘈杂杂犹如霹雳。
王丫头走到门前，远远望去，脸上满是担忧：“大哥，前山起火了，过不多时只怕就烧过来了。”
凌霄望去，那火势趁风而长，越烧越大，若是往常，只要运起火系天威便可。可如今老毒婆在他身上连封十八路要穴，使他运不得真气，动不得手脚。若大火烧来，只能是等死。他自己死了倒也不打紧，可若是放出体内真魔，三界六道之中，九天十地内，势必要生灵涂炭。
这时，只听千毒婆婆在前方树林一声大喝，便见森森绿光漫天闪烁，无数骷髅幻影来回飞驰。
凌霄一看，心中惊异。不知千毒婆婆在前方与何人动手，居然迫使她放出了幽梦杖中的幽魂。
须臾，只听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树林前叫道：“杨紫衣，你居然偷练酆都鬼门的魂术，你这欺师灭祖的贱人。”
千毒婆婆叫道：“巫老三，我已脱离圣教四十年了，圣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说什么欺师灭祖！”
巫老三怒道：“贱人，这四十年来，你让我们六兄弟好找。没想到你竟改变了容貌，识相的就随我们回苗巫总坛领罪。”
千毒婆婆更不再答话，树林中的幽魂越转越急。
不一时，千毒婆婆破林而出。她冲到破庙前，已然伤痕累累，身上满是血迹。
千毒婆婆一眼看到王丫头，急道：“丫头，带上那小畜生下山，去下方小镇等婆婆。”说完便蹿入侧方深林，消失不见。
千毒婆婆消失方向，只见六道身影追了上去。那六人穿着绿色长袍，手里俱都拿着一根法杖，身子轻盈，真气充沛，只怕都是天人境的高手。
王丫头回头，看向庙中凌霄：“大哥，怎么办？”
凌霄看了看前山火焰，对王丫头三人道：“咱们不想变烤肉就快快下山。”
当下玉翠背着奶奶，王丫头背着凌霄，往后山匆匆走了下去。
“想得怎么样了？”
王丫头低下头，沉默片刻，忽然一阵磕头：“我听婆婆的，学毒，将来杀更多的人！”
千毒婆婆一听，大喜过望，忙将她扶起：“乖丫头，说得好。你好生跟婆婆学，咱们杀光全天下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让那些忘恩负义的狗辈一个个都受千毒钻心的痛苦……”
千毒婆婆说这话之时，眼中竟是暴戾之气，吓得王丫头心中一阵哆嗦。
凌霄笑道：“恭喜老毒婆，终于收了个好弟子。”
千毒婆婆瞪他一眼：“徒弟我收了，那经书，你给不给？”
“给，当然要给，取笔墨来！”
千毒婆婆找来纸笔，每日便在庙中默写经书。
凌霄被千毒婆婆禁锢，这几日就坐在破庙之中默写经书，王丫头则在一旁帮忙。千毒婆婆往往早上出去，过了晚间便又回来看一看经书。
如此过了半月，凌霄在庙中写经，有吃有喝，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天上下起了大雨，正值腊月寒冬，尤为寒冷。凌霄写经，王丫头则在一旁烧火取暖。
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外面有人说话，正向破庙走来。
进来的是一个年迈的婆婆，另一个则是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子。那女子面容清丽，双眼温柔，虽衣着朴素，却清雅出众。凌霄看她一眼，也不是喜欢，就只觉得她十分熟识，仿佛早就见过了一般。
年迈的婆婆身子孱弱，呼吸急促，一直在咳嗽，显然身患重疾久了。
女子看了看凌霄二人，盈盈施了一礼：“我家奶奶病了，想借贵地避雨，叨扰二位！”
凌霄一笑：“二位请便就是！”
那婆婆抬头，看了凌霄一眼，干瘪的脸上忽然焕出一抹惊讶的神情，喃喃说了一句：“凌……凌驸马……”
那声音十分轻微，众人未能听到她的言语，不过凌霄却听到了。
“凌驸马是何人？”
婆婆凑了近些，仔细看了看，似乎跟她记忆中的凌驸马不太像，回道：“对不住少侠，老婆子眼花，认错人了。”
便到篝火旁坐了下来。王丫头看那女子面善，有意亲近，便贴了过去：“姐姐，你们从哪里来？也是逃难的么？”
那女子点头：“我和奶奶从南方来。”
“你们要去哪里呢？”
“唉！”女子悠悠叹了口气：“我祖籍北疆，后遭遇战乱，家破人亡。近来因为父母祭日将近，便随奶奶北上祭奠。”
王丫头听她说出身世，不禁心生恻隐，只觉与她同病相怜，又觉亲近了几分，挽着她的手道：“叫我玉翠便了！”
王丫头一笑：“往后我便叫你玉翠姐姐！”
正说着，那婆婆又开始剧烈咳嗽，面如红枣，竟已咳出血丝。
玉翠忙从包袱里摸出一瓶丹药，喂她吃下，满脸担忧：“奶奶，你好些了么？”
奶奶抚着胸口，半晌才喘过一口气来：“我没事……”
王丫头看了看奶奶，便对凌霄道：“大哥，你精通医理，可看得出她得的是什么病？”
凌霄一笑：“那有何难？”当下审视那婆婆片刻，遂开口道：“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身热……这位奶奶得的是痨病，是也不是？”
玉翠听了，脸上一喜：“兄弟你是郎中么？”
凌霄笑了笑：“只算得上是半个郎中。”
玉翠忙问：“我奶奶她有救么？”
凌霄沉吟片刻：“此病因她体虚气弱，精神损伤，久之肺生痨虫，嗤毁肺叶。她的病若是再早一些，只要补虚补元，杀去痨虫便能痊愈。可如今，她体内双肺损伤严重，已是病入膏肓，除非换肺……”
三人听了，皆是瞠目结舌，吃惊不小。竟还有换肺一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玉翠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想来必然有些本事，忙向凌霄连连磕头：“只要能救奶奶，别说换肺，便是换心，我也愿意。求兄弟救救她，好么？”
凌霄摇道：“那换肺之法，是天医祖师于经书中说的，时隔千年，真假难辨。况且，若换了肺，你奶奶是活了，那被换之人却是死了！”
玉翠道：“只要能救奶奶，小翠宁可将肺换于她！”
话方说完，那婆婆一声怒喝：“小翠，你休要胡说八道！奶奶这把老骨头，早就活腻了。至今苟延残喘，还不是因为放不下你，还有你那失散的弟弟。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奶奶纵使活下去了，又有什么指望？”
她说完这一段话，又是剧烈咳嗽，样貌十分痛苦。
玉翠看到奶奶发怒，羞红了脸，忙上前抚着她的背：“奶奶我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奶奶喘息稍定，继续缓缓道：“此去北疆，但求拜一拜夫人将军，拜一拜驸马公主，奶奶的心愿也就了了……你也休要再为我的病浪费精神……”
玉翠双眼通红，低下头沉默不语。
凌霄却是暗自寻思：“《医经》所载，人体只需一单肺也能活，若将玉翠一肺给奶奶，怕也能成。只是那医术太过惊世骇俗，稍有不慎，便是两命难全。九公精通医理，与天医祖师是至交好友，尽得天医真传，若九公他老人家还健在人世，他或许能救这奶奶一命！”
众人正说话之际，只听远方山脉传来阵阵吵闹之声。接着便见灿灿火光冲天而起，噼里啪啦，火焰烧炸林木不绝于耳，嘈嘈杂杂犹如霹雳。
王丫头走到门前，远远望去，脸上满是担忧：“大哥，前山起火了，过不多时只怕就烧过来了。”
凌霄望去，那火势趁风而长，越烧越大，若是往常，只要运起火系天威便可。可如今老毒婆在他身上连封十八路要穴，使他运不得真气，动不得手脚。若大火烧来，只能是等死。他自己死了倒也不打紧，可若是放出体内真魔，三界六道之中，九天十地内，势必要生灵涂炭。
这时，只听千毒婆婆在前方树林一声大喝，便见森森绿光漫天闪烁，无数骷髅幻影来回飞驰。
凌霄一看，心中惊异。不知千毒婆婆在前方与何人动手，居然迫使她放出了幽梦杖中的幽魂。
须臾，只听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树林前叫道：“杨紫衣，你居然偷练酆都鬼门的魂术，你这欺师灭祖的贱人。”
千毒婆婆叫道：“巫老三，我已脱离圣教四十年了，圣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说什么欺师灭祖！”
巫老三怒道：“贱人，这四十年来，你让我们六兄弟好找。没想到你竟改变了容貌，识相的就随我们回苗巫总坛领罪。”
千毒婆婆更不再答话，树林中的幽魂越转越急。
不一时，千毒婆婆破林而出。她冲到破庙前，已然伤痕累累，身上满是血迹。
千毒婆婆一眼看到王丫头，急道：“丫头，带上那小畜生下山，去下方小镇等婆婆。”说完便蹿入侧方深林，消失不见。
千毒婆婆消失方向，只见六道身影追了上去。那六人穿着绿色长袍，手里俱都拿着一根法杖，身子轻盈，真气充沛，只怕都是天人境的高手。
王丫头回头，看向庙中凌霄：“大哥，怎么办？”
凌霄看了看前山火焰，对王丫头三人道：“咱们不想变烤肉就快快下山。”
当下玉翠背着奶奶，王丫头背着凌霄，往后山匆匆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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