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杀气秋水镇
凌霄等人下了山，前方是一个小镇。
街道上此时人头攒动，都盯着前方山麓上的冲天大火，议论纷纷。
“张员外，你看那大火将妖兽烧死了没有？”
张员外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穿一身锦袍，望了望周围，故作深沉：“我看难……难得很，那妖兽虽然伤了，却有一身鳞甲，水火不侵，要杀它谈何容易！”
众人似乎对张员外的话颇为信服，听他这么一说，俱都神情紧张起来。
“员外，那现在怎么办？前几次还好，只是吃了几十头牲口，若到时再来，恐怕要吃人了！”
张员外道：“众乡亲勿怕，我已找上了雷鸣山清风观的仙人，马上就可以进山斩那畜生，不过，人家可是开了价的，每户出纹银一两……”
咿咿呀呀的人群，一听到出钱，顿时就安静了下去。对于他们这些人，一两银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并不是个小数目。
秋水镇有六千多户，每户出一两，那就是六千两。而天都府天机营的除妖师，收拾一个顶级妖兽的价格也不过是三千两。
凌霄心下好奇，不知雷鸣山清风观是哪一路货色，居然开出这样的天价，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那边张员外已经开始收钱，按籍按户，着笔登记，半点也不含糊。按规矩，出不起银子的，届时将会被赶出秋水镇，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流落四方。
王丫头看到此处，颇为不解：“大哥，仙人们受了人间香火，受了顶礼膜拜，斩妖除魔不是分内之事么？怎么还要收钱啊？”
凌霄听她一问，不由得看了看茫茫苍天，想起九宸坐镇中天，享有十地香火，却一心想要毁灭世人，不由得冷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狗屁神仙，只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的骗子罢了！”
他这一说，引得一旁的翠玉连连点头：“兄弟说得不错，世上若真有仙人，怎会让这世道变得浑浊不堪……”
凌霄看她一眼，深知彼此都是不敬神仙，不禁相视而笑。
急得翠玉奶奶连连阻止：“话不可这样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乱说话总是没有错的！”
“奶奶”翠玉叹道：“我这一路走来，没少拜过神求过神，可是有一样灵验么？战天峡时，我祈求父母平安回来，结果他们都横死沙场。弟弟失散时，我祈求能与他重逢，可是十五年了，他仍旧下落不明，死活不知。那时你重病，走投无路时，我又祈求能得帮助，可是……”
她说到这里，伤心往事一一浮现，禁不住泪水滑落下来。
王丫头看她难过，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凌霄在一旁，听说她父母战死沙场，原是忠勇之后，心下好生钦佩：“姐姐，那后来呢？”
玉翠道：“可是我们没能得到帮助，还被那恶贼捉去百般侮辱，又将我卖到妓院……”
说到此处，玉翠已伏在王丫头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奶奶更是在一旁默然，老泪纵横。仿佛这人间的不幸，一下子全都施加到了这奶孙二人身上。
玉翠说到此处，恨得咬牙切齿，望着奶奶道：“奶奶，从那之后，我就不信那些狗屁神灵。这兄弟说得不错，他们都是骗子，专一骗我们这些柔弱的凡人。”
凌霄正要上前安慰，却不经意在人群中看到一张面孔。那是个少年，长得面皮白净，十分稚嫩，身后背着三把剑，分别是青、红、蓝三种颜色。
那少年满脸杀气，看了凌霄一眼便闪入人群，消失不见。
凌霄一时想不起他，便只能作罢。
四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凌霄坐在床上，开始想法子摆脱千毒婆婆给自己施加的禁制。
功行半个周天，玄黄真气受阻，有三个关隘堵在心脉附近，任凌霄怎么也冲不破。凌霄熟知医理，却从未见过这种封脉之法。不仅体内玄黄真气被禁锢，便是一向活跃的九天玄龙都无影无踪。此时，唯有心底那双血红的眼睛正在暗中窥视，蠢蠢欲动。
凌霄破不了禁制，更不敢动用全力，深怕引出真魔，只能作罢。好在此时千毒婆婆禁术弱了些许，手脚能动。
推开窗户，今夜星光灿烂，那无垠大地在星空之下显得格外的空寂。
凌霄茫然看向夜空，沈惊鸿那种血泪交织的眼神在心中划过。那眼神似乎在他心里划下来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那伤口还在流血，一下子痛得他窒息。
他又想到玄真子，玄真子为了门派声誉，宁可死在剑下也不让他的身份公诸于世，凌霄自然也不能怪他。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自己承受了么？
抬头间，那月亮好圆。凌霄此时竟好想见一见沈惊鸿，当面向她解释这一切。此时此刻，沈惊鸿的悲痛岂会比凌霄少呢？
凌霄忽然又想起神剑岛与她初遇时的情景，想起她在金船上翩翩起舞，想起二人在大雪山上生死不离，想着想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大哥！”
王丫头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凌霄吃了一惊，方才太过失神，若是遇上敌人，此时只怕已遭遇不测。忙平复心神，匆匆擦去眼泪。
“大哥，你怎么哭啦？”
凌霄淡淡一笑：“不打紧，大哥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过往。”
“什么过往？”
凌霄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王丫头看他不说，自顾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大哥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想心上人了吧？”
凌霄沉默。
王丫头望着月亮悠悠道：“我也想他，不过，他在那场瘟疫中病死了，还是我亲手埋的他……”
凌霄一怔，看了过去。
王丫头没有流泪，或许她的眼泪早为他流干了。
王丫头笑了笑：“我答应过他的，要好好活下去，带上他的那一份……”
“唉！”凌霄叹了口气：“天地无数有情事，世间满眼无奈人。”
“大哥，你呢？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凌霄黯然答道：“她们都不在了！”
“她们？”
凌霄怅然望向远方，喃喃说道：“我这半生真正喜欢过三个女人，一个为了东海安宁嫁给了别人，一个为了救我落得个尸骨无存，一个将我视作杀师仇人……”
王丫头听他一说，不禁有些心疼他：“大哥，你这一路一定经历了很多！”
凌霄惨然一笑：“太多，太多了……”
二人正说话时，小镇之外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只听四周围马嘶兽吟，铁蹄飒沓，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偌大的镇子团团围住。
凌霄四周一看，对方阵势委实不小，只怕不少于千人。当下心中明了，这偏僻镇子自然不配他们大动干戈，原因只有一个，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小镇村民，以为强盗袭击，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凌霄让王丫头去找玉翠和奶奶，让她们躲在客栈中不出。自己则走出客栈，向镇口方向走了过去。
街道上此时人头攒动，都盯着前方山麓上的冲天大火，议论纷纷。
“张员外，你看那大火将妖兽烧死了没有？”
张员外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穿一身锦袍，望了望周围，故作深沉：“我看难……难得很，那妖兽虽然伤了，却有一身鳞甲，水火不侵，要杀它谈何容易！”
众人似乎对张员外的话颇为信服，听他这么一说，俱都神情紧张起来。
“员外，那现在怎么办？前几次还好，只是吃了几十头牲口，若到时再来，恐怕要吃人了！”
张员外道：“众乡亲勿怕，我已找上了雷鸣山清风观的仙人，马上就可以进山斩那畜生，不过，人家可是开了价的，每户出纹银一两……”
咿咿呀呀的人群，一听到出钱，顿时就安静了下去。对于他们这些人，一两银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并不是个小数目。
秋水镇有六千多户，每户出一两，那就是六千两。而天都府天机营的除妖师，收拾一个顶级妖兽的价格也不过是三千两。
凌霄心下好奇，不知雷鸣山清风观是哪一路货色，居然开出这样的天价，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那边张员外已经开始收钱，按籍按户，着笔登记，半点也不含糊。按规矩，出不起银子的，届时将会被赶出秋水镇，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流落四方。
王丫头看到此处，颇为不解：“大哥，仙人们受了人间香火，受了顶礼膜拜，斩妖除魔不是分内之事么？怎么还要收钱啊？”
凌霄听她一问，不由得看了看茫茫苍天，想起九宸坐镇中天，享有十地香火，却一心想要毁灭世人，不由得冷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狗屁神仙，只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的骗子罢了！”
他这一说，引得一旁的翠玉连连点头：“兄弟说得不错，世上若真有仙人，怎会让这世道变得浑浊不堪……”
凌霄看她一眼，深知彼此都是不敬神仙，不禁相视而笑。
急得翠玉奶奶连连阻止：“话不可这样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乱说话总是没有错的！”
“奶奶”翠玉叹道：“我这一路走来，没少拜过神求过神，可是有一样灵验么？战天峡时，我祈求父母平安回来，结果他们都横死沙场。弟弟失散时，我祈求能与他重逢，可是十五年了，他仍旧下落不明，死活不知。那时你重病，走投无路时，我又祈求能得帮助，可是……”
她说到这里，伤心往事一一浮现，禁不住泪水滑落下来。
王丫头看她难过，忙上前扶住她的手。
凌霄在一旁，听说她父母战死沙场，原是忠勇之后，心下好生钦佩：“姐姐，那后来呢？”
玉翠道：“可是我们没能得到帮助，还被那恶贼捉去百般侮辱，又将我卖到妓院……”
说到此处，玉翠已伏在王丫头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奶奶更是在一旁默然，老泪纵横。仿佛这人间的不幸，一下子全都施加到了这奶孙二人身上。
玉翠说到此处，恨得咬牙切齿，望着奶奶道：“奶奶，从那之后，我就不信那些狗屁神灵。这兄弟说得不错，他们都是骗子，专一骗我们这些柔弱的凡人。”
凌霄正要上前安慰，却不经意在人群中看到一张面孔。那是个少年，长得面皮白净，十分稚嫩，身后背着三把剑，分别是青、红、蓝三种颜色。
那少年满脸杀气，看了凌霄一眼便闪入人群，消失不见。
凌霄一时想不起他，便只能作罢。
四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凌霄坐在床上，开始想法子摆脱千毒婆婆给自己施加的禁制。
功行半个周天，玄黄真气受阻，有三个关隘堵在心脉附近，任凌霄怎么也冲不破。凌霄熟知医理，却从未见过这种封脉之法。不仅体内玄黄真气被禁锢，便是一向活跃的九天玄龙都无影无踪。此时，唯有心底那双血红的眼睛正在暗中窥视，蠢蠢欲动。
凌霄破不了禁制，更不敢动用全力，深怕引出真魔，只能作罢。好在此时千毒婆婆禁术弱了些许，手脚能动。
推开窗户，今夜星光灿烂，那无垠大地在星空之下显得格外的空寂。
凌霄茫然看向夜空，沈惊鸿那种血泪交织的眼神在心中划过。那眼神似乎在他心里划下来一道很深很深的伤口，那伤口还在流血，一下子痛得他窒息。
他又想到玄真子，玄真子为了门派声誉，宁可死在剑下也不让他的身份公诸于世，凌霄自然也不能怪他。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自己承受了么？
抬头间，那月亮好圆。凌霄此时竟好想见一见沈惊鸿，当面向她解释这一切。此时此刻，沈惊鸿的悲痛岂会比凌霄少呢？
凌霄忽然又想起神剑岛与她初遇时的情景，想起她在金船上翩翩起舞，想起二人在大雪山上生死不离，想着想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大哥！”
王丫头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凌霄吃了一惊，方才太过失神，若是遇上敌人，此时只怕已遭遇不测。忙平复心神，匆匆擦去眼泪。
“大哥，你怎么哭啦？”
凌霄淡淡一笑：“不打紧，大哥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过往。”
“什么过往？”
凌霄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王丫头看他不说，自顾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大哥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想心上人了吧？”
凌霄沉默。
王丫头望着月亮悠悠道：“我也想他，不过，他在那场瘟疫中病死了，还是我亲手埋的他……”
凌霄一怔，看了过去。
王丫头没有流泪，或许她的眼泪早为他流干了。
王丫头笑了笑：“我答应过他的，要好好活下去，带上他的那一份……”
“唉！”凌霄叹了口气：“天地无数有情事，世间满眼无奈人。”
“大哥，你呢？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凌霄黯然答道：“她们都不在了！”
“她们？”
凌霄怅然望向远方，喃喃说道：“我这半生真正喜欢过三个女人，一个为了东海安宁嫁给了别人，一个为了救我落得个尸骨无存，一个将我视作杀师仇人……”
王丫头听他一说，不禁有些心疼他：“大哥，你这一路一定经历了很多！”
凌霄惨然一笑：“太多，太多了……”
二人正说话时，小镇之外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只听四周围马嘶兽吟，铁蹄飒沓，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偌大的镇子团团围住。
凌霄四周一看，对方阵势委实不小，只怕不少于千人。当下心中明了，这偏僻镇子自然不配他们大动干戈，原因只有一个，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小镇村民，以为强盗袭击，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凌霄让王丫头去找玉翠和奶奶，让她们躲在客栈中不出。自己则走出客栈，向镇口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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