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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遇张三哥

    北大门通往老屁股营地的石碎石大道上,两匹原本精壮健硕的林岛南地马已经时不时地吐出了些许白沫。

    “差铁匠,这两匹马已经遭不住你这样的折腾了,要么歇个一时半会儿,要么,只能换马了。”花差花差脑子里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但是,花差花差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正沉浸在曾经其与花蒺藜的美好回忆中。说起花蒺藜,那可是林岛出了名的雌豹荻猫。人生的定是没有花差花差的虎背熊腰,可高挑的身材也不属于旧族的小姐,甚至可以说无人出其右。旧族姑娘们靠的是胭脂水粉,而花蒺藜凭的却是老天给的精致骨相。堪堪二八之际,老屁股营地来来往往的媒婆已然算是数不胜数。大部分都是些中地的旧族,少的则是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落魄汉子。指望着花家在伐木人中地位不显,想霸王硬上弓的也不乏少数,可花差花差往小桥旁的伐木墩子上一坐,便再没吱过声。

    耳边的秋风猎猎,策马归家本是件好事。可是心头的那一抹阴影却郁积许久无法散去。突然之间,耳旁的风声慢慢小了起来直至只能听见胯下黑马的响鼻声。

    “看见没有,爷都说了有一会儿了。这马终究是不行了,这一匹给你骑散架了,下一匹还会远吗?离老屁股那这样加急赶过去起码还得有两个时辰。你自己考虑吧。”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扔下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你这好端端的男人,就是平添了些女子气。我始终觉得再不加紧赶路,终会迟了去。你花慈这些年不是一直与我争这掌控权,我有预感不远了。”花差花差勒住了缰绳叫停了马儿。

    几只寒鸦从花差花差背后的树林中冲了出来,四散而逃。

    “这个时间点,在我身后的唯有霍铁斛和一群乌合之众。是谁,竟能赶上我?“花差花差喃喃自语后便掉转了马头,静候来人佳音。

    “我堵来者不善,这林岛鲜有人敢无故追你。”花慈明显抱着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态度。

    “可不要忘记,就在刚刚,花差从一个良民陡然间成了冲门抢钱的大贼。”

    只见花差花差眼中的两个黑点越来越近。同样,一人两骑!

    “嘿,真是巧了。你自诩林岛骑术第一,来人胯下马明明也是霍铁斛那厮的圈养物事,怎的见其人马如一,具是无碍?”花慈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我看你是林岛阴阳怪气第一。”花差花差闷哼了一声。

    来人愈近。同样,背后负斧!

    “你说巧是不巧,你二人着实相似得紧哩。”

    “那我到底要上前去问问来人,他的脑子里有没有一个成天到晚只会阴阳怪气的娘娘腔!”

    说罢,花差花差便一勒马缰,迎了上去。

    来人不高,六尺有余。三角眼吊梢眉,其余都以黑纱掩了去。两人四马相距不足一丈便都停住了马儿。四目相对过后,三角眼便盯住了花差花差的脸,而花差花差的眼睛嘛,倒是看上了三角眼背上的巨斧。

    “敢问阁下名讳?这林岛长得如阁下这般显眼的人,倒是少有。”三角眼率先开了口。

    “林岛北部,花慈。到不知道你这个人,姓甚名谁,来我林岛有什么事?”花差花差一听对方上来说自己显眼,当即好不畅快,林岛谁不以其身材魁梧而羡慕,倒头一次有人说自己显眼,也罢也罢。

    “花老弟,看花老弟的方向。应该是朝北大门的方向去吧,老弟不知啊。兄弟我刚从那过来,你猜猜看怎么着?”

    “呆子,你也就会砍个树打个铁。让我来,这老狐狸看来是真的来者不善。别人叫你一声老弟就真以为自己是人老弟了,说你一声显眼就真的以为是在夸你了。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花差花差刚想说话,就被花慈的一顿连珠炮打回了肚子里,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了出来。

    三角眼看花差花差正欲回答,却愤愤地皱起了眉头,但又马上回复原状,并未被花差花差发现。

    “你好,我是花慈。”言笑晏晏之态被其综览无遗,要说变脸,林岛明面上花差花差那也得算的是前三甲了。殊不知,这暗地里都是花慈的功劳。

    这时,三角眼的吊梢眼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不经意间挑了挑眉,“花老弟,刚刚你已经说过了。不知你可能猜到北大门出了什么好事?”

    “老哥既然说我是刚从北部赶往北大门,那老弟是决计猜不到这其中一二的。莫不是老哥把我拦下就是为了与我寻着短短的开心不成?”花慈的脸上洋溢着离谱的笑容,竟令人不忍多看了两眼。

    三角眼面纱下的脸部没来由地抽了抽,实在是对面之人太过诡异,前后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实在是在下今日刚上林岛,对林岛的风土人情、山川河泽不甚了了。今夜本欲从北大门入北部,见识一下各营地风光,奈何刚至北大门下,就……这……”

    三角眼“这这就就”了个半天也没出什么所以然,花慈也懒得看他演戏,便细声细语道:“我怎的听说这北大门守门的是个老头叫什么弄骞濑,不知道您可否看见呐?”

    “看见是看见了,可是嘛事情就是出在这老头身上。为兄抵达北大门下之时,只见大门上有个硕大的窟窿,哪怕为兄骑在马上都过得去。”说这话时,三角眼还细细地打量着花差花差,“那个老头瘫坐在门墙内,嘴巴里尽是些丢了孩子的疯话。等我探查无果翻身上马之际他竟咽气了。”

    “什么?你说弄骞濑死了?”花慈突然尖锐的声音响彻了整条石料小路,惊得远处的树林中寒鸦止不住地冲了出来。

    “老弟反应这般激烈,莫不是与他有故?”三角眼双眼一眯,古井不波的眼神中好像藏着一只恶鬼夜叉想掘出花慈心中的不安秘密,奈何现为花慈,非伐木工、打铁匠之花差花差。

    “有故,何止有故?进出北大门一人五个铜币,夜里约莫还得加收五个,您说,怎么不算有故?”花慈的笑脸之上好似写满了做作二字一般,好不恶心的发慌。

    “原来是这样,若是老弟时间不紧,脚程不急。不知能否替为兄说说这北部营地都有哪些奇特之点,值得领略之处啊?”三角眼嘿嘿一笑,看上去真是像个大大的良民。

    “不妨事不妨事,兄弟我刚想起去南部桦树林伐木缺了些东西。正待回家去拿,您就策马飞奔于近前,你我恰好同路,待我拿上物件,带您在这北部各营地转上几遭又有何难?”花慈的笑容越发的过分,过分到花差花差看见了都会忍不住给他两拳。

    “如此甚好,甚好啊!”

    “装逼倒怪,好个鸟!”花差花差对花慈说道。

    “你懂个屁!”花慈咬牙轻声说道。

    “如今还不知您姓甚名谁,现在欲结伴同行,不知能否告知了?”花慈终于收了那矫揉造作的笑容,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真是变脸之快无人能出其右了。

    “在下姓张,家中行三。叫我张三哥即可。”行,倒也不客气。

    “张三哥,那我们现在出发?”花慈问道。

    “现在出发!”张三正欲执鞭笞马,便被花慈拦了下来。

    “花老弟,这是何意啊?”

    “哎,到底是不想瞒着张三哥了。弟弟我从营地星夜兼程,两马换乘,现在实在是人有心马无力啊!”说罢,还不忘附身贴住马背以示惜马之情。

    “哪里是做作,简直就是做作!”花差花差不屑。

    张三看着花慈胯下之马的惨状属实可怜,自己倒也是个爱马之人,索性大手一挥,道:“罢了罢了,为兄这一匹正待换乘,一路上未多负重,借与花老弟你了。”

    花慈大笑一声,也不客气。双手一撑马背,整个人就以蹲姿于马上,双脚一蹬,便跳到了张三的空马上。

    “这俊得紧哩!”张三眯着眼赞了一声便解开了二马之连缰,眼珠子从左转到右,恨不得转了出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些动作的完成者都是花差花差,当其听到张三肯借马时,就第一时间将花慈挤了回去,惹得花慈破口大骂。

    “过河拆桥者,比之做作者过犹不及。真是个差铁匠!”

    “好好说话!成天舞文弄墨、装逼倒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花差花差念过驴操的书院!”

    旁边的张三乍听此话,突觉此时的花差花差与刚刚的花差花差判若云泥,仿佛有天差地别之感,心中顿生奇怪,怎的自己赞他骑术高明,却让某家不要舞文弄墨?林岛人当真是奇怪不可攀语。

    花差花差见其神色居然有思索之意,立刻明了只怕是其将自己与花慈的嘴仗安在了其身上,正欲解释,却被花慈叫停。

    于是,两人并驾齐驱。在花差花差的带领下,朝林岛北部去了。

    行将不满一个时辰,两人遇一烤火地。张三欲下马生火休息,花差花差不允,奈何花慈担心张三看出有异,终是劝着花差花差停了片刻,生了堆篝火。

    花差花差捡来了一堆干柴,不耐烦地仍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却不时地瞟着靠在张三脚边的巨斧。这巨斧斧柄材料看着像是林岛鲜产的黑木,长约两丈,花蒺藜的小臂粗细;斧头呈锯齿状,用的大抵是林岛不产的铁,明晃晃的,隐隐散发的寒气一看就不是用来砍树的,莫非是杀人越货的趁手物件?

    想眼中所至,问心中所想。

    “张三哥,你这斧子气派得很,能不能给我见识见识。在林岛,没人的斧子比我的更大,今天算是见识了头一遭了。”花差花差瓮声瓮气地问道,那口气好似他不在与人商量,而是通知一般。

    “哦?看来花老弟的斧子是林岛有名的?前脚老弟说什么伐木,可是用于此的?”

    “哎,说来话长,就是用于此的。伐木伐木伐什么劳什子的木,砍树他娘的就是叫砍树。镇里的旧族一天到晚无聊只会把心思放在这有用没用的名字上,真是废物!”除了花蒺藜以外,就少有人敢于花差花差亲近。现在半路来了个张三,花差花差口不择言的毛病就出来了。

    “各地旧族不同,各地生产称谓当然不尽相同。花老弟可要好好理解理解。不如我们互换斧子如何,看你一路上对我的斧子关注有加。”张三笑盈盈地望着花差花差,好像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一声“好”。

    “好。”花差花差看那把巨斧本就欣喜。原就想一拳打晕张三,像抢了老头弄骞濑的孩子一般抢了巨斧。奈何想起张三又是借马又是相谈甚欢,久久下不了决心。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既免了手痛,又可得斧。

    “呆瓜。”花慈目睹了全程也只得蹦出了这二字。

    两人当即交换斧子,花差花差的物事着实比之张三要小了些许。但见张三喜滋滋地收下了刻了自己姓名的斧子,自己也欣欣然将对方的斧子裹好斧套,收了起来。

    然,得巨斧之乐完全压不下心头的阴郁。

    “张三哥,不如我们现就启程?离老屁股营地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到时我拿了砍树物件就能带你在各地转上几遭了。”毕竟自己才占了这不小的便宜,自然说话也客气上了几分。

    “慢着,花老弟,你是说,老屁股营地?海崖边上的老屁股营地?”张三突然抓起花差花差的手问道,眼里都是掩盖得刚刚好的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