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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熊套子

    砰砰砰!

    紧迫的敲门声吵醒了奚音,她睡眼惺忪的爬出被窝,坐电梯上到会客厅,打开诊所的大门一看,拜访者居然是头熊!

    “咦——!”

    奚音吓得倒退好几步,还没站稳又听那熊口吐人言,很礼貌的问她:“请问,这里是梦幻诊所吗?”

    “啊……是梦幻诊所,你……”奚音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熊很失望:“这里……真的是梦幻诊所?你确定?”

    “我确定!这儿就是梦幻诊所。”奚音缓过来后不怎么怕了,一边重重点头肯定,一边大着胆子瞧它。

    只见那熊体壮个高,浑身皆是灰白色的毛发,且尖牙利爪。猛一看令人心生畏惧,但细瞧下来竟觉得有些可爱。

    奚音的视线一飘,又落到熊的脖子上,发现那儿有个线头,她便管不住自己的手去扯。谁知那线头像毛衣似的越扯越长,不经意间就扯开了熊的半个身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东西。

    不等她细辨那白东西是什么,那一团团的白东西就跳出了熊套子,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竟是很多只兔子!

    “等我拆到一半,你猜那熊套子里是什么?”奚音夹着菜不吃,只一个劲问。

    凌乐皱眉:“你的梦,我哪里猜得到?”

    “你就猜一下嘛,是白的东西,动物哦!”奚音不依不饶。

    凌乐随口胡猜:“兔子?”

    “啊?你怎么知道?”奚音大吃一惊。

    凌乐不以为然:“不是你说白的动物?”

    “什么动物?”两人只顾说梦,没注意到梦疗师明天也来了,他拉开晚餐桌上首的椅子,出言问她们。

    “明先生!”凌乐起身致意。

    “先生早啊!”奚音打个招呼,又绘声绘色的讲了自己做的梦,然后请教明天:“先生,梦见兔子代表什么?”

    明天失笑道:“梦,可没有照本宣科的词典,能让你通过特定的编码对照出词义。”

    奚音和凌乐停下碗筷,认真听讲起来,明天了看眼时间说:“先吃饭,有的是学习的时候,预约的梦病患者快来了。”

    当落日带走最后一抹余晖,预约好的梦病患者,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便在夜色中登门了。

    寒暄过后明天直接进入主题:“请问周先生,在梦境里你最大的困扰是什么?”

    问到困扰那男子左顾右盼,视线在奚音和凌乐身上打转,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她们回避一下。

    明天安抚他:“这是诊所里新来的两个实习生,也是要参与梦疗的,你不要有负担,尽管照实说就好。”

    听如此说,那人才摸着鼻子,吞吞吐吐的道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在梦里吧……总有人追我……”

    明天适时接过话:“被追赶是最常见的梦,几乎每个人都做过。比如,被一只狗或一群狗追赶,被一伙土匪、强盗追赶,亦或是被敌人追赶等等。做这种梦的时候,通常是想跑跑不掉,躲在哪儿都会被找到。”

    “对对对!”那周先生放开了,滔滔不绝的讲起梦境遭遇。

    “这种梦我经常做,不过一开始也就被人追,然后不停的躲不停的跑。这种梦不会真的被抓住,就是一直让人处在那种,快要被抓住的恐惧之中,然后在关键时刻吓醒。”

    他哭丧着脸:“近来一段时间,做这种梦的同时,我还会为了躲避追赶者,从很高的地方往下跳,然后在坠落的过程中惊醒过来。再睡着后又会重复类似的梦,就像陷入了死循环一样,我都不敢睡觉了!”

    明天见怪不怪:“梦由心生,且分种类。《周礼·春官》中就曾提出人有六大梦——正梦、噩梦、思梦、寝梦、喜梦、惧梦,其中的噩梦也和我们常说的魇梦类似,都会让梦者在惊惧之下动弹不得,醒后又久久不能平静。”

    那人疑惑道:“梦还分正反?”

    明天摇头:“正梦是指没有内外因素刺激的情况下,心无杂念、无忧无虑的自然之梦。”

    “那喜梦就是美梦喽?”

    明天点头:“当然,因喜好或欢愉而引起的梦,俱是喜梦。但喜梦有程度之分,太过狂喜伤心气、损神藏,所以在梦中大笑并非什么好事。”

    “那什么是思梦?”

    “思梦是由思念、追忆而起梦。但也不仅是思念生梦,也泛指梦中有思有念。”

    周先生恍然:“那我这,就是‘噩梦’对不对?”

    “是。”明天详解道:“这类梦多因人的自我与本能之间的冲突导致。例如被文明和社会所压抑的性本能、攻击本能等,一般会以凶恶的动物、猛兽,或野蛮、充满兽性的人来象征。”

    “另外,这种梦还是恐惧情绪最直接的表现。生活中面临某种危险的话,梦中就会对此种危险的化身感到恐惧,并极力去逃避、摆脱这种危险。”

    明天问他:“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让你很矛盾、很烦恼?或是在人际交往中,有什么人让你不快?”

    周先生乍一听这话愣了下,然后一脸的戒备相:“你们怎么跟心理医生似的,上来就先打听隐私?要是我知道原因,我还有必要找你们梦疗吗?”

    他态度强硬的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让我别再做这种梦就好,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奚音很不解他的想法:“既然是治‘病’,当然得先问清楚病灶啊,不然‘医生’怎么对症下药呢?”

    凌乐也不咸不淡的说:“算命还给个生辰八字呢,何况治病。”

    岂料周先生还是很执拗:“要是我自己知道病因在哪儿,还要你们当‘医生’的做什么用?”

    眼看三人争论不休,明天出言阻止:“不想说没关系,等我们进了梦境再研究不迟。”

    周先生一听入梦,立马来了精神,追着明天问东问西:“早就听说过你的本事,只是我特别好奇,你到底用什么办法和我一同入梦?真能入我的梦?”

    明天气定神闲:“你马上就能知道了,请跟我来吧。”

    带着众人下到负一层后,明天指着一扇有漩涡图形的门说:“这就是进行梦疗的特制密室。”

    他打开了厚重的金属门,整个密室就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类似于半球体的密室内,满是蜂窝状的六角棱形镜片,亮光从玻璃地板下照出,再由无数块镜片折射后四散开来,仿若一个奇异又虚幻的神秘空间。

    周先生担忧道:“这不会塌了吧?看着是漂亮。”

    “放心!”明天保证说:“治疗室的承重绝对不成问题。”

    那周先生又说:“搞这么迷幻,你不会是要给我催眠吧?”

    “呵!”

    明天笑而不语,淡定的走到镜面墙壁前,按压其中一块镜片,打开了与之相通的另一间密室。不同于治疗室的构造,这间密室中没有镜面墙,只有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和一台超大型的电脑。

    明天领着众人走到电脑前,从电脑中调出一些数据图说:“看到这些波段变化了吗?这是脑电波图。”

    他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人的大脑由数以万计的神经元组成,脑电波就是这些神经元之间的活动产生的电信号。”

    周先生点头:“脑电波我知道,然后呢?”

    明天继续讲解:“脑电波这种自发的神经电活动,有它一定的节律性。它的频率变动范围在每秒1-30次之间,划分成四个波段,即δ(1-3Hz)、θ(4-7Hz)、α(8-13Hz)、β(14-30Hz)。”

    “这些都是人在清醒状态下的脑电波变化,而当我们睡着后,脑电波会变成其他特殊波形,比如驼峰波、σ波、λ波、κ-复合波、μ波等等……”

    周先生听的晕头转向:“停停停,你说的这些什么波我不懂,你就说,你怎么进入我的梦吧。”

    明天言简意赅道:“那间治疗的密室就好比一台超大的检测器,会将你在做梦时产生的脑电波,通过那些特制镜片传输到这台电脑。然后再实时把你的脑电波,做强化处理后通过镜片锁定在密室中。”

    “这样,我们——同在密室的每一个人,就都能接收到你的脑电波,并在和你同频后,一起进入同一个梦境世界。见你所见,梦你所梦!”

    奚音忍不住插嘴道:“怎么样周先生?很神奇吧?这下你放心了吗?”

    “神奇的是高科技。”凌乐在旁纠正她。

    明天抬手制止两人抬杠,问那位周先生:“周先生还有什么疑虑?”

    周先生欲言又止:“你们……真能看见我所梦见的……一切?全部?”

    “是!”明天肯定道:“只要电脑不出错。”

    听到保证,周先生非但没轻松,反而有些忧虑重重的样子。可他犹疑了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梦疗即将开始的时候,明天让奚音去取助眠安神的药,又叫凌乐打印出一份梦疗风险告知书,并请周先生过目签字。

    谁知他反应激烈:“还要签字画押?你们怎么也搞医院那一套?”

    “‘病’了当然要手术。”凌乐不以为然。

    一句话堵的周先生无话可说,他接过风险告知书,负气似的三两下就签了字,根本没有看内容。明天只好叫凌乐,捡重点条例念给他听。

    “周先生,该告知书的某些条款,必须要跟你说清楚几点。第一,此告知书已明确说明,我们在梦疗过程中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为你解惑、治疗梦病的目的。本着职业的基本道德和操守,我们绝不会泄露关于你的梦的任何隐私。”

    听到这项条例,周先生的臭脸才好看了些,他大加赞赏道:“不错,还算你们知道规矩,做的有模有样。”

    凌乐继续念:“第二,梦疗势必要深入研究你的心理轨迹,你不能在事后追究我们挖出你的隐秘……”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只要你们不让我再做噩梦,我认了!”

    凌乐跳到下一条:“第三,在你的梦境里无论我们做了什么,你都不能事后算账,或者索要赔偿……”

    “行行行!”他大手一挥阻止凌乐继续念下去,还打包票说:“我保证不找你们任何麻烦,可以开始了吧?”

    “周先生!还有一条你必须知悉。”明天示意凌乐抓紧时间。

    凌乐加快语速:“第四,如果在梦疗过程中,你因为自身的心理因素,或本身就有的某些疾病,导致身体健康有损或死亡,我们概不负责……”

    “等等!”周先生急忙喊了停,一脸震惊的表情:“什么叫有损健康或死亡?”

    凌乐看了一眼风险告知书,照本宣科道:“为了保证梦疗能持续、稳定的进行下去,我们会让你服用有助于深睡眠的药物,以确保你一整晚都处在做梦的状态……”

    周先生咬牙:“说重点!”

    明天直接点明主旨:“在连续不断的做梦状态下,要是你不能承受多番刺激,出现心脏骤停等情况。或是引发某些旧疾,导致身体有恙,乃至生命限于危机,我们都不负任何责任。”

    周先生皮笑肉不笑:“就是说,我要是死在梦里,跟你们没半毛钱关系,是吧?”

    凌乐声线依旧:“你有权利放弃梦疗。”

    周先生气得怒吼:“我没权利!”

    “药来了。”

    剑拔弩张之际,奚音取了药回来,递到周的手中,他却拿着药脸色难看的问她:“以前……死过吗?”

    奚音茫然无知的望向明天,就见后者轻描淡写的说:“没有。”

    吃了定心丸,那周先生才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口气灌下了无色药水。

    奚音不知道前因后果,想问又不知道问谁,只好拿过梦疗风险告知书,转移一下注意力,翻开第一页她忍不住笑了。

    “你居然叫周小乐?”

    周小乐挑眉:“怎么?我不能叫这名儿?”

    奚音连忙解释原因:“不是……这名儿配你的身形,让人感觉有种违和感……”

    周小乐也无奈:“长辈起的,打小就叫这名儿。我总不能因为长大了,变成大块头了,就叫‘周大乐’吧?”

    “也是,哈哈哈……”

    奚音一笑整个气氛缓和下来,周小乐也放松了心情,不顾形象的平躺在玻璃地板上,等待梦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