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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支强主弱,科举入仕!

    “治水之法,堵不如疏?”

    朱棣仔细的想了这八个字,随即他指向沈肃。

    “朕要的是具体的措施,而不是你在那高谈论阔,说一通什么御下之民,孟子之言,得道多助……”

    “这朝堂上,多少经义起家的大儒,朕真要听,光是一场经筵讲下来,朕什么听不到?”

    经筵。

    这是自从儒家进驻朝堂后,专门为帝王举办的经义、历史典故的御前讲座。

    通常负责的,都是当朝饱读诗书的翰林大儒。

    在经筵之上,诸臣会用许多“典故”,以及微言大义,来警示、规劝帝王的言行。

    百无禁忌!

    即,不论这些朝臣大儒,举出什么例子,是警示也好、讨伐也罢。

    作为帝王,也只能“经筵”之上,和朝臣进行“言语”上的交锋。

    否则,便是不合礼!

    纵然是洪武帝,被臣子暗地里称作“草根起家、嗜杀残暴”,但每一场经筵,他都不曾缺席,甚至主动召集……

    而这登上帝位的五年来,朱棣也不曾懈怠。

    而此时……

    朱棣并没有因为沈肃刚才的话,就惊为天人。

    他甚至有些不耐烦,高谈论阔、夸夸其谈谁不会?真要扯经义,朱棣随便从桌案上拿出一本奏折,里面就有读不完的历史典故。

    沈肃要真是有这点水准,那明年的今日,连有人给他上香的机会都没有。

    沈肃摇头,“皇上莫急,草民所要说的,却正是以此比喻。”

    “诸藩可导,不可绝!便是这第一点的根本。”

    “正如太祖皇帝,起初定下藩王封国的策略,何尝不是因为吸取前朝破灭之缘由,诸如前宋、文臣相争,党同伐异,明明坐拥百万大军,却军备废弛,明明有救国之武将,却受制于人。”

    “因此,先皇不信臣子、不信宦官、不信外戚、只相信自己的儿子。洪武初年,先皇给藩王封国之权,却也是因为想着,将藩王独立于朝政之外,若真是朝中有佞臣,诸王便可随时清君侧。”

    “只是……”

    说到这里,沈肃微微一顿。

    朱高炽和朱高煦兄弟二人,纷纷悄然抬头,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同时又为此人的“直言直语”感到惊心。

    毕竟,对方的后半句话就是,只是没想到父皇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夺了建文的天下!

    当初身为燕王的父皇,起兵的时候,定不可能真打一个,“皇帝不行你退位,让我来”的旗号。

    而“清君侧”这三个字,可是自古以来的光明正大。

    而且还是写进《皇明祖训》之内的。

    “你们看朕做什么?”朱棣冷声道:“朕岂会因为此事就怪罪于人?”

    “你继续说,只要说得朕认可,一两句不称心的话算个什么。”

    沈肃不会恭维人,若是旁边的沈有福,肯定要顺嘴一句,“皇上英明”。

    但他默默的点头,然后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

    “洪武皇帝定下诸藩封地、以及岁俸的制度之后,当朝反对之人不知几何,然而先皇一意孤行,不仅给藩王实权,就连监督和审查,也不受国法纲纪,而是宗人府的皇家祖训!”

    “先皇将治国认同治家,一方面,他认为自己的嫡亲骨肉,都不应该在感受自己经历过的饥寒交迫之苦,以整个大明的财力,来供养皇室和诸藩一生富贵。”

    “另一方面,他认为藩王享受这些富贵的同时,也不要忘记自己是朱家的子孙,手握三护卫,节制一地兵权,监督权臣和地方武将,必要时候也要为自己的领地征战守护。”

    “但是,现实往往不同于理想,诸藩后来所作所为,却正是权力坐大的弊端,这才导致之后的削权,以及一系列限制诸藩的种种规定。先皇驾崩之后,建文惶恐藩王之乱,于是大力削藩,”沈肃话锋陡然一转。

    “直到陛下您,继续削藩,甚至削废兵权,控于地方,如同圈禁。”

    “藩王子嗣,不得科举、不得入军,不得从事四民之业,不得和勋贵朝臣联姻,从出生到死亡,只可圈禁一地,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在草民看来,为了防止藩王坐大,这已经从一个极端,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而在治水之上,这种一直加固河堤的做法,虽然在当前看似效果最好,最是直观简便。但长远看来,却是为未来更大的溃堤,埋下了隐患。”

    沈肃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滔滔不绝,“加固加高的河堤,虽然的确能防洪,但水患频发地带,泥沙日日累积河底,河床越拔高,累积的泥沙就越高,迟早有一天,还会崩之一溃!”

    “朕明白的你意思了。”朱棣适时打断,忽的嘴角微抿,“依照你的说法,堵不如疏,是认为朕应该还给藩王兵权,甚至不应该削藩?”

    他的眼睛已经直勾勾的盯着沈肃,如果对方的话仅止于此,那整个谈话就仅止于此吧。

    他有些愤怒、有些失望,甚至有些庆幸。

    愤怒和失望,在于对反欺骗自己,耽误了皇后的病情。

    至于庆幸,自然是对方刚才说过的“长生客之说”,全是子虚乌有。

    “非也!”

    沈肃却摇头:“皇上,草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加固河堤是错,削藩自然也不是错。”

    “那是什么?”

    “治水之道上,加固河堤是极为有效的措施,但是,为了防止以后更大的水患,还要从其他方面做准备,这就是疏!”

    “说人话!”朱棣开始出现一丝兴趣。

    沈肃道,“先皇当初为了限制藩王的兵权,这才制定了诸多的规矩。”

    “但是,既然陛下要削减兵权,比如宁王,既然已经从大宁迁到了南昌。没了麾下的虎狼之军,一个藩王在区区一府之地又能做什么?其它藩王更是如此。”

    “但如此多的藩王,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前路已绝,那不如就待着祸害当地,更不要说,朝廷的税收也有问题,当地的税收会直接转入藩王的内务府,并不是总收总发,这之间又有多少不能说之处……当然,这是税收财政问题……草民并不擅长。”

    朱棣的表情已经多了一丝凝重,毕竟,这人说的,不仅和当初孙儿给自己说分析的一模一样,还牵扯到了税收财政……

    沈肃则继续道:“因此,草民的第一点……”

    他顿了顿,他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可能会引起这位帝王怎么样的反应。

    但沈肃并无顾忌。

    而是直接开口。

    “所谓疏,便是给藩王的活动范围多一个口子,比如,增加科举之权!”

    果然,朱棣陡然眯眼,下意识便坚决摇头。“绝不可能……”

    “陛下,不如让他说完。”这时,一旁的道衍适时阻止,“既然敢说出这些,那便证明他知道自己所说的,可能会引起什么后果。”

    朱棣缓缓点头。

    沈肃则继续说道:“当然,恢复科举,并非是让藩王的子嗣,瞬间就入得官场。”

    “藩王依旧是地方藩王,嫡长子依旧要继承藩王的爵位,陛下也不用像刚才说的,把已经削废的兵权还给他们!”

    “而是维持一个,藩王内部,主弱支强的体系。”

    道衍的眼神内,已经出现了一抹兴趣。

    朱棣也不由得沉思起来,“你继续说……”

    沈肃正色道,“主弱支强,即,一旦决定参与科举,就不能继承藩王的爵位,放弃藩王岁俸的供养!”

    “以此,来削减藩王对于地方的掌控,只维持一个嫡长子继承爵位的优容。”

    “科举,入朝廷法度,宗人府以后只有管辖名册之权,再不能以藩王子嗣朝廷无权管辖的理由,包庇任何王族子弟。”

    “如此一来,藩王的嫡亲血脉,为了继承藩王的权位,必然不会参与科举。”

    “反观其它旁系,却也可以科举入仕。”

    “长久以来,支强主弱,而这些旁系子弟,是因为朝廷的选拔,才得以跻身官场。又因为血缘,他们自发的就有维护帝王权益的责任和义务。”

    “原因很简单,宗亲子弟进入官场,势必会受到朝廷官员集体的打压和抗拒,而作为他们最大的亲族和靠山,皇室就是他们必须效忠的对象!”

    “至于名义:皇室宗亲也有贤才,朝廷纳贤不避亲。”

    “另外,此令出后,天子之泽、五世而斩,也可正式推行。”

    “而至此,藩王岁俸累积之问题,已不攻自破!”

    沈肃说到这里,缓缓一顿。

    朱棣则眯起眼睛,似乎开始沉思。

    突然!

    他倏然睁开眼,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个最为致命的弊端!

    “不可!宗亲毕竟是宗亲,他们初入朝堂,短则数十年可能无法兴风作浪。”

    “但万一站稳脚跟,皇室宗亲坐大的可能,要比普通朝臣机会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