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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还魂

    其实曾在许多年前,青忧就亲曾眼所见这柄七星龙渊,和执剑人的风采,只是他不自知而已。思绪回到他跟着老道士游历山川的那三年:

    “臭老道,听闻这天尘山上有人入圣,咱们正好游历到此,何不上去看看,凑凑热闹?”

    “天尘山上那位与我也算故交,自然该去。”

    尘九剑生在“尘家剑潭”,在潭底练了十五年的剑,十五岁时,便从那剑潭走出,已然修得正一品圆满,却是没在剑潭中学着一招一式。二十岁生辰前夕,天地异象,空中竟多出两日来,三日共悬在那天尘山顶,他也随之成为天下最年轻入圣境之人,素有‘弱冠圣人’之称。

    有人入圣,无疑是天下修行人眼中的大事。不足半日,无数大能齐聚天尘山顶,想一睹这世间第一少年的风采,就连十七袍也到了四位——道,兵,画,枪四袍,他们并未率先出手,而是兵袍座下三位一品宗师出手试探,此时这尘九剑虽是圣境,但无任何剑招,拿一剑潭中最不起眼的木剑,自然不是这三位的对手,抵抗七柱香后,已是力竭,正当众人觉得无趣,准备散去之时,山头寅时的钟声浑然响起,同时千里之外,长亭古道上一位青衫琴师的袖袍中飞出一缕剑魂,转瞬便是跨江过海,直至少年眉心。

    天尘山顶,那手持木剑的少年剑指青天,双眼一闭,划得剑道万古,再一睁眼,已然如逝千年。抬手间,便已悟出九式剑招。

    相传,那日天尘山所去侠客,皆入剑道;所见剑客,皆悟剑心。

    画袍齐道子都没能画下当日风景,据说尘九剑所舞,已非人间剑术。

    一剑如蛟龙出水,两剑似星河倒挂,

    三剑是灵猫捕鼠,四剑可排山倒海,

    五剑令长虹贯日而来,六剑引天雷滚滚落下......

    一步一剑,待到七剑一出,四袍竟一齐收手言和,自此,江湖上便有了这位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名满南浔的‘七步剑袍’。

    那时天尘山上远远一眼,没能见到剑袍真容,以至竟同行这么久都没看出车夫的身份,青忧也才想通,琴袍都为鸿尘做事,可见这女子定身份非同寻常,看她手指纤细娇嫩,定不是习武之人,如此有身份的柔弱女子,怎会带一马夫就从凉州远行而来,除非…这马夫能保她。江湖上传说剑袍尘九剑心中只有三件事:红尘,美酒,和剑光,莫非这“红尘”说的就是眼前名唤“鸿尘”的女子?这剑袍还是个情种。

    鸿尘笑着摆摆手,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对小凉王这么无礼呢?”转头又对青忧说:“小凉王,你也理解理解,毕竟您当年的荒唐事人尽皆知,对你有些不满实属正常,不过他的剑,我可挡不住。”

    青忧被这被剑袍吓的不轻,再也不敢多言,只好把自己猜到的说出:“咱们此行是去摘星阁吧?”

    摘星阁类似商行,只要银子到位,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夸张点说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不在话下,当然若有奇珍异宝,也能在这里卖上合适的价钱。

    鸿尘拍拍手,“不错,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凉州权贵,姓鸿,与琴袍有交情,你应当是前国师的独女,此次来南浔,不是投靠,便是谋逆,而前者要物表衷心,后者要钱作军饷。向徐王表衷心,无疑我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但你没理由带我买衣裳,见徐王,我越落魄越好,想必不是。”青忧故作镇定的分析着,但他也没完全想通,只好一边说,一边编,只能祈祷对方真是为凉州做事。

    鸿尘见青忧停下,便继续问道:“所以你如何推断出我们要去摘星阁?”

    “要钱作军饷,我起初也没想明白。”说着青忧敲了敲马车座底下的木板,木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继续说道:“需要我,那一定卖的东西不寻常,我没猜错的话,这样东西需要我做保,或者说是皇家东西。”

    “也算猜了个大概,不过一件东西卖钱,如何养的起凉州的虎狼之师?军饷的问题,这一年间我已经解决,去摘星阁,是为了买样东西,带上你,是因为摘星阁的规矩。”

    摘星阁的规矩,能拿钱买的东西要讲价格,可不能那钱买的东西,便要讲人情了。

    青忧至此终于将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对鸿尘说道:“所以你真不会杀我?”

    “暂时不会。”

    青忧长舒一口气,抚摸着胸口说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帮你可以,但我可不跟你回凉州叛乱。”

    一旁尘九剑闻言,漏出鄙夷的目光道:“真不知凉王怎会有如此嫡子,你放心,就你这样,对凉州可没一点用,凉王是谁也不会是你。”

    说罢,三人达成共识,暂时是合作关系,青忧鸿尘二人也一同进入店里挑选衣服。

    “你说说你,找我办事还故作高深,一直让我猜来猜去。”青忧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向鸿尘打趣道,当他从更衣的屏风后走出那刻,不禁被眼前的女子所惊住。

    刚换上南浔衣裳的鸿尘斜靠在窗前,身穿宝蓝绸衫,腰系绝美缎带,手上轻摇折扇,细看去,盈盈妙目,眉似燕尾,薄唇欲滴,小脸与窗外日出一线,面泛红霞,好似带着微微酒晕,她没有向青忧看去,而是淡淡一句:“他乡遇故知,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青忧的心似乎都有些融化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呃…我…嗯…对,他乡遇故知,你不请我这故人好好喝一顿,还把我吓得够呛,对我来说可不算什么幸事。”

    鸿尘从窗框上跃下,为青忧整理着衣带,喃喃道:“倒还真有几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说着向上整理至衣领,看到青忧躲闪的目光,不禁打趣道:“哟,你这怎么还脸红了?莫不是我魅力太大?”

    “开玩笑,本世子什么人间绝色没见过?会对你这平平的女子动心?”嘴上这么说,但青忧还是忍不住调整呼吸,心想着:离得这么近,还对我“上下其手”,换谁都会动心吧?

    鸿尘忽然侧身,挡在青忧身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凉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青忧赶忙半蹲下,从鸿尘肩头漏出半个脑袋左右观望道:“找你还是找我?剑袍为什么没上来保护咱们?”

    鸿尘微微屈腿,将姿态放低,直到头下到了青忧胸口的位置,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说着:“你有没有听到,你的心跳声真的很明显。”说着半掩面低头笑了起来:“还说没有动心。”

    “我那是被你吓得。”青忧露出了一副无语的表情,脑中疯狂想着能让这尴尬的事快点翻篇的办法:“对了,你说他乡遇故知,虽然本世子堂堂威名,你久仰大名,但咱俩身份云泥之别,可说不上是故知,若每一个爱慕本世子的女子都能自称是我故知的话,那恐怕比凉州轻骑的人都多。”

    “你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鸿尘看着眼前普通却自信的少年,略有嘲讽道:“小凉王还真是急于和我划清界限呢。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咱们确实算是故知。”

    鸿尘也开始说起了当年之事

    “家父鸿诩,前凉州国师,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突然传出感染瘟疫,至此每每出现在公众视野中,都裹得严严实实,其实那时家父已经故去,正逢天下大乱,兵戈四起,为防止军心受损,老凉王便命我顶替父亲。”

    “所以说....这四年来你就是国师?”青忧回想那时,自国师感染瘟疫,父亲便下令不许任何人探望,如同软禁一般,连他也很少去找国师下棋,就连最后一战,也没有问国师的意见,任用自己所荐的奸人,这样看来,那时父皇的种种反常,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一时间信息量有些大,青忧便摇摇头道:“不想了不想了,我早就不是凉州人了,跟我有什么干系?”

    时至今日,青忧仍在逃避着当年人和事,可历史就在面前,无论你闭眼与否,它都会在那伫立。他的罪,当由自己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