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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民

    青忧一行四人不过短短一日,便从西凉来到了凉并交界,马车停在一大帐前,尘九剑刚伸手准备拉开马车帘子,却被鸿尘拦下:“这次让他先下。”

    尘九剑撇撇嘴:“我当然知道,总不能让小凉王自己掀帘子吧?”说着将手中帘子拉起,示意青忧:“请吧,世子。”

    “就咱几个见什么外?”青忧赶忙将双手抱在胸前,往马车里坐了坐,一副防御姿态道:“莫不是拿我当炮灰?你们先下。”

    “我们怎么可能会害凉王呢?”鸿尘一脸阴翳地起身道:“凉王让我们先,那便我们先好了。”说罢三人一齐起身,真就下了车去。

    “什么,这就真下去了?这三个人不会是弃我而逃了吧?”青忧愣在原地,一边嘴里喃喃着,一边以及其卑微的动作慢慢移至马车前,伸手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只见一破衣男子跪趴在马车前,青忧不禁疑惑:那人是陆之道?这是干什么?

    接着又向一旁看去,一人手执七星龙源,半截剑身插在土里,跪在陆之道身旁,啊这…尘九剑为啥也这样,我还没死呢?莫不是大敌当前,这俩人保不住我了?请罪或者请辞?

    可细细看,却又不像。“算了算了,大不了一战而死。”说罢,青忧扬起帘子来,眼前一幕却是着实让他震惊。

    马车之左,是一足有数近百尺方圆的大帐,大帐之后,数千军帐,数千篝火,一眼望去,身着黑色铠甲的兵卒与白色的军帐交错坐落,在如此黄沙漫漫之地,勾勒出极具威压的风景。再向右手看去,百十人整齐跪在面前…

    除着装不不同的鸿尘,九剑,陆之道三人外,是顾世颜,吴弦等一干人身着正红色官袍。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着红袍上朝,且不说这里连朝廷都不是,什么样的情况,让如此多高官在此聚集?再向远些望,除红袍外,便是蓝色官袍,也是各地都督,府尹,什么的,看来整个凉州的上层权利集团大都在这里了。蓝袍之下,便是黑袍的地方官,地方官是朝廷的根本,分散各地,自然不能随意走动,人群中唯一一位黑袍官员,大抵就是此地太守。

    正当青忧打量着情况,不知道说些什么时,车前的鸿尘却抬头:“凉州前宰辅鸿诩之后,草民鸿尘,代吾父跪见世子。”说着将双手伸至头顶,交于额前,额头与手向下贴于地面,叩首不起。

    紧接着,鸿尘身后众人依次抬头…

    “西凉大都督顾世颜,叩见世子。”

    “上凉提督吴弦,叩见世子。”

    “北凉都督尘九剑,叩见世子。”

    “钦天监监正霍青,叩见世子。”

    ………

    “北平府尹白奕,叩见世子,叩见宰辅。”

    待到最后一位,黑袍官员白弈低头,青忧目光扫过众人,以浑厚的嗓音道:“诸位前辈快请起,凉州将士快请起。”眼看着众人起身,青忧欲言,却也不知说些什么,便顿挫道:“故人已往,故国未逝,凉州永在!”

    不得不说,鸿尘前些日子教给青忧这句话当真好用,十二字一出,身后大军便传来阵阵高呼:“凉州永在!凉州永在!凉州永在…….”

    青忧看着眼前一幕,他也不知是什么会让一群人如此团结,即使凉国已灭三年,做了三年的南浔附属,以凉州自称,但星星之火将起,这些百姓依旧拿起兵戈,批上铁甲,远赴边境。

    而这些臣子,三年未追随于君主,依旧会跪迎自己这个狗屁世子回朝。他的父亲让凉州这片无主之地有了名字,让流寇散人有了家,可他父亲不在了,这些见过光的人又要深陷黑暗了吗?青忧眼眶有些湿润,他逃了三年,他放不下这些人,可他又为他们做过什么呢?

    待到众人平静下来,顾世颜忽然开口道:“臣有一柬。”

    “先生请直言。”

    “大战在即,凉州不可无主,望世子就此登基,以振军心!”

    地上跪着的官员闻言乱做一团,叽叽喳喳道:“什么?在这登基?且不说合不合礼制,众人所在之地虽属北凉,但还未被收回,凉王登基不在凉州的土地上,这怎么可以?”

    一旁北平总督白奕道:“臣附议,北凉七郡,如今只有我北平郡不属凉州,但明日一过,脚下之地不就是凉州国土了吗?我凉州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不算逾矩。”

    众人大都觉得白奕言之有理,更何况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今天称王,无疑也是为明日大战鼓足了士气,而且哪有先国战,后立国的道理?潦草之下,便决定先让世子登基,登基大典,今后再补过。

    青忧深知此时此地确实有利无害,礼制什么的他也不在意,而且他不过刚回来,大臣的决议,可比他管用的多。而后青忧边被带入大帐之内更衣,现下戌时,他也不想让众人等的太久,便没有沐浴,仅是洁面洗手。

    鸿尘进入帐内道:“小凉王,军中不比皇宫里,没人服侍,我们帮你更衣。”随行还有顾世颜。

    “你还真把先生当宦官了?带来为我更衣?更何况我有手有脚的,能自己穿。”说着拿起一旁衮冕九龙皇袍,那是老凉王登基时所穿,当真好不思念那个坐在高堂之上,站在乾清宫门口的父亲,他轻轻抚摸着手中有些毛躁的冕服问道:“为什么用这一身?咱们连做件新龙袍的银子都没有了?”

    其实青忧心中明白得很,用这身,不过是告诉天下人,凉王还在,凉州也还在,他们不是建立新政,而是重整旗鼓,以凉州的身份再战一次。

    鸿尘与顾世颜二人上前去,拿过青忧手中沉重的皇袍,为他披上,而后是腰带,腰封,宽袖,冠冕,就在青忧转过身来的一刻,连顾世颜有些恍惚了:“你真的很像先帝。”

    从前他是世子,总一袭白衣胜雪,站在寝宫的桃树下,抬头看花,不浓不淡剑眉,狭长的眼眸潺潺如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衬着他的风流无拘。

    可如今的他,似乎很久没再穿过白衣,举手投足也多了些烟火气,他也不常抬头看花了,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黑漆,鼻若胆悬,挺直凌厉,胸间横阔,万丈威风,到真有几分帝王之姿。

    青忧从大帐内走出,直面臣子将军无不为之惊叹,真与先帝年轻时无二,他也并未言语,径直向三军之中走去。

    “世子,您走错了,高台在那边。”

    “凉州失地不复,我便无颜登台,我的身份是诸位给的,那我便在三军之中登基。”言罢,青忧跪地,两手作揖却挺直腰杆,面众人而言:“凉州先祖青渊,第二十六代子孙,高祖惠文公之玄孙,曾祖昭襄公之重孙,先祖孝德侯之孙,先王安国君之嫡子青忧自南浔归来,祭拜先王,祭徐凉之战凉州九万五千英魂。”

    随之叩首起身,顾世颜在一旁执笔拟旨,青忧继续说道:

    “凉州重整,朝廷百官,继事凉王,上合天理,下顺民情…”

    “太师太傅鸿诩,其后鸿尘继其事,为国师,官从正一品;”

    “顾世颜,统领百官,为御史大夫,官从正一品;”

    “掌十郡,文为总巡抚,武为大都督:”

    “掌五郡,文为提抚,武为提督。”

    “掌一郡者,文为巡抚,武为都督。”

    ............

    言罢,顾世颜将旨与玺呈上,青忧接过,其声响彻三军:

    “孤!受命于民,凉!既寿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