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者论心
夜雨逐窗风烛摇，残月无光星雾消。
长者赐茶杯一饮，少年裹衣望九霄。
王诩将门缓缓推开，一股寒风猛然灌进屋内，不由剧烈咳嗽起来。深呼几口气，勉强有些好转，但胸口还隐隐作痛。轻咳一声，对着院子外回应道，
“老人家直接进屋便可，小子身体虚弱，无法出门相迎，失礼之处请见谅。”
“小友良善，是我打扰了。”老者推院门而入，院内积水泥泞，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老者，步伐稳健，丝毫不乱。转眼，便就走到门口，“小友身体虚弱，不必客气。”
这老者，一系青色长袍，刺绣一些叶片。手执一把淡黄油伞。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眉宇间一种超脱之气油然而生。若是满头白发换青丝，回归少年时，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俊郎君。
老者收起油伞，对旁边甩了甩，立在门外。
“老先生，请进。”王诩将老者迎进里屋。
老者笑了笑，与王诩走到桌前，二人对坐。
“老夫陆羽，不知小友高姓大名？”陆羽含笑，看着王诩。
“陆先生客气了，小子王诩。”王诩拱手行礼。
“王诩。”陆羽轻轻重复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竟有些出神。
“陆先生，怎么了？”王诩有些疑惑。
“没什么。”陆羽回过神，“就是突然间想起一位故人。”
王诩点了点头，也未深究。
“咳...”
王诩本就身体羸弱，加上刚才一番折腾，不由又咳了起来。
“小友，我看你气色不好，应是风寒入体。”陆羽随手一挥，三套茶具出现在眼前。
王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仙人大多避世清修。更可况莫镇如此偏僻之地，怎会如此巧合，能让他一天之内遇到两个仙人。
“我好饮茶，略懂一些茶道，这里正好有些茶饮，温和之下，可调理身体，小友不妨试试。”老者笑着看向王诩。
王诩打量眼前的茶具，随后看向陆羽，老者显然是有备而来。但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的东西。王家的追杀？不说王家的底蕴能不能请动仙人，就是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也不配如此。
想不通其中缘由，便也不再自取烦恼，既来之则安之。“恭敬不如从命。”
“好。”陆羽点了点头，王诩的举动他是看在眼里的，也并未在意。
王诩盯着桌上的三套茶具。
第一套茶具俱全，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一看就绝非凡品。
第二套精致茶壶，只配了一个银杯，碰撞间，竟有金银之音。
第三套只有两个杯子，普普通通，甚至连茶壶都没有。
王诩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这第一套，名曰‘七窍玲珑’。材质为七窍玲珑瓷。以此泡茶，生玄乘玲珑道心，可读取人心，掌控人性，乃操控驭人之术。”陆羽含笑，捋着胡须。
王诩凝视屏气，满脸骇然，看向陆羽。
“小友，这世间并非只有一力降十会。若处处料敌先机，步步为营，进可庙堂留名，退可左右逢源。”
见王诩沉默不语，陆羽看向第二套茶具。
“这第二套，名曰‘日月星辰’。是我一挚交好友所赠，材质金银。金壶银杯，雕刻日月星辰。以此饮茶，可生玄乘星辰道心，化身星辰之体。”
“若说第一种指权，那这应该指财了？”王诩问道。
陆羽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星辰之体，还有一个世俗之名，富甲一方，顾名思义，身居此体之人，可算是富贵荣华，朱门绣户。”
“想必是有条件的吧。”王诩脸色很是平静，丝毫看不出变化。
“自古有得必有失，以此手段获得道心，大道有失。‘七窍玲珑’虽可以察言观色，统御他人。但天地妒之，过慧早夭。寿元一甲子，不成仙不可改变。”陆羽看着王诩，缓缓解释道，“而日月星辰，天赐富贵。但穷则无亲朋，富则无至交，从此疾病缠身，孤独终老。”
王诩盯着这两套茶具。
“驭人之术，如剑有两刃，若无义无情，即谋得高位，却也不得长久。”王诩叹了口气，“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富甲天下，若悭吝多疑，却也失去真情实意之感。”
陆羽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王诩将目光移到最后的那两个杯子。
陆羽拂须而道，“至于这最后一套，名曰‘悟’，乃是我随意用凡间紫砂而制。以此饮茶，可以悟道一场，但具体结果如何？是好是坏，无人知晓。”
“陆先生，我们就用这套可好？”王诩笑了笑，指着那最后的两个杯子。
“哦，不考虑考虑了？”。陆羽有想过王诩会选“悟”，但没想到王诩既然已经清楚前两周的优劣，还能如此毫不犹豫。“前两种，任意，都可助你替父母报仇。”
“我知道。”王诩看着前两套茶具，“若父亲在，他势必不希望我无情无义，若母亲在，她肯定希望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陆先生，请。”王诩眼神却依旧坚定。
陆羽点了点头，也不再劝，问道。
“小友可知这茶饮之水？”
“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王诩略微思索，答道，“可惜，我这只有这井水了。”
陆羽右手掌心朝上，呈托物状。只见掌心出现一个淡绿色的光团，光团中水气凝结旋转。
“这是九峰之一庐山升龙峰的谷帘之水。”
王诩也被陆羽这一手，看的叹为观止。
“人间九州，各有奇峰，传乃龙脉所化。庐山升龙峰远在坎州南疆腹地，这谷帘之水被誉为人间圣水。世人皆知此水离泉一个时辰就会呈黑灰之色。先生之能，大开眼界。”
“哈哈。”陆羽面带笑意。
只见凭空飞舞着两团茶叶，分别掉到杯中。
陆羽左手出现一个火团，慢慢包裹右手的谷帘水。
水尚温，陆羽直接食指一点，一条水线注入杯中。
王诩凝眉看了一眼陆羽，随后只见水杯上浮动的青色茶叶，默默不语。
陆羽注意到王诩的举动，也不解释。
随后加大火势，手中水团沸腾。手指一点，一丝水线注入另一个杯子，茶叶翻腾，只是加水很少，不是很明显，随后又连指两次，最后只添到七分。
茶叶每次都仿佛被洗礼一样，反复剧烈翻滚，随之，香气愈发浓郁。最后，青色茶叶在杯中上下沉浮，令人赏心悦目。
“小友，可懂？”陆羽收回道术，拂须问道。
王诩仔细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眉心渐渐舒张。站起身，向陆羽深深鞠了一躬。“陆先生，请受晚辈一拜。”
“什么晚辈，咱们平辈而交即可。”陆羽扶起王诩，看着眼前的少年。是欣慰，更多是一种莫名的情感。
“温水中，茶叶轻浮，无波无澜，如何会散发清香？唯有经沸水洗礼，沉浮之间，历练自己，才能绽放。”王诩看着那两杯茶，“陆先生先以茶具考验，如何取舍，后以温沸泡茶告诫，唯有经得起一次次挫折与磨难，才能体会人生的真谛。”
“大善！”陆羽抚掌大笑，频频点头，“尝尝这杯茶，六界三千景内，能饮者，不多。”
王诩端起茶杯，本是想细细品味，可茶水刚入口中，不由一愣，一饮而尽，顿悟！
陆羽欣慰的看着陷入顿悟中的王诩，“品茶需要先洗再品，慢慢回味，但这品味人生嘛……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早已停歇，陆羽也走了。
王诩回过神，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有使不出的力气一般。
简单的活动一下全身关节，王诩看着桌上那杯凉茶，茶水呈黑灰色。想来至少也是过了一个时辰，
起身走到窗前，虽凉意依旧。但却是精神十足，紧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袍，雨歇云消，遥望空中悬月，久久不语。
至于，悟到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长者赐茶杯一饮，少年裹衣望九霄。
王诩将门缓缓推开，一股寒风猛然灌进屋内，不由剧烈咳嗽起来。深呼几口气，勉强有些好转，但胸口还隐隐作痛。轻咳一声，对着院子外回应道，
“老人家直接进屋便可，小子身体虚弱，无法出门相迎，失礼之处请见谅。”
“小友良善，是我打扰了。”老者推院门而入，院内积水泥泞，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老者，步伐稳健，丝毫不乱。转眼，便就走到门口，“小友身体虚弱，不必客气。”
这老者，一系青色长袍，刺绣一些叶片。手执一把淡黄油伞。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眉宇间一种超脱之气油然而生。若是满头白发换青丝，回归少年时，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俊郎君。
老者收起油伞，对旁边甩了甩，立在门外。
“老先生，请进。”王诩将老者迎进里屋。
老者笑了笑，与王诩走到桌前，二人对坐。
“老夫陆羽，不知小友高姓大名？”陆羽含笑，看着王诩。
“陆先生客气了，小子王诩。”王诩拱手行礼。
“王诩。”陆羽轻轻重复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竟有些出神。
“陆先生，怎么了？”王诩有些疑惑。
“没什么。”陆羽回过神，“就是突然间想起一位故人。”
王诩点了点头，也未深究。
“咳...”
王诩本就身体羸弱，加上刚才一番折腾，不由又咳了起来。
“小友，我看你气色不好，应是风寒入体。”陆羽随手一挥，三套茶具出现在眼前。
王诩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仙人大多避世清修。更可况莫镇如此偏僻之地，怎会如此巧合，能让他一天之内遇到两个仙人。
“我好饮茶，略懂一些茶道，这里正好有些茶饮，温和之下，可调理身体，小友不妨试试。”老者笑着看向王诩。
王诩打量眼前的茶具，随后看向陆羽，老者显然是有备而来。但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的东西。王家的追杀？不说王家的底蕴能不能请动仙人，就是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也不配如此。
想不通其中缘由，便也不再自取烦恼，既来之则安之。“恭敬不如从命。”
“好。”陆羽点了点头，王诩的举动他是看在眼里的，也并未在意。
王诩盯着桌上的三套茶具。
第一套茶具俱全，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一看就绝非凡品。
第二套精致茶壶，只配了一个银杯，碰撞间，竟有金银之音。
第三套只有两个杯子，普普通通，甚至连茶壶都没有。
王诩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这第一套，名曰‘七窍玲珑’。材质为七窍玲珑瓷。以此泡茶，生玄乘玲珑道心，可读取人心，掌控人性，乃操控驭人之术。”陆羽含笑，捋着胡须。
王诩凝视屏气，满脸骇然，看向陆羽。
“小友，这世间并非只有一力降十会。若处处料敌先机，步步为营，进可庙堂留名，退可左右逢源。”
见王诩沉默不语，陆羽看向第二套茶具。
“这第二套，名曰‘日月星辰’。是我一挚交好友所赠，材质金银。金壶银杯，雕刻日月星辰。以此饮茶，可生玄乘星辰道心，化身星辰之体。”
“若说第一种指权，那这应该指财了？”王诩问道。
陆羽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星辰之体，还有一个世俗之名，富甲一方，顾名思义，身居此体之人，可算是富贵荣华，朱门绣户。”
“想必是有条件的吧。”王诩脸色很是平静，丝毫看不出变化。
“自古有得必有失，以此手段获得道心，大道有失。‘七窍玲珑’虽可以察言观色，统御他人。但天地妒之，过慧早夭。寿元一甲子，不成仙不可改变。”陆羽看着王诩，缓缓解释道，“而日月星辰，天赐富贵。但穷则无亲朋，富则无至交，从此疾病缠身，孤独终老。”
王诩盯着这两套茶具。
“驭人之术，如剑有两刃，若无义无情，即谋得高位，却也不得长久。”王诩叹了口气，“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富甲天下，若悭吝多疑，却也失去真情实意之感。”
陆羽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王诩将目光移到最后的那两个杯子。
陆羽拂须而道，“至于这最后一套，名曰‘悟’，乃是我随意用凡间紫砂而制。以此饮茶，可以悟道一场，但具体结果如何？是好是坏，无人知晓。”
“陆先生，我们就用这套可好？”王诩笑了笑，指着那最后的两个杯子。
“哦，不考虑考虑了？”。陆羽有想过王诩会选“悟”，但没想到王诩既然已经清楚前两周的优劣，还能如此毫不犹豫。“前两种，任意，都可助你替父母报仇。”
“我知道。”王诩看着前两套茶具，“若父亲在，他势必不希望我无情无义，若母亲在，她肯定希望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陆先生，请。”王诩眼神却依旧坚定。
陆羽点了点头，也不再劝，问道。
“小友可知这茶饮之水？”
“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王诩略微思索，答道，“可惜，我这只有这井水了。”
陆羽右手掌心朝上，呈托物状。只见掌心出现一个淡绿色的光团，光团中水气凝结旋转。
“这是九峰之一庐山升龙峰的谷帘之水。”
王诩也被陆羽这一手，看的叹为观止。
“人间九州，各有奇峰，传乃龙脉所化。庐山升龙峰远在坎州南疆腹地，这谷帘之水被誉为人间圣水。世人皆知此水离泉一个时辰就会呈黑灰之色。先生之能，大开眼界。”
“哈哈。”陆羽面带笑意。
只见凭空飞舞着两团茶叶，分别掉到杯中。
陆羽左手出现一个火团，慢慢包裹右手的谷帘水。
水尚温，陆羽直接食指一点，一条水线注入杯中。
王诩凝眉看了一眼陆羽，随后只见水杯上浮动的青色茶叶，默默不语。
陆羽注意到王诩的举动，也不解释。
随后加大火势，手中水团沸腾。手指一点，一丝水线注入另一个杯子，茶叶翻腾，只是加水很少，不是很明显，随后又连指两次，最后只添到七分。
茶叶每次都仿佛被洗礼一样，反复剧烈翻滚，随之，香气愈发浓郁。最后，青色茶叶在杯中上下沉浮，令人赏心悦目。
“小友，可懂？”陆羽收回道术，拂须问道。
王诩仔细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眉心渐渐舒张。站起身，向陆羽深深鞠了一躬。“陆先生，请受晚辈一拜。”
“什么晚辈，咱们平辈而交即可。”陆羽扶起王诩，看着眼前的少年。是欣慰，更多是一种莫名的情感。
“温水中，茶叶轻浮，无波无澜，如何会散发清香？唯有经沸水洗礼，沉浮之间，历练自己，才能绽放。”王诩看着那两杯茶，“陆先生先以茶具考验，如何取舍，后以温沸泡茶告诫，唯有经得起一次次挫折与磨难，才能体会人生的真谛。”
“大善！”陆羽抚掌大笑，频频点头，“尝尝这杯茶，六界三千景内，能饮者，不多。”
王诩端起茶杯，本是想细细品味，可茶水刚入口中，不由一愣，一饮而尽，顿悟！
陆羽欣慰的看着陷入顿悟中的王诩，“品茶需要先洗再品，慢慢回味，但这品味人生嘛……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早已停歇，陆羽也走了。
王诩回过神，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有使不出的力气一般。
简单的活动一下全身关节，王诩看着桌上那杯凉茶，茶水呈黑灰色。想来至少也是过了一个时辰，
起身走到窗前，虽凉意依旧。但却是精神十足，紧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袍，雨歇云消，遥望空中悬月，久久不语。
至于，悟到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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