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算计仙人
恩怨随风一纸书，孰是孰非亦如故。
人死仇恨空叹处，是非对错转身枯。
堂弟诩。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首先，祝贺你，你又赢了。至于为什么是又，不提罢了。
堂弟，这个称呼，我想了好久，十几年没叫过，八成也说不出口，便写下来吧。
能当面而谈的，我肯定已经说过了。至于你恨不恨，我无所谓。至于我悔不悔，你无所谓。
我下面要说的，或许很关键，或许很无用。
邱净有阴谋，我能预感到，尤其是封瀚来之后。我在二人身旁伺候之时，封瀚每次好似故意提起一些话题，但都会被邱净言语搪塞，显然是在防备我。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寻找其关键所在。
你自小头脑比我强，这些，你自己判断。
乞儿帮药人，驳杂精神，禁道，重修。
封瀚还提过一个人，是归一宗叫邱路的。但封瀚说此人是咱们王家人杀的，至于是谁，我便不得而知。不过邱路这个人我认识，一次酒醉，他显摆说自己是邱净的亲玄孙。可在归一宗，邱净却刻意隐藏这个秘密，而且封瀚显然不知晓此事。至于是不是邱路酒后胡说吹牛，我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邱净好像很在乎邱路，可却又让邱路成为死士，死士就是那种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有一次我意外发现邱净看邱路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就像我当初看到归一令时候的样子，贪婪。
可既然如此，邱路的死邱净却从未提及，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若有兴趣，自己去查。
还有就是，提防封瀚，此人很虚伪，丝毫不亚于邱净。
唉，有时候真想念儿时，咱们在这古杉松玩耍的样子。我还清楚记得，有一次你在古杉松睡着了。等你醒来，整个家族轰动，甚至整个莫镇都在谈论，王家二公子自行开启道心。所有人都围绕在你身边，满是赞美夸赞。
那种感觉，我真的很羡慕。
不怕你笑话，后来我也偷偷学你在古杉松睡了几次，显然没什么用，你应该还记得我曾问你怎么样睡觉舒服时候，你回答我说光膀子躺在软软的松针上面，很舒服。
我试过了，却因为着凉生病了。若不是二娘发现，我想我应该早就冻死了。或许因为那天整个王家都在忙着给你庆祝生辰，或许，你说的是夏天，而我却在冬天。或许..
那天，我听到下人之间议论，说我故意生病，哗众取宠。当时我不懂什么意思，问父亲，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父亲看我的眼神。
自那以后，我认为你是在故意戏耍我，我心中对你第一次产生了恨意。我不知道对不对，但你的任何所作所为在我看来都虚伪至极。
尤其是你替我道心开智，我认为你在施舍我。我道心开智，我的人生大事，所有人却都在夸你。
你知道我第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吗？在得知你被赐下归一令，我哭了。即便当初差点冻死都没有流泪，那一次，我真的哭了。我以为道心开智咱们会在同一起点，没日没夜的苦修，比你先到凡武一层，可结果却是你被赐下归一令。我不懂，不是说只要勤奋就会有所回报的吗？
自那以后，莫镇百姓都知道王家小公子王诩即将成为仙人弟子。
而我..我将永远就活在你的阴影之中。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父亲将归一令放在我面前的场景。当时，我以为是我的努力得到了认可，第二块归一令。我还有机会超过你！可父亲说这是你的那一块。我慌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父亲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四叔杀了祖父，杀了二叔。都是王家人，同根同源，四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小是二叔教我读书识字，告诉我手足情深，以家族为重。
可结果，他却被自己的亲兄弟害死了。我将归一令丢掉，仿佛，那上面沾着祖父和二叔的血。
父亲问我，想不想要这块归一令？我犹豫了，真的犹豫了。一切过往在脑中闪过，我压制不住内心的火焰。努力伸手抓向那块归一令，死死的抓住，仿佛溺水者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当归一令再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很陌生。
父亲为了我要去杀你，你不死，即便有归一令也无济于事。你不能这么死，我要让你变成一个废人，体会一下我的那种绝望。
这话居然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一种东西，可以大过亲情。
父亲当众宣布归一令归我所有之时，族人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夸耀恭维，这想必就是当年你的那种感觉吧。
可偏偏也有些人的眼神很怪异。我忘不掉那种眼神，鄙夷？憎恶？后来我从归一宗回来时，这些人再也没出现过。
父亲总说是四叔逼他的，但我心里清楚，他跟四叔是一类人。或许，我也是。
归一宗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跟我幻想的所谓仙风道骨，云蒸霞蔚的修道宗派完全不沾边。他们看人的眼神很怪，就仿佛在看一个东西。鄙夷，不屑，贪婪，好奇。把人视作商品，待价而沽。
我拜入邱净门下，第一次见面就说我天赋异禀，只要勤加修炼，必定化凡登仙。我高兴坏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认可我了，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邱净对我无微不至，我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重视的感觉。如今想想，还真是讽刺。
我修为止步凡武五层，一直难以突破，邱净比我都着急。后来说我因果未了，需要去世俗历练一番。
恰巧父亲书信让我回王家一趟，他想对四叔下手。也好，当年就是四叔害死了祖父和二叔。
或许这就是因果。
二叔教我读书识字，若没有二娘，我早就冻死了。整个王家，对我最好的就是他们，可他们的死偏偏都跟我有关。因为你，我体会了到冷漠，因为你父母，我又体会到关爱。如今王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当年抢了你的归一令，有如今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就当报二叔二娘的恩情。
越写越多，越写越啰嗦，我不懂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明明是我的因果，我要杀你才对。
当然，你也不要以为写这些是人之将死，幡然醒悟的忏悔，为了得到你的什么原谅。
人都死了，管他什么洪水滔天。
我，是王朗。
做了便做了，错了便错了，死了便死了。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感觉修为枷锁有些松动，好像只要我愿意就可马上进入六层。
罢了，我能预感到，只要我进入六层，邱净一定会带我离开，对我下手。
我不会给他机会，哈哈，临死若是能算计一位高高在上的仙人，也不枉此生了。
生于斯，长于斯，身躯也要埋于此。若可以，将我的尸首埋在这棵古杉松吧。
唉，真是不甘心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那个冬天.....
王朗绝笔。
王诩坐在石头上，沉默不语。
恨吗？为什么不恨？不恨吗？不知道。
“月仙师。”良久，王诩缓缓看向月流裳。“你知道什么是药人吗？”
月流裳沉吟片刻，修道宗派之事本不该与凡人讲述，但邱净封瀚显然触及逆鳞，便也不用遵守什么道义。随即将归一宗在仙界替一些陨落仙人安排夺身及夺舍弊端告诉王诩。
“所以王朗其实就是邱净给自己找的肉身。”
王诩搓动着手指，“原来如此。”
月流裳身为仙人，眼界不知比王诩高了多少倍。但王诩的机敏心智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不由有一丝赞赏。
若将王诩比在仙界，王诩的所作所为，无疑相当于宗门弃徒周旋各方势力，最后覆灭复仇。
月流裳去过魔界，那是奉行“大点干，早点散”，就是比谁拳头大。可往往在各宗门世族面前，个体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凡人出生先天实力不如其他世界生灵。月流裳出生修为便是初道境，那是凡人若无机缘即便苦修百载也达不到的高度。可人界却是六界之首，月流裳不由陷入深思之中。
“因为王朗身上因果未了，邱净不能夺舍。故而他才冒着如此风险也要杀我，那邱路也是邱净的夺舍载体吗？”
“封瀚肯定不会那么好心提醒王朗，那他的目的就是故意给邱净制造事端，说明他们面和心不和，那他为什么又要帮邱净？”
“乞儿帮那些苦命的孩子是归一宗口中所谓的药人，是夺舍的药引，可邱净自从来到王家，即使不便插手，却从未主动过问此事？”
王诩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谜团。
“封瀚若不是分身，我早就将其击杀，替烟儿报仇。没想到才初道三层，居然能有分身，我还是小瞧了归一宗。不过分身本体不共享见闻，我有必要去归一宗一趟，希望可以赶在分身回去之前，能击杀封瀚。”
月流裳看着水幕之中的紧闭双眼的丁拂烟，眼中含怒。
“月仙师，你说那是封瀚的分身？”王诩抬起头，看向月流裳。
月流裳点了点头，眼中杀意涌动。即便杀了分身，也难解心头之恨。
“原来如此。”王诩他知道封瀚当时逃走，但见月流裳并未阻拦，也不由心中一寒。倒也不会指责什么，只是恨自己有心无力。但如今听月流裳这么说，反而消除了心底那丝芥蒂。
是啊，这么在乎一个人，又怎么不会替她报仇呢。
“嗯？”王诩思绪飞转，眼前一亮。
“月仙师，仙人常用什么记录一些隐秘之事。”王诩看向月流裳，问道。
“有很多，奇珍异宝，木石金铁，或者跟修习道术属性相以的材质。”月仙师缓缓解释道，“当然道法高深的修士可以存放在自己的道界里。”
“那最常规的呢？”王诩追问道。
“玉片。”月流裳不知道王诩为什么问这些，不由有些疑惑，“你想到了什么？邱净被天雷轰成渣了，那片区域之下，不会有任何东西能保存下来。”
“有劳月仙师制作一个记录玉片。”王诩恭声说道。
“记录什么？”月流裳有些好奇王诩想做什么。
“同族血脉，可以洗涮净化因夺舍造成精神驳杂。”王诩缓缓说道，随后看向月流裳。“或许，这才是封瀚帮邱净的条件。”
“你是想用打算这个引出封瀚。”月流裳眼前一亮，“但即便引出，或许也只是分身。”
“封瀚这个人，隐匿遁术造诣很高，但为人小心谨慎，而我等得就是他这个分身。”王诩脸上露出笑容，“月仙师你刚才说分身和本体不共享见闻，若封瀚的分身得到这个密术，那他第一时间必会去寻找本体。”
“在玉片上留下气息。”月流裳想了想，她不能保证不被封瀚察觉。
“玉片不能有任何气息留下。封瀚如此谨慎之人，若被察觉，便会功亏一篑。”王诩摇了摇头，“不过，封瀚分身一定不会将信息记在脑子里，他不能保证，路上会不会遇到不测。所以，他肯定会重新铭刻复制一个玉片。我想，月仙师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听到王诩的话，月流裳不由眼前一亮，看向王诩的目光满是欣赏。点了点头，“我道心名镜花水月，此事不难。”
“有劳月仙师。”王诩不知道，在仙人之间，主动自报道心，代表了认可平等身份。
良久，王诩接过月流裳递来的玉片。
“这便是封瀚的催命符。”
“月前辈，回北山吧。”王诩向月流裳一拜。“毕竟只有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总要让封瀚亲眼看着你离开。”
人死仇恨空叹处，是非对错转身枯。
堂弟诩。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首先，祝贺你，你又赢了。至于为什么是又，不提罢了。
堂弟，这个称呼，我想了好久，十几年没叫过，八成也说不出口，便写下来吧。
能当面而谈的，我肯定已经说过了。至于你恨不恨，我无所谓。至于我悔不悔，你无所谓。
我下面要说的，或许很关键，或许很无用。
邱净有阴谋，我能预感到，尤其是封瀚来之后。我在二人身旁伺候之时，封瀚每次好似故意提起一些话题，但都会被邱净言语搪塞，显然是在防备我。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寻找其关键所在。
你自小头脑比我强，这些，你自己判断。
乞儿帮药人，驳杂精神，禁道，重修。
封瀚还提过一个人，是归一宗叫邱路的。但封瀚说此人是咱们王家人杀的，至于是谁，我便不得而知。不过邱路这个人我认识，一次酒醉，他显摆说自己是邱净的亲玄孙。可在归一宗，邱净却刻意隐藏这个秘密，而且封瀚显然不知晓此事。至于是不是邱路酒后胡说吹牛，我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邱净好像很在乎邱路，可却又让邱路成为死士，死士就是那种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有一次我意外发现邱净看邱路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就像我当初看到归一令时候的样子，贪婪。
可既然如此，邱路的死邱净却从未提及，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若有兴趣，自己去查。
还有就是，提防封瀚，此人很虚伪，丝毫不亚于邱净。
唉，有时候真想念儿时，咱们在这古杉松玩耍的样子。我还清楚记得，有一次你在古杉松睡着了。等你醒来，整个家族轰动，甚至整个莫镇都在谈论，王家二公子自行开启道心。所有人都围绕在你身边，满是赞美夸赞。
那种感觉，我真的很羡慕。
不怕你笑话，后来我也偷偷学你在古杉松睡了几次，显然没什么用，你应该还记得我曾问你怎么样睡觉舒服时候，你回答我说光膀子躺在软软的松针上面，很舒服。
我试过了，却因为着凉生病了。若不是二娘发现，我想我应该早就冻死了。或许因为那天整个王家都在忙着给你庆祝生辰，或许，你说的是夏天，而我却在冬天。或许..
那天，我听到下人之间议论，说我故意生病，哗众取宠。当时我不懂什么意思，问父亲，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父亲看我的眼神。
自那以后，我认为你是在故意戏耍我，我心中对你第一次产生了恨意。我不知道对不对，但你的任何所作所为在我看来都虚伪至极。
尤其是你替我道心开智，我认为你在施舍我。我道心开智，我的人生大事，所有人却都在夸你。
你知道我第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吗？在得知你被赐下归一令，我哭了。即便当初差点冻死都没有流泪，那一次，我真的哭了。我以为道心开智咱们会在同一起点，没日没夜的苦修，比你先到凡武一层，可结果却是你被赐下归一令。我不懂，不是说只要勤奋就会有所回报的吗？
自那以后，莫镇百姓都知道王家小公子王诩即将成为仙人弟子。
而我..我将永远就活在你的阴影之中。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父亲将归一令放在我面前的场景。当时，我以为是我的努力得到了认可，第二块归一令。我还有机会超过你！可父亲说这是你的那一块。我慌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父亲将来龙去脉告诉我，四叔杀了祖父，杀了二叔。都是王家人，同根同源，四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小是二叔教我读书识字，告诉我手足情深，以家族为重。
可结果，他却被自己的亲兄弟害死了。我将归一令丢掉，仿佛，那上面沾着祖父和二叔的血。
父亲问我，想不想要这块归一令？我犹豫了，真的犹豫了。一切过往在脑中闪过，我压制不住内心的火焰。努力伸手抓向那块归一令，死死的抓住，仿佛溺水者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当归一令再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很陌生。
父亲为了我要去杀你，你不死，即便有归一令也无济于事。你不能这么死，我要让你变成一个废人，体会一下我的那种绝望。
这话居然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一种东西，可以大过亲情。
父亲当众宣布归一令归我所有之时，族人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夸耀恭维，这想必就是当年你的那种感觉吧。
可偏偏也有些人的眼神很怪异。我忘不掉那种眼神，鄙夷？憎恶？后来我从归一宗回来时，这些人再也没出现过。
父亲总说是四叔逼他的，但我心里清楚，他跟四叔是一类人。或许，我也是。
归一宗是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跟我幻想的所谓仙风道骨，云蒸霞蔚的修道宗派完全不沾边。他们看人的眼神很怪，就仿佛在看一个东西。鄙夷，不屑，贪婪，好奇。把人视作商品，待价而沽。
我拜入邱净门下，第一次见面就说我天赋异禀，只要勤加修炼，必定化凡登仙。我高兴坏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认可我了，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邱净对我无微不至，我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重视的感觉。如今想想，还真是讽刺。
我修为止步凡武五层，一直难以突破，邱净比我都着急。后来说我因果未了，需要去世俗历练一番。
恰巧父亲书信让我回王家一趟，他想对四叔下手。也好，当年就是四叔害死了祖父和二叔。
或许这就是因果。
二叔教我读书识字，若没有二娘，我早就冻死了。整个王家，对我最好的就是他们，可他们的死偏偏都跟我有关。因为你，我体会了到冷漠，因为你父母，我又体会到关爱。如今王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当年抢了你的归一令，有如今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就当报二叔二娘的恩情。
越写越多，越写越啰嗦，我不懂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明明是我的因果，我要杀你才对。
当然，你也不要以为写这些是人之将死，幡然醒悟的忏悔，为了得到你的什么原谅。
人都死了，管他什么洪水滔天。
我，是王朗。
做了便做了，错了便错了，死了便死了。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感觉修为枷锁有些松动，好像只要我愿意就可马上进入六层。
罢了，我能预感到，只要我进入六层，邱净一定会带我离开，对我下手。
我不会给他机会，哈哈，临死若是能算计一位高高在上的仙人，也不枉此生了。
生于斯，长于斯，身躯也要埋于此。若可以，将我的尸首埋在这棵古杉松吧。
唉，真是不甘心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那个冬天.....
王朗绝笔。
王诩坐在石头上，沉默不语。
恨吗？为什么不恨？不恨吗？不知道。
“月仙师。”良久，王诩缓缓看向月流裳。“你知道什么是药人吗？”
月流裳沉吟片刻，修道宗派之事本不该与凡人讲述，但邱净封瀚显然触及逆鳞，便也不用遵守什么道义。随即将归一宗在仙界替一些陨落仙人安排夺身及夺舍弊端告诉王诩。
“所以王朗其实就是邱净给自己找的肉身。”
王诩搓动着手指，“原来如此。”
月流裳身为仙人，眼界不知比王诩高了多少倍。但王诩的机敏心智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不由有一丝赞赏。
若将王诩比在仙界，王诩的所作所为，无疑相当于宗门弃徒周旋各方势力，最后覆灭复仇。
月流裳去过魔界，那是奉行“大点干，早点散”，就是比谁拳头大。可往往在各宗门世族面前，个体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凡人出生先天实力不如其他世界生灵。月流裳出生修为便是初道境，那是凡人若无机缘即便苦修百载也达不到的高度。可人界却是六界之首，月流裳不由陷入深思之中。
“因为王朗身上因果未了，邱净不能夺舍。故而他才冒着如此风险也要杀我，那邱路也是邱净的夺舍载体吗？”
“封瀚肯定不会那么好心提醒王朗，那他的目的就是故意给邱净制造事端，说明他们面和心不和，那他为什么又要帮邱净？”
“乞儿帮那些苦命的孩子是归一宗口中所谓的药人，是夺舍的药引，可邱净自从来到王家，即使不便插手，却从未主动过问此事？”
王诩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谜团。
“封瀚若不是分身，我早就将其击杀，替烟儿报仇。没想到才初道三层，居然能有分身，我还是小瞧了归一宗。不过分身本体不共享见闻，我有必要去归一宗一趟，希望可以赶在分身回去之前，能击杀封瀚。”
月流裳看着水幕之中的紧闭双眼的丁拂烟，眼中含怒。
“月仙师，你说那是封瀚的分身？”王诩抬起头，看向月流裳。
月流裳点了点头，眼中杀意涌动。即便杀了分身，也难解心头之恨。
“原来如此。”王诩他知道封瀚当时逃走，但见月流裳并未阻拦，也不由心中一寒。倒也不会指责什么，只是恨自己有心无力。但如今听月流裳这么说，反而消除了心底那丝芥蒂。
是啊，这么在乎一个人，又怎么不会替她报仇呢。
“嗯？”王诩思绪飞转，眼前一亮。
“月仙师，仙人常用什么记录一些隐秘之事。”王诩看向月流裳，问道。
“有很多，奇珍异宝，木石金铁，或者跟修习道术属性相以的材质。”月仙师缓缓解释道，“当然道法高深的修士可以存放在自己的道界里。”
“那最常规的呢？”王诩追问道。
“玉片。”月流裳不知道王诩为什么问这些，不由有些疑惑，“你想到了什么？邱净被天雷轰成渣了，那片区域之下，不会有任何东西能保存下来。”
“有劳月仙师制作一个记录玉片。”王诩恭声说道。
“记录什么？”月流裳有些好奇王诩想做什么。
“同族血脉，可以洗涮净化因夺舍造成精神驳杂。”王诩缓缓说道，随后看向月流裳。“或许，这才是封瀚帮邱净的条件。”
“你是想用打算这个引出封瀚。”月流裳眼前一亮，“但即便引出，或许也只是分身。”
“封瀚这个人，隐匿遁术造诣很高，但为人小心谨慎，而我等得就是他这个分身。”王诩脸上露出笑容，“月仙师你刚才说分身和本体不共享见闻，若封瀚的分身得到这个密术，那他第一时间必会去寻找本体。”
“在玉片上留下气息。”月流裳想了想，她不能保证不被封瀚察觉。
“玉片不能有任何气息留下。封瀚如此谨慎之人，若被察觉，便会功亏一篑。”王诩摇了摇头，“不过，封瀚分身一定不会将信息记在脑子里，他不能保证，路上会不会遇到不测。所以，他肯定会重新铭刻复制一个玉片。我想，月仙师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听到王诩的话，月流裳不由眼前一亮，看向王诩的目光满是欣赏。点了点头，“我道心名镜花水月，此事不难。”
“有劳月仙师。”王诩不知道，在仙人之间，主动自报道心，代表了认可平等身份。
良久，王诩接过月流裳递来的玉片。
“这便是封瀚的催命符。”
“月前辈，回北山吧。”王诩向月流裳一拜。“毕竟只有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总要让封瀚亲眼看着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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