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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幽州问对

    元稚沉吟片刻,说道:“今鲜卑尽占匈奴故地,首领檀石槐一代英杰,恐一时难以图之。”

    夏育闻言,问道:“鲜卑比先时匈奴如何?”

    元稚答道:“远不如也。”

    夏育笑道:“既然如此,鲜卑有何难伐?”

    元稚反问道:“我朝比先时如何?”

    夏育沉吟良久,说道:“无论如何,鲜卑不服王化,累年屡侵我朝边郡,而今育职份在身,不得不伐之。”

    元稚遂道:“先时我朝世宗皇帝北伐匈奴,先通西域断其右臂,征朝鲜断其左臂,然后出兵而胜之。”

    夏育问道:“先生之意,是先行经略辽东和北地?”

    元稚答道:“正是。漠北苦寒,人畜生息艰难,鲜卑南下之志,势不可移。辽东、北地两郡,正当鲜卑两翼之要冲,若能固守之,一则威逼其侧翼,使其进退失据,不敢稍动;二则斩断其与西羌、扶余诸族之勾连。然后待以时变,批亢捣虚,伐之则易。”

    夏育不以为然,说道:“先生之计虽妙,只恐迁延时日,错失良机。鲜卑乍兴,各部畏威而聚,因利而合,势不长久。育以为擒贼先擒王,宜直接挥师雁代,重兵合围,犁庭扫穴,一战而定,方为上策。”

    元稚笑而不言。夏育心生不悦,说道:“先生乃臧大人腹心之人,育不忍夺之。今先生客访幽州,育不能以部曲待之,至于先生职份,容育三思而后再定。”

    元稚遂辞夏育,与卫过回到馆驿,略言拜见夏育之事。贺突说道:“我早就说过,汉朝上官没有好人,左师大才,他们竟然不识!”

    元稚笑道:“道不同而已。”

    贺突正欲再言,被扶沈起手阻止。扶沈说道:“左师,我有一事,久憋心中,不知当讲与否!”

    元稚笑道:“右师见外,但讲无妨,稚洗耳恭听。”

    扶沈说道:“贺突有一妹,年已及笄,貌美聪慧,卫子度英雄了得,此二人乃佳配,我愿保媒玉成此事,不知左师意下如何?”

    贺突闻言,猝不及防,急道:“右师,这……左师?”

    扶沈问道:“怎么,贺突心中尚有仇恨?”

    贺突说道:“无仇,有恨!”

    扶沈问道:“恨卫过,还是恨你那不成器的父亲?”

    贺突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元稚看了一眼满脸涨红的卫过,说道:“此乃天大好事,若能玉成,佳话永传,只怕右师一时难办。”

    扶沈说道:“只要左师无异议,贺突那里我自去解劝。”言毕,扶沈、元稚又商量明日进见刺史之事,然后各自休息。

    次日卯时,扶沈、元稚一行径赴刺史府,早早投递名刺、贡单。辰时,刺史刘虞接见扶沈、元稚。刘虞笑道:“丘林部归慕王化,勤于王事,本使定然厚抚。”

    扶沈急忙谢过。刘虞又道:“听闻元承业一介儒生,去岁塞外杀敌,甚是豪杰!”

    元稚却道:“以战止杀,不得已而为之。”

    刘虞不解,问道:“杀敌立功,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何谓‘不得已而为之’?”

    元稚答道:“天地生人,无论种族,俱为天子臣民。天子代天行牧,重在生养教化,轻于杀戮征伐,是为大德。去岁鲜卑入寇,边郡以战止杀,有惠于中国,无恩于外藩,是为小德。如此小德,非圣人大道,故称之‘不得已而为之’。”

    刘虞冷声问道:“胡虏野蛮,仅靠生养教化,焉能制御?”

    元稚答道:“漠北苦寒,生息艰难,人畜难以养活,是以强人一呼,蚁聚而南向劫掠。若能生其畜、养其民,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衣食足而知荣辱,如何不能以圣道教化之?至于其中强人豪客,仅需些许狱吏,绳之以法即可,无需大军征伐。”

    刘虞转愠为喜,说道:“夫宣天子恩德,以与民共乐,乃刺史之事也。元承业所言,正合本使职份,正投本使之心。看来匈奴中郎将所言非虚,元承业大才也!”

    言罢,刘虞请元稚入书房,品茗阔叙,相谈甚欢。时至午时,刘虞设筵款待,扶沈受宠若惊,元稚则淡然处之。

    席间,刘虞问丘林部欲择何地而居,扶沈说道:“丘林部与元承业干连甚深,何去何从,唯元承业马首是瞻。”

    刘虞笑道:“元承业为军,丘林部为民,军民混搅一处,此一难处也。元承业毕竟是客,丘林部如今择地为主,主随客动,此二难处也。”

    元稚离席,揖首言道:“使君乃幽州之主,稚等来投,即为属民,使君但有所命,稚等莫敢不从。”

    刘虞大喜,说道:“本部东北玄菟郡,有一高显县,地处鲜卑、扶余、高句丽三方结合部,此前经多方轮番袭扰,县置欲废。元承业可敢往之?”

    元稚答道:“为国效命,莫有不敢。”

    刘虞笑道:“本使即命元承业任高显县都尉,行县长之职。都尉帐下设军司马两部,由元承业自行任之。设别部司马,由卫猛任之,丘林部众随军而行,至任所择水草肥美之地,优先安置。”

    元稚、扶沈欣然揖首领命。

    刘虞又道:“元承业大志大勇,本使当有助力。前时本部渔阳郡缉得流民男女老幼五千余人,再有郡府牢营中刑徒五百余人,共计六千余口,现一并交由元承业率领,徙居高显县。所需粮草、耕牛、农具、种子、车马、衣物等等,本使统筹各郡,全力供应。”

    元稚大喜,再三谢过。既已受命,元稚不敢耽搁,即令扶沈、贺突返回上谷郡丘林部驻地,令卫过迅速接收五百余人的刑徒,并在郡长史处,堪合符命,交接各项物资,又赶赴渔阳郡雍奴县,编伍整合那五千余人的流民。

    说难亦难,说易亦易,那些刑徒、流民大都是穷苦破产的百姓,为了几口吃食,挺险犯难,如今得官府整编,有吃有喝,还要择地安置,无不高兴,欣然接受元稚调遣,因此秩序井然,使元稚、卫过省去不少神力。

    说话半月已过,丘林部和童山等人来到雍奴县会合,遂又休整三日,即走辽西无终道,浩浩荡荡朝辽东而去。一路上跋山涉水,顶风冒雨,风餐露宿,自是艰难曲折,难于尽表。幸得沿途郡县援助支应,方不至于陷入绝境。如此行程一个多月,至五月初,方才抵达玄菟郡地界。

    众人正是疲惫之极,忽报丘林居次顺利产下一子,元稚、扶沈等人喜不自胜,均道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