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府
待吕臻回到都尉府，已是午时末尾，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咕咕响了。
“真服了，解系和梁王也不说管顿饱饭，扣扣搜搜的。”吕臻揉着肚子埋怨道。
可怜他一早上连番奔波，光是马车都坐了一个时辰，却连午饭的影子都没看到。
随即回想起都督府发生的事情，高慎的惨样触目惊心，不免又是一阵后怕，心想自己在梁王府只怕吃不下饭。
走下马车，吕臻发觉都尉府一反平日清冷的常态：不仅府门大开，就连小廊与前院之中也聚集着不少人，有男有女，大多都衣着破烂。
原来是泥阳县的流民到了，我还以为被抄家了呢……吕臻嘴角抽动。
看见都尉到来，人们停止了交头接耳，恭敬地低下眼眉。
“苟翁何在？”在一群面生的人群中，吕臻呼唤道。
听见声音，候在前院的苟平一路小跑过来，问候道：“恩公回来了。”
“泥阳县的百姓都到了吗？”
“回恩公，都到了。他们刚抵达长安地界时，差点被驻军抓去充了徭役，多亏陆兵头一路护送。”
“陆兵头……”吕臻思索道：“有点印象，好像是富平县的一个牙门将，叫做陆槐。”
“不错，恩公真是好记性。”苟平恭维道。
吕臻轻笑一声，又问：“那他人呢？”
“回恩公，陆兵头收到傅县令差来的快马，不等歇脚便返回富平县了。他让我代为转达恩公，恕他不能当面请辞。”
“也许是有要紧事，无妨。卫乙现在何处？”
在诸多流民里，就数卫乙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若是能让他留在身边，必然能为自己分忧。
“老拙已经按照恩公的吩咐，告诉卫乙您愿意留他在府邸出力。卫乙当即应允，挑选了几个精壮、老实的男丁，现在正在门房收拾床褥呢。”苟平回答：“至于恩公早上交给老拙的那封信，咱也嘱托驿差寄出了，想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嗯，苟翁办事，我自是放心。”吕臻满意地说道。
“分内之事而已，老拙唯恐不能为恩公分忧。”苟平弯腰恭敬地回答，“对了恩公，那匹棕黄色的大马，方才被一名驿卒还了回来，现在正拴在马厩里。”
“善。”吕臻此时不想去理会什么大马，他的眼光扫过泥阳县的流民，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饥色，眼睛里满是经历战祸后的惶恐、无助，就像是失去头领的羊群，正翘首期盼吕臻能够赐下生计。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负罪的愧疚。
若不是自己为了脱罪、揽功，将流民迁来长安，他们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好几天来只能吃黍米煮出来的稀粥和野菜。
“苟翁啊，让剩下的流民前往流民署，记下户籍便是，我先前已经跟刺史打过招呼，那里的人会给他们安排活计，在长安生存下去不成问题。”
“是，老拙这就去告诉他们。”苟平说着，就准备去执行此事。
“等等！”或许是于心不忍，吕臻又补充道：“再给他们一人发五百文钱，到了长安，总要吃顿饱饭才是。”
“恩公，这可是一百多号人啊！”苟平露出惊讶的神色，赶忙劝道：“恩公，您将流民迁来长安，还给他们讨了一个生计，此举已是莫大的恩情，何必……”
“苟翁。”吕臻抬手打断道：“就依我所言吧，无论男女老幼，每人发五百文钱，也不枉他们长途跋涉，愿意随我来到长安。”
苟平神情复杂，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开口道：“从老拙下定决心服侍恩公那天开始，就晓得您是心系百姓的大善人……也好，老拙这就去告知他们。”
老人心有触动，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吕臻从房间取出钱两交给苟平，又唤来苟坎与童伶、童俐，让他们告诉流民，可以去苟平那里领钱。
三名小童随即穿梭在流民之中，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们。一时间，这百来号人议论纷纷。在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后，不知谁带的头，他们都齐刷刷地拜了下去，高声赞叹吕臻的恩德。有的甚至长跪不起、恸哭不止，吕臻又只好出面安慰众人。
这场面持续了一个钟头，直到最后一个人领完了钱，人们才逐渐离去，都尉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静，吕臻也终于有时间吃上一顿午饭。
“今天怎么不见秦妙？”吕臻疑惑地问道。
房间里，童伶、童俐姊妹二人端来一盘盘佳肴，连乔巧都掌了一壶温酒前来，却唯独看不到秦妙的身影。
面对吕臻的突然发问，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答不上来。
“回都尉的话，奴婢今天早晨才见过秦妙姐姐，后来都尉府来了许多人，奴婢便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最终，还是童伶接过了问题。
“从中午就没看见过了？”吕臻惊讶不已：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么说起来，奴婢方才也未曾见过秦妙妹妹。”乔巧若有所思地说道。
闻言，吕臻转头看向乔巧，两人正好迎上了彼此的目光。刹那间，昨夜的记忆同时涌入二人的脑袋，乔巧的脸颊顿时添上一抹绯红。
吕臻下意识避开眼神，乔巧也继续低头温酒，不再言语，只有童伶童俐不明所以，仍在摆放着餐盘。
“怪了。”
过了许久，吕臻才摇头叹道。
好端端的，秦妙能去哪呢？
况且，长安城对她来说是个陌生地方，她一个人应该不至于乱跑才对……
不会真被人掳走了吧？方才流民人多，若有歹人趁乱做了这件事，那就当真不好办了！
“这还得了！”想到这里，吕臻猛地一拍桌子，将旁边的三人吓了一跳。
“都尉？”乔巧试探性地问道，生怕她们哪里做的不好，惹吕臻不高兴了。
“快传卫乙来！”吕臻喝道。
“恩公，卫大哥还在收拾门房呢，您找他什么事啊？”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动作，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是苟坎，正专心地啃着一根不知是鸡还是鸭的大腿肉。
“小坎儿，你可知道姐姐秦妙去了哪里？”吕臻焦急地询问。
“阿姊去了元清观，还没有回来哩。”苟坎咂巴着嘴回答。
“元清观？”吕臻不解，“她去道观做什么？”
出家当尼姑吗？
元清观，是长安城附近的一座道观，供奉着被百姓称为“太阴娘娘”的太阴星君，据说十分灵验。
民间百姓大多不懂道教文化，只知道太阴星君是月神，不论大小事情都跑去道观供奉，上到功名成就、下到婚丧嫁娶，尽皆有之。
一来二去，元清观竟在雍州出了名。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阿姊半个钟头前就过去了。”苟坎吃得油光满面，呆头呆脑地回答。
“不是被人拐走了就好……”吕臻虽然想不明白秦妙为何要去元清观，但还是松了口气，对着苟坎说道：“小坎儿还饿不饿？若还吃得下，便随我一起用膳吧。”
苟坎盯着一桌子佳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失望道：“阿翁说了，不准我上恩公的桌子吃饭。”
“无妨，我不会告诉你阿翁的。”
苟坎还是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手里的鸭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转身跑远了。
见他一溜烟不见人影，吕臻不再说什么。他重新拿起筷子，面对这丰盛的午膳，却迟迟没有动手。
童伶、童俐年纪尚小，不明白都尉为何举筷不定，但又不敢多嘴。
还是乔巧懂事，赶紧双手捧上一杯梅子酒，劝解道：“秦妙妹妹想来无恙，都尉莫要着急。”
“嗯。”吕臻随口应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古代没有蒸馏技术，平常在家喝的酒，大多都是用醪糟、谷物酿制而成，因此度数不高，吕臻权当是喝着玩了。
几杯梅子酒下肚，吕臻食欲大增，这才专心吃起了午饭。
……
大概过去了两刻钟，用膳结束，三名侍女开始收拾碗筷桌椅，吕臻却坐不住了。
秦妙一个人出去，他终归不放心，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元清观寻她。
刚推开房门，却看见卫乙等人侯在门外。
“都尉！”几人一同起身行礼。
“哦？既然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反倒在这等着？”
“我等见都尉正在用膳，自是不敢打搅。”卫乙对着吕臻抱拳，耿直地说道。
“不必拘谨。”吕臻拍了拍卫乙的肩膀，笑道：“尔等找我，所为何事？”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仍然由卫乙开口道：“我等都听管事说了，是都尉愿意让我等留在府上任职的，因此心怀感激，想要当面谢过都尉。”
说罢，卫乙隆重地拜倒在地，其他人也效仿如此。
他们口中的管事，想必就是苟平了。
“我才说过不必拘谨，尔等快些起来。”吕臻今天真的被跪怕了，赶忙劝道。
“我等并非拘谨，而是由衷感激都尉大德！”卫乙郑重道：“都尉明知小人是军犯，不仅没有计较我的罪过，还留我在门府。此等恩情，卫乙唯有舍命相报！”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呀，都尉不嫌弃咱们低贱，还是流民，肯收留咱们，天底下有几个官爷能做到这样？”
“都尉每个月还给我们开六百文钱，莫说看门护院，就算让我们去打胡人，哥几个也不会含糊！”
“岂止是给我们开六百的工钱，都尉可是给每个泥阳县人赏了五百钱！”
“是啊是啊……”
……
几人都是实诚汉子，也不拐弯抹角，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吕臻被他们的纯朴所打动，说道：“好！尔等有这番心思，说明我就没看错人。今后好生留在府上，各自尽责，我自然不会亏待尔等。”
“定然不负都尉的恩情。”几人回道。
“好，各自去忙吧。”吕臻点头道：“卫乙，去马厩把那匹棕黄大马牵出来，我要出门一趟。”
“遵命。”卫乙也不多问，领命而去。
剩余几人也回到门房，自行排好了轮值，守在都尉府的门前。
“真服了，解系和梁王也不说管顿饱饭，扣扣搜搜的。”吕臻揉着肚子埋怨道。
可怜他一早上连番奔波，光是马车都坐了一个时辰，却连午饭的影子都没看到。
随即回想起都督府发生的事情，高慎的惨样触目惊心，不免又是一阵后怕，心想自己在梁王府只怕吃不下饭。
走下马车，吕臻发觉都尉府一反平日清冷的常态：不仅府门大开，就连小廊与前院之中也聚集着不少人，有男有女，大多都衣着破烂。
原来是泥阳县的流民到了，我还以为被抄家了呢……吕臻嘴角抽动。
看见都尉到来，人们停止了交头接耳，恭敬地低下眼眉。
“苟翁何在？”在一群面生的人群中，吕臻呼唤道。
听见声音，候在前院的苟平一路小跑过来，问候道：“恩公回来了。”
“泥阳县的百姓都到了吗？”
“回恩公，都到了。他们刚抵达长安地界时，差点被驻军抓去充了徭役，多亏陆兵头一路护送。”
“陆兵头……”吕臻思索道：“有点印象，好像是富平县的一个牙门将，叫做陆槐。”
“不错，恩公真是好记性。”苟平恭维道。
吕臻轻笑一声，又问：“那他人呢？”
“回恩公，陆兵头收到傅县令差来的快马，不等歇脚便返回富平县了。他让我代为转达恩公，恕他不能当面请辞。”
“也许是有要紧事，无妨。卫乙现在何处？”
在诸多流民里，就数卫乙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若是能让他留在身边，必然能为自己分忧。
“老拙已经按照恩公的吩咐，告诉卫乙您愿意留他在府邸出力。卫乙当即应允，挑选了几个精壮、老实的男丁，现在正在门房收拾床褥呢。”苟平回答：“至于恩公早上交给老拙的那封信，咱也嘱托驿差寄出了，想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嗯，苟翁办事，我自是放心。”吕臻满意地说道。
“分内之事而已，老拙唯恐不能为恩公分忧。”苟平弯腰恭敬地回答，“对了恩公，那匹棕黄色的大马，方才被一名驿卒还了回来，现在正拴在马厩里。”
“善。”吕臻此时不想去理会什么大马，他的眼光扫过泥阳县的流民，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饥色，眼睛里满是经历战祸后的惶恐、无助，就像是失去头领的羊群，正翘首期盼吕臻能够赐下生计。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负罪的愧疚。
若不是自己为了脱罪、揽功，将流民迁来长安，他们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好几天来只能吃黍米煮出来的稀粥和野菜。
“苟翁啊，让剩下的流民前往流民署，记下户籍便是，我先前已经跟刺史打过招呼，那里的人会给他们安排活计，在长安生存下去不成问题。”
“是，老拙这就去告诉他们。”苟平说着，就准备去执行此事。
“等等！”或许是于心不忍，吕臻又补充道：“再给他们一人发五百文钱，到了长安，总要吃顿饱饭才是。”
“恩公，这可是一百多号人啊！”苟平露出惊讶的神色，赶忙劝道：“恩公，您将流民迁来长安，还给他们讨了一个生计，此举已是莫大的恩情，何必……”
“苟翁。”吕臻抬手打断道：“就依我所言吧，无论男女老幼，每人发五百文钱，也不枉他们长途跋涉，愿意随我来到长安。”
苟平神情复杂，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终开口道：“从老拙下定决心服侍恩公那天开始，就晓得您是心系百姓的大善人……也好，老拙这就去告知他们。”
老人心有触动，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吕臻从房间取出钱两交给苟平，又唤来苟坎与童伶、童俐，让他们告诉流民，可以去苟平那里领钱。
三名小童随即穿梭在流民之中，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们。一时间，这百来号人议论纷纷。在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后，不知谁带的头，他们都齐刷刷地拜了下去，高声赞叹吕臻的恩德。有的甚至长跪不起、恸哭不止，吕臻又只好出面安慰众人。
这场面持续了一个钟头，直到最后一个人领完了钱，人们才逐渐离去，都尉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静，吕臻也终于有时间吃上一顿午饭。
“今天怎么不见秦妙？”吕臻疑惑地问道。
房间里，童伶、童俐姊妹二人端来一盘盘佳肴，连乔巧都掌了一壶温酒前来，却唯独看不到秦妙的身影。
面对吕臻的突然发问，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答不上来。
“回都尉的话，奴婢今天早晨才见过秦妙姐姐，后来都尉府来了许多人，奴婢便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最终，还是童伶接过了问题。
“从中午就没看见过了？”吕臻惊讶不已：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么说起来，奴婢方才也未曾见过秦妙妹妹。”乔巧若有所思地说道。
闻言，吕臻转头看向乔巧，两人正好迎上了彼此的目光。刹那间，昨夜的记忆同时涌入二人的脑袋，乔巧的脸颊顿时添上一抹绯红。
吕臻下意识避开眼神，乔巧也继续低头温酒，不再言语，只有童伶童俐不明所以，仍在摆放着餐盘。
“怪了。”
过了许久，吕臻才摇头叹道。
好端端的，秦妙能去哪呢？
况且，长安城对她来说是个陌生地方，她一个人应该不至于乱跑才对……
不会真被人掳走了吧？方才流民人多，若有歹人趁乱做了这件事，那就当真不好办了！
“这还得了！”想到这里，吕臻猛地一拍桌子，将旁边的三人吓了一跳。
“都尉？”乔巧试探性地问道，生怕她们哪里做的不好，惹吕臻不高兴了。
“快传卫乙来！”吕臻喝道。
“恩公，卫大哥还在收拾门房呢，您找他什么事啊？”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动作，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是苟坎，正专心地啃着一根不知是鸡还是鸭的大腿肉。
“小坎儿，你可知道姐姐秦妙去了哪里？”吕臻焦急地询问。
“阿姊去了元清观，还没有回来哩。”苟坎咂巴着嘴回答。
“元清观？”吕臻不解，“她去道观做什么？”
出家当尼姑吗？
元清观，是长安城附近的一座道观，供奉着被百姓称为“太阴娘娘”的太阴星君，据说十分灵验。
民间百姓大多不懂道教文化，只知道太阴星君是月神，不论大小事情都跑去道观供奉，上到功名成就、下到婚丧嫁娶，尽皆有之。
一来二去，元清观竟在雍州出了名。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阿姊半个钟头前就过去了。”苟坎吃得油光满面，呆头呆脑地回答。
“不是被人拐走了就好……”吕臻虽然想不明白秦妙为何要去元清观，但还是松了口气，对着苟坎说道：“小坎儿还饿不饿？若还吃得下，便随我一起用膳吧。”
苟坎盯着一桌子佳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失望道：“阿翁说了，不准我上恩公的桌子吃饭。”
“无妨，我不会告诉你阿翁的。”
苟坎还是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手里的鸭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转身跑远了。
见他一溜烟不见人影，吕臻不再说什么。他重新拿起筷子，面对这丰盛的午膳，却迟迟没有动手。
童伶、童俐年纪尚小，不明白都尉为何举筷不定，但又不敢多嘴。
还是乔巧懂事，赶紧双手捧上一杯梅子酒，劝解道：“秦妙妹妹想来无恙，都尉莫要着急。”
“嗯。”吕臻随口应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古代没有蒸馏技术，平常在家喝的酒，大多都是用醪糟、谷物酿制而成，因此度数不高，吕臻权当是喝着玩了。
几杯梅子酒下肚，吕臻食欲大增，这才专心吃起了午饭。
……
大概过去了两刻钟，用膳结束，三名侍女开始收拾碗筷桌椅，吕臻却坐不住了。
秦妙一个人出去，他终归不放心，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元清观寻她。
刚推开房门，却看见卫乙等人侯在门外。
“都尉！”几人一同起身行礼。
“哦？既然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反倒在这等着？”
“我等见都尉正在用膳，自是不敢打搅。”卫乙对着吕臻抱拳，耿直地说道。
“不必拘谨。”吕臻拍了拍卫乙的肩膀，笑道：“尔等找我，所为何事？”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仍然由卫乙开口道：“我等都听管事说了，是都尉愿意让我等留在府上任职的，因此心怀感激，想要当面谢过都尉。”
说罢，卫乙隆重地拜倒在地，其他人也效仿如此。
他们口中的管事，想必就是苟平了。
“我才说过不必拘谨，尔等快些起来。”吕臻今天真的被跪怕了，赶忙劝道。
“我等并非拘谨，而是由衷感激都尉大德！”卫乙郑重道：“都尉明知小人是军犯，不仅没有计较我的罪过，还留我在门府。此等恩情，卫乙唯有舍命相报！”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呀，都尉不嫌弃咱们低贱，还是流民，肯收留咱们，天底下有几个官爷能做到这样？”
“都尉每个月还给我们开六百文钱，莫说看门护院，就算让我们去打胡人，哥几个也不会含糊！”
“岂止是给我们开六百的工钱，都尉可是给每个泥阳县人赏了五百钱！”
“是啊是啊……”
……
几人都是实诚汉子，也不拐弯抹角，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吕臻被他们的纯朴所打动，说道：“好！尔等有这番心思，说明我就没看错人。今后好生留在府上，各自尽责，我自然不会亏待尔等。”
“定然不负都尉的恩情。”几人回道。
“好，各自去忙吧。”吕臻点头道：“卫乙，去马厩把那匹棕黄大马牵出来，我要出门一趟。”
“遵命。”卫乙也不多问，领命而去。
剩余几人也回到门房，自行排好了轮值，守在都尉府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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