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货殖

    胸前怀揣着、腰间挂带着、行囊装着合适比例的金银。

    或许不怎么能用得上，但还没有到抛弃的程度。

    岱宗觉得这就像是一个风向标，风吹过来，刻成鸟形的木牌就转向那一边。

    等到他考虑将这些贵金属抛弃时。

    他或许需要认真地再权衡前路了。

    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的，有什么意义呢？

    在十多年前，他只有十来岁时。

    身上只有铜钱，偶尔积攒下来些许碎银，就很快就花出去了，根本存不下来。

    若是武道要奠基，要精进，在那个时候或许是最合适的，可惜错过了。

    也是这个原因，即使自认为稍有天资，后续也颇有家资，但始终卡在化劲的门户前。

    分明是很短很短的路，稍稍跳跃就能踏上去的三步台阶。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路走过来，随便找几块璞玉。

    当然，是要稍有心性那种，放在身边，稍作教习。

    规范饮食进补，稍长成时，教习武道，层层选拔，折进去小半之后，大概也就能够把脏腑化在元气之中了。

    虽然是只考虑进境的修行方法，颇有消耗，又难免因为各种原因折进去小半。但毕竟不是损坏根基的邪路，用起来还算过得去。

    而后不论用何种方法，居中协调、攻破山门、行侠仗义、报恩报仇。

    再是联络地方，各执一词。

    最后则是所获颇多。

    但无论如何，那一步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去。

    打人归打人、技艺归技艺、心境归心境，但境界还算挡在那里。

    明劲与暗劲的修行几度重修，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尽善尽美了，但还是无法造化。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有过许多猜测与尝试，但过了三十，也觉得有些心灰意冷，颇无所谓了。

    培养的人，折掉小半，走掉少许，宰了几个，剩余的后来也就天各一方。

    再怎么所谓彼此制衡，其实也少有往来了。

    货殖，在商业上琢磨了几年，没什么意思。

    真是无趣。

    还是这样想着，我要去昆仑。

    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搞不明白。

    最后余了些产业，没什么意思，也懒得分出去。

    若是小心翼翼地保留，豢养些子女——

    还是算了吧。

    最后是全部拿去赞助各路义军反贼了。

    他则再像是十多岁那般，没什么好带的，一路往西走，最后到了这里。

    什么都没有。

    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听之不闻，视之不见，搏之不得，所谓的希夷，也是在这般的荒野山岳中产生的吧？

    少见的，产生了些许闲适的情绪，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为什么呢？或许只是身体是这样觉得的，要你悲伤，就只好悲伤，要你喜悦，就只好喜悦。

    半点不由人……半点不由人……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些许湿润。

    警觉地张开眼睛。

    然后下意识的，抓住了什么，把夕歌从被褥中提了起来。

    “是水杯的水倒出来了。”

    她涨红了脸，睁大眼睛。

    绽出惊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