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七 平衡

    “所以，你觉得现在的脆弱的平衡不好。”

    “不够好。”

    刘轶坚决地否定。

    “我做了许多准备，也做了许多打算。但如果真的执行下去，未免又显得僭越。不做，又不甘心。”

    “真有趣，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是岱宗要见他，而非刘轶来见少君。

    “但你大部分的准备与打算，都失去价值了。”

    “始料未及。”

    这当然难以预料了，因为刘轶只是北川武道，地方武官的一人。

    拿了青檀的钱，虽然做了许多预备的工作，但也都是在权限允许的范围之内。

    腹诽总不可能定罪，但是怀疑却足够摧毁他了。

    所以他被告发了，被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所以还是有趣，至少不会太无聊。

    岱宗需要这些东西，需要思考，需要信息，需要斗争，来填满他大部分的闲暇与空余。

    如果他停了下来，恐惧就会追上他。

    但即使走下去，他又能走多久呢？而且也存在原地踏步的可能性。

    所以岱宗还是愿意相信希望的，在希望之中，漫长的等待着，异常渺茫的可能。

    他就是从这种渺茫中诞生的，却在必然中要毁灭掉了，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还想要斗一斗，许多人也想要斗一斗。更多的人则还想要打下去，总是这样，不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就不知道轻重。”

    “但如果要把这些东西，国人、郡卒、县论、乡校之类的动员体系去掉，又舍不得，又担心害怕的。”

    “老师是这样的。”

    岱宗说着自己，又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他始终是他，却总是扮演不同的角色，但他仍旧只能是他。

    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本质上只是一种结构，由物质组成的结构。

    而意识只是其从属，意识对客观世界的主观映象，以及随之产生的社会关系，则更是从属的从属。

    他有些疲倦了，感到无趣了。

    太无聊了，连剑都不必要拔出来。

    说到底，这群人大多也就只是这样了。

    他们被束缚着，挣扎着，但却做不到更多。

    如果他们从中逃出来，全然只是因为束缚他们的东西自然而然地毁坏掉了……

    毁坏掉了，岱宗否定了之前想法的一部分，他们也正是束缚的一部分，也同样参与了朽烂毁坏的过程。

    真是讨厌，无聊的情绪减轻了，厌烦的情绪取而代之，而疲倦更是有所加重。

    “我和诸位长史已经得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等到十五有一个正式的会议，各个方面都会参与。”

    “天机阁主邀请我去游历，并帮他解决一些问题，我也只好出发。已经耽搁不短时间了，我懒得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下去。”

    “毕竟，我还小，对吧？”

    岱宗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似乎有些示弱，他为此感到不满，但只是打了一个哈欠。

    “你来代理主持这个会议，能从中得到多少，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