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眼珠
缇米亚斯回到宴会场中，却仍然不见张子鹿的身影。
她去换了一身较为宽松的运动服，再有十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整，也是发起总攻的时刻，礼服裙虽然好看，打起架来可不管用，束手束脚的，还得溅一身血。
宴会场所没有大厅之中，而是在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帝国大殿前的一处巨大广场上，四周是花园围绕，一座座十米多高的巨大雕像伫立在喷泉中。
广场前临时建起一座高台，用的是不同于宫殿建筑的白玉石，台子上一个话筒放置在一个小匣子上。
显然是那位皇帝的主意，他作为一国之君，当然要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等到那颗绯红晶石展出之际，他肯定就要慷慨激昂的赞颂自己的功绩，告诉世人，在他统治下的图克帝国是多么的强大昌盛。
张子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场中，下意识靠近到缇米亚斯身边，拿起一杯辛辣无比的提果子酒，拧紧了眉头一口闷下。
他本以为从此往后会过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既然没有任何牵挂，这样的生活还会有烦恼么？
当然有的，真正自由的人，是不存在的。
就像今夜，‘有志之士’如星星之火迎风造势，要将腐败不堪的污浊焚烧，革新者们将会终结老皇帝的暴政，图克帝国将不复存在，人们将得到拯救，听起来是何等的壮观激励。
张子鹿先想到的，却是那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当起义结束，革新者获得胜利的果实，能够与其一同分享的会是什么人，有多少人，自始至终从未涉身其中的洛克奇和他的妹妹将会是如何下场。
他不能判断理解，当光明照进黑暗，是否一切身处黑暗之人尽皆有罪，对某些独处于黑暗和光明两界之外的人来说，光明，是怎样的光明。
“你好像有心事。”缇米亚斯担心说到。
张子鹿摇摇头，却没有放下手中酒杯，“没事，一点点小情绪，一会就消散了。”
对多数人来说，确实就只是一点点心中情绪而已，来自他们那一点厌恶又割舍不下的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张子鹿现在想的，是如何在混乱中把洛克奇的妹妹安全带走，她不该因为这一场不纯粹的光明与黑暗间的战争无辜死去。
身陷泥潭，未必染污浊。
“紧张吗？一会就要挑起一场战争。”
两人相处，总是缇米亚斯主动挑起话题。
张子鹿摇头，面无表情，心中也没有如何波澜起伏。
他只是对战斗感兴趣，因为一直以来就向往着书里的武侠世界，江湖义气，憧憬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一位武功盖世的大侠，当然不一定一身正气。
对局外人来说，这是一场战争，对那位皇帝来说则是那些野心勃勃之人的痴心妄想。
张子鹿好奇的是对那些革新者高层来说，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正义对邪恶的公正审判？
“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一定是我们会赢。”
缇米亚斯点点头，她们当然会赢，也必须赢。
张子鹿环视四周，整座宴会上的上千人中，适能者和能力者没能隐匿完全，微微散发出的神力一览无余，上百人隐藏在这些帝国权贵中，只等时间一到，就将摧毁一个存在了三百年的庞然大物。
他甚至能相当准确地界定在场适能者的等级。
将近一百二十人，几乎有一半是三级，真正称得上战力的五级适能者只有不到一手之数，至于他们所掌握的神迹，张子鹿并不清楚，却也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而真正潜入恩森宫殿的革新者具体数量，可能只有两个人清楚。
洛克奇和那位革新者总会会长，而他们的具体隐藏位置，就只有那位图克帝国的最后一位王子殿下心知肚明。
而图克帝国真正的台面战力和底蕴，除了洛克奇，无人知晓。
张子鹿隐隐有预感，那个以一人之力碾压缇米亚斯一行人的赞列，六级适能者，确实算得上不俗了，但绝对远远不是图克帝国的底牌。
想起那个赞列，张子鹿有些期待，摸了摸脖子和心口位置，不亲手宰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全场灯光忽然剧增，一颗颗拳头大的湛蓝晶石泛着淡蓝色光芒，为一盏盏功率巨大的大灯提供能量。
三道最大的光柱聚焦打在帝国大殿前的白玉高台上，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过身，目光齐聚一处，刚才还人声鼎沸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位置头戴一顶与身材不符的金色镶钻皇冠的老头，挺着个啤酒肚，在身边两位身材高大的侍者搀扶下趾高气昂的走到高台前，一旁的女子侍者神色恭敬，弯腰双手地上一根镶嵌一颗绯红晶石的黄金权杖。
老皇帝满意地接过权杖，双手紧握拄地，眯眼俯视场中来客，得意，欣慰，不屑，骄傲。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传言英明神武的皇帝，瞪大了眼睛要看个仔细。
那些适能者则是屏气凝神，眼神凶狠。
亲手拧下这老头的脑袋，可是绝对的大功一件。
笛克啧啧说到，“这老家伙比我还胖，竟然能活到这岁数，真是老天不长眼。”
乔德冷笑一声，一脸鄙夷，“这不就让我们来宰了他？”
张子鹿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更在意的，是场中突然出现的几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绝对是极其强大的适能者，每一位都稳稳在赞列之上，沉稳至极。
如果这些都是图克帝国先知先觉的埋伏手，那今夜可真是要恶战一场了。
张子鹿能够察觉到的就有七股危险气息，随便一个，恐怕都能轻松横扫场上的上百位适能者。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疑惑，这些个场上的适能者会不会只是革新者高层故意放下的棋子，生死无所谓，只为了吸引住某些人的注意或者根本就是一小批死士。
“咳咳。”
老皇帝拿起眼前桌上小匣子上摆放的话筒，咳嗽两声，开口说到。
“感谢各位来客的热情赴宴，今夜，我们在这里一起庆祝歌颂伟大的图克帝国，必将走向更加强大的未来，成为托普大陆最强大的帝国。”
说完这么一段毫无语言组织的废话，他放下话筒，继续手持权杖，脸色肃穆。
场上就爆发出一阵阵热烈掌声，不少人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恨不得再长出几只手来鼓掌。
张子鹿无奈摇头，随意拍了两下手，一旁的缇米亚斯无动于衷，装都懒得装。
只是随意一瞥，张子鹿忽然警觉起来。
靠近高台处，一座巨大展柜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吸引住张子鹿的视线。
女子相貌极美，一身雪白长裙衬得她更加白玉无瑕，五官精致立体相比缇米亚斯更是犹有过之，只是可惜眼神冰冷，对周围一切事物视若无物，是个冰山美人。
真正让张子鹿不由得警觉的，是她的长裙与脚踝之间不经意露出的长裤，而且张子鹿丝毫察觉不到她有任何一丝丝的神力气息。
如果只是一个寻常贵族美人，怎么会在裙子里穿着运动裤，而且她身边的人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各说各话。
这种人，一不小心就可能是七级往上的顶级适能者。
“现在，让我们一同见证，托普大陆有史以来最纯粹，最珍贵，最摄人心魄的绯红晶石的第一次现世！”
老皇帝激动高声大喊。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着魔般疯狂鼓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激动欢呼。
缇米亚斯伸出手指堵住耳朵，一脸厌烦。
张子鹿微微皱眉，第一次现世？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释下，两位戴着白色面罩的黑衣侍者推着一辆小车缓缓走向场中那个巨大展柜，小车上铺放着一层厚厚的黑布，端正摆着一个玻璃罩子，盒子里又是一个漆黑小盒子，雕刻着金色纹路，布满盒身，仿佛在缓缓流动。
两位侍者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罩，一人双手捧起装有绯红晶石的小黑盒子，轻轻摆放在柜台中。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眼光紧紧盯住柜台中的黑盒子。
张子鹿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绯红晶石能让一个帝国封存几十年才拿出来展示。
一位侍者正要打开盒子，却被另一人拦住，他取而代之，面朝众人打开了盖子。
无数深红色光芒如同被囚禁的猛兽，在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挣脱枷锁一般如洪水倾泄，霎时间笼罩住整个会场。
里面一颗通透无比的淡红色珠子。
张子鹿站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够起来仔细观察，忽然吓得一激灵，不自觉后退两步，撞倒了身后桌上摆放成几层的红酒。
红酒洒落一地，乒乒啪啪的酒杯摔碎发出一阵尖锐声响。
张子鹿心中一慌，觉得不妙，急忙转身四望，眼前场景却让他目瞪口呆。
一整个广场，上千人，不论是寻常凡人还是等级如何的适能者全都如出一辙，瞪大了眼死死盯住柜台中的那颗淡红色珠子，眼神空洞，表情木讷，仿佛被定格不动。
张子鹿来到缇米亚斯面前，她也一样失魂落魄般的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盯着那颗绯红晶石。
张子鹿拍了拍她的手臂，喊着她的名字，没有任何效果。
全场众人反应，就像老皇帝先前说出的那个词，摄人心魄。
看见那颗晶石的第一眼，张子心跳骤降，几乎要停止，呼吸滞缓让他有些头晕，身体下意识使用因为张子鹿的灵魂入主身躯带来的一种神迹，破障。
勘破迷障，洞察灵魂，免除几乎所有神迹。
张子鹿回过神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此刻在他眼中，柜台中散发着深红色微光的哪里是什么绯红晶石，分明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珠！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那颗眼珠！
张子鹿猛然转身，就要冲上去关上盒子。
那个一直沉默不动仿佛静止的白裙女子却突然回过神来，径直走向柜台就要关上盒子。
那位打开盒子的侍者同样晚一步回转心神，立刻关上盒子就要拿走，却被白裙女子只是一抬手，装有晶石的盒子就飞了过去，被女子拿在手中。
侍者眼神凶狠，神力爆发，身形一闪，肉眼几乎不可捕捉，刚到女子身前，就被白裙女子伸手轻轻一推，一声巨响，侍者整个人如离弦的箭倒飞出去，砸进帝国大殿中，无数巨石滚落，依旧没能让众人惊醒。
她眼神平静，若无其事，淡淡瞥了眼现场唯一清醒的张子鹿，歪了歪头，伸出食指一勾，挑衅意味十足。
不见有任何动作，她就离地而起，一眨眼几十米，上百米，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要飞到一艘不知何时悬停在空中的飞机。
飞机！！！
张子鹿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这他妈的中世纪的建筑风格，还没有科技这种词语吧？连手机和电视都没有的年代，你就坐飞机！？
难不成还是时光穿梭机？
来不及多想，那颗眼珠形状的绯红晶石绝对不是寻常东西，之前被他察觉到的那几股气息肯定都是为了抢夺那颗晶石而来。
那么不管其中缘由如何，现在也要先把那个目中无人的狂妄女人留下。
张子鹿一个跳跃到一尊巨大石像顶端，双膝弯曲，大喝一声，算是壮个胆子，全力一蹬就往那艘天上飞机冲去。
白裙女子站在飞机后舱门，看着地面想要一跃跳上飞船的笨蛋，不屑一顾。
一千九百多米的高度，你要跳上来？
但她很快就笑容凝固住，眉头一皱，有些不敢置信。
张子鹿既然敢做这么扯的不能再扯的事，还是有些底气在心里的。
以他现在的等级和肉体强度，一跳三四百米都不是问题，而他全力使用了神迹，不断缩短和飞机之间的距离，那么追上那架飞机也是有不小把握的事，反正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
白裙女子低头看着那个距离迅速削减而来的身影，还是没能忍住拳头，她到要看看，能够掌控这种级别神迹的六级适能者，会不会被她一拳就打死了。
谁让你非要追上来呢。
她抬起手，施展神迹，却没有任何作用。
张子鹿得意一笑，我有神迹破障，你当然奈何不了我。
白裙女子眯眼凝视距离已经不足两百米的张子鹿，杀心骤起，一脚后蹬，身形如箭极速飞出。
一脚力道之大，一架二十几米长的飞机向后退出十几米才勉强稳住。
张子鹿看见杀气腾腾，直冲自己而来的女子，却有些慌了神，他是要留住她，但没想过怎么在半空中打起来，他可不会飞。
就这么一个眨眼间的分神，等张子鹿再专心过来，白裙女子已经在他眼前，咫尺之间。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手，就要轻飘飘一拳打下来，却吓得张子鹿下意识交叉双手格挡在胸前。
轰隆一声沉闷巨响，空中泛起一阵阵涟漪，向外扩散开。
张子鹿只感觉手臂麻木，心脏仿佛要被压扁，全身血液疯狂流动，温度滚烫好像沸腾翻滚的沸水，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和组织都在拼尽全力抵挡卸去那一拳的后劲。
脑袋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狂风。
唯一仅存的一点意识调动起全身力量展开神迹领域范围，将一千三百米的空间极力拉伸到八千米左右，用距离减缓冲劲。
最终还是两声巨响后，张子鹿撞穿了那座高耸的帝国大殿，坠落在大殿前的空地上，躺在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中。
白裙女子站在飞机上转头向下看，失望摇头，啧啧到，“这就死了？”
我可远远没用全力呢。
谁叫你非得追我的。
随着那颗晶石远去，场上残存的一点点红色光芒也随之消散，加上那两声巨响，把被迷惑的众人惊醒，回过神来。
有人高声惊呼：“晶石不见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望向柜台，只留下了一个玻璃罩。
惊恐慌乱霎时间在场中迅速传递，贵族们开始焦躁不安，想要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地。
有几人却是脸色凝重，不甘又无奈离场，却无人察觉。
缇米亚斯左右张望，不见张子鹿身影，她心中大惊，转身望向帝国大殿上那个几米直径的大洞，担忧万分，朝着大殿前尘埃漫起还没散去的那处深坑跑去。
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皇帝身边，带着他直接消失不见。
帝国大殿最顶层，一位革新者发射出一支哨箭。
一束蓝光直冲云霄，在上千米的高空爆炸散开成无数的蓝色细线四散落下。
宫殿外的军队蜂涌而入，在宫殿各处和潜伏的革新者相遇，各自厮杀，枪炮声四起，火光冲天，整座恩森宫殿乱成一团。
贵族们犹如惊弓之鸟只管逃窜，丝毫不顾身边人，踩踏，推搡，男男女女跌下台阶，落入水池中无数，宫殿里四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叠起，鲜血染红了一块块高大石壁。
爆炸声四起，适能者们交起手来，打得房屋倒塌破碎，各种神迹施展，把整座宫殿变成了一座哀嚎声四起的修罗场。
一场大战在混乱无序中拉开帷幕。
她去换了一身较为宽松的运动服，再有十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整，也是发起总攻的时刻，礼服裙虽然好看，打起架来可不管用，束手束脚的，还得溅一身血。
宴会场所没有大厅之中，而是在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帝国大殿前的一处巨大广场上，四周是花园围绕，一座座十米多高的巨大雕像伫立在喷泉中。
广场前临时建起一座高台，用的是不同于宫殿建筑的白玉石，台子上一个话筒放置在一个小匣子上。
显然是那位皇帝的主意，他作为一国之君，当然要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等到那颗绯红晶石展出之际，他肯定就要慷慨激昂的赞颂自己的功绩，告诉世人，在他统治下的图克帝国是多么的强大昌盛。
张子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场中，下意识靠近到缇米亚斯身边，拿起一杯辛辣无比的提果子酒，拧紧了眉头一口闷下。
他本以为从此往后会过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既然没有任何牵挂，这样的生活还会有烦恼么？
当然有的，真正自由的人，是不存在的。
就像今夜，‘有志之士’如星星之火迎风造势，要将腐败不堪的污浊焚烧，革新者们将会终结老皇帝的暴政，图克帝国将不复存在，人们将得到拯救，听起来是何等的壮观激励。
张子鹿先想到的，却是那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当起义结束，革新者获得胜利的果实，能够与其一同分享的会是什么人，有多少人，自始至终从未涉身其中的洛克奇和他的妹妹将会是如何下场。
他不能判断理解，当光明照进黑暗，是否一切身处黑暗之人尽皆有罪，对某些独处于黑暗和光明两界之外的人来说，光明，是怎样的光明。
“你好像有心事。”缇米亚斯担心说到。
张子鹿摇摇头，却没有放下手中酒杯，“没事，一点点小情绪，一会就消散了。”
对多数人来说，确实就只是一点点心中情绪而已，来自他们那一点厌恶又割舍不下的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张子鹿现在想的，是如何在混乱中把洛克奇的妹妹安全带走，她不该因为这一场不纯粹的光明与黑暗间的战争无辜死去。
身陷泥潭，未必染污浊。
“紧张吗？一会就要挑起一场战争。”
两人相处，总是缇米亚斯主动挑起话题。
张子鹿摇头，面无表情，心中也没有如何波澜起伏。
他只是对战斗感兴趣，因为一直以来就向往着书里的武侠世界，江湖义气，憧憬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一位武功盖世的大侠，当然不一定一身正气。
对局外人来说，这是一场战争，对那位皇帝来说则是那些野心勃勃之人的痴心妄想。
张子鹿好奇的是对那些革新者高层来说，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正义对邪恶的公正审判？
“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一定是我们会赢。”
缇米亚斯点点头，她们当然会赢，也必须赢。
张子鹿环视四周，整座宴会上的上千人中，适能者和能力者没能隐匿完全，微微散发出的神力一览无余，上百人隐藏在这些帝国权贵中，只等时间一到，就将摧毁一个存在了三百年的庞然大物。
他甚至能相当准确地界定在场适能者的等级。
将近一百二十人，几乎有一半是三级，真正称得上战力的五级适能者只有不到一手之数，至于他们所掌握的神迹，张子鹿并不清楚，却也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而真正潜入恩森宫殿的革新者具体数量，可能只有两个人清楚。
洛克奇和那位革新者总会会长，而他们的具体隐藏位置，就只有那位图克帝国的最后一位王子殿下心知肚明。
而图克帝国真正的台面战力和底蕴，除了洛克奇，无人知晓。
张子鹿隐隐有预感，那个以一人之力碾压缇米亚斯一行人的赞列，六级适能者，确实算得上不俗了，但绝对远远不是图克帝国的底牌。
想起那个赞列，张子鹿有些期待，摸了摸脖子和心口位置，不亲手宰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全场灯光忽然剧增，一颗颗拳头大的湛蓝晶石泛着淡蓝色光芒，为一盏盏功率巨大的大灯提供能量。
三道最大的光柱聚焦打在帝国大殿前的白玉高台上，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过身，目光齐聚一处，刚才还人声鼎沸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位置头戴一顶与身材不符的金色镶钻皇冠的老头，挺着个啤酒肚，在身边两位身材高大的侍者搀扶下趾高气昂的走到高台前，一旁的女子侍者神色恭敬，弯腰双手地上一根镶嵌一颗绯红晶石的黄金权杖。
老皇帝满意地接过权杖，双手紧握拄地，眯眼俯视场中来客，得意，欣慰，不屑，骄傲。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传言英明神武的皇帝，瞪大了眼睛要看个仔细。
那些适能者则是屏气凝神，眼神凶狠。
亲手拧下这老头的脑袋，可是绝对的大功一件。
笛克啧啧说到，“这老家伙比我还胖，竟然能活到这岁数，真是老天不长眼。”
乔德冷笑一声，一脸鄙夷，“这不就让我们来宰了他？”
张子鹿看都不看一眼，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更在意的，是场中突然出现的几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绝对是极其强大的适能者，每一位都稳稳在赞列之上，沉稳至极。
如果这些都是图克帝国先知先觉的埋伏手，那今夜可真是要恶战一场了。
张子鹿能够察觉到的就有七股危险气息，随便一个，恐怕都能轻松横扫场上的上百位适能者。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疑惑，这些个场上的适能者会不会只是革新者高层故意放下的棋子，生死无所谓，只为了吸引住某些人的注意或者根本就是一小批死士。
“咳咳。”
老皇帝拿起眼前桌上小匣子上摆放的话筒，咳嗽两声，开口说到。
“感谢各位来客的热情赴宴，今夜，我们在这里一起庆祝歌颂伟大的图克帝国，必将走向更加强大的未来，成为托普大陆最强大的帝国。”
说完这么一段毫无语言组织的废话，他放下话筒，继续手持权杖，脸色肃穆。
场上就爆发出一阵阵热烈掌声，不少人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恨不得再长出几只手来鼓掌。
张子鹿无奈摇头，随意拍了两下手，一旁的缇米亚斯无动于衷，装都懒得装。
只是随意一瞥，张子鹿忽然警觉起来。
靠近高台处，一座巨大展柜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吸引住张子鹿的视线。
女子相貌极美，一身雪白长裙衬得她更加白玉无瑕，五官精致立体相比缇米亚斯更是犹有过之，只是可惜眼神冰冷，对周围一切事物视若无物，是个冰山美人。
真正让张子鹿不由得警觉的，是她的长裙与脚踝之间不经意露出的长裤，而且张子鹿丝毫察觉不到她有任何一丝丝的神力气息。
如果只是一个寻常贵族美人，怎么会在裙子里穿着运动裤，而且她身边的人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各说各话。
这种人，一不小心就可能是七级往上的顶级适能者。
“现在，让我们一同见证，托普大陆有史以来最纯粹，最珍贵，最摄人心魄的绯红晶石的第一次现世！”
老皇帝激动高声大喊。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着魔般疯狂鼓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激动欢呼。
缇米亚斯伸出手指堵住耳朵，一脸厌烦。
张子鹿微微皱眉，第一次现世？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释下，两位戴着白色面罩的黑衣侍者推着一辆小车缓缓走向场中那个巨大展柜，小车上铺放着一层厚厚的黑布，端正摆着一个玻璃罩子，盒子里又是一个漆黑小盒子，雕刻着金色纹路，布满盒身，仿佛在缓缓流动。
两位侍者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罩，一人双手捧起装有绯红晶石的小黑盒子，轻轻摆放在柜台中。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眼光紧紧盯住柜台中的黑盒子。
张子鹿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绯红晶石能让一个帝国封存几十年才拿出来展示。
一位侍者正要打开盒子，却被另一人拦住，他取而代之，面朝众人打开了盖子。
无数深红色光芒如同被囚禁的猛兽，在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挣脱枷锁一般如洪水倾泄，霎时间笼罩住整个会场。
里面一颗通透无比的淡红色珠子。
张子鹿站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够起来仔细观察，忽然吓得一激灵，不自觉后退两步，撞倒了身后桌上摆放成几层的红酒。
红酒洒落一地，乒乒啪啪的酒杯摔碎发出一阵尖锐声响。
张子鹿心中一慌，觉得不妙，急忙转身四望，眼前场景却让他目瞪口呆。
一整个广场，上千人，不论是寻常凡人还是等级如何的适能者全都如出一辙，瞪大了眼死死盯住柜台中的那颗淡红色珠子，眼神空洞，表情木讷，仿佛被定格不动。
张子鹿来到缇米亚斯面前，她也一样失魂落魄般的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盯着那颗绯红晶石。
张子鹿拍了拍她的手臂，喊着她的名字，没有任何效果。
全场众人反应，就像老皇帝先前说出的那个词，摄人心魄。
看见那颗晶石的第一眼，张子心跳骤降，几乎要停止，呼吸滞缓让他有些头晕，身体下意识使用因为张子鹿的灵魂入主身躯带来的一种神迹，破障。
勘破迷障，洞察灵魂，免除几乎所有神迹。
张子鹿回过神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此刻在他眼中，柜台中散发着深红色微光的哪里是什么绯红晶石，分明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珠！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那颗眼珠！
张子鹿猛然转身，就要冲上去关上盒子。
那个一直沉默不动仿佛静止的白裙女子却突然回过神来，径直走向柜台就要关上盒子。
那位打开盒子的侍者同样晚一步回转心神，立刻关上盒子就要拿走，却被白裙女子只是一抬手，装有晶石的盒子就飞了过去，被女子拿在手中。
侍者眼神凶狠，神力爆发，身形一闪，肉眼几乎不可捕捉，刚到女子身前，就被白裙女子伸手轻轻一推，一声巨响，侍者整个人如离弦的箭倒飞出去，砸进帝国大殿中，无数巨石滚落，依旧没能让众人惊醒。
她眼神平静，若无其事，淡淡瞥了眼现场唯一清醒的张子鹿，歪了歪头，伸出食指一勾，挑衅意味十足。
不见有任何动作，她就离地而起，一眨眼几十米，上百米，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要飞到一艘不知何时悬停在空中的飞机。
飞机！！！
张子鹿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这他妈的中世纪的建筑风格，还没有科技这种词语吧？连手机和电视都没有的年代，你就坐飞机！？
难不成还是时光穿梭机？
来不及多想，那颗眼珠形状的绯红晶石绝对不是寻常东西，之前被他察觉到的那几股气息肯定都是为了抢夺那颗晶石而来。
那么不管其中缘由如何，现在也要先把那个目中无人的狂妄女人留下。
张子鹿一个跳跃到一尊巨大石像顶端，双膝弯曲，大喝一声，算是壮个胆子，全力一蹬就往那艘天上飞机冲去。
白裙女子站在飞机后舱门，看着地面想要一跃跳上飞船的笨蛋，不屑一顾。
一千九百多米的高度，你要跳上来？
但她很快就笑容凝固住，眉头一皱，有些不敢置信。
张子鹿既然敢做这么扯的不能再扯的事，还是有些底气在心里的。
以他现在的等级和肉体强度，一跳三四百米都不是问题，而他全力使用了神迹，不断缩短和飞机之间的距离，那么追上那架飞机也是有不小把握的事，反正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
白裙女子低头看着那个距离迅速削减而来的身影，还是没能忍住拳头，她到要看看，能够掌控这种级别神迹的六级适能者，会不会被她一拳就打死了。
谁让你非要追上来呢。
她抬起手，施展神迹，却没有任何作用。
张子鹿得意一笑，我有神迹破障，你当然奈何不了我。
白裙女子眯眼凝视距离已经不足两百米的张子鹿，杀心骤起，一脚后蹬，身形如箭极速飞出。
一脚力道之大，一架二十几米长的飞机向后退出十几米才勉强稳住。
张子鹿看见杀气腾腾，直冲自己而来的女子，却有些慌了神，他是要留住她，但没想过怎么在半空中打起来，他可不会飞。
就这么一个眨眼间的分神，等张子鹿再专心过来，白裙女子已经在他眼前，咫尺之间。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手，就要轻飘飘一拳打下来，却吓得张子鹿下意识交叉双手格挡在胸前。
轰隆一声沉闷巨响，空中泛起一阵阵涟漪，向外扩散开。
张子鹿只感觉手臂麻木，心脏仿佛要被压扁，全身血液疯狂流动，温度滚烫好像沸腾翻滚的沸水，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和组织都在拼尽全力抵挡卸去那一拳的后劲。
脑袋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狂风。
唯一仅存的一点意识调动起全身力量展开神迹领域范围，将一千三百米的空间极力拉伸到八千米左右，用距离减缓冲劲。
最终还是两声巨响后，张子鹿撞穿了那座高耸的帝国大殿，坠落在大殿前的空地上，躺在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中。
白裙女子站在飞机上转头向下看，失望摇头，啧啧到，“这就死了？”
我可远远没用全力呢。
谁叫你非得追我的。
随着那颗晶石远去，场上残存的一点点红色光芒也随之消散，加上那两声巨响，把被迷惑的众人惊醒，回过神来。
有人高声惊呼：“晶石不见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望向柜台，只留下了一个玻璃罩。
惊恐慌乱霎时间在场中迅速传递，贵族们开始焦躁不安，想要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地。
有几人却是脸色凝重，不甘又无奈离场，却无人察觉。
缇米亚斯左右张望，不见张子鹿身影，她心中大惊，转身望向帝国大殿上那个几米直径的大洞，担忧万分，朝着大殿前尘埃漫起还没散去的那处深坑跑去。
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皇帝身边，带着他直接消失不见。
帝国大殿最顶层，一位革新者发射出一支哨箭。
一束蓝光直冲云霄，在上千米的高空爆炸散开成无数的蓝色细线四散落下。
宫殿外的军队蜂涌而入，在宫殿各处和潜伏的革新者相遇，各自厮杀，枪炮声四起，火光冲天，整座恩森宫殿乱成一团。
贵族们犹如惊弓之鸟只管逃窜，丝毫不顾身边人，踩踏，推搡，男男女女跌下台阶，落入水池中无数，宫殿里四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堆叠起，鲜血染红了一块块高大石壁。
爆炸声四起，适能者们交起手来，打得房屋倒塌破碎，各种神迹施展，把整座宫殿变成了一座哀嚎声四起的修罗场。
一场大战在混乱无序中拉开帷幕。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