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道成仙可自由
告别了方不白和官吏，陆鸣独自在九曲山转悠。
除了上山时走过的石砖路，别的地方都是白桦树林，地上有焦枯的落叶，或许不是近期落下的，而是在前几年早已落下，大地还未消化的。
树上还挂着几片迟迟不愿放手的枯树叶。
到底是树在挽留，还是叶不放手？
踩着落叶铺就的土地，沙沙作响。陆鸣闭上眼，使用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体悟着在风中流动的一丝冰凉灵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等待，似乎先前所食的石髓已化开在体内，形成了所谓的灵根，他能逐渐感受到灵气，这是他在离开道观时才惊奇发现的。
缥缈的灵气、神奇的生养丹，今天接连的新发现，有些重塑他的世界观。自诩现代人的他，已经对修仙产生些许改观，但仍处于半信半疑的阶段。
总觉得只差一点，就能确定神仙的存在了，但他就是想不出差在哪。
随着凝神静气，一呼一吸间，灵气在他的感知中越来越明晰，它们并非发散氤氲的雾气，而是线状的，或许更该称之为灵线。
空中有灵线软软地交织，环绕在树木的根部，在人体周边一圈圈流动，仿佛磁感线。
一片叶放手离开了树枝，陆鸣看得清，那是树与叶之间的灵线断开了。或许灵线代表着植物的生机。
他闭着眼继续走，在这灵线的世界里，不用五感，世界仍然那么清晰，至少他不会被绊倒，也不会撞到树。
走着走着，忽然他神色一凝，附近的灵线全部朝着南方而去，而且绷得笔直，就像被一只手拖拽着。
原本只能感受到灵线存在，随着线越来越密，现在他已经能感受到灵线的亮度，南边有个亮若烛火的地方。
那里是灵气最浓的地方！
陆鸣对那里产生很自然的渴望，正如同婴儿对母乳的渴求。
到了。
灵线缠绵与此，裹成一个毛线球的模样。
他不禁伸手触了一下，白、软、香、甜、静，这五感忽然传来，陆鸣惊讶地收手，心里却暗暗回味着刚才神奇的体验。
周遭的空间里，所有灵线一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明净祥和的一片空白，填塞着整个世界。
嗯？
很奇怪，陆鸣此刻终于睁开眼。
云雾缥缈，一个如同南天门的大门立在眼前，气派高大，牌坊上写着隽永的四个字，“罗浮幻境”。
于是，陆鸣恍惚间明白过来，他又闭上了眼，感受着此地的灵线。
原来不是灵线消失了，而是灵线太密，把整个空间内都充斥满了，不留一丝空隙，导致一时间竟看不到线的轮廓。
罗浮幻境的灵气浓郁之极！
“入罗浮幻境需要仙缘，难道我也有仙缘，难道这就是老头所说的成仙之缘？”
继续走过漫漫云间，陆鸣来到一个亭子，亭前正对着一片无垠江海，这边白沙滩涂，海那边与天相连，看不到边际。
白沙亭。
亭里有个案几，几上有一块白玉玉佩，形状像一把小剑，剑柄处熔出小环，穿在红绳上。
“谁放在这的？”
陆鸣左右看了看，苍茫天地间除了他自己，再看不见别人，他心中就有些猜测。
“这……”陆鸣迟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我的仙缘吧？”
拿起玉佩的瞬间，一阵郎朗笑声传来。
“呵呵，这位小友，你与本仙有缘呐。”那人喜悦道。
陆鸣退后半步，因为那男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悄无声息，像鬼一样，现在正面带着微笑，跟自己共处一亭。
“您，是南安仙人？”陆鸣疑惑问。
“正是。”
“五百年前，一剑劈开天穹，飞升而去的，南安仙人？”
“正是，正是！”
南安仙人是个中年男人，笑容和煦，唇上一抹八字胡棱角分明。身穿黑色布衣道服，样式简约，腰间有根红绳作束带，头上束发也用了同样的红绳。
抬手一看手中系着玉佩的红绳，也是同一个样式，想必这玉佩本是南安仙人之物。
面对仙人，陆鸣有些紧张，不得不相信在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人。
那么，老乞丐以前跟他讲的故事，恐怕都是真的！
于是陆鸣不由得感谢道：“南安仙人，这小剑玉佩白玉无瑕，定非凡物，如此贵重之物赠与小子，当真感激不尽！”
南安仙人愣了片刻，才尴尬道：“白玉剑佩能提升剑道悟性，将近五成！但……这可不会送你，毕竟此剑佩是我的传家宝，不可能送人的。”
“啊？”
是这样的吗，不对，仙人随便送根毛都能让人捧上天，没有不送的道理，难道是仙人有更好的东西送我？
莫非……
“是功法！仙人是要传我功法吗？”陆鸣有些激动。
仙人的功法可是已经事实证明可以成仙的，若是以仙人的角度改良过，修炼起来更为畅通无阻，足以无视一切境界壁垒，可以说比之六大仙门的功法都只强不弱。
南安仙人又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们初见第一面，做什么要传你功法？”
啊？
“既然您说我们有缘，却怎么什么也不给？”陆鸣心烦意乱，总觉得这仙人跟自己想象中的仙人不太一样。
“你我都是剑灵根，命里就是为剑为生的，是为有缘没错。”南安仙人顿了顿，严肃道：“但世上从来没有白给的道理。”
此话如一击重锤敲在陆鸣心头，铮铮不得宁静。
对啊。
为什么会默认，仙人一定会赠自己东西呢，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双向的，哪有单方面索取的道理？
陆鸣暗骂一句，低俗小说害人不浅！
身边是广袤无垠水天相接的大海，但此刻陆鸣只觉自己内心狭隘逼仄，无地自容。
“本仙也不难为你。”南安仙人也转身望着大海，淡淡道：“白玉剑佩可以暂借与你，我成仙的功法也可以传与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鸣咽了咽口水，剑佩和功法一起的价值，按等价交换的原则，恐怕自己死都承担不起，仙人要提出的条件一定不简单。
“因你我同为希世少有的剑灵根，相性不错。所以等你成仙之后，我要收你全身修为为己用。当然，若你此生不成仙，那就在你死之前，收你修为。”
“这！”
“您堂堂南安仙人，仙人已经自由自在了，还执着于修为做什么？”陆鸣震惊且疑虑。
“唉。”南安仙人摇头道：“仙人放在凡间倒是自在，可是等飞升上去，在天界的日子可不好过。还要争。”
“哼。”说话间，仙人眉眼一横，大袖一摆，显然在为某事气不过，却无能为力，只得空忿恨。
即使成仙，也不能真正自由自在吗？
那人为什么要成仙呢？
南安仙人一眼看出陆鸣的困惑，无奈道：“世上哪有绝对的自由自在？不过是想尽办法减少限制，成仙后，凡间的限制已不再能束缚我。这何尝不是通往自由的必经之路？”
“嗯……”陆鸣手捏下巴，略作沉吟。
道理是道理，事实是事实。陆鸣并不是一个，喜欢将事物简单化、绝对化的人，他要求事物背后的真理。所以并没有立刻接受仙人的观点，而是决定日后再作实践。
再想到仙人提出的条件，似乎也合理了。
只是，成仙之后收我修为……这代价实在太大。
他弱弱问了句：“我会死吗？”
“不会。”
“我还要这间罗浮幻境。”陆鸣决定提高砝码。
其实陆鸣对修为本身并没有太多欲望。他执着的是，探究成仙后究竟会不会自由。
若不能自由，那还应该做什么来让人变自由。
只要能让我尽快透过现象看本质，那就足矣，修为这等外物食之无味，与心中对世界本质的构想完全没法比。
“罗浮幻境……”南安仙人迟疑片刻，摇头道：“罗浮幻境是我的修为所在，不给。”
“那我不要罗浮幻境了。你再传我一套剑法，就是开天穹的那招。”
“……”南安仙人不答。
“再给我一把好剑。小子若连保护自己的手段都没有，只怕无法在这危机四伏的世间行走，成仙之日不可期。”
“……”南安仙人面色古怪，但仍不答。
“那再给我一套法衣。不为别的，只求自保罢了。”
“还有……”
“别，别说了。”眼看陆鸣变本加厉，南安仙人急了，连忙按住陆鸣的肩膀，“成交。成交好吧！你这小子真够贼的。”
……
陆鸣走后。
“唉”亭下，南安仙人只是摇头叹息，看着亭外的海。
“仙人，真不好当啊……”
除了上山时走过的石砖路，别的地方都是白桦树林，地上有焦枯的落叶，或许不是近期落下的，而是在前几年早已落下，大地还未消化的。
树上还挂着几片迟迟不愿放手的枯树叶。
到底是树在挽留，还是叶不放手？
踩着落叶铺就的土地，沙沙作响。陆鸣闭上眼，使用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体悟着在风中流动的一丝冰凉灵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等待，似乎先前所食的石髓已化开在体内，形成了所谓的灵根，他能逐渐感受到灵气，这是他在离开道观时才惊奇发现的。
缥缈的灵气、神奇的生养丹，今天接连的新发现，有些重塑他的世界观。自诩现代人的他，已经对修仙产生些许改观，但仍处于半信半疑的阶段。
总觉得只差一点，就能确定神仙的存在了，但他就是想不出差在哪。
随着凝神静气，一呼一吸间，灵气在他的感知中越来越明晰，它们并非发散氤氲的雾气，而是线状的，或许更该称之为灵线。
空中有灵线软软地交织，环绕在树木的根部，在人体周边一圈圈流动，仿佛磁感线。
一片叶放手离开了树枝，陆鸣看得清，那是树与叶之间的灵线断开了。或许灵线代表着植物的生机。
他闭着眼继续走，在这灵线的世界里，不用五感，世界仍然那么清晰，至少他不会被绊倒，也不会撞到树。
走着走着，忽然他神色一凝，附近的灵线全部朝着南方而去，而且绷得笔直，就像被一只手拖拽着。
原本只能感受到灵线存在，随着线越来越密，现在他已经能感受到灵线的亮度，南边有个亮若烛火的地方。
那里是灵气最浓的地方！
陆鸣对那里产生很自然的渴望，正如同婴儿对母乳的渴求。
到了。
灵线缠绵与此，裹成一个毛线球的模样。
他不禁伸手触了一下，白、软、香、甜、静，这五感忽然传来，陆鸣惊讶地收手，心里却暗暗回味着刚才神奇的体验。
周遭的空间里，所有灵线一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明净祥和的一片空白，填塞着整个世界。
嗯？
很奇怪，陆鸣此刻终于睁开眼。
云雾缥缈，一个如同南天门的大门立在眼前，气派高大，牌坊上写着隽永的四个字，“罗浮幻境”。
于是，陆鸣恍惚间明白过来，他又闭上了眼，感受着此地的灵线。
原来不是灵线消失了，而是灵线太密，把整个空间内都充斥满了，不留一丝空隙，导致一时间竟看不到线的轮廓。
罗浮幻境的灵气浓郁之极！
“入罗浮幻境需要仙缘，难道我也有仙缘，难道这就是老头所说的成仙之缘？”
继续走过漫漫云间，陆鸣来到一个亭子，亭前正对着一片无垠江海，这边白沙滩涂，海那边与天相连，看不到边际。
白沙亭。
亭里有个案几，几上有一块白玉玉佩，形状像一把小剑，剑柄处熔出小环，穿在红绳上。
“谁放在这的？”
陆鸣左右看了看，苍茫天地间除了他自己，再看不见别人，他心中就有些猜测。
“这……”陆鸣迟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我的仙缘吧？”
拿起玉佩的瞬间，一阵郎朗笑声传来。
“呵呵，这位小友，你与本仙有缘呐。”那人喜悦道。
陆鸣退后半步，因为那男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悄无声息，像鬼一样，现在正面带着微笑，跟自己共处一亭。
“您，是南安仙人？”陆鸣疑惑问。
“正是。”
“五百年前，一剑劈开天穹，飞升而去的，南安仙人？”
“正是，正是！”
南安仙人是个中年男人，笑容和煦，唇上一抹八字胡棱角分明。身穿黑色布衣道服，样式简约，腰间有根红绳作束带，头上束发也用了同样的红绳。
抬手一看手中系着玉佩的红绳，也是同一个样式，想必这玉佩本是南安仙人之物。
面对仙人，陆鸣有些紧张，不得不相信在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人。
那么，老乞丐以前跟他讲的故事，恐怕都是真的！
于是陆鸣不由得感谢道：“南安仙人，这小剑玉佩白玉无瑕，定非凡物，如此贵重之物赠与小子，当真感激不尽！”
南安仙人愣了片刻，才尴尬道：“白玉剑佩能提升剑道悟性，将近五成！但……这可不会送你，毕竟此剑佩是我的传家宝，不可能送人的。”
“啊？”
是这样的吗，不对，仙人随便送根毛都能让人捧上天，没有不送的道理，难道是仙人有更好的东西送我？
莫非……
“是功法！仙人是要传我功法吗？”陆鸣有些激动。
仙人的功法可是已经事实证明可以成仙的，若是以仙人的角度改良过，修炼起来更为畅通无阻，足以无视一切境界壁垒，可以说比之六大仙门的功法都只强不弱。
南安仙人又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们初见第一面，做什么要传你功法？”
啊？
“既然您说我们有缘，却怎么什么也不给？”陆鸣心烦意乱，总觉得这仙人跟自己想象中的仙人不太一样。
“你我都是剑灵根，命里就是为剑为生的，是为有缘没错。”南安仙人顿了顿，严肃道：“但世上从来没有白给的道理。”
此话如一击重锤敲在陆鸣心头，铮铮不得宁静。
对啊。
为什么会默认，仙人一定会赠自己东西呢，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双向的，哪有单方面索取的道理？
陆鸣暗骂一句，低俗小说害人不浅！
身边是广袤无垠水天相接的大海，但此刻陆鸣只觉自己内心狭隘逼仄，无地自容。
“本仙也不难为你。”南安仙人也转身望着大海，淡淡道：“白玉剑佩可以暂借与你，我成仙的功法也可以传与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鸣咽了咽口水，剑佩和功法一起的价值，按等价交换的原则，恐怕自己死都承担不起，仙人要提出的条件一定不简单。
“因你我同为希世少有的剑灵根，相性不错。所以等你成仙之后，我要收你全身修为为己用。当然，若你此生不成仙，那就在你死之前，收你修为。”
“这！”
“您堂堂南安仙人，仙人已经自由自在了，还执着于修为做什么？”陆鸣震惊且疑虑。
“唉。”南安仙人摇头道：“仙人放在凡间倒是自在，可是等飞升上去，在天界的日子可不好过。还要争。”
“哼。”说话间，仙人眉眼一横，大袖一摆，显然在为某事气不过，却无能为力，只得空忿恨。
即使成仙，也不能真正自由自在吗？
那人为什么要成仙呢？
南安仙人一眼看出陆鸣的困惑，无奈道：“世上哪有绝对的自由自在？不过是想尽办法减少限制，成仙后，凡间的限制已不再能束缚我。这何尝不是通往自由的必经之路？”
“嗯……”陆鸣手捏下巴，略作沉吟。
道理是道理，事实是事实。陆鸣并不是一个，喜欢将事物简单化、绝对化的人，他要求事物背后的真理。所以并没有立刻接受仙人的观点，而是决定日后再作实践。
再想到仙人提出的条件，似乎也合理了。
只是，成仙之后收我修为……这代价实在太大。
他弱弱问了句：“我会死吗？”
“不会。”
“我还要这间罗浮幻境。”陆鸣决定提高砝码。
其实陆鸣对修为本身并没有太多欲望。他执着的是，探究成仙后究竟会不会自由。
若不能自由，那还应该做什么来让人变自由。
只要能让我尽快透过现象看本质，那就足矣，修为这等外物食之无味，与心中对世界本质的构想完全没法比。
“罗浮幻境……”南安仙人迟疑片刻，摇头道：“罗浮幻境是我的修为所在，不给。”
“那我不要罗浮幻境了。你再传我一套剑法，就是开天穹的那招。”
“……”南安仙人不答。
“再给我一把好剑。小子若连保护自己的手段都没有，只怕无法在这危机四伏的世间行走，成仙之日不可期。”
“……”南安仙人面色古怪，但仍不答。
“那再给我一套法衣。不为别的，只求自保罢了。”
“还有……”
“别，别说了。”眼看陆鸣变本加厉，南安仙人急了，连忙按住陆鸣的肩膀，“成交。成交好吧！你这小子真够贼的。”
……
陆鸣走后。
“唉”亭下，南安仙人只是摇头叹息，看着亭外的海。
“仙人，真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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