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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臣

    幽兰下没有新鲜事。

    天空中时刻都能看到一个透亮完整的圆,犹如神的指环。

    时代更迭,看似向前。人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旋转循环的轮盘从不止息。

    “从不止息。无尽循环。”莫雷心想。

    就像他在魔山打猎时,遇到那条让他摔马的衔尾蛇。红色烈焰般的圆环,蛇头吞下蛇尾。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赤羽蛇神。传说中火一样的赤羽蛇神,居住在天上的太阳宫殿,以火光赐福祂的子民。有人说赤羽蛇神是一只插着翅膀口吐烈焰的红蟒,有人说赤羽蛇神是太阳,却没有人真正目睹祂的真容,正如莫雷从未见过魔山的魔猴。有时他想,这些动物形象的未见神祇,是否都居住在天上的星辰里。就像蓝眼睛的安妮告诉他,星辰缀连,有时是熊,有时是狮,有时是狼。

    但缇丽娜却对他说,他们的神不在遥远的天上。他们的神,魔猴,在地上,在脚下。与祂的子民一同呼吸,溶进他们的血液,化作皮肤上的毛发,是护佑与祝福的恩典。“大人,我们信奉魔猴,祂将自己的躯体化作山川草木。连绵如绸缎的紫黑森林,高耸险峻的陡峭山脊,碧蓝悠远的高空,潺潺涧涧的清泉汩汩,我们生于其中,长于其上。这就是最好的福泽。大人,远在天边,不如近在眼前。”女子的笑容像明亮的珍珠。

    远在天边,不如近在眼前。

    这是她教给他的。他总是后知后觉。

    或许最远的距离,莫过于你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你爱我。

    总以为来日方长,却不知当下即是永恒。

    庭院此时冷清,将会永远冷清。

    我不是情窦初开的黄花闺女,却也无限哀愁涌上心头。

    爱。爱。爱。

    你说爱生死也无法阻隔。

    为何我的内心愈发寂凉。

    莫雷望着院里巨大的目目树,叶片焦枯,树干上深邃的条纹眼睛却让他安心。

    不知八爪蜘蛛从哪里找来这北方的树木,又花了多长时间栽培。

    今亭亭如盖,昔种树之人何在。

    或许尤利西斯才是最聪明的人。

    “让巨目树化作我的眼睛,大人,白屋永远欢迎您。”太监临走前,如此告诉他。口气好似缇丽娜。

    女子就埋在白屋的巨目树下,埋在那一晚的石台旁。

    他买下土地,搬住此处。领主大人默许,仿佛是作为悲伤的补偿,外界任他议论。

    他早该知道缇丽娜是如此刚烈之人。外表柔软,内心却从不愿受任何人摆布。与其做笼中的金丝雀,不如做流浪的鹫鹰。如果他可以拦下她。或许领主会放她离开。那么她便还活着,坐上太监的船,经过人鱼出没的海湾,然后在某个码头着陆,继续她的生活。

    如果你不再遇到我,此刻或许你已然平安。做一个固执的笨女人,然后某天忘记我,有人会更爱你。

    风卷起干枯的花瓣落在他的肩膀,嘲笑他幻想的天真。

    起风了。她已经离去。他多希望她坐在八爪蜘蛛的船上离开他。不知道太监会乘哪艘船,听说是从王城来的船队。莫雷这才想起,太监原本就是圣光城的商人。不然怎会找来那么多异族女子,在暴风城顺利地开起白屋。

    不然我也不会遇上她。

    我爱上一朵夜里的花。

    莫雷合眼躺在石台,幽兰从玻璃穹顶落下,好像她在亲吻他的脸颊。

    你不愿我的心上再蒙阴翳。

    哪怕是属于你的紫色淡影。

    缇丽娜。

    以我的荣耀为荣耀。

    暴风城。

    恶女巫莎拉曼。

    我会好好做好莫雷大人,不让我的荣耀蒙羞。

    内心的悲壮像海潮,像压在他胸口的山脉。

    骑士团与暴风城,绝不能受到损害。

    我会拼命捍卫,就像你为我做的。

    ***

    学士塔。

    “水!水!水!”

    灰鸦衔着红色的野果,从墙上的小洞咕拥咕拥地钻进幽暗的房间。

    老人倚在墙上,被贴在脸颊的冰凉唤醒。

    “谢谢你,小鸟。”他接过红果在衫袍上抹擦。果子的香气扑面,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在黑暗的塔中似乎闪烁着白日和幽兰的光芒。

    他捧在手心看了好久,这小小的红果也比他自在。一侧日晒充足,色泽饱满的红,咬在嘴中立刻泌出津液。甘甜让他想起自己曾一人之下,辅佐领主的风发时刻。再咬一口,酸得他想掉眼泪。果实的背侧是青绿暗黄。想当初大学士,如今沦为阶下囚。云泥之别,却好像他生命的这一半一半。老人不由掩面潸然。

    “朋友!朋友!朋友!”

    灰鸦忽然扇动翅膀,在窗框上跳来跳去。

    “嘎嘎嘎!”

    它急切地伸出一爪,探在被水蓝枷锁紧缠的窗扇上。暗里霎时升起一把水蓝的镰刀。

    灰鸦从石檐向后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老人低喝一声,从地上拾起木杖击去。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从圣光城带回的圣木,本打算给那名少年作魔杖用,被女巫嘲笑为老人拐,便“仁慈”地为他留下。如今他居住的塔顶四壁空空。新任哲罗姆在学士塔四周布上术法,就连塔内都是阵法。他被禁锢在这里,体内的原质好似冻结成冰,他无计可施。

    啪。

    镰刀被木杖挥改方向,木杖被拦腰截断,半截变成木屑碎在地上。镰刀在空中锋利地切划几道,而后消失。

    老人扔掉手中半截木杖,灰鸦翻着肚皮从他掌心站起,抖抖羽毛。“哲罗姆!哲罗姆!哲罗姆!”它拽着老人的衣口,将他向窗口的方向牵引,用尖嘴指着窗外。

    “朋友!朋友!朋友!”

    窗户上有一个透光的小孔。这里曾被鸦大王啄掉镶嵌的一角琉璃,光秃秃的玻璃上没有任何阻隔视线的饰物。

    老人向外看,云雾缭绕幽兰,茫茫不辨日夜。

    “朋友!朋友!朋友!”灰鸦又从老人的左肩跃上右肩。

    “你是说伊恩?”

    灰鸦落回地板,利爪将地面踩得咯吱作响。

    老人摸着自己光秃的头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俯身翻开脚下卧躺的草甸,用手叩了叩地砖。地下自动凹陷一处砖瓦,黑色方墙下有三个深棕石英长颈瓶立在台面。

    这是魔药。鸟儿倒是提醒他。伊恩曾对他提过无法施法的困惑,那时自己忙碌无暇顾及,如今自己闲落,再无法兑现允诺,他便觉得自己更是没有脸面。

    看来自主觉醒并不稳定,还是需要魔药催化。老人拿起一只瓶子。

    “小鸟,还请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