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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指环传说(上)

    艾娅将手浸在木桶里,溶液温紫色的光芒流过指缝。她张开手指徒劳地捞了捞,好像泡在里面就很舒服。

    少年正一边仔细打量那副傀儡,一边思考恐怖故事。

    “伊恩。”

    老板娘冷不丁地叫他。少年转头便被紫色的水滴扑个满面。大概只有她才会这么无聊。伊恩伸手擦脸。

    女人咯咯笑着。

    “诸神在上,这次终于让我抓到了。”

    她按住他的手腕。少年食指的指环在紫色的溶液中泛起淡淡的光泽。

    隐藏的还是会暴露。

    “这是什么?”

    艾娅搬起小板凳坐在木桶旁,被推开的半只手臂垂在溶液里。

    “这个,”她懒懒地眨着眼睛,“艾尔维娅。一种魔药,用以彰显无形之物,褪去所有掩藏之隐。”

    少年坐在垫着暗紫绸垫的木凳上,再次转动,金属色泽无声熄灭。看来魔药的效果仅是暂时,只要还能施法,就可以恢复。

    女人用手指戳着水中逐渐膨胀的白茧。

    空气里突如其来的沉默。他望着女人,垂落的发丝后,晶亮的眼睛水汽氤氲,好像在回忆什么。

    讲些话吧,他心想,却不知从何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只流于表面。

    艾娅忽然抬头,笑眯眯的。“怎么样,厉害吧?”

    “嗯。”少年不可置否。

    “这是我父亲所创,为我的母亲。”女子眼波流转。“还是我过目不忘,天赋异禀偷学的喔!”

    “对不起。”

    “没什么。”艾娅笑了。“我都快忘记母亲长什么样了,虽然父亲总说我和母亲很像。”

    或许可以转开轻松的话题。“艾尔维亚”,伊恩重复着魔药的名称,“和你的名字…”

    “看来你很敏锐嘛,”她弯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脸上从未有过哀愁。“艾尔维亚是我母亲的名字。”

    一看就很不对劲。那笑容真是异于往常。

    嘶嘶,嘶嘶。毛茸茸的触手从后背划过肩头。少年伸手抓去,和老板娘共享一张脸的毛蛛瞪着无辜的眼睛。他的身后被一群吐丝堆叠的蜘蛛围住,如结串的黑玛瑙。

    “恐怖故事开始前,”艾娅趁少年不备,捏了捏他的脸,顺手拿回自己的毛蛛。“氛围很重要啦。”

    她瞄一眼白茧,又看着少年摩挲的手指。“不如我们…”伊恩警觉地握着指环。“就从指环开始讲起。”

    艾娅从桌上拿起角杯,呷了一口。她不知道自己忘记有关家乡的多少事,老人的故事却记忆犹新。

    “好。”

    伊恩身后的毛蛛如直立的冰糖葫芦,七八只垒在一起,足有四尺高。艾娅一挥手,便行如战车,来到两人中间。

    “关于指环的传说,就要从矮人说起。你知道矮人吗?”女人抚着最顶层的蛛腹。“他们就这么高。”

    少年点头。那是古老又充满神奇力量的种族。卡特维纳大陆流传着关于诸神的传说,每种生灵都是神的造物。伊恩在学士塔的书籍里读到,幽兰被诸神日夜擦拂才会永葆明净,太阳被赤羽蛇神驾驭才能在天空的轨道上运转。兽有利爪尖牙,所幸人有原质,才能在自然变迁中存活。人与矮人同出于泥土。但矮人身高不及5尺,却因健壮的体格有着与人类想相同的重量,平均体重约150磅。他们擅长金属工艺和武器制造,行走时如移动的宽高石块,也是大陆众所周知的技艺纯熟的战士、矿工、以及精通石头和金属的工匠。

    “听老奶妈说,矮人的出现,就连诸神自己都没料到。当诸神们聚集在一起,检视自己的造物时,地上跑的,已有高大强壮、抡刀挥斧的兽人;天上飞的,已有喷吐焰息称霸一方的巨龙;海里游的,也有歌声绚美的人鱼水妖;这些生物数不尽数,却还是没能填满世界的广阔。祂们想到目所能及的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脚下的大地。

    就在诸神们正忙着创造更多物种时,在平坦的原野中央,大地的中心忽然有一座隆起的巨丘。地壳震动闷响,犹如分娩的孕妇哭泣。天空被撕裂成两面。一面是乌黑低沉的雷电交加,狂风呼啸;一面是恬淡明媚的鸟语花香,微风和煦。骤变的气候让众神侧目。地面传来一声呻吟,山丘裂开缝隙。涌出大群小如蛆虫的东西,将土地的肉块分割。他们引起了诸神的注意,于是神便赐予他们以形状及超人的智慧,并将他们分为两种。”

    “光亮一面,生出皮肤白皙,性格温和的物种,他们每个都带着一对透明羽翼,从大地中跃出时,便自由轻盈地飞翔。他们照料花草,与鸟雀蝴蝶们游戏,更是喜欢围聚在幽兰下的绿草跳舞。他们只有人类的手掌大小,诸神命名他们为仙子*,”艾娅嘴角上扬,“或者,妖精*。”

    “妖精?”

    难道不是你手边的毛绒蜘蛛,或是亡灵法师的白骨之类的吗。少年在脑海里还播放着82版西游记。老祖宗的优秀文化真是深入灵魂。不过,醒醒啊,这是西幻。他有时真的没习惯。不过,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混顿交错,万有可能的世界。

    “喏,”艾娅看出他的疑惑,掌心飞出一只紫色萤蝶,落到少年面前,手指大小的人,身后一对透明羽翼被紫色亮粉包裹,粉色短裙用花瓣所做。长发绾在脑后,挥舞着纤细的胳膊对他害羞地招手。和他在静屋圣堂里见到的精灵雕塑有些相似。只是,真的好小。

    “我是伊恩,很高兴认识你。”该怎么握手。他伸出一根手指,不知道妖精的礼节是什么。

    看着少年进退两难的样子,艾娅笑了。“萤蝶不会说话,妖精里面难得有这样单纯善良的家伙。”

    紫蝶拍着翅膀,在少年肩膀上点了点,又飞回女人掌心。

    “不过,伊恩,要小心喔。不是所有的妖精都这么善良,尤其是美貌俊俏,嘴巴甜蜜,喜欢诱惑的妖精。越是俊美,心眼越坏!”

    “嗯。”说得和你很像。少年不动声色。“妖精和仙子有什么区别?”

    “好问题。”艾娅拍手。

    “他们本是创世以来的同一物种,但是过了连诸神也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他们俨然已变成两个物种。

    仙子,就是住在隔壁精灵国度薇娅森林的那群家伙,不食烟火与外界隔绝;至于妖精,”女人呲牙。“就像我这样,住在魔山,接触各类种族兽群,混迹大陆,喜欢与人类异族做交易。”

    原来是地理隔离形成的分化式物种。他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学士塔的书籍倒很少提到。

    “好了,我们继续。”艾娅喝一口角杯的酒,吹了吹蜡烛的烛芯。烛台上火光跳跃,夜已亮起,影子落下。

    “大地乌黑的一面,涌出低矮强壮,皮肤从暗黑到浅棕的矮人。他们生性暴躁,面孔坚硬粗糙,浑身肌肉虬健,一拳便能打断粗壮的树干。但长相大多丑陋不堪,无论性别。他们行走时,脚掌如雷震地,仿佛每一步都坠入更深的土层中。而在他们出生之时,手中便握着黄金珠宝,内心却因贪婪而相互觊觎彼此的宝物。于是诸神把这些暗色生物置于地下洞穴,让他们搜集并掩藏珠宝。

    那枚传奇的指环,便是出自矮人工匠之手。指环用黄金所作,淬去一切杂质,其上刻着卢恩符文,能聚集天下所有的财富,也叫聚金指环。指环拥有强大的自我复制能力,使它每隔九天,就生出八枚相同的金戒指,所以又叫倍增之环。这八枚新戒指虽然不再具有魔力,但若将这些普通的黄金指环出售,也能获得大笔财富。”

    黄金与指环。伊恩摩挲着指节。听起来不像是自己这枚。没有复制能力,也没有吸引黄金,通体银灰。

    “这枚指环不知为何沉入了水底。”艾娅用手指捏住肩头的蜘蛛,大蛛顿时变成两小只。“后来便落入近亲侏儒手中。”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起来。少年心想。书上记载,侏儒,也是演化的种族。相比矮人,侏儒体格要弱得多,纤细精巧,性格幽默滑稽,平均身高略高于3尺,体重大约40至45磅。他们居住在繁茂丘陵之中,而非地下山区。地上的日光让他们对生活充满热情与精力。侏儒也更像人类,他们喜欢探索知识技术,擅长医学和机械,种族特产学者、工程师等。与重视战场荣誉的矮人不同,他们灵活圆滑,没有教条束缚,躲避危险、欺骗、逃跑,对侏儒来说并不可耻。同为分化的物种,有些分化后仍能和谐相处,有些则不相往来。矮人与侏儒,则是后者。所以,“发生了什么?”

    女子噘嘴,低声唱起歌谣:

    “我不知为了什么,会这般悲伤

    有一个旧日故事,在心中念念不忘

    微风料峭而又幽瞑静静吹过瑞恩河

    夕阳的光辉染红了山顶

    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奇异地高踞高崖

    朝阳映在她的脸庞

    金黄的首饰闪烁

    她梳着金色长发

    唱一支充满魔力的歌曲

    船中有人沉醉神往

    狂想的痛苦

    让他忘却水里的暗礁

    仰望高处

    风浪带走船只

    动人心魂

    是洛蕾莱的歌声

    无情嘲弄

    却是岩下的仰慕者”

    歌声静谧而悠远。桌上的烛火摇曳,紫色流萤般的原质如林中的雾气。伊恩静静地听,他听到瑞恩河湍急的水流,他听到妖精鬼魅的笑声,他听到侏儒的悲愤的誓言。在被迷雾遮掩的久远未知前,丛林似乎不是丛林,是一片海,沼泽似乎不是沼泽,而是一条河,山脉似乎不是山脉,而是一汪湖。

    指环无声地滑动。

    他看到一个大脑袋,身材纤细的侏儒,一身墨绿色的外衣,边角缝着暗金色藤蔓草叶,银白色的胡子在下颏扎成小辫。他站在蔓延于林间,直奔向大海的河流前,用短粗的手指捧着脸,苦恼地看着河中丑陋的面容。

    诸神不公,我愿放弃爱情,得世间一切财宝!

    侏儒愤怒地举起石头,扔进面前映照倒影的清水。

    河水顿时变得浑浊。浑身湿透的侏儒坐在河边伤心地哭嚎。他的船被美丽的洛蕾莱妖精用水吞没,他跌入河里听到嘲笑声一路追随。流水要淹他死,可他已无家可归。他握住浮木勉强上岸,可是诸神在上,这是哪条水流,或是那该死的令人倒霉的瑞恩河的支流?

    诸神不公,诸神不公,诸神不公!

    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他望着自己滑稽的大鼻头镶在低矮的身体里,不由得抹眼睛。

    水中忽然涌出三个漩涡。三名挥着翅膀,身着蓝色衣裙的仙子飞出水面。

    侏儒抓起身旁的石头。“又要来嘲笑我…”

    “不,诸神派我们来帮你实现愿望。”水仙子沃克琳德飞到侏儒面前,双手抱胸,翅膀上还沾着水花。

    “就是你刚说要放弃爱情的吗?”水仙子薇昆德问道。

    “还要得世间一切财宝。”水仙子弗洛丝希德托着一枚金色指环。

    “锵锵锵,愿望满足———!”

    本章又名<艾娅小课堂>(笑)

    *种族设定细分简介:

    【仙子/妖精(Fairy)】:居住于花草木植物中,只有人类手掌大小,带翅膀,尖耳朵,多分布在魔山和薇娅森林。

    分布在魔山的,一般被称作“妖精”,带有魔山的魅惑暗黑成分,多与人类异兽异族交易;

    分布在薇娅森林的,一般被称作“仙子”,带有更多自然花草木动植物元素,因薇娅森林的精灵国度自身与世隔绝的体系,故而很少与其他种族互动,但他们本身性格活泼友善。

    可以说,两者是缩小般的,更热情更喜欢与外界打交道的精灵。

    (对其他种族的热情度:妖精>仙子>精灵)

    【精灵(Elf)】:与人类体型一般大小,性情高冷,敏捷轻盈,擅长射箭,有自然的元素法力,是大陆的中上层力量,并非所有精灵都有翅膀。设定参照移步“指环王精灵王”.jpg&“DND精灵”.jpg

    【矮人(Dwarf)】:体格健壮敦实、性情暴躁顽固,通常生活在山区地底,擅长采矿、锻造。平均身高4到5尺,平均体重约150磅,属于中型体型。传言矮人国王王室与古老年长的矮人掌握着神秘法术。

    【侏儒(Gnome)】:与矮人同宗同源,但体格要弱得多,性格幽默滑稽,喜欢探索知识技术,居住在繁茂丘陵之中,种族特产学者、工程师等。平均身高略高于3尺,体重大约40至45磅,属于小型体型。

    简易区分:

    大胡子+身材粗壮+钻山洞+打铁+粗鲁+爱喝酒=“矮人”;

    大眼睛+外星人一样的大脑袋+高智商+黑科技+神经质=“侏儒”;

    【…后续物种补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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