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围炉夜话（二）
张宁抱着个大羊排，坐在小马扎上剔肉吃，老王已经给每个人都盛好了汤。
给张宁的是一个小木碗，怕他烫着，羊汤上面撒了几粒葱花和枸杞，光看着就十分喜人。张诺吸溜一口汤，再吃一口羊肉，若是用西北话来说，那可真是满福。张宁心里美滋滋的地想，这可不就是满满的舒服嘛，看来“满福”这个词说的极好。
待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老王撤了煮羊肉的大锅，换上一个铜锅，里面已经铺好了各种菜式，什么丸子卤肉，粉条白菜，放的满满当当的。
胡山海笑着给张诺几人介绍道：“这是咱们凉州的菜锅子，凉州的老百姓家里逢年过节都要准备这道菜，所以老百姓们也叫它‘全家福’。”
“准备些时令蔬菜和自家卤的卤肉层层叠放到锅里，然后加上准备好的高汤，待到锅开就可食用，做法也简单，也算是凉州一种小小的特色美食了。”
“说起特色，这锅里还有一种菜，你们在别处应该很少见，你们可以找找看。”李半山也开口道。
“是这种像头发的菜吗，这我没有见过。”张诺笑着说道。
李半山和胡山海抚着胡子相视一眼，大有一种“原来也有张诺不知道的东西”的意思，正要面带得意的介绍。没想到是老马先开了口，“我看着好像是发菜，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发菜可是越来越少了。”
看着两个想卖弄老友被截了胡，看的严书鸿好笑，介绍道：“马老弟好眼光，确实是发菜。”
看着张诺和张宁不解的眼光，李半山咳嗽一声，介绍起来：“传说汉代苏武牧羊北海滨时历尽千辛万苦，有‘渴饮雪，饥吞旃’的记载，据说吃的野菜就是这种。因为长得像头发，我们就叫作发菜了。老百姓们又因为发菜与发财同音，所以竞相食之，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一般这种菜只长在比较荒芜的地方，张先生没来过西北，自然不知道。”
“老马叔叔怎么知道啊？”张宁好奇地问道。
老马笑着摸了摸张宁的头，被张宁躲开，“俺遇见张先生前去过疏勒川狼山那边，所以也见过发菜，确实是非贫瘠之地不可活，平常很少见。”
“没想到老弟还有这样的经历，快来尝尝咱凉州的菜锅子怎么样。”胡山海和严书鸿招呼道。
而张诺则是看向老马，老马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张诺知道老马家就在狼山那边，后来双亲被突厥掳走，担心勾起老马的往事记忆。不过老马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张诺才放心下来。
因为有刚才的手抓羊肉垫肚子，所以这菜锅子大家就吃的慢下来，边吃边聊，话多了起来。
终究还是李半山是个急脾气藏不住话，实在没忍住问了张诺，“张先生怎么突然来了凉州啊？”末了觉得不妥，又加一句“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张诺看这几个老先生，一脸八卦相，明显是提前串通好的，只不过是李半山性子急，被推出来做了出头羊了。
不过张诺来凉州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隐瞒的，毕竟当初是凉王上奏，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了。不过世人大都是觉得是太子不满张诺，皇上为了调和两人，和凉王联手演的戏罢了。其实这些传闻半真半假，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只是别人不知道在张诺离京的时候曾被齐皇召入宫中，在御书房谈了一个晚上。两人以天下为棋局，推演了大齐五十年的局势变化，凉州是非常重要的一眼落子处，必须得张诺过来，才不会打草惊蛇。
于是张诺也就挑着能说的说了，大概就是平日自己太清闲，实在不是做学问的好态度，正好凉王上奏，就借机来了凉州，想着看看大漠风光，换一方水土换一种心境，看能不能在学问上有所突破。
听罢胡山海就摸着胡子感慨起来，又追问张诺道：“张先生学问到哪一步了？”
“曾经心有所感，好像有一丝入道契机，不过没有抓住，所以才来凉州看看，换换心境。”
“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先生能入道，有那擎天架海之能，也是天下之大幸啊。”
张诺听的迷迷糊糊，什么入道不入道的，于是悄悄问老马，什么是入道啊？
老马小声解释道，一般天下的技艺都只能称为“学”不能称为“道”，比如像平常人说的武学，文学，佛学等等。只有参悟透了，由“学”入“道”，才可称圣称祖，有那言出法随的威势，可以移山填海，就和神仙一样咯。
张宁又连忙追问，之前赵光启给自己讲过，天下武学分十层，这是‘学’还是‘道’？
“武学前九层还是‘学’的层次，第十层才是登堂入室，可以称之为武道。”老马喝了一小口酒，缓缓说道。
“马老弟说得对，我当年走江湖行医的时候，听那些江湖上的人说过，武道十层，前九层都只能叫做武学，算不得名堂。”这时李半山也在边上接话道。他年轻的时候家里呆不住，偷偷摸摸瞒着家里跑了不少地方，所以最是“见多识广”。
听了李半山和老马的话，众人都一阵沉默，多少有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的心情了。世人辛辛苦苦一辈子，结果还是在地上抬头望天的蝼蚁罢了。
见大家精神都不怎么高，张诺反倒是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若是天天琢磨着怎么入道，岂不是好高骛远了，道在平常处嘛。”
听了张诺的话，胡山海等人也回过神来，笑道：“没想到我们几个老东西还着相了，没有张先生通透啊，老严快拿好酒来，老夫要敬张先生一杯。”
给张宁的是一个小木碗，怕他烫着，羊汤上面撒了几粒葱花和枸杞，光看着就十分喜人。张诺吸溜一口汤，再吃一口羊肉，若是用西北话来说，那可真是满福。张宁心里美滋滋的地想，这可不就是满满的舒服嘛，看来“满福”这个词说的极好。
待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老王撤了煮羊肉的大锅，换上一个铜锅，里面已经铺好了各种菜式，什么丸子卤肉，粉条白菜，放的满满当当的。
胡山海笑着给张诺几人介绍道：“这是咱们凉州的菜锅子，凉州的老百姓家里逢年过节都要准备这道菜，所以老百姓们也叫它‘全家福’。”
“准备些时令蔬菜和自家卤的卤肉层层叠放到锅里，然后加上准备好的高汤，待到锅开就可食用，做法也简单，也算是凉州一种小小的特色美食了。”
“说起特色，这锅里还有一种菜，你们在别处应该很少见，你们可以找找看。”李半山也开口道。
“是这种像头发的菜吗，这我没有见过。”张诺笑着说道。
李半山和胡山海抚着胡子相视一眼，大有一种“原来也有张诺不知道的东西”的意思，正要面带得意的介绍。没想到是老马先开了口，“我看着好像是发菜，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发菜可是越来越少了。”
看着两个想卖弄老友被截了胡，看的严书鸿好笑，介绍道：“马老弟好眼光，确实是发菜。”
看着张诺和张宁不解的眼光，李半山咳嗽一声，介绍起来：“传说汉代苏武牧羊北海滨时历尽千辛万苦，有‘渴饮雪，饥吞旃’的记载，据说吃的野菜就是这种。因为长得像头发，我们就叫作发菜了。老百姓们又因为发菜与发财同音，所以竞相食之，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一般这种菜只长在比较荒芜的地方，张先生没来过西北，自然不知道。”
“老马叔叔怎么知道啊？”张宁好奇地问道。
老马笑着摸了摸张宁的头，被张宁躲开，“俺遇见张先生前去过疏勒川狼山那边，所以也见过发菜，确实是非贫瘠之地不可活，平常很少见。”
“没想到老弟还有这样的经历，快来尝尝咱凉州的菜锅子怎么样。”胡山海和严书鸿招呼道。
而张诺则是看向老马，老马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张诺知道老马家就在狼山那边，后来双亲被突厥掳走，担心勾起老马的往事记忆。不过老马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张诺才放心下来。
因为有刚才的手抓羊肉垫肚子，所以这菜锅子大家就吃的慢下来，边吃边聊，话多了起来。
终究还是李半山是个急脾气藏不住话，实在没忍住问了张诺，“张先生怎么突然来了凉州啊？”末了觉得不妥，又加一句“我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张诺看这几个老先生，一脸八卦相，明显是提前串通好的，只不过是李半山性子急，被推出来做了出头羊了。
不过张诺来凉州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隐瞒的，毕竟当初是凉王上奏，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了。不过世人大都是觉得是太子不满张诺，皇上为了调和两人，和凉王联手演的戏罢了。其实这些传闻半真半假，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只是别人不知道在张诺离京的时候曾被齐皇召入宫中，在御书房谈了一个晚上。两人以天下为棋局，推演了大齐五十年的局势变化，凉州是非常重要的一眼落子处，必须得张诺过来，才不会打草惊蛇。
于是张诺也就挑着能说的说了，大概就是平日自己太清闲，实在不是做学问的好态度，正好凉王上奏，就借机来了凉州，想着看看大漠风光，换一方水土换一种心境，看能不能在学问上有所突破。
听罢胡山海就摸着胡子感慨起来，又追问张诺道：“张先生学问到哪一步了？”
“曾经心有所感，好像有一丝入道契机，不过没有抓住，所以才来凉州看看，换换心境。”
“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先生能入道，有那擎天架海之能，也是天下之大幸啊。”
张诺听的迷迷糊糊，什么入道不入道的，于是悄悄问老马，什么是入道啊？
老马小声解释道，一般天下的技艺都只能称为“学”不能称为“道”，比如像平常人说的武学，文学，佛学等等。只有参悟透了，由“学”入“道”，才可称圣称祖，有那言出法随的威势，可以移山填海，就和神仙一样咯。
张宁又连忙追问，之前赵光启给自己讲过，天下武学分十层，这是‘学’还是‘道’？
“武学前九层还是‘学’的层次，第十层才是登堂入室，可以称之为武道。”老马喝了一小口酒，缓缓说道。
“马老弟说得对，我当年走江湖行医的时候，听那些江湖上的人说过，武道十层，前九层都只能叫做武学，算不得名堂。”这时李半山也在边上接话道。他年轻的时候家里呆不住，偷偷摸摸瞒着家里跑了不少地方，所以最是“见多识广”。
听了李半山和老马的话，众人都一阵沉默，多少有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的心情了。世人辛辛苦苦一辈子，结果还是在地上抬头望天的蝼蚁罢了。
见大家精神都不怎么高，张诺反倒是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若是天天琢磨着怎么入道，岂不是好高骛远了，道在平常处嘛。”
听了张诺的话，胡山海等人也回过神来，笑道：“没想到我们几个老东西还着相了，没有张先生通透啊，老严快拿好酒来，老夫要敬张先生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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