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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灯火朦胧是少年心思

    乾国,宁州,谷昌城。

    仙凝低垂,雨生百谷

    通天彻地的阳光透过云层,一束束光淅淅沥沥,灵气盎然。

    十六岁的姜北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双手插兜,大步踩着青石板上的积雨,不知道什么叫对手,刚准备走进一家酒馆,就被一老道士拦住了去路:

    “公子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话还没说完!

    姜北跳起来指着老道士鼻子:“给我打死他。”

    一群狗腿子蜂拥而上,揍得老道士鼻青脸肿。

    姜北揪起老道士:“练武练武,还敢跟我提练武,我吃多了撑的累死累活练武?老子有钱有人有势,当一辈子恶霸岂不爽哉?滚。”

    老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刚要说句狠话,姜北鼻孔看着他……你说出来试试!

    老道士环视一圈,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围着自己,便拍拍屁股走了。

    “这老骗子!”姜北嗤笑一声。

    从小就被父亲逼着练武,自是受够了习武之苦,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习武,累死个人。

    纵然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姜北还是达到了三重外功玄劲的修为!至于内功,那疲懒玩意可不会天天打坐吐呐,巴不得天天睡大觉。至今才刚入门一重内劲。

    姜北的父亲姜牧是驻守宁州的将军,负责抵御南边的安南国,他背靠父亲,母亲苏青又溺爱,横霸谷昌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打架都不用自己出手,习个劳什子武。

    揍了老道士一顿,姜北心满意足踏进了酒楼,一看没了位子,眉头一皱!

    小弟意会,上前一脚踹翻了门口的客人

    “滚,没点眼力见,没看姜公子来了?”

    客人起身刚要发作,一看是姜北,灰溜溜的带着几个朋友走了。周围人一看,声音都很自觉小了许多!

    掌柜循声而来:“哎呦,小的不知道您今天过来,这就给你收拾,对不住对不住哈”

    掌柜急忙唤来小斯打扫干净,不需要点菜,一道道美酒佳肴迅速上桌。

    酒楼二层隔间一红衣女子看着姜北摇摇头。

    喝到月明星稀,姜北摇摇晃晃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看见了父亲姜牧坐在门口等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酒意也散了。

    假装没看到父亲,低头摸摸腰间,不急不缓的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哎,我钱袋呢?”

    姜牧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也不去拦他,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椅臂:

    “一”

    “二”

    还未数到三。

    “爹,我错了”姜北回过头,换上了褶子笑脸,快步走到姜牧身边双手捏拳,轻敲肩膀,一边敲一边道:

    “爹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知会,我好给你鞍前马后啊。”

    姜牧反手一撩,揪着姜北领子拖进了门房,熟练的捆扎起来,吊在房梁上,一边解着虎头腰带一边说:

    “提前知会你让你准备准备,那我还怎么揍你?”姜牧很期待揍他!

    “啪啪啪”三鞭连抽,抽的姜北龇牙呼痛。

    姜牧一边抽一边念叨:“仗势欺人,不学无术,欺负弱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老生常谈,你只要打别人一顿,我就打你一顿!如何?很公平,你别怪老爹下手太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好好习武,一顿打都受不了,你要是练成了那铜皮铁骨,自然就不怕我这腰带了不是?”

    说话间,又抽了好几下!

    姜北挨了几鞭,是真疼,腰带上的巴掌大虎头扣可是铜的。这是要往死里打啊,于是张嘴便喊:“娘,救命啊,我爹他要抽死我……”

    姜牧气定神闲道:“别嚎了,你娘今天去了云峰山道观给你赔罪去了,就你今天打的那道士,就是那道观的。”

    姜北脖子一梗:“是那道士骗人,说我是什么练武奇才。我都练了十几年了,也打不过老爹你啊,练武奇才不是吃饭睡觉都能涨功力嘛?你说他是不是骗子?”

    姜牧眉毛一挑:“就你这疲懒货,神仙都教不了,我要不打你,就你这三重玄劲都是奢望!还敢跟我强词夺理。”

    直到打得姜北混身是血晕厥过去,姜牧才放他下来,吩咐丫鬟带他去泡了药浴!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

    次日

    浑身火辣辣的姜北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是捡回来的,谁家教育孩子吊起来打?

    姜北躺的难受想动弹一下,浑身剧痛,得,又得躺三天,自己不想习武,老爹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只要自己犯了错,就是一顿毒打,然后用药物治疗刺激身体,间接的修炼外功筋骨,这三重玄劲是生生打出来的!苦也……

    “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北儿不想习武便不想习武,你非逼他干嘛?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好吗?”

    门外传来姜北母亲苏青的声音。

    姜牧无奈接话道:“不是我逼他,要是太平年代,我自然可以护他一生,但是眼下兵荒马乱,安南蠢蠢欲动,北边又有胡人肆虐,说起来还是你太溺爱于他,青儿,你这是在害他啊,我们能护他一时,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

    苏青神色挣扎:“我们已经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不就是想给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吗?不就是不想让他再吃苦嘛?”

    姜牧搂着苏青肩膀:“是啊,苦了大半辈子。我们本就出身贫寒,自是知晓世间疾苦,我一个小小的边塞将军,单是宁州州府里就有很多人能钳制于我,天下九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偏偏他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要不是每次他惹的祸都未能伤及人性命,事后我们又帮他擦屁股,赔礼道歉,我都不知道被弹劾多少次了……你再看看李府的公子,能文能武,上门说亲都能排上队,你再看看姜北,文不行,武不成,别人听到他名字就像躲瘟神一样…”

    如果孩子的出生,是为了继承父母的恐慌,无助,劳碌,贫穷,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而苏青只是想给姜北一个安稳的未来。

    听着屋外的父母的对话,姜北不自觉捏了捏拳头,前面听着还挺暖心,后面听着咋那么窝心呢?老头今天话忒多了!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呢。离家出走,今晚就走!谁都拦不住!

    两人说完打开房门,进屋看姜北还睡着,苏青便瞅了一眼姜牧,责怪姜牧下手太狠,两人又吩咐丫鬟照看好少爷,便各自忙活去了。

    姜北躺着想了一天父亲的话,当恶霸不好吗?醉生梦死不好吗?我有这个本钱,舒舒服服躺平不好吗?

    一晃眼到了黄昏,院里亮起了灯火,纸质的灯笼透出黄晕晕的光芒不明亮却很柔和,阿璃过来看他,接过丫鬟手里的药膳用勺子舀出,吹凉了,轻轻的喂到姜北嘴里。

    少女豆蔻年华,青涩模样,粉粉嫩嫩。

    吃完了饭姜北让姜璃璃去取酒来。

    姜璃一听着急的一边跺脚一边摆手道:“公子,你现在不能喝酒!待伤好了才能喝。”

    “就喝一点点,问题不大,啊璃陪我喝点?”

    姜璃还是犹豫,姜北瞪起了眼睛,她才去取了一壶酒过来!

    “阿璃,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姜北想了一天,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姜璃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公子是觉得老爷的话难听吗?”

    姜北一饮而尽:“是啊,以往他打我骂我都不觉得委屈,今天他说的话确实让我有点想不开!”

    姜璃眨眨眼,意思是说,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怪我,大家青梅竹马的,多少留点面子?

    姜北会意威胁道:“说!你公子我要是听不进人言,你早就进被窝暖床了!”

    姜璃闻言,又闷了一杯酒,整理了一下语言:“其实阿璃是羡慕公子的,阿璃与哥哥生于战乱,自小便是孤儿,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公子没体会过,旁人怎么说都理解不了腹中空空,寒风刺骨的感觉。所幸遇到了夫人,是她带我们回了姜府,养育我们长大。”

    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羡慕公子的锦衣玉食,在父母大树下安然成长,却也恼怒公子的不争,成天戏耍玩闹,吃喝玩乐,明明有着高于别人的起点,却总与一群散人为伍,荒废时间,欺负一些弱者为乐,公子是否觉得欺负他们让你更加快乐呢?公子不坊想想,除开老爷与夫人,公子还有什么?那些平日里公子欺负的人还会不会那么怕公子?”

    “呵,懂得还挺多的。”姜北神色一动,离了父母,我又有什么?细细回望,离了父母自己还真一无所有,如同一个巨婴。这种感觉突然让姜北浑身不适,不想承认自己的废,事实又确实如此!

    姜璃接着道:“在大哥不注意的时候,其实阿璃每天都有读书习武,阿璃的哥哥已经是五重玄劲了,跟随老爷上阵杀敌,已是校尉了,公子前些年喜欢的李家小姐也是五重内劲高手,想来打公子一只手便足够了!大家都在努力,或为了生活,或为了梦想,或是为了名利、总之大家都在往前走,就公子还在原地……”姜璃本想说,还在原地自以为是。

    姜北急了,谁年少还不曾有个一见钟情了的佳人了?便回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喜欢她了?”

    始于颜值的爱情,便是一见钟情,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人都是看脸的的生物,本性尔。不看脸,难不成看内脏?喜欢美人俊才,本色也。

    姜璃歪着头举着酒杯,看着姜北道:“那公子为何见了人家就想把人绑回来?结果十几个人被人家哥哥全部撂倒?”

    “有这回事?”姜北脸挂不住了!

    姜璃眨眨眼,漆黑眸子透着疑惑道:“喔,兴许是我记错了?”

    姜北一思索,神色有些许落寞的看着阿璃:“我就一铁废物呗?”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却是如此。

    “公子现在醒悟为时不晚!我们一辈子换不来的安稳,公子却是唾手可得”

    阿璃意味深长的说完,也不知道这番添油加醋的说辞,会不会影响到他。

    姜北愁肠满肚,也不顾姜璃的阻挠,干了一壶酒,倒头就睡。不想面对自己突然的幼稚。

    明日愁来明日忧。

    谷雨夜潮,姜璃给他拉了被子,熄了朦胧灯火,轻轻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