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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恶霸与剑仙

    少年郎心气高傲,最是要强。

    每个人表现自己的方式不一样,姜北选择了当恶霸。好似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厉害。

    思虑许久,姜北想到外面去看看。一是负气,二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悔悟而幼稚。缺少江湖的毒打。

    两日后,姜牧回了军队,苏青外出办事。

    姜北便让姜璃出门买吃食,他自己则趁着夜色,独自一人背了个包袱身子一跃翻出了朱墙。

    翻过这道墙,便是墙里墙外。

    姜北一脚踹开一块石头嘴里嘟囔:“我还就不信了,离了你们我还活不了了?”

    姜北想去巴蜀看看!听脚夫说那里的火锅味美,妹子火辣而绝美,好像还有剑仙?拐个剑仙妹子回来岂不倍有面?不比那李珏兮还有格?

    要说李珏兮,那可是宁州知府家的大小姐。

    宁州知府,姓李,当地最高行政官,李家有一对儿女。

    哥哥李珩宇,师承蜀地青莲剑宗。内劲五重,文采出众,可谓文物双全。

    当年姜北见了妹妹李珏兮,惊为天人,就想给人绑回来。

    被李珩宇撂倒以后,姜北理亏在先,姜氏夫妻登门道歉,李珩宇大袖一挥,表示自己不计较。

    其实按他的话说,是不屑与废物计较。

    泥人还有三分火候呢。姜氏夫妻虽气,但也无可奈何,一是自己儿子主动挑衅,二是李珩宇不留手的话,姜北可能就废了。

    你说气不气人?被打了还得谢谢人家手下留情。

    妹妹李珏兮则是师承云峰山道观,不仅人漂亮,还是五重内劲的高手。姜北想过去云峰山,只是李珏兮在那,他拉不下脸。

    姜北这憨货!第一次出门带了五十两。居然还晓得准备了一套粗麻褐衣,但是白皙俊秀的脸庞怎么看都不像平民。

    出了城虽夜色撩人,却蚊虫众多,奇怪的是蚊虫好似对他避而远之,从小便是如此,与修为无关。

    一连跑了十几里地也没个歇脚的地方,气喘如牛只得寻了棵大树,躺上枝桠休息。

    树枝上的姜北觉得浑身难受,左右翻转不行,伸腿屈背不行,树枝疙瘩又硌得生疼,就这么一瞬间他就想家里的软塌了!

    许是一口气奔走十几里,尽管不舒服姜北还是睡着了,不算很敏锐的听觉模糊间听到了一丝丝脚步声,豁然翻身而起,却迎面就被黑衣人自下而上,一掌砸到下巴,掌力吞吐,巨力掀得姜北浮空,砸在地上,这一瞬间姜北眼冒金星,脑袋不停使唤的晕了过去。

    胸口的剧痛把姜北的脑子拉回了现实,惊觉自己四肢不能动弹,用力一挣,绳索纹丝不动,心头一颤,有种空虚无力的恐慌萦绕心间。

    姜北低头看着胸口,发觉自己被绑在树上,偷袭自己的黑衣人,全身蒙在夜行衣里,只剩一双眼睛,眼神炙热疯狂。此时已然剥开了姜北的胸腔,鲜红的心脏因疼痛跳得格外沉重迅捷。

    黑衣人左手拿着一个瓶子靠在姜北心脏位置丝丝血气飘散,右手用匕首在姜北的心脏上划开一道小口,把瓶子凑在伤口处,心脏每次鼓动都喷出一缕鲜血,溅射在黑衣人脸上,黑衣人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伤口处,期待之意越来越浓!

    姜北痛的想张口怒喝,只是刚张嘴便呛得满嘴是血,连带着鼻腔都溢满了鲜血。

    连口都开不了!

    砧板上的鱼肉!

    眼睁睁看着心脏伤口处爬出一条狰狞的虫子,爬进了黑衣人手中的瓶子!

    恐惧与愤怒充斥在姜北的内心,或许他现在已经没了心。

    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黑暗也如同深渊,慢慢的将他包裹

    刚出门想证明自己,世道就好好给他上了一课。他恼怒自己为何不听父母的话,恼怒自己如此沉不住气,愤而离家……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原来这就是任人鱼肉的滋味?一点点反抗都做不到,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恐惧……

    姜北意识散乱的时候,听到了母亲由远及近的怒喊与哭泣。

    迷糊中自己在哪充满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的城市生活了二十余载,见识到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奇妙之物,以及各种各样的知识体系……或者说自己本就是那个奇幻科技世界的人。是孤儿,后死于恶疾,莫名的来到这个高武世界,进了娘胎,出生懵懂无知,就像两个世界格格不入,自己的记忆被莫名封存,一直到了生死之机,才打破两个世界的隔膜,觉醒了记忆……

    极速飞来的苏青扔出匕首,直指黑衣人太阳穴,黑衣人不得不收回划向姜北脖颈的匕首,抽身飞退,苏青的匕首刺入大地没了踪迹,竟然是那七重罡气大高手!

    一个起落便到了姜北身边,见姜北惨状,嘶吼声咆哮,一股无形的罡气震碎了三丈内除姜北以外的所有事物!

    “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吾与尔等不死不休”苏青心头泣血,自己不过是出门片刻,自己的儿子便近乎身死。自责悔恨,惶恐不安充斥在内心。

    剥心之伤,苏青不敢耽搁,迅速抱起姜北,手指疾点,熟练的封住姜北血口伤痕,十几里地不过片刻就赶回了家,把姜北带到密室,右手罡气吞吐割开左手腕,接着在心口连点数下,推着一小团凸起移动到了手腕伤口处,接着爬出一条形似蛟龙的小虫,四足独角,赫然与黑衣人夺走的一模一样!

    苏青驱使虫子爬到姜北心脏伤口处,小虫迅速穿行于血肉之间,所过之处留下一根乳白色丝线与粘液,丝线把姜北的心脏缝合起来,粘液迅速修复粘合伤口。

    但虫子很小,溢出的汁液很少,加上又是心脏位置,每一次跳动都鼓荡出大量的血液。可能小虫还没治好姜北,姜北就死了!

    苏青见状拼命挤压着血脉,与死神争夺姜北的生机!一滴滴精血化作丝丝气血汇入虫体,小虫有了补给卖力的修补着姜北的伤口。而苏青渐渐的青丝染霜,眼角皱纹凸起。

    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暂时稳住了姜北的伤势不再流血。想要救回姜北差的太远,也怪姜北自己体魄太弱,本身的修复能力微乎其微。

    苏青眼含泪水,抱起姜北,罡气鼓动弹射起飞,一路飞到了连然城,寻到姜牧,说了个大概。时间急迫夫妻二人三言两语定下计划!

    姜牧连夜派人在城外地下挖了地下室,苏青则在战场周边布下凝血大阵,以密室为阵眼,把姜北安置其中。

    安排好了一切,姜牧次日悍然发动战争。突袭安南,战斗持续了一整整一天,这一仗死一万余人。

    血河滔滔被大阵牵引汇入阵眼,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细化阵法,做不到精炼血气成丹。苏青就以自己为核心,导入狂暴的气血之力,喂给小虫,小虫有了源源不断的补给,迅速的修复好了姜北的伤口,气血盈满还突破了四重玄劲,达到了一般意义的铜皮铁骨。

    如此做法却是夫妻二人商量好的

    姜牧立在城头,横剑于颈放声道:

    “今日,我姜牧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数千兄弟,皑皑血债,累累白骨,我一人担之”

    城头下,黑暗恍若深渊,要一口吞了姜牧。

    将士不惜死,惜的是死在私欲之下。

    同为鱼肉,砧板不同罢了!

    数日前还肌肤细腻的苏青,已然垂垂老矣,落在城头罡气轻震,黑暗退散,按住剑柄,对姜牧轻声道:

    “孩子醒了,去看看吧”

    姜北躺在密室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直笼罩在内心挥之不去。游离于生于死之间惶惶不安。

    听闻脚步声传来,姜北抬头,便看到了老态龙钟的苏青以及脊梁被业障压垮的姜牧。

    姜北大惊失色连滚带爬扶着二人坐下:“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青虚弱的问道:“北儿不急,说起来你可知你为何会遭了这横祸?”

    “是因那虫子?那黑衣人剥我心脏,就是为了那虫子?”姜北摸着胸口!

    “没错,这两只蛊虫是我苗族最后的遗物,有那御百毒,毒万物,生死人肉白骨之效,虽是外人夸大其词,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惹来很多人觊觎。你这次能活下来全靠它,一般人被剥开心脏早就死了。其实要是我能早点到,你体内的蛊不被人取走,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气血,只是救你用的是我的蛊,气息差异,蛊虫当时便想啃了你的心脏,但也还好我是你母亲,血脉相连,硬催动它施救勉强可以,但却需要很多精血供给,我只能找你父亲,他为了你悍然发动战争,凝结精血供养蛊虫才让你活下来!”

    姜牧六重玄劲的脊梁似是撑不起来,佝偻着身子艰难开口:“你母亲是苗疆最后的圣女,当年我行军遇上奄奄一息的她,将她救下,后面才知道正邪大战,邪道大败,牵连苗族,满族修行之人被屠戮一空,你母亲带着两只蛊虫逃离,一只给了你,一只在她那,这也是你祸事的由头。”

    姜北恍然:“怪不得,从小我便不惧蚊虫。回头想想,却是那日姜璃言语间诱导我离家!”

    苏青疑惑:“当时我来不及追寻那歹人,匆匆带你回家,不过却是璃儿告诉我你外出的消息!”

    姜牧手臂青筋暴起:“前日姜昊告假回家,若北儿所说不错,那么定是他俩无疑!”

    姜璃,姜昊兄妹二人六年前进门,蛰伏数载。就是为了夺取蛊虫?

    姜北呆了!捂着胸口难以置信,他想要回家亲口问问姜璃,姜昊,这是为何?

    六年啊,朝夕相处,石头也该捂热了,扪心自问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他们事!

    没有吃的,给。

    没有穿的,给。

    供他们读书习武,没有姓名籍贯,给!

    再看看父亲母亲为了救自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怒从心起。

    “爹娘我们回去。”姜北欲上前扶起二人。

    苏青双手捧着姜北脸颊:“北儿走吧”

    仔细的看着姜北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北儿长大了,该自己去走走了!”

    姜北心头一揪。

    姜牧看着妻子骤然之间白发苍苍,忍不住抽了姜北一个大耳瓜子:“让你习武不好好习,任人宰割沦为鱼肉,你看看你母亲的样子,都是因为你,你母亲顶多还有几年的寿数,我也会因为擅自开战,被革职查办,满门抄斩。滚,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不要回来!”

    “爹,孩儿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一起走,天涯海角,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啊……”

    苏青叹了口气:“我们当初决定用这么激烈的方法救你,就没考虑过能活,若是正常的战争自有帝王担之,但你父亲为了你汲取将士精血却是邪道之举,就此可能引发两国交战,万余血债压在他肩头,官身一褪便是万鬼噬身!若你父亲是邪魔自不必担忧,但是心关难过,取了人精血还要灭人生魂是万万做不到的。”

    姜北闻言知晓了其中道道,便退开几步,并拢三指,指天发誓道:“诸位因我而死的将士,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一身精血尽归吾身,冤仇宏愿我一并接下,你们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姜北一一满足,若是还不够,待到来日大仇得报,我削肉剔骨还与诸位如何?上表碧落,下鸣地府,若违此誓,三界除名!祸及子孙。”

    苏青,姜牧大急!这等誓言只要心头响起,便能成誓!捂他嘴都没用!

    姜牧肩头一松

    姜北身子一沉

    誓成!

    苏青罕见的抬起了手就要抽姜北。夫妻二人本就没打算活下去,却是让姜北揽了罪责,兜兜转转还是没能让姜北自在一生!

    姜北扶起二人笑到:“走吧,我们一家三口流浪天涯,爹的事皆有我担,爹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给身后的枉死之人一个交代的!娘以后你就好好休息,我定会寻到增长寿数的宝物给您!”

    前世孤独没有任何依靠,这辈子尝尽父母温情。是姜北最大的依靠。

    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如何都不能看着父母为了自己断送性命。

    恶霸当不了,那便当个逍遥剑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