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变
令姿第一眼见到对面领头的一个，剑眉挑起，鼻子微微有些鹰勾，显得颇为阳刚气，后面还跟着的几位她也来不及看清，就本能地举起袖子挡脸，微微低下了头。
丫环们连忙上前挡在了她们前面，谢雅珍却已叫了一声：“二哥，你怎么带人走这里来了？”
领头的谢家二少爷也是愕然，他原以为妹妹已经在后花园待客了，所以放心带人抄近道，没想到她却能磨叽到这时候，导致两队人碰了个正着！
好在那几位少爷也不是没教养的，说话间都已陆续转过身去面壁而立了。
谢雅珍先给了令姿一个抱歉的眼神，再对她二哥说：“二哥，那麻烦你和几位客人让让，我们先走。”
女孩子们脚步轻盈快速走过，风中只留下一阵清甜的香气飘过，差不多走出那些男子的视线外以后，谢雅珍才停下来，和许令姿相视吐舌而笑，又拉着手往负暄楼快步走去。
没有人留意到，那几位公子之中，有一个悄悄回过头来，朝她们的背影怅望了好一阵。
到了负暄楼，蒲家姐妹见到她们，就跑过来把令姿拉到一边着急地说：“可真是对不住，我们没有看住你妹妹。”
令姿一愣，细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前脚才离开，后脚许芳姿就说看见有个远房堂姐妹在找她，后来就见她和几个女姟子一起下楼了。
见蒲云纤和蒲云岫二人一脸歉意，令姿连忙说：“这原是我的事，不和你们相干的……也没什么，由她去吧。”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心里却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开筵时，她的这种不安更强烈了。
女孩子们都找回自己长辈一起入席，但是不知为什么，伯母秦氏面上隐隐有怒色，嫂子许大奶奶把令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从头到尾都不看许芳姿一眼。
许芳姿见状，也只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只和远房的许雪琼说话，许雪琼的母亲则是一脸不安，不时抬眼偷看令姿一下，又飞速把眼神移开。
而附近几桌的女眷们，尽管努力维持着礼貌，但还是不时有人转头过来看她们。
确切地说，是在看她，但是一和她眼神相碰，又立刻装得若无其事地闪了开去。
寿宴很热闹，菜肴极尽精美，谢家劝客也很礼数周全，但是看着众人诡异的神情，令姿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一点都吃不下。
秦氏的状况好像比她还要糟糕，没人劝时，连筷子都不碰了。
好不容易熬到正餐上完，换了甜点和茶水上来，秦氏顾不得戏才开演了一小半，也顾不得主人家再三挽留，领着自家人匆匆告辞。
令姿觉得，这急迫的情形，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了。
谢大太太亲自把她们一直送到二门外，令姿极力想从她神色里看出什么来，可是谢大太太只是拍拍她的手，并没有说什么。
连本来一直言笑晏晏的谢雅珍也不笑了，神色复杂地看着令姿，欲言又止，终于以叹一口气终结。
回到许家，一进后院堂屋，秦氏一叠声地叫人问老爷回来没有，自己却不坐下，阴沉着脸走来走去，不时盯着门外，手上的帕子被她扭成了一团。
女眷匆匆告辞，自然有人通知了前院，所以许家父子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只好跟着赶回家来。
等到许伯钊回来了，询问秦氏，许令姿才终于明白，刚才在谢府里发生了什么——
许芳姿借着在太太们面前凑趣时，状似无意地跟大家说，许令姿是因为八字克父母，在泉州说亲不顺利，才到潮州来找机会的！
……
乓啷一声，桌上的建窑茶具被扫到了地上，许伯钊指着许芳姿，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许芳姿素来被父亲宠爱，从未见过这般疾颜厉色，不由得哭了出来，争辩说：
“干嘛这样凶我！我又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谢二太太问起，我才说姐姐对我好我很喜欢姐姐，这都有错吗！”
秦氏忍不住了：“你只说了这一句吗？！”
许芳姿并不怕她，反而梗着脖子顶了回去：
“我还说我姨娘也很喜欢姐姐啊！所以姨娘才替姐姐惋惜，明明生在了好人家，就是八字不好，克父母……我又没有撒谎，讲了事实而已啊！”
丁姨娘见许伯钊额上青筋爆起，知道是气得狠了，怕许芳姿吃眼前亏，连忙上前搂了她说：“哎呀心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话也能在外面乱说……“
“我哪里有乱说？”许芳姿却不领她娘的情，反而更尖锐地说道，“明明是你说的，谢家肯定是嫌她八字不好，要不怎么在泉州那么久，两家也没定下亲事！”
“要死了你，你、你……”丁姨娘慌了手脚，连忙转过头来对许伯钊说：“哎呀老爷，其实这也不能怪她，都是大人们平日议论，不小心被她听到了……”
许伯钊天大的火气立刻转到了丁姨娘身上：
“什么大人议论！家里谁敢这么议论！如果不是你挑唆，她小小年纪懂什么八字不八字的？在外面这样败坏她姐姐的名声，你们知不知道这要造多大的孽！”
“我败坏她什么了？”许芳姿不答应了，“难道是我编的不成，她父母不是都死了吗，她舅母不也死了吗，难道是我害的？还不是谁养她谁倒霉……”
丁姨娘真急了，拧着她的胳膊，压着嗓门骂她：“你还说！你还说！现在是太太在养着大小姐，你这样讲，是想太太有事啊？”
许芳姿不从为然地扁了扁嘴，说：“那关我什么事。”
许伯钊忍无可忍，啪啪两下，一人赏了一巴掌：“都给我滚！”
他气得胡子都在哆嗦，也不理早已傻在一旁的秦氏，越过她直接叫了内管家进来，叫人把丁氏母女押到小佛堂后面的小院子，一左一右分开关起来。
许芳姿几时吃过这种亏，所以尽管被仆妇拽着往外拉，还是扭过头来大声哭骂道：
“明明是她自己命不好，干嘛拿我出气……还痴心妄想……丧门星……”
后面的话被人堵上了嘴，呜呜咽咽地就听不清了。
丫环们连忙上前挡在了她们前面，谢雅珍却已叫了一声：“二哥，你怎么带人走这里来了？”
领头的谢家二少爷也是愕然，他原以为妹妹已经在后花园待客了，所以放心带人抄近道，没想到她却能磨叽到这时候，导致两队人碰了个正着！
好在那几位少爷也不是没教养的，说话间都已陆续转过身去面壁而立了。
谢雅珍先给了令姿一个抱歉的眼神，再对她二哥说：“二哥，那麻烦你和几位客人让让，我们先走。”
女孩子们脚步轻盈快速走过，风中只留下一阵清甜的香气飘过，差不多走出那些男子的视线外以后，谢雅珍才停下来，和许令姿相视吐舌而笑，又拉着手往负暄楼快步走去。
没有人留意到，那几位公子之中，有一个悄悄回过头来，朝她们的背影怅望了好一阵。
到了负暄楼，蒲家姐妹见到她们，就跑过来把令姿拉到一边着急地说：“可真是对不住，我们没有看住你妹妹。”
令姿一愣，细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前脚才离开，后脚许芳姿就说看见有个远房堂姐妹在找她，后来就见她和几个女姟子一起下楼了。
见蒲云纤和蒲云岫二人一脸歉意，令姿连忙说：“这原是我的事，不和你们相干的……也没什么，由她去吧。”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心里却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开筵时，她的这种不安更强烈了。
女孩子们都找回自己长辈一起入席，但是不知为什么，伯母秦氏面上隐隐有怒色，嫂子许大奶奶把令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从头到尾都不看许芳姿一眼。
许芳姿见状，也只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只和远房的许雪琼说话，许雪琼的母亲则是一脸不安，不时抬眼偷看令姿一下，又飞速把眼神移开。
而附近几桌的女眷们，尽管努力维持着礼貌，但还是不时有人转头过来看她们。
确切地说，是在看她，但是一和她眼神相碰，又立刻装得若无其事地闪了开去。
寿宴很热闹，菜肴极尽精美，谢家劝客也很礼数周全，但是看着众人诡异的神情，令姿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一点都吃不下。
秦氏的状况好像比她还要糟糕，没人劝时，连筷子都不碰了。
好不容易熬到正餐上完，换了甜点和茶水上来，秦氏顾不得戏才开演了一小半，也顾不得主人家再三挽留，领着自家人匆匆告辞。
令姿觉得，这急迫的情形，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了。
谢大太太亲自把她们一直送到二门外，令姿极力想从她神色里看出什么来，可是谢大太太只是拍拍她的手，并没有说什么。
连本来一直言笑晏晏的谢雅珍也不笑了，神色复杂地看着令姿，欲言又止，终于以叹一口气终结。
回到许家，一进后院堂屋，秦氏一叠声地叫人问老爷回来没有，自己却不坐下，阴沉着脸走来走去，不时盯着门外，手上的帕子被她扭成了一团。
女眷匆匆告辞，自然有人通知了前院，所以许家父子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只好跟着赶回家来。
等到许伯钊回来了，询问秦氏，许令姿才终于明白，刚才在谢府里发生了什么——
许芳姿借着在太太们面前凑趣时，状似无意地跟大家说，许令姿是因为八字克父母，在泉州说亲不顺利，才到潮州来找机会的！
……
乓啷一声，桌上的建窑茶具被扫到了地上，许伯钊指着许芳姿，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许芳姿素来被父亲宠爱，从未见过这般疾颜厉色，不由得哭了出来，争辩说：
“干嘛这样凶我！我又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谢二太太问起，我才说姐姐对我好我很喜欢姐姐，这都有错吗！”
秦氏忍不住了：“你只说了这一句吗？！”
许芳姿并不怕她，反而梗着脖子顶了回去：
“我还说我姨娘也很喜欢姐姐啊！所以姨娘才替姐姐惋惜，明明生在了好人家，就是八字不好，克父母……我又没有撒谎，讲了事实而已啊！”
丁姨娘见许伯钊额上青筋爆起，知道是气得狠了，怕许芳姿吃眼前亏，连忙上前搂了她说：“哎呀心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话也能在外面乱说……“
“我哪里有乱说？”许芳姿却不领她娘的情，反而更尖锐地说道，“明明是你说的，谢家肯定是嫌她八字不好，要不怎么在泉州那么久，两家也没定下亲事！”
“要死了你，你、你……”丁姨娘慌了手脚，连忙转过头来对许伯钊说：“哎呀老爷，其实这也不能怪她，都是大人们平日议论，不小心被她听到了……”
许伯钊天大的火气立刻转到了丁姨娘身上：
“什么大人议论！家里谁敢这么议论！如果不是你挑唆，她小小年纪懂什么八字不八字的？在外面这样败坏她姐姐的名声，你们知不知道这要造多大的孽！”
“我败坏她什么了？”许芳姿不答应了，“难道是我编的不成，她父母不是都死了吗，她舅母不也死了吗，难道是我害的？还不是谁养她谁倒霉……”
丁姨娘真急了，拧着她的胳膊，压着嗓门骂她：“你还说！你还说！现在是太太在养着大小姐，你这样讲，是想太太有事啊？”
许芳姿不从为然地扁了扁嘴，说：“那关我什么事。”
许伯钊忍无可忍，啪啪两下，一人赏了一巴掌：“都给我滚！”
他气得胡子都在哆嗦，也不理早已傻在一旁的秦氏，越过她直接叫了内管家进来，叫人把丁氏母女押到小佛堂后面的小院子，一左一右分开关起来。
许芳姿几时吃过这种亏，所以尽管被仆妇拽着往外拉，还是扭过头来大声哭骂道：
“明明是她自己命不好，干嘛拿我出气……还痴心妄想……丧门星……”
后面的话被人堵上了嘴，呜呜咽咽地就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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