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雨
女真素有骑射传统，祖先长期以畜牧游猎为生，骑马射箭是男子必备的本领。努尔哈赤戎马半生，崇尚武功，他明白，用战马刀剑得到的天下还需要战马刀剑来守卫，如果子孙疏于骑射，不出数代，江山将无以为继。因此，他常令各亲王贝勒勤操弓马，不忘祖宗根本，对精于骑射、善于打仗的加以重用，对不思武功、养尊处优的加以斥责。亲王贝勒们不敢懈怠，日日勤加操练。一些年龄较小的贝勒贝子们，尚不能跟随他们的爷爷和父亲征战沙场，围猎便成了操练武艺的绝佳形式。
天命十年秋，贝勒聂克塞和几个贝子带领五百名士兵开赴兴安岭，驻扎在大京山下，拉好围猎圈后，一场猎杀开始了。聂克塞一马当先，带领几个贝子往来冲突，追逐猎物。一天下来，共猎获鹿十九只、野猪七只、野鸡九十六只、兔子六十三只。贝子们初次狩猎，兴奋异常，意犹未尽。聂克塞之前多次跟随父亲打猎，时常能打到几只虎豹豺狼，这些食草猎物难以让他兴奋起来。环望了一圈后，他将目光瞄准了大京山。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隐隐传来猛兽的呼啸。贝子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初尝胜利果实，也渴望到大山之中猎得更多猛兽。
第二天一大早，聂克塞兴冲冲地带着几百人进了山。翻过一段岩石嶙峋的崎岖路面，穿过一段茂密的灌木丛带，队伍进入到山林深处。聂克塞虽然参加过几次围猎，但都是在山林边缘的开阔草场，像今天这样到大山中打猎还是头一次。林间幽深寂静，高大的松木直插云霄，虽然是白天，却显得晦暗不明。从一大早，他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不过，一切不安和顾虑都被猎杀的冲动所掩盖。踏进山中的一刻，惶惶不安的感觉又在他的心头泛起。越往密林深处，这种感觉越是强烈，那种旷野之上纵马追逐的豪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心底一阵阵的发虚。贸然闯入一片未知的领地可能是一个错误，他渐渐意识到这一点，可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扑棱”一声，右边草丛里什么东西飞了出来。聂克塞吓了一跳，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向左边撤了一步，紧张地看过去。一只野鸡拍打着翅膀朝山下飞去，落进浓密的树丛中。他极力掩饰住受惊的怂样，顺势朝左边跳了几步，像是在查看左侧的情况，生怕被跟在身后的贝子们笑话。他停下脚步，定了定神，转身回望了一眼，身后几百名全副武装、手持刀剑弓弩的士兵紧紧地跟在身后，乌压压的一片，顿觉心里又有了底气。
“后面的人跟上，别慢慢吞吞的。”聂克塞喊了一声，继续带着队伍向前搜寻。
走了大半天，两腿累得不轻，却连一只猛兽的影子都没见到，聂克塞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心里一阵懊恼。忽然，一阵欢呼从侧身方向传来。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围拢的士兵们闪开一条道来。
“看看这是啥。”贝子满札朝聂克塞招手，一脸的兴奋。
聂克塞跳过一个石阶，下了一段坡，绕过一株老树桩，来到跟前。几块大石头倚在一起，形成一条半人高的石缝，里面窝着几只狼崽。
“太好了，我们抓到狼了。”年纪最小的贝子福尔善高兴得手舞足蹈。
聂克塞来了精神，却装出一副见过世面、心平气定的样子，“几个小狼崽也能让你们兴奋成这样，让人笑掉大牙。”
“不管是大是小，总算是有收获。”满札一脸满足的样子。
聂克塞摇摇头，一脸的不屑，“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要打就打大的，要这些小狼崽有什么用？”说完，他伸手将一只狼崽掏出，摆弄了两下后，使劲向天上抛出。
狼崽发出一阵惊叫，飞到半空后，向下落回，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了几下身体后，就没了动静。其他贝子和随从士兵欢呼起来，屠戮的快意在狂笑中传递，他们一齐涌上去，将七八只狼崽一个个掏出，像庆祝胜利一般，高高抛起。
“既然有狼崽，这山头肯定有狼，大家打起精神，别让狼跑了。”聂克塞喊起来。
“打几头回去找汗爷爷请赏。”满札得意地说。
“对，等咱们打几头狼回去，看汗爷爷还敢不敢小瞧我们。”福尔善按奈不住兴奋。
大京山北侧是一排起伏平缓、蜿蜒交错的山峦，唤作西牛岭，狼群遇到危险，一定会向那个方向逃跑。聂克塞观望了一圈，重新调整部署，他让布赛、额图浑、满札三个贝子各带五十人，分别从西、南、东三个方位搜寻驱赶，自己和福尔善带领剩下的三百多人绕到北侧，沿着大京山与西牛岭之间的林缘布下口袋，只等狼群钻进，来个瓮中捉鳖。
聂克塞带领一众士兵快步行进，埋伏到预定区域，坐等狼群过来。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他对自己所布的阵型信心满满，被自己的高超谋略深深地折服。
“贝勒爷，不好了，南侧方向遭到狼群袭击。”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
聂克塞心中一惊，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撤回埋伏的士兵，立即带往南侧增援。还没赶到，哭喊声、哀嚎声已远远地传来。赶到跟前，他傻眼了，几十号人满身鲜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很多士兵被撕咬得体无完肤。
“哎呦，疼死我了。”额图浑右腿被撕开几道口子，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咱们赶紧跑吧。”福尔善吓得哭了起来。
本想猎杀狼群，却被狼群给猎杀了，恐怖的情绪在士兵中传递。聂克塞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先前的自大瞬间变成了懊悔，来时的锐气已无影无踪。生怕狼群再次袭击，他赶忙把布赛和满札喊回来，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逃了出去。
天命十年秋，贝勒聂克塞和几个贝子带领五百名士兵开赴兴安岭，驻扎在大京山下，拉好围猎圈后，一场猎杀开始了。聂克塞一马当先，带领几个贝子往来冲突，追逐猎物。一天下来，共猎获鹿十九只、野猪七只、野鸡九十六只、兔子六十三只。贝子们初次狩猎，兴奋异常，意犹未尽。聂克塞之前多次跟随父亲打猎，时常能打到几只虎豹豺狼，这些食草猎物难以让他兴奋起来。环望了一圈后，他将目光瞄准了大京山。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隐隐传来猛兽的呼啸。贝子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初尝胜利果实，也渴望到大山之中猎得更多猛兽。
第二天一大早，聂克塞兴冲冲地带着几百人进了山。翻过一段岩石嶙峋的崎岖路面，穿过一段茂密的灌木丛带，队伍进入到山林深处。聂克塞虽然参加过几次围猎，但都是在山林边缘的开阔草场，像今天这样到大山中打猎还是头一次。林间幽深寂静，高大的松木直插云霄，虽然是白天，却显得晦暗不明。从一大早，他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不过，一切不安和顾虑都被猎杀的冲动所掩盖。踏进山中的一刻，惶惶不安的感觉又在他的心头泛起。越往密林深处，这种感觉越是强烈，那种旷野之上纵马追逐的豪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心底一阵阵的发虚。贸然闯入一片未知的领地可能是一个错误，他渐渐意识到这一点，可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扑棱”一声，右边草丛里什么东西飞了出来。聂克塞吓了一跳，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向左边撤了一步，紧张地看过去。一只野鸡拍打着翅膀朝山下飞去，落进浓密的树丛中。他极力掩饰住受惊的怂样，顺势朝左边跳了几步，像是在查看左侧的情况，生怕被跟在身后的贝子们笑话。他停下脚步，定了定神，转身回望了一眼，身后几百名全副武装、手持刀剑弓弩的士兵紧紧地跟在身后，乌压压的一片，顿觉心里又有了底气。
“后面的人跟上，别慢慢吞吞的。”聂克塞喊了一声，继续带着队伍向前搜寻。
走了大半天，两腿累得不轻，却连一只猛兽的影子都没见到，聂克塞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心里一阵懊恼。忽然，一阵欢呼从侧身方向传来。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围拢的士兵们闪开一条道来。
“看看这是啥。”贝子满札朝聂克塞招手，一脸的兴奋。
聂克塞跳过一个石阶，下了一段坡，绕过一株老树桩，来到跟前。几块大石头倚在一起，形成一条半人高的石缝，里面窝着几只狼崽。
“太好了，我们抓到狼了。”年纪最小的贝子福尔善高兴得手舞足蹈。
聂克塞来了精神，却装出一副见过世面、心平气定的样子，“几个小狼崽也能让你们兴奋成这样，让人笑掉大牙。”
“不管是大是小，总算是有收获。”满札一脸满足的样子。
聂克塞摇摇头，一脸的不屑，“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要打就打大的，要这些小狼崽有什么用？”说完，他伸手将一只狼崽掏出，摆弄了两下后，使劲向天上抛出。
狼崽发出一阵惊叫，飞到半空后，向下落回，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了几下身体后，就没了动静。其他贝子和随从士兵欢呼起来，屠戮的快意在狂笑中传递，他们一齐涌上去，将七八只狼崽一个个掏出，像庆祝胜利一般，高高抛起。
“既然有狼崽，这山头肯定有狼，大家打起精神，别让狼跑了。”聂克塞喊起来。
“打几头回去找汗爷爷请赏。”满札得意地说。
“对，等咱们打几头狼回去，看汗爷爷还敢不敢小瞧我们。”福尔善按奈不住兴奋。
大京山北侧是一排起伏平缓、蜿蜒交错的山峦，唤作西牛岭，狼群遇到危险，一定会向那个方向逃跑。聂克塞观望了一圈，重新调整部署，他让布赛、额图浑、满札三个贝子各带五十人，分别从西、南、东三个方位搜寻驱赶，自己和福尔善带领剩下的三百多人绕到北侧，沿着大京山与西牛岭之间的林缘布下口袋，只等狼群钻进，来个瓮中捉鳖。
聂克塞带领一众士兵快步行进，埋伏到预定区域，坐等狼群过来。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他对自己所布的阵型信心满满，被自己的高超谋略深深地折服。
“贝勒爷，不好了，南侧方向遭到狼群袭击。”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
聂克塞心中一惊，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撤回埋伏的士兵，立即带往南侧增援。还没赶到，哭喊声、哀嚎声已远远地传来。赶到跟前，他傻眼了，几十号人满身鲜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很多士兵被撕咬得体无完肤。
“哎呦，疼死我了。”额图浑右腿被撕开几道口子，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咱们赶紧跑吧。”福尔善吓得哭了起来。
本想猎杀狼群，却被狼群给猎杀了，恐怖的情绪在士兵中传递。聂克塞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先前的自大瞬间变成了懊悔，来时的锐气已无影无踪。生怕狼群再次袭击，他赶忙把布赛和满札喊回来，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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