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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驱虎吞狼,琴瑟争鸣

    荣管家一怔,连忙收起心思:“回大老爷,还是那般。”

    “这旬月以来,那净明少主多次派人前来催促,说是,那晚喜宴虽被人搅扰,但王氏是已与净明宫换了婚契的,于情于理于法,东阁都已是净明宫的郎婿,”

    “即便身死,也该由净明宫安葬,由她这未亡人处置,岂有将郎婿尸首遗弃在外的道理?”

    “是以,每次派人到来,都要催讨东阁尸首,老奴虽谨记大老爷吩咐,万般推托,但那净明少主难缠得紧,既不讲道理,也不用强,只是每隔数日,定派人来催讨,不成便走,复后又来。”

    “大老爷,这净明少主,虽是一介女流,却着实不好打发,老奴无用,还需大老爷给个章折,否则怕是推托不了太久了。”

    王慎抚须沉吟,半晌才道:“这样,过两日,你便将此消息透露于她,做得缜密些,不要露了痕迹。”

    半月以来,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探查沈仙的踪迹,倒不过是随手为之。

    利用“相府假子被妖僧五浊摘去首级”之事,他便有“大义”在手,祖父生前余荫,也能为他所用。

    挥舞着那小儿送来的这柄利刃,为王氏除去束缚,擢取应得之利,方是大事。

    如今虽未竞全功,王氏一脉,却已经在这场新的争斗中擢取了不少利益,占据了主动。

    相府假子未死的真相,虽还不宜大肆张扬,却也不再那么重要,净明宫自会拿捏分寸。

    既然净明宫那女娃子如此执拗,他也不妨推上一把。

    驱虎吞狼?该是盎盂相击,琴瑟争鸣。

    夫妇之间,偶有挑唇料嘴,那是应有之义。

    先让二人斗上一斗,他倒能从旁观得几分虚实。

    那女娃子确有几分不凡,净明宫有了此女,或许还当真重振有望。

    不得不承认,他千挑万选,选中净明宫这个外援,那女娃亦是其中因由之一。

    老夫倒是要瞧瞧,你到底是当真腹有奇谋,亦或是一时侥幸,受人驱使。

    若是趟过了这一关,显出了本事,于王氏才有价值。

    若是连那女娃也斗不过,便莫怪老夫不给你机会了……

    祖父遗物,只能留在王氏。

    王慎此时心中已有八九成认定,沈仙手中,定然有着老相爷留下的东西。

    他这个交代,倒是将老者说得一头雾水。

    怎么府里的两位小祖宗还不够,还要引去一个净明宫少主?

    大老爷这到底是要保他……还是想要除去他?

    可惜,王慎注定不可能给他解疑。

    荣管家只能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去。

    ……

    渭城,东城。

    “先生,到了。”

    燕西风等人用张椅子抬着沈仙,穿过一个热闹的坊市,顺着一条小巷,直到尽头,拐了个弯,眼前竟豁然出现一片如明镜般澄澈的大湖。

    大湖之畔,有一座小院,院外种着许多竹子,根根碧绿如玉,狭长碧绿的竹叶随风而动,隐隐间似奏出一曲清宁之乐。

    清雅,逸趣。

    “这地方也太偏了吧?大哥,你怎么找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所在?”

    燕南雁不满道。

    “南雁!”

    燕西风有点无奈,更是后悔往日没有多加管教她。

    一个姑娘家,满口污言秽语,像什么话?

    看了轿椅上的沈仙一眼,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才短短的时日,自家小妹就这般将形象都败坏光了,那点心思日后怕是愈发没什么着落了。

    喝斥了一声,燕西风收起心中担忧道:“沈先生,你看此地如何?若是有不足之处,先生只管说出来,燕某一定为先生办妥。”

    沈仙正打量着周围景致,镜湖玉竹,清风徐徐,心中再是满意之极。

    燕西风能在繁华的渭城中,竟然能找到这么僻静又清雅的所在,必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事实上确实如此,燕西风知道沈仙喜好读书,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必然喜静。

    便在城中四处寻找僻静居所,好不容易才改在这里寻摸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不过,静倒是静了,未免太僻,最近的邻居,与这里也隔着一条巷子。

    他有些担忧道:“先生,此处虽是在渭城之中,但地处偏僻,有许多不便之处,也不太安全……”

    沈仙道却正看着前方的那片大湖,打断他道::“不必了,我看此处便十分安全。”

    他并不是无的放矢。

    那夜他入梦《义槐传》,可能无意间元神出窍,看到一方天地,也看到了那几位隐藏在渭城周边的高人。

    天地茫茫,乾坤浩荡。

    偌大的渭城,人以百万计,偏偏他“眼”中只看得见这三个人,即便他对修行一窍不通,也知道这三人必定不是凡俗。

    也是巧了。

    燕西风给他找的这处所在,这一片镜湖的另一边,竟然是那几位其中之一所居之处。

    有这位高士为邻,不比别处安全?

    沈仙道:“燕大侠,此番当真是多亏了你与镖局的兄弟们,若不然,我这连路都走不了的废人,着实不知如何是好了,”

    “有此良所栖身,沈某便已知足了,哪里还有什么奢望?”

    “燕大侠,还要劳你帮忙雇一个能照料沈某之人,也不必再日夜守着我了,这镖局的生意也还得做不是?”

    沈仙本就因施展断头之术,大伤元气,那晚又魂神被伤,更是雪上加霜。

    到现在都无法动弹,要是没有长风镖局,他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他现在嘴里虽这么说,却着实有些担心长风镖局的人要是离开了,他该怎么生活。

    毕竟他带的银子可没多少。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般,燕西风说道:“先生对我长风镖局有救命之恩,些许小事,又何足挂齿?”

    “先生,可还记得先前方入坊门时,路口上的那家脚店?”

    “是门口立了几个石墎那家?”沈仙想了想道。

    他这几日也从镖局的那些兄弟口中了解了许多。

    这渭城与京城的四方各坊都按贫富贵贱划分、泾渭分明的布局不大一样。

    除却北城,是大业一脉相承的官家权贵聚居,其余几乎每个坊市都是贫富混杂,既有富贵人家,也有底层百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因其复杂性,反倒吸引了不少行商旅客,还有不少江湖人往来。

    也就催生了许多类似的脚店,并不足为奇。

    燕西风道:“先生,燕某已将那处所在盘了下来,日后便打算将长风镖局搬过来了。”

    “啊!”

    此话一出,燕南雁和抬着沈仙同来的范一尺、高揖都是一惊。

    范一尺急道:“老燕!你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