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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特殊能力-第三节

    梓榆让我迸发出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单纯——我们第一次牵手时,我就是这样的感受,觉得这份单纯没有来由……

    可想到两个月前,我和萧宇良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吻在了一起。我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我刻意剜走了害羞,没费多大的力气就鼓起了勇气。我认为自己是成功的,我佩服自己的成熟;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这就是我中专三年,一直默默审视所带来的成长。

    刚到大学的时候,我对一切都不了解,也都感到好奇,所以去学生会的纳新集市逛了逛。每个部门的人都很热情,站在摊位前派发传单,像是商场美食区的服务员,甚至有人会上手拉胳膊。我溜达了两圈,最终选中了纪检部.这个名字让我觉得该是有些权力的,而且这是院学生会的部门,所以该是学校所有大大小小活动都离不开的。

    不过我其实并不在意权力,我知道这一点意义也没有,而且完全是错误的认知。任何所谓公职人员的权利,本质都只是为他人服务的工作义务而已;只是屁股做得热了,义务就变成了权利。

    中专的经历告诉我,不论是学生会还是什么组织,里面不外乎三类人,聪明的人,中庸的人,愚蠢的人;聪明的人还可以分为三类人,乐于恶意诋毁的人,乐于刻意逢迎的人,还有两点共栖其身的人。

    每个部门最大的领导往往都是聪明人,而再下一级的干部有可能会轮到愚蠢的人。比如王佳凝这种,既不诋毁人也不逢迎人,却又献身于此的人;这类愚蠢的人最终也只能做一个副部长(不过她在知道任命后选择了退出)。而像我这种就属于中庸的人,往往都是来凑热闹的;不过很多也都有一定的目的性,像我就是为了扩充人脉和尽快了解学校。

    萧宇良也是中庸的人。她比我进部门要早几天,但直到部门第一次组织团建时,我才正式认识了她。听说她最终好像也做了副部长,因为部门后来也没有几个人了,很多人都像我一样,或者达到目的,或者混腻了,就退出了。而她则属于凑热闹的那种,人缘混得熟了,又没什么人竞争,也就有了个职位。

    其实在我加进部门群以后就盯上萧宇良了。我进群以后把里面所有的女生都尽可能的了解了一遍,她是里面最符合我审美的;而且我对她服装设计的专业很感兴趣,所以也有话题接近她。

    她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但可能是学过舞蹈的原因,使她的气质不同常人。而且她非常的精致,每次见面我都能看出她有化妆,眼线、眼影、口红涂得恰到好处,不过应该是没有涂粉底的,可能只涂了防晒霜,因为她的面容是非常自然的白净细嫩。尤其她在颧骨和鼻梁还长有几颗细小的黑痣,避免了千人一面。她该算是有一双桃花眼,但眼角还有一些上扬,我总觉得很像狐狸的眼睛,加上她有戴美瞳的习惯,眼神格外地撩人。

    团建的流程是先吃饭后唱歌。到了KTV,我主动地接近她,坐在她的旁边和她不时地聊天。一直到夜里两三点钟,大家都过去了玩乐的高潮。她和另一个女生一起瘫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羽绒服,我也瘫坐在她的旁边。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路历程,只记得我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和她聊着天,没有太费力的就鼓起了勇气,缓缓地把手伸进她盖着的羽绒服,和她的手牵在了一起。她问我这是在撩她吗?我把目光一转笑了笑,肯定地答复了她。我一定还说了些其他的,我记得当时有拼命地思考,想把话说得曼妙些;但现在完全记不起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头有些涨,我就提议陪她去没人的房间躺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在那个房间接吻了。

    我问她这样是不是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她反问我你觉得呢?我好像回答了是;但又记得,我当时的脑子里似乎有在想——如果我回答“是”,她会不会说:“只是接个吻而已,你以为这就得到我了?”所以我可能没有回答,而只是笑了笑。

    那以后我总主动找她聊天,也约她一起散步,她也都还配合。可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尤其和部门的人待在一起时,我更不敢和她说话。后来她便不再理我,接受了另一个人的追求……

    所以,当我睡前回顾到牵手时的心绪,回忆起对萧宇良的失败,终于让我意识到,那时的自己也还没能脱掉单纯。所以我对梓瑜的单纯并不是没来由的,只是因为当初强硬地剜走了害羞,让这单纯没有了表现;即使后来遭到反噬,也以为那是害羞剜得不够彻底。

    而对于梓瑜的害羞,我也没有怀疑会不会只是我的演绎;毕竟单纯还在,害羞就还有根在。至于她的害羞,我也从无疑虑,包括后来我知道她不是处女,我也没有怀疑过她当时的害羞。

    但是说真的,我说是对她单纯,可后来我每次和她待在一起时都会有生理反应,几乎是每时每刻。我脑子里也没想什么,但就是……不是有这么个说法嘛——男人因性而爱,愈是想抱上床的,就愈是爱得深的。而且我和她在一起,尤其是坐在一起的时候,总想睡觉,老是困的,感觉只要往她肩上一靠,马上就能睡着。

    我俩之间的日常相处和一般的情侣别无二致,每天早上道早安,白天或多或少地闲聊两句,晚上一起玩游戏、视频,然后道晚安。其实我俩该是还有很多可聊的;不确定当时我有没有意识到这点,可能我意识到了,但同时我也担心聊得太多反倒引出矛盾,我做不到更多地向她诠释自己,也没有信心给她添加太多的注释。

    在这段感情中她比我要有心得多,有一次她来学校找我,特意没有告诉我,想给我个惊喜。

    本来那天是我先说要去找她的,但是她说她有事,这还让我很失落。然后聊着聊着我就有种感觉,我觉得她可能会来找我;不知道是她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了什么情感,被我捕捉到了;还是只是我自己经常性的痴心妄想。

    那天的聊天记录早已经没了,我也没有一点印象,可我很确定当时是没什么明显依据的。但我还是把她要来这件事当成真的了,后来和她聊天我都是在刻意装作不知道她要来的状态……然后我开始计算时间,我觉得她应该要下午一两点钟才能到,我也有点困了,我就告诉她我要睡觉。睡了有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她给我发了几条消息成功把我震醒。是处于清醒与熟睡的游离状态她问我睡醒了吗,我说我还困着呢;我确实还困着呢,可能因为我根本没睡着。这还有别于浅睡眠,在我的理解中,浅睡眠也是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而我则是在两级辗转。

    但我也是故意这样说的,我以为她应该是到了,所以就想逗逗她。果然,她说她来了,当时我的感觉就是——说不出来,有点惊喜,但我的意识又是明知道她要来的,所以可能更多的是自豪。可也有意料之外的,原来她早就到了,我说我要睡觉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她居然是特意等我休息一下才告诉我。这时我的自豪感开始急速下降,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了,我确定我还是感动的,而且很心疼她为我的付出,可我最真切的感受还是低落郁闷。但万幸我忍住了,我想我的脸上应该依然保持着欣慰且惊喜的笑。

    这是我情商高的表现,她的付出需要得到我的肯定,即使这让我因失策而受到一点打击,即使这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更是我自私的证明,明明是满怀着爱的付出,只因为对象是我就付与东流。不过后来我意识到任何情感的出现,都只是为了自我满足,所以自私可能也是高尚的。她准备的惊喜成功感动了她,我挤出的欣慰也成功粉饰了我。

    我带着她在我们学校溜达了一圈,又到我们系找间教室待了会儿。她说她还没吃中午饭,就又带她到食堂吃了碗面。

    下午冷了,天黑得又早,我就打算先回宿舍拿件衣服,然后送她回学校。

    回宿舍路上,我把我和我妈的聊天记录给她看,我和我妈说:“我搞对象的事谁也做不了主,您和我爸只有支持的资格。要是管我,您们就说不准是不是我爸妈了。”然后我妈回复:“嗯,无毒不丈夫。”后来不知怎着,我就和梓榆说到了人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之所以会和我妈有这么一段对话,是因为她和我爸一样,总是习惯性地质疑我,她们会主动掺和我的恋情,提醒我如何在恋爱中保障自己利益。这让我厌恶。

    而我给梓榆看这些,是想让她知道我的性格。而最后一句话,则是想让她知道我的一些价值观。

    她也配合地说出了:原来我还不是你活着的意义。

    她说话的感觉特别失落,我都能感觉到。好像空气都湿润了,无法呼吸,全是水汽。我向下歪着头、斜着脸又斜着眼地看了她一秒,然后摆正了头,说:实话实说,现在还不是。跟着我又扬起嘴角,搭下眼角,转过头看向她,抬起胳膊把她搂到紧贴着自己,手还稍微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我应该还在这过程中不自主地抬了下眉毛,或者左边,或者右边,或者一先一后地都抬了一下。

    这中间其实还有过渡,该是——这世界并不美好;人是这世界上最肮脏恶毒的动物;不要把任何人当成自己的支柱;人都是会变的。这一类的话。

    很快到了宿舍门口,我进去拿衣服。我没带什么厚衣服,就只能套了件薄褂子。她穿得也少,我就提出把衣服给她穿。她意料之中地拒绝了。说真的,我套上那薄褂子也还是冷,脱下来给她也对她起不到多大作用。而且我也有私心,不那么想脱,我里边穿得比她薄,想想就冷得慌。而且我想,如果我冻得哆哆嗦嗦的她看着也会心疼。不过后来我还是把衣服给她了,因为我看着她哆哆嗦嗦的心疼。

    这是我一个很大的缺点的体现,我的又一个矛盾。我总是眼睁睁地看到南墙却妄想能翻过去,就像明知道该带着厚衣服而不带,去赌天气会暖得很快。有时也真的会翻过去了,却又朝着下一面南墙走去,就像明明没想好该不该追求她,却已经开始了暧昧,然后去赌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