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钩钓鱼
“好了，接下来只需要三天后再来治疗一次就可以了，剩下的还难受你到宿舍来找我就行。”
穿着嫩绿法袍的惠生院医师学徒将手中一团黑灰交杂的死气塞进瓦罐中密封。
“到时候你的记忆也会清晰些，说不定能记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找到袭击你的凶手。”
罗伊从诊疗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脑后已经小了许多的肿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个魔法世界的治疗居然不是一次到位。
还以为到这来能体验下被大治愈术一秒补到满血的感觉呢，结果还是该累累该困困该饿饿。连被敲了脑袋，肿块都得醒来再消。
“大脑是很精密的器官。”
学徒拿着瓦罐站在柜前犹豫，如同自言自语般语速飞快地小声念叨着。
“如同壁虎断尾后再生的尾巴总会与之前的有所相异，这样放肆的神力作用于人体的话很可能会催生出不可逆转的异变。你知道吗，雪地人的传说中矮人就是因为有黑医擅自使用大治愈术为折断双腿的人断肢重生才诞生的。不过雪地人偏爱这种怪奇题材的神话传说，矮人的身体比例实则非常适宜执行冶炼工作，应该是自然演化的结果，可这依然提醒着医师应当时刻警戒，规范治愈术的应用……”
罗伊从床上滑下来，随口搭话道：“雪地人的信仰里，神力不来自高天之主或生命母树，而来自于早早陨落在神战之初的斗争与战火之神，目的是挑起尘世的战争。这种故事真是看一眼就很难再忘掉。”
“最初的雪地人相信自然生来酷烈，必须煎熬己身才有活命的资格。直到后来，栀语学会的足迹遍布大陆，将知识转化为生存的能力传播出去……”
学徒终于将瓦罐放进展示柜最上层的中间，他拉开遮光帘看向窗外：“这就是神迹学院存在的意义，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扭曲的事实。”
雾气散去之时，钟声响彻整片大陆。拂晓之光穿破晦暗的天穹，沉眠千年的神明无喜无怒，无情遵循着最初的神谕与法则。
他敲响第一声钟，收回了镌刻智慧之神的凡世化身，敲响第二声钟，封闭了天地间的拜谒通神之路……
而后神光浮现，如云上群鲸，乘风跃起。
风声颂起古老的诗歌，如同旧日里长空上永恒的柔梦也会梦到今日。
第三声钟被厚云冲撞而响起，只有久久不散的回音为诗歌伴乐。
哪怕正深陷昏睡，这歌乐也会印入脑海。
罗伊并不怀疑，正是神钟的长响打开了他脑海里封闭的阀门。
在经历这场神迹以前他并不是虔诚的信徒，他时常怀疑，倘若世上真的有神，为何要将凡人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分隔囚禁，这里的人崇拜的高天之主究竟是慈爱的造物主还是蛮横的支配者……
这些他以后大约都无从得知了。
“维茨尼，你曾经听说过拜谒通神之路吗？”罗伊忍不住开口问道，“学院的图书馆里好像没有关于这个的记载。”
医师学徒维茨尼双手叉腰，露出骄傲自豪表情，滔滔不绝吐出肚子里的墨水。
“拜谒通神之路，最早出现在生命母树西南角的一处遗迹中，在巨龙腐骸下找到的一本无名诗本里。其中描述了一个农夫攀上拜谒通神之路，爬了整整九十天，终于面见了坐在云边的惠风与生机之神，慈爱的神明感动于他的虔诚，于是施展神力，使人间下了一场大雨，路途上积满了良种……虽然惠风与生机之神显然不可能有雨水的权能，但显然，在这个故事里拜谒通神之路就像院长室门口的匿名信箱。”
罗伊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问出声来：：“你真是……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旧纪研究会的啊。”
“除了这些诗歌，在黑精灵族的记载中也……”维茨尼咽下后续的科普，以纯粹的探究神态偏头看着罗伊的脸，“你的记忆混乱到这种地步了吗？我不止一次跟你提过，我们家可是医师世家。”
“抱歉，我确实……”
“这可真是有点麻烦了……而且旧纪研究会也不怎么样，他们最近发行的学刊都在争论究竟哪个地区哪个种族留存的历史可信，好像他们坐在这里就能聊出什么结果一样。”
“恕我直言，没记错的话，旧纪研究会手上的资料也是诗歌和寓言居多吧。”
维茨尼耸耸肩：“看来你只是记不清人嘛……看你的症状，倒没有严重到需要记忆重植的程度。”
“嘶，你是不是一直就惦记着想试试那个法术啊？”
维茨尼微微一笑，圆润的笑脸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梨涡，显得无害又天真。
“听米克斯说你又研究出来了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反正这时候也没人来，要不然去外面玩儿会儿？”
“他又在擂台上打输了？”
“输赢和受伤与否也没什么关联，有时候那些获胜的人反而要伤得更重，这既取决于斗争双方的实力也取决于他们的性格，这就像是斗虫……”
“……”
罗伊默默理好了衣服，背手向房门走去。
“虽然说须虫天生胆小，但是根据古籍记载，那时人们已经学会了利用混合草汁刺激它们的行为……”
“咳咳！”罗伊已经踱步到诊疗室门口，手覆上把手，开门鞠躬，“请。”
这间小小的院内医所是众多医所中的一个，隶属于惠生学院的十叶教授。作为林地精灵，他对房间大小似乎没什么概念，这地方也就比宿舍大了一点，刚刚好能放下法阵转换器。
外堂比起厅室更像细长的走廊，光源只有尽头的一点，照得人影子细长。
“我还有一阵儿才休息，我们去那边桌上玩儿吧。”
“这世上再难见到我这么好心的病人了。”
为了保证草药药效，屋子里常年维持着低温，侧面都拉着遮光帘。尽头那张桌子是十叶先生偶尔会呆的地方，许多惊奇的草药方都是在那张小小的桌面上被研究出来的。
罗伊脸上不显心中却很是得意，他摸着胸前内口袋里面装着的一副扑克牌，心想自己画了一晚上可算没有白费。
异世界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扑克牌是他能想到最简单方便的娱乐了。
倒也不是没想过还原叶子戏、马吊牌，但一来罗伊的画功实在不敢恭维，二来他也并不熟悉它们的玩法，三来他目前也只想着自娱自乐。扑克画起来方便，随意编撰新规则也没有心理负担。
大王小王、三张花牌，无一不在他手里变成了奇形怪状的火柴人。
幸好，扑克要看的只有角上的数字而已。
又要打发长时间的空闲，又不想动脑子，那金钩钓鱼无疑是比较好的选择。
“我们把这一副牌等分，每人手上初始有27张牌，都扣在桌面上只可以调整两次顺序，方式任意，不可以偷窥对手的牌堆。”
虽然一般的规则要求是不调整顺序，但毕竟这是有神力的世界，按原来那种玩法就要变成纯粹的一开始就固定了结局的游戏了，很快这些人就会失去兴趣。
“之后按照事先约定的次序，轮流翻出一张牌放在桌面上，如果出的牌和之前已经有的牌完全相同，则取走它们和之间所有的牌。”
罗伊一边讲着规则一边展示自己“精湛”的画功。
“如果出的牌是‘J’，那么就可以“钓鱼”，收走牌桌上已出的所有牌。”
维茨尼拿过一张“J”仔细看了看，给出了真诚的评价：“这钩子很平，鱼一定会跑。”
“牌画得怎么样，和玩法是两回事！总之，最后谁手上没牌了谁就输了，输的人就……”
维茨尼又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来：“输的人就把草药架打扫一遍。”
“不行！十叶叔叔说不让别人碰他的草药柜！”
“谦虚什么，罗伊你哪算是外……啊！阿果！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啊！”
桌子底下突然钻出来一个编着一头橘色细麻花辫，脏兮兮的绿裙姑娘，吓了两个男人一大跳，维茨尼的脸色一下煞白，腿都发软，话都添上颤音。
“你不是说要去筹备蓝天节，请假不来值班了吗？”
“阿果是来找这个的！”小姑娘举起一枚和她一样脏兮兮的银币，“哼，要不是阿果少带银币，还不知道维茨尼学长一直在偷懒！”
见维茨尼窘迫得说不出话，罗伊赶紧替他辩护了两句：“我们才刚从诊疗室里出来，他可还没开始偷懒呢。”
“阿果全都听见了，你们要去钓鱼！”
“可不是啊！我们说的不是那个钓鱼，是这个！”维茨尼解释着，“是个牌戏而已啊！”
罗伊赶紧又复述了一遍游戏规则，这叫阿果的小姑娘这才消停下来，攀着桌沿踮脚疑惑地看着桌上的四个“J”。
罗伊和维茨尼在后面用夸张的口型交流着，罗伊这才知道眼前这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实际上已经十五了。但究其本质，作为林地精灵，阿果今年又是才刚满两月而已。
按理来说，人类有人类规则的学院，精灵自然也有该去的地方，但是阿果是十叶教授亲自浇灌的林果，怎么也不放心她迢迢千里去异乡上学，这才带到了这里来。
不过显然，长寿种们的不舍得分开也是以年来计数的，阿果实际上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十叶教授了，倒也习以为常。
维茨尼是个喜欢较真的人，阿果的年龄属实叫他不知所措，让他无从开口，一见小姑娘就口齿不清。
“呼，那，阿果，你拿了银币就快去办事吧，省得回去晚了东西买不到。”
维茨尼额头快流下汗了。
“阿果只是想起来自己少带了银币，还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呢，”她无辜地摊了摊手，“涅露娜姐姐要带阿果一个，可我不喜欢炖肉的味道。”
“那……”
“阿果要看维茨尼学长玩牌戏！”
无奈的维茨尼给阿果搬来一个小凳子，好叫小姑娘看得更清楚。结果小姑娘看得开心，他却不怎么开心，瞧着快能用上诊疗室了。
一局下来，二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调整牌堆，罗伊是忘了，维茨尼干脆是变成了翻牌机器。
不过他们还是打出了在小姑娘阿果眼中十分精彩有来有往的一局，最终由维茨尼翻出一张“红心J”收割全场。
取得胜利的维茨尼并不像某两位一样纠结于输赢，他摸着下巴，好奇的按在一张“黑桃A”上，开口问道：
“其实也还算有趣，不过罗伊，你这副牌里为什么只有2到10？剩下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罗伊瞎掰起来：“要是一副牌里只有数字，那玩起来不就少了很多变化。需要的时候当金钩，不需要的时候当‘11’，不是挺有趣。”
“那这几张又是……”
“我还没想好！”罗伊理直气壮。
看着他们争论，阿果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翻出来的那张红心J上，小心翼翼得像怕被勾破手指。
阿果喜欢看别人玩游戏，但其实她并不能弄懂至知牌那复杂的规则，金钩钓鱼这种难度正好适合她。
“不知道叫什么的学长，你来这里陪维茨尼学长玩牌戏，一定没有准备过蓝天节吧！”
阿果抬头，兴奋得原地蹦跶起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仁是人类没法拥有的浓绿。
“阿果喜欢这个，想要大家一起玩！”
她说起喜欢，整个人都蹦蹦跳跳，像是原地弹动的小气球。
罗伊一时哑然。
穿着嫩绿法袍的惠生院医师学徒将手中一团黑灰交杂的死气塞进瓦罐中密封。
“到时候你的记忆也会清晰些，说不定能记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找到袭击你的凶手。”
罗伊从诊疗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脑后已经小了许多的肿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个魔法世界的治疗居然不是一次到位。
还以为到这来能体验下被大治愈术一秒补到满血的感觉呢，结果还是该累累该困困该饿饿。连被敲了脑袋，肿块都得醒来再消。
“大脑是很精密的器官。”
学徒拿着瓦罐站在柜前犹豫，如同自言自语般语速飞快地小声念叨着。
“如同壁虎断尾后再生的尾巴总会与之前的有所相异，这样放肆的神力作用于人体的话很可能会催生出不可逆转的异变。你知道吗，雪地人的传说中矮人就是因为有黑医擅自使用大治愈术为折断双腿的人断肢重生才诞生的。不过雪地人偏爱这种怪奇题材的神话传说，矮人的身体比例实则非常适宜执行冶炼工作，应该是自然演化的结果，可这依然提醒着医师应当时刻警戒，规范治愈术的应用……”
罗伊从床上滑下来，随口搭话道：“雪地人的信仰里，神力不来自高天之主或生命母树，而来自于早早陨落在神战之初的斗争与战火之神，目的是挑起尘世的战争。这种故事真是看一眼就很难再忘掉。”
“最初的雪地人相信自然生来酷烈，必须煎熬己身才有活命的资格。直到后来，栀语学会的足迹遍布大陆，将知识转化为生存的能力传播出去……”
学徒终于将瓦罐放进展示柜最上层的中间，他拉开遮光帘看向窗外：“这就是神迹学院存在的意义，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扭曲的事实。”
雾气散去之时，钟声响彻整片大陆。拂晓之光穿破晦暗的天穹，沉眠千年的神明无喜无怒，无情遵循着最初的神谕与法则。
他敲响第一声钟，收回了镌刻智慧之神的凡世化身，敲响第二声钟，封闭了天地间的拜谒通神之路……
而后神光浮现，如云上群鲸，乘风跃起。
风声颂起古老的诗歌，如同旧日里长空上永恒的柔梦也会梦到今日。
第三声钟被厚云冲撞而响起，只有久久不散的回音为诗歌伴乐。
哪怕正深陷昏睡，这歌乐也会印入脑海。
罗伊并不怀疑，正是神钟的长响打开了他脑海里封闭的阀门。
在经历这场神迹以前他并不是虔诚的信徒，他时常怀疑，倘若世上真的有神，为何要将凡人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分隔囚禁，这里的人崇拜的高天之主究竟是慈爱的造物主还是蛮横的支配者……
这些他以后大约都无从得知了。
“维茨尼，你曾经听说过拜谒通神之路吗？”罗伊忍不住开口问道，“学院的图书馆里好像没有关于这个的记载。”
医师学徒维茨尼双手叉腰，露出骄傲自豪表情，滔滔不绝吐出肚子里的墨水。
“拜谒通神之路，最早出现在生命母树西南角的一处遗迹中，在巨龙腐骸下找到的一本无名诗本里。其中描述了一个农夫攀上拜谒通神之路，爬了整整九十天，终于面见了坐在云边的惠风与生机之神，慈爱的神明感动于他的虔诚，于是施展神力，使人间下了一场大雨，路途上积满了良种……虽然惠风与生机之神显然不可能有雨水的权能，但显然，在这个故事里拜谒通神之路就像院长室门口的匿名信箱。”
罗伊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问出声来：：“你真是……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旧纪研究会的啊。”
“除了这些诗歌，在黑精灵族的记载中也……”维茨尼咽下后续的科普，以纯粹的探究神态偏头看着罗伊的脸，“你的记忆混乱到这种地步了吗？我不止一次跟你提过，我们家可是医师世家。”
“抱歉，我确实……”
“这可真是有点麻烦了……而且旧纪研究会也不怎么样，他们最近发行的学刊都在争论究竟哪个地区哪个种族留存的历史可信，好像他们坐在这里就能聊出什么结果一样。”
“恕我直言，没记错的话，旧纪研究会手上的资料也是诗歌和寓言居多吧。”
维茨尼耸耸肩：“看来你只是记不清人嘛……看你的症状，倒没有严重到需要记忆重植的程度。”
“嘶，你是不是一直就惦记着想试试那个法术啊？”
维茨尼微微一笑，圆润的笑脸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梨涡，显得无害又天真。
“听米克斯说你又研究出来了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反正这时候也没人来，要不然去外面玩儿会儿？”
“他又在擂台上打输了？”
“输赢和受伤与否也没什么关联，有时候那些获胜的人反而要伤得更重，这既取决于斗争双方的实力也取决于他们的性格，这就像是斗虫……”
“……”
罗伊默默理好了衣服，背手向房门走去。
“虽然说须虫天生胆小，但是根据古籍记载，那时人们已经学会了利用混合草汁刺激它们的行为……”
“咳咳！”罗伊已经踱步到诊疗室门口，手覆上把手，开门鞠躬，“请。”
这间小小的院内医所是众多医所中的一个，隶属于惠生学院的十叶教授。作为林地精灵，他对房间大小似乎没什么概念，这地方也就比宿舍大了一点，刚刚好能放下法阵转换器。
外堂比起厅室更像细长的走廊，光源只有尽头的一点，照得人影子细长。
“我还有一阵儿才休息，我们去那边桌上玩儿吧。”
“这世上再难见到我这么好心的病人了。”
为了保证草药药效，屋子里常年维持着低温，侧面都拉着遮光帘。尽头那张桌子是十叶先生偶尔会呆的地方，许多惊奇的草药方都是在那张小小的桌面上被研究出来的。
罗伊脸上不显心中却很是得意，他摸着胸前内口袋里面装着的一副扑克牌，心想自己画了一晚上可算没有白费。
异世界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扑克牌是他能想到最简单方便的娱乐了。
倒也不是没想过还原叶子戏、马吊牌，但一来罗伊的画功实在不敢恭维，二来他也并不熟悉它们的玩法，三来他目前也只想着自娱自乐。扑克画起来方便，随意编撰新规则也没有心理负担。
大王小王、三张花牌，无一不在他手里变成了奇形怪状的火柴人。
幸好，扑克要看的只有角上的数字而已。
又要打发长时间的空闲，又不想动脑子，那金钩钓鱼无疑是比较好的选择。
“我们把这一副牌等分，每人手上初始有27张牌，都扣在桌面上只可以调整两次顺序，方式任意，不可以偷窥对手的牌堆。”
虽然一般的规则要求是不调整顺序，但毕竟这是有神力的世界，按原来那种玩法就要变成纯粹的一开始就固定了结局的游戏了，很快这些人就会失去兴趣。
“之后按照事先约定的次序，轮流翻出一张牌放在桌面上，如果出的牌和之前已经有的牌完全相同，则取走它们和之间所有的牌。”
罗伊一边讲着规则一边展示自己“精湛”的画功。
“如果出的牌是‘J’，那么就可以“钓鱼”，收走牌桌上已出的所有牌。”
维茨尼拿过一张“J”仔细看了看，给出了真诚的评价：“这钩子很平，鱼一定会跑。”
“牌画得怎么样，和玩法是两回事！总之，最后谁手上没牌了谁就输了，输的人就……”
维茨尼又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来：“输的人就把草药架打扫一遍。”
“不行！十叶叔叔说不让别人碰他的草药柜！”
“谦虚什么，罗伊你哪算是外……啊！阿果！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啊！”
桌子底下突然钻出来一个编着一头橘色细麻花辫，脏兮兮的绿裙姑娘，吓了两个男人一大跳，维茨尼的脸色一下煞白，腿都发软，话都添上颤音。
“你不是说要去筹备蓝天节，请假不来值班了吗？”
“阿果是来找这个的！”小姑娘举起一枚和她一样脏兮兮的银币，“哼，要不是阿果少带银币，还不知道维茨尼学长一直在偷懒！”
见维茨尼窘迫得说不出话，罗伊赶紧替他辩护了两句：“我们才刚从诊疗室里出来，他可还没开始偷懒呢。”
“阿果全都听见了，你们要去钓鱼！”
“可不是啊！我们说的不是那个钓鱼，是这个！”维茨尼解释着，“是个牌戏而已啊！”
罗伊赶紧又复述了一遍游戏规则，这叫阿果的小姑娘这才消停下来，攀着桌沿踮脚疑惑地看着桌上的四个“J”。
罗伊和维茨尼在后面用夸张的口型交流着，罗伊这才知道眼前这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实际上已经十五了。但究其本质，作为林地精灵，阿果今年又是才刚满两月而已。
按理来说，人类有人类规则的学院，精灵自然也有该去的地方，但是阿果是十叶教授亲自浇灌的林果，怎么也不放心她迢迢千里去异乡上学，这才带到了这里来。
不过显然，长寿种们的不舍得分开也是以年来计数的，阿果实际上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十叶教授了，倒也习以为常。
维茨尼是个喜欢较真的人，阿果的年龄属实叫他不知所措，让他无从开口，一见小姑娘就口齿不清。
“呼，那，阿果，你拿了银币就快去办事吧，省得回去晚了东西买不到。”
维茨尼额头快流下汗了。
“阿果只是想起来自己少带了银币，还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呢，”她无辜地摊了摊手，“涅露娜姐姐要带阿果一个，可我不喜欢炖肉的味道。”
“那……”
“阿果要看维茨尼学长玩牌戏！”
无奈的维茨尼给阿果搬来一个小凳子，好叫小姑娘看得更清楚。结果小姑娘看得开心，他却不怎么开心，瞧着快能用上诊疗室了。
一局下来，二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调整牌堆，罗伊是忘了，维茨尼干脆是变成了翻牌机器。
不过他们还是打出了在小姑娘阿果眼中十分精彩有来有往的一局，最终由维茨尼翻出一张“红心J”收割全场。
取得胜利的维茨尼并不像某两位一样纠结于输赢，他摸着下巴，好奇的按在一张“黑桃A”上，开口问道：
“其实也还算有趣，不过罗伊，你这副牌里为什么只有2到10？剩下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罗伊瞎掰起来：“要是一副牌里只有数字，那玩起来不就少了很多变化。需要的时候当金钩，不需要的时候当‘11’，不是挺有趣。”
“那这几张又是……”
“我还没想好！”罗伊理直气壮。
看着他们争论，阿果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翻出来的那张红心J上，小心翼翼得像怕被勾破手指。
阿果喜欢看别人玩游戏，但其实她并不能弄懂至知牌那复杂的规则，金钩钓鱼这种难度正好适合她。
“不知道叫什么的学长，你来这里陪维茨尼学长玩牌戏，一定没有准备过蓝天节吧！”
阿果抬头，兴奋得原地蹦跶起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仁是人类没法拥有的浓绿。
“阿果喜欢这个，想要大家一起玩！”
她说起喜欢，整个人都蹦蹦跳跳，像是原地弹动的小气球。
罗伊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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