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庆典第二天
一晚清风朗月，一早鸟鸣呖呖。
擦着眼睛向外看，果真是烈隼回笼，扑棱棱萦盘在空中。
“今天人也不见少，看起来又来了许多成气候的行商，”卡洛斯也跟着站在窗边探看，“倒真是料想不到。”
“丰收节交易会时就有过大胆的行商在道上拦人买卖，蓝天节庆典这么大的事有行商来也不奇怪吧。”
卡洛斯瞥他一眼：“我没料到的是，世上竟然有这么多活人。”
罗伊哽住，无法反驳。
“岩洞里亦可生长稻米，雪原上也有猪熊成群，”游戏屋中，维茨尼侃侃而谈，“有神明的诅咒也有神明的赐福，人多有什么奇怪的。”
卡洛斯装模作样地擦着杯子：“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一位神明赐福？”
“当然是惠风与生机之神，赞达玛！在古文中就常有祂聆听信徒祷告，救苦度厄的记载，又掌握生的权能，做这些不是再合理不过了吗？修改稻谷生长的需求也不是难事吧。”本来就是惠生学院的人，讲到这些时维茨尼简直自豪极了，一张圆脸像闪在屋里的太阳。
“修改生命的本能并不属于‘生’的权能，而属于‘命’的权能。”
屋里的三人抬头看向场地中央，顺着传送阵上来的第一位顾客。
只见来人怀抱裁风琴，身着卜命院袍，墨翠色长发在脑后编成长辫垂到膝盖，金黄色的双瞳仿佛反出日光，除去身高，打眼看去不像五年级的学生，倒像成名多年的教授。
——正是表演了一晚，才得休息的阿诺。
“我们还要等会儿才开门呢，您先到这边坐会儿。”
奇怪了，传送阵昨晚应该关了吧……不过在这样人人都有神力的世界，锁门好像的确不顶什么用。
阿诺听话地挪过去，两腿并拢乖巧坐下。
“你刚刚说，‘命’的权能？”维茨尼脸上挂起好奇，“我还没看过一本书详细写过诸神权能所在，这个说法是你从哪儿看来的？”
“是唱词里说的。”
“哦——”维茨尼复又失望起来，“所以也不是正式说法……旧纪研究会那些家伙，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修出一本有用的工具书来。”
罗伊对此不抱希望，众所周知，修史向来是个耗费时间的精细活，动辄几十年不止，神学在这无疑与史学等同，再加上学会本身派别倾轧……
估摸着等他们都死了也修不出来。
卡洛斯无意招待客人，没睡醒一样把手里的玻璃杯擦得锃亮反光。维茨尼大约也是故意的，摆出一副心痛姿态动也不动。
罗伊叉着腰在二人身上巡视两圈，二人没有一丝反应。
“您是喜欢牌戏，还是喜欢下棋？”罗伊只好亲自招待，连着至知牌也一块儿摆在桌上任人挑选，“要是都不喜欢，这边还有打弹珠——”
“嗯……”阿诺在几样游戏中梭巡了会儿没打定主意，抬头看着罗伊问道，“你这有没有那种，不动脑，也不怎么动手的游戏？”
“……？”
“不动脑也不动手？”卡洛斯停下动作，“那就是坐着发呆？”
那可不行，本来游戏屋就不收座位费，让人在这发呆还行？
“嗯，比发呆再有趣点的？有没有？”
要罗伊来说，那就是看电视、听评书，最能满足他的需求。还不能是《红楼梦》，最多讲讲《封神演义》。
可他这是游戏屋啊！
不动脑也不动手，那算什么游戏？粪作罢了！哪怕是现扯一段绳子编花绳那都是既动脑又动手呢。
正在罗伊自暴自弃决定推荐他玩堆宝塔的时候，侧门又响起“咚咚”声。
门一拉开，却是智械会的普拉斯怀里抱着个盒子站在那。他眼底青黑，像没瞧见屋里还有别人一样，将盒子往边上桌面一放，一屁股坐下倒在靠背上一副要睡死过去的样子。
“……先来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样子。”
普拉斯的声音已经是无限趋近于minus，像人群中的一口呼气了。
“天呐，”维茨尼啧啧摇头，“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罗伊·雷克你这家伙竟然这么能压榨人，真是人一旦得了势就——”
罗伊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主治医师脑袋上止住对方的调侃。
自打他和普拉斯签了那个可称旷古铄金的契约之后，罗伊就完全把对方当自家工程部的人了。昨天补货的时候俩人闲聊半天，什么空竹、YOYO球、竹蜻蜓、汉诺塔之类的，凡是想起来都提了一嘴，甚至畅想了一番手机电脑。
他可没想到，智械会的智械师都这么敬业，连没签合同的活也揽在身上。
……还是说这是行律学院的独有特征？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普拉斯睁开一只眼睛，声音细如蚊呐：“庆典只有三天，不急怎么行。”
“又不是只干庆典……”
这样念叨着，罗伊伸手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许多个大小不一，样式不同的陀螺！
木头削成的大个陀螺和配套的鞭子，单纯是木签穿着圆形厚纸板的试做品……不过旋风陀螺显然还没法做出来，盒子里只有个助推器的半成品。
拾起盒底的一张纸，上面竟画着的是折纸陀螺的做法步骤。
没想到他头一个试做的居然是陀螺，这些比起来，难道不是汉诺塔制作难度最低吗……虽然显然还没有到能批量去卖的程度，但随便玩玩已经可以了。
“这些——”
“呼——”
呃，那还是让他先睡着好了。
……
等等，不怎么动手，也不用动脑的游戏这不就来了吗！
罗伊兴奋地从盒子里捞出来那些裁好的圆纸片和木签，又从柜台下面拿出盒笔来摆在真的在发呆的阿诺面前。
前世，罗伊也自己做过这种简易陀螺，不过更多是用现成的瓶盖和牙签来，比这还省去一步。纸片做的陀螺比瓶盖多一个好处，就是上面可以随意涂鸦，多出看旋转中的色彩的乐趣。
罗伊坐在阿诺对面，随手在纸片上点了个黑点，捻着木签在平整的桌面上转起陀螺，那黑点便在高速的旋转中连成了一个圆。
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什么好新奇的，但真的很适合看着发呆。
阿诺了然地点头，伸手拿来一张最大的圆片，在上面激情作画起来。
好家伙。
算了，就算变成美术课，好歹在形式上保留了游戏屋的特征。
学院里传来钟声，维茨尼去将营业中的牌子挂上，人群涌入，又是忙碌的一天开始。
“哼！这就是你们的准备？”
有些耳熟的杂音传人罗伊的耳朵，他抓着扶手探头下去，顺着玻璃反光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至知人正杵在过道里。
“这么个小店铺，能有什么用？”
罗伊眯起眼睛，恨不得端盆水泼下去，倒不是被刺中了，只是这家伙大咧咧占着走道还大声喧哗，实在没有素质。
“坏人，让开！”
阿果一脚踢上坎纳的小腿。
“你说阿果的坏话，阿果打你！”
擦着眼睛向外看，果真是烈隼回笼，扑棱棱萦盘在空中。
“今天人也不见少，看起来又来了许多成气候的行商，”卡洛斯也跟着站在窗边探看，“倒真是料想不到。”
“丰收节交易会时就有过大胆的行商在道上拦人买卖，蓝天节庆典这么大的事有行商来也不奇怪吧。”
卡洛斯瞥他一眼：“我没料到的是，世上竟然有这么多活人。”
罗伊哽住，无法反驳。
“岩洞里亦可生长稻米，雪原上也有猪熊成群，”游戏屋中，维茨尼侃侃而谈，“有神明的诅咒也有神明的赐福，人多有什么奇怪的。”
卡洛斯装模作样地擦着杯子：“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一位神明赐福？”
“当然是惠风与生机之神，赞达玛！在古文中就常有祂聆听信徒祷告，救苦度厄的记载，又掌握生的权能，做这些不是再合理不过了吗？修改稻谷生长的需求也不是难事吧。”本来就是惠生学院的人，讲到这些时维茨尼简直自豪极了，一张圆脸像闪在屋里的太阳。
“修改生命的本能并不属于‘生’的权能，而属于‘命’的权能。”
屋里的三人抬头看向场地中央，顺着传送阵上来的第一位顾客。
只见来人怀抱裁风琴，身着卜命院袍，墨翠色长发在脑后编成长辫垂到膝盖，金黄色的双瞳仿佛反出日光，除去身高，打眼看去不像五年级的学生，倒像成名多年的教授。
——正是表演了一晚，才得休息的阿诺。
“我们还要等会儿才开门呢，您先到这边坐会儿。”
奇怪了，传送阵昨晚应该关了吧……不过在这样人人都有神力的世界，锁门好像的确不顶什么用。
阿诺听话地挪过去，两腿并拢乖巧坐下。
“你刚刚说，‘命’的权能？”维茨尼脸上挂起好奇，“我还没看过一本书详细写过诸神权能所在，这个说法是你从哪儿看来的？”
“是唱词里说的。”
“哦——”维茨尼复又失望起来，“所以也不是正式说法……旧纪研究会那些家伙，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修出一本有用的工具书来。”
罗伊对此不抱希望，众所周知，修史向来是个耗费时间的精细活，动辄几十年不止，神学在这无疑与史学等同，再加上学会本身派别倾轧……
估摸着等他们都死了也修不出来。
卡洛斯无意招待客人，没睡醒一样把手里的玻璃杯擦得锃亮反光。维茨尼大约也是故意的，摆出一副心痛姿态动也不动。
罗伊叉着腰在二人身上巡视两圈，二人没有一丝反应。
“您是喜欢牌戏，还是喜欢下棋？”罗伊只好亲自招待，连着至知牌也一块儿摆在桌上任人挑选，“要是都不喜欢，这边还有打弹珠——”
“嗯……”阿诺在几样游戏中梭巡了会儿没打定主意，抬头看着罗伊问道，“你这有没有那种，不动脑，也不怎么动手的游戏？”
“……？”
“不动脑也不动手？”卡洛斯停下动作，“那就是坐着发呆？”
那可不行，本来游戏屋就不收座位费，让人在这发呆还行？
“嗯，比发呆再有趣点的？有没有？”
要罗伊来说，那就是看电视、听评书，最能满足他的需求。还不能是《红楼梦》，最多讲讲《封神演义》。
可他这是游戏屋啊！
不动脑也不动手，那算什么游戏？粪作罢了！哪怕是现扯一段绳子编花绳那都是既动脑又动手呢。
正在罗伊自暴自弃决定推荐他玩堆宝塔的时候，侧门又响起“咚咚”声。
门一拉开，却是智械会的普拉斯怀里抱着个盒子站在那。他眼底青黑，像没瞧见屋里还有别人一样，将盒子往边上桌面一放，一屁股坐下倒在靠背上一副要睡死过去的样子。
“……先来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样子。”
普拉斯的声音已经是无限趋近于minus，像人群中的一口呼气了。
“天呐，”维茨尼啧啧摇头，“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罗伊·雷克你这家伙竟然这么能压榨人，真是人一旦得了势就——”
罗伊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主治医师脑袋上止住对方的调侃。
自打他和普拉斯签了那个可称旷古铄金的契约之后，罗伊就完全把对方当自家工程部的人了。昨天补货的时候俩人闲聊半天，什么空竹、YOYO球、竹蜻蜓、汉诺塔之类的，凡是想起来都提了一嘴，甚至畅想了一番手机电脑。
他可没想到，智械会的智械师都这么敬业，连没签合同的活也揽在身上。
……还是说这是行律学院的独有特征？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普拉斯睁开一只眼睛，声音细如蚊呐：“庆典只有三天，不急怎么行。”
“又不是只干庆典……”
这样念叨着，罗伊伸手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许多个大小不一，样式不同的陀螺！
木头削成的大个陀螺和配套的鞭子，单纯是木签穿着圆形厚纸板的试做品……不过旋风陀螺显然还没法做出来，盒子里只有个助推器的半成品。
拾起盒底的一张纸，上面竟画着的是折纸陀螺的做法步骤。
没想到他头一个试做的居然是陀螺，这些比起来，难道不是汉诺塔制作难度最低吗……虽然显然还没有到能批量去卖的程度，但随便玩玩已经可以了。
“这些——”
“呼——”
呃，那还是让他先睡着好了。
……
等等，不怎么动手，也不用动脑的游戏这不就来了吗！
罗伊兴奋地从盒子里捞出来那些裁好的圆纸片和木签，又从柜台下面拿出盒笔来摆在真的在发呆的阿诺面前。
前世，罗伊也自己做过这种简易陀螺，不过更多是用现成的瓶盖和牙签来，比这还省去一步。纸片做的陀螺比瓶盖多一个好处，就是上面可以随意涂鸦，多出看旋转中的色彩的乐趣。
罗伊坐在阿诺对面，随手在纸片上点了个黑点，捻着木签在平整的桌面上转起陀螺，那黑点便在高速的旋转中连成了一个圆。
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什么好新奇的，但真的很适合看着发呆。
阿诺了然地点头，伸手拿来一张最大的圆片，在上面激情作画起来。
好家伙。
算了，就算变成美术课，好歹在形式上保留了游戏屋的特征。
学院里传来钟声，维茨尼去将营业中的牌子挂上，人群涌入，又是忙碌的一天开始。
“哼！这就是你们的准备？”
有些耳熟的杂音传人罗伊的耳朵，他抓着扶手探头下去，顺着玻璃反光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至知人正杵在过道里。
“这么个小店铺，能有什么用？”
罗伊眯起眼睛，恨不得端盆水泼下去，倒不是被刺中了，只是这家伙大咧咧占着走道还大声喧哗，实在没有素质。
“坏人，让开！”
阿果一脚踢上坎纳的小腿。
“你说阿果的坏话，阿果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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