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浊秽侵蚀
阿果不愧是精灵中的泰山，凭她能倒吊在藤上荡秋千的核心力量，腿劲显然也不小，一脚踢得坎纳抱起小腿蹦跶着倒吸冷气。
“哪里冒出来的小鬼，谁说你坏话？关你什么事，去！去一边去！”
“没礼貌，没礼貌！”
阿果左手比八，右手从裙子上的口袋里掏出个弹珠，神力当做皮筋绕在指间，当弹弓一样眯起一只眼朝坎纳比划。
“阿果要让你懂礼貌。”
“你！小丫头片子，还敢来管学者的闲事？”
坎纳这边抬手就要还击，可手还没拍下去就被一股力道拦住。
罗伊倚在上层的栏杆边探头下去，星盘浮现在腰间，神力释放时虽有些迟涩但还是精准缠上坎纳的手腕，咬住他的手指强裹成一个拳头高举起来。
看见空中虚转的墨蓝星盘，坎纳眼中烧起熊熊火焰，大约没意料到罗伊这个此前都缩在后面不逞口舌的家伙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脸上恼得涨红。
阿果可一点也不管男人脸面，看他被困在原处，立刻就松手打掉了他的帽子，做着鬼脸跑走了。
坎纳恼得凭空踢了下地，抬头怒道：“你要干什么？学院里不许斗殴，小心我这就去举报你！还不快点松开！”
“你也就只会这一招了，”罗伊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立刻明白这家伙一定干过举报的事，即使他现在还想不起来，“那你就去举报啊，这里离学院大门口可有三五百米呢。”
罗伊一边说着一边使神力越裹越紧，这份纯粹的力量如同绳索一般绞得坎纳手臂涨紫，又顺着肩膀要缠到他脖子上去。
这是个圆形建筑，三层下面地板最大，坎纳几乎是悬空被吊在二三层走道间，脸贴着圆弧外墙将坠不坠。他扭动踢打，神器书本翻过几页，但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费力。
“罗伊·雷克！你还想杀人了？！”
被叫着大名的罗伊丝毫不觉。
此时此刻，走道上仿佛一个人也不剩下，背后的打牌声也弱不可闻。
他想直接在这里将坎纳绞死，但心中没有怒气也没有嫌恶，只是单纯为了清除障碍。
就像穿过荆棘丛时要砍下棘刺，走迷宫时要砍碎挡路的罐子……
这是个律法不成，近乎原始的世界，人类间的杀戮应如鬣犬撕咬同伴一般寻常——
“噌——”
一道琴音自下盘旋而上。
这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只五个音调轮转，却好像真裁下一段暖风入室，叫人闭眼仿佛能看见风吹树叶、鸟鸣啁啾的暮春景色。
罗伊听到乐声神思陡然清明，他立刻被自己吓了一跳，神力难以维持。
被拽着的坎纳一下掉下来，被自己的神器书本展开接住。他心中搅着愤怒和畏惧，抬手在眼前，刚刚涨紫的胳膊此时白皙如常，除了手背肿起外只剩些许麻木久久不散。
坎纳瘫坐在地上，勾勾手指捡回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口中喃喃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果然，这些人果然都早被浊秽侵身，成了颠神的信徒！正常人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人人都挣扎求生的世界不需要堕落的欢乐，只有颠倒世界的浊秽才希望生命凋零于绝望——
想着想着，阻止罗伊创立自己学会的想法更加坚定，心里又嘲讽了不分是非的卡洛斯一通，这才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居然还要对小孩子动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坎纳抬头，被他暗里讽了一通的卡洛斯就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抛着一枚铁弹珠，看看大小，正与手背的红肿相和。
“卡洛斯？怎么是你？！”
“哈？”卡洛斯没觉察出任何不对，“你站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声音比龙啸还大，真以为我是聋子？”
“说谁胡说八道！”
这边坎纳被转移了注意力，那边罗伊捂着脑袋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过道上。
“我听说过你。”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罗伊回头，只见阿诺抱着琴就坐在门边最近的桌边，桌面上一齐转着十来个小陀螺，色彩纷呈。
“镌刻智慧之神歌拉希亚筑成神迹学院，成为迷雾世界运转的齿轮和枢纽。祂挑选灵魂强韧的生命入院，再从院中挑选肉体强韧的生命同入神彀，以期他们之中的某人能通过试炼，踏上神路，补全天地裂隙，唤醒永眠的高天之主。”
“……这是？”
阿诺歪了下身子，接着说：“神彀试炼自开启持续了九百四十二年，无人死伤，也无人登神。无论是歌拉希亚还是陆地上的生命大约都会认为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凡人没有性命之忧即可有机会成为至高的神明；歌拉希亚只要将这个计划永远进行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实现祂的妄念。”
阿诺的声音得天独厚，随便讲些什么都让人觉得像在听一首歌。
“可滤尽浊秽之神不是以高天之主的神谕为镌刻智慧之神降下了神罚？这说明这个计划不是这么无害的吧。”
阿诺看着在他对面坐下一脸煞有介事的罗伊耸了耸肩：“我只是个收集诗歌文本的野生诗人而已，哪知道神明们在想什么。”
“……啊，”原来真的就是在讲故事啊，“咳咳，说来也是。”
“不过我听过一个说法，”阿诺低头抚弄着琴弦，“天地有裂隙需要填补，是因为神没有掌握自己的权能，世界无法自由运转，于是有‘恶’渗入，高天之主只能散神堵漏。”
罗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恶’？”
“我认为，正是迷雾中存在的‘恶’才让雾有了封闭神力，颠转方向的强大力量，”阿诺伸手按住那些不停旋转的陀螺中的一个，其上绘制着一个小小的绿色漩涡，“我入学以来，一直进行着这方面的研究。”
“……”
“……”
“……辛苦了。”
这才是辛辛苦苦研究小行星结果临近毕业小行星炸了的人啊，相比之下，自己的茫然算什么呢？
“我听说，你在雾散以前被发现被人打晕在图书馆里，你还发现了歌拉希亚的‘罪证’？”
“说实话，我不记得了，只有一些模糊的自己发现了什么的印象，涅露娜的确是在图书馆里找到我的就是了。”
“我认为，这位经史无载的滤尽浊秽之神正是为了清除‘恶’而诞生的。‘恶’即浊秽，神为滤网，这才能一瞬间清除迷雾——”阿诺盯着罗伊，“你记忆不全，今日又有无端恶念升起，种种迹象都表明你不是昏迷在图书馆里，而应该是昏倒在迷雾里。”
“……”
“真奇怪。”
“什么奇怪？”
“我年幼时遇到过不少你这样的人，一旦他们发展到思维混沌出手伤人，那就意味着已经全然被‘恶’侵蚀，没救了。”
罗伊心脏怦怦跳，他抬起双手，脑海中终于闪现出刚刚自己化出力量要绞坎纳脖子的样子。
“你很奇怪，你看起来还有救。”
“我刚刚……”
阿诺伸出手坚定地拍了拍罗伊的肩膀，眼含清泪，目露恳求。
“罗伊学长，学弟求你，帮帮我吧，重新做课题真的很难！”
“哪里冒出来的小鬼，谁说你坏话？关你什么事，去！去一边去！”
“没礼貌，没礼貌！”
阿果左手比八，右手从裙子上的口袋里掏出个弹珠，神力当做皮筋绕在指间，当弹弓一样眯起一只眼朝坎纳比划。
“阿果要让你懂礼貌。”
“你！小丫头片子，还敢来管学者的闲事？”
坎纳这边抬手就要还击，可手还没拍下去就被一股力道拦住。
罗伊倚在上层的栏杆边探头下去，星盘浮现在腰间，神力释放时虽有些迟涩但还是精准缠上坎纳的手腕，咬住他的手指强裹成一个拳头高举起来。
看见空中虚转的墨蓝星盘，坎纳眼中烧起熊熊火焰，大约没意料到罗伊这个此前都缩在后面不逞口舌的家伙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脸上恼得涨红。
阿果可一点也不管男人脸面，看他被困在原处，立刻就松手打掉了他的帽子，做着鬼脸跑走了。
坎纳恼得凭空踢了下地，抬头怒道：“你要干什么？学院里不许斗殴，小心我这就去举报你！还不快点松开！”
“你也就只会这一招了，”罗伊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立刻明白这家伙一定干过举报的事，即使他现在还想不起来，“那你就去举报啊，这里离学院大门口可有三五百米呢。”
罗伊一边说着一边使神力越裹越紧，这份纯粹的力量如同绳索一般绞得坎纳手臂涨紫，又顺着肩膀要缠到他脖子上去。
这是个圆形建筑，三层下面地板最大，坎纳几乎是悬空被吊在二三层走道间，脸贴着圆弧外墙将坠不坠。他扭动踢打，神器书本翻过几页，但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费力。
“罗伊·雷克！你还想杀人了？！”
被叫着大名的罗伊丝毫不觉。
此时此刻，走道上仿佛一个人也不剩下，背后的打牌声也弱不可闻。
他想直接在这里将坎纳绞死，但心中没有怒气也没有嫌恶，只是单纯为了清除障碍。
就像穿过荆棘丛时要砍下棘刺，走迷宫时要砍碎挡路的罐子……
这是个律法不成，近乎原始的世界，人类间的杀戮应如鬣犬撕咬同伴一般寻常——
“噌——”
一道琴音自下盘旋而上。
这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只五个音调轮转，却好像真裁下一段暖风入室，叫人闭眼仿佛能看见风吹树叶、鸟鸣啁啾的暮春景色。
罗伊听到乐声神思陡然清明，他立刻被自己吓了一跳，神力难以维持。
被拽着的坎纳一下掉下来，被自己的神器书本展开接住。他心中搅着愤怒和畏惧，抬手在眼前，刚刚涨紫的胳膊此时白皙如常，除了手背肿起外只剩些许麻木久久不散。
坎纳瘫坐在地上，勾勾手指捡回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口中喃喃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果然，这些人果然都早被浊秽侵身，成了颠神的信徒！正常人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人人都挣扎求生的世界不需要堕落的欢乐，只有颠倒世界的浊秽才希望生命凋零于绝望——
想着想着，阻止罗伊创立自己学会的想法更加坚定，心里又嘲讽了不分是非的卡洛斯一通，这才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居然还要对小孩子动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坎纳抬头，被他暗里讽了一通的卡洛斯就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抛着一枚铁弹珠，看看大小，正与手背的红肿相和。
“卡洛斯？怎么是你？！”
“哈？”卡洛斯没觉察出任何不对，“你站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声音比龙啸还大，真以为我是聋子？”
“说谁胡说八道！”
这边坎纳被转移了注意力，那边罗伊捂着脑袋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过道上。
“我听说过你。”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罗伊回头，只见阿诺抱着琴就坐在门边最近的桌边，桌面上一齐转着十来个小陀螺，色彩纷呈。
“镌刻智慧之神歌拉希亚筑成神迹学院，成为迷雾世界运转的齿轮和枢纽。祂挑选灵魂强韧的生命入院，再从院中挑选肉体强韧的生命同入神彀，以期他们之中的某人能通过试炼，踏上神路，补全天地裂隙，唤醒永眠的高天之主。”
“……这是？”
阿诺歪了下身子，接着说：“神彀试炼自开启持续了九百四十二年，无人死伤，也无人登神。无论是歌拉希亚还是陆地上的生命大约都会认为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凡人没有性命之忧即可有机会成为至高的神明；歌拉希亚只要将这个计划永远进行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实现祂的妄念。”
阿诺的声音得天独厚，随便讲些什么都让人觉得像在听一首歌。
“可滤尽浊秽之神不是以高天之主的神谕为镌刻智慧之神降下了神罚？这说明这个计划不是这么无害的吧。”
阿诺看着在他对面坐下一脸煞有介事的罗伊耸了耸肩：“我只是个收集诗歌文本的野生诗人而已，哪知道神明们在想什么。”
“……啊，”原来真的就是在讲故事啊，“咳咳，说来也是。”
“不过我听过一个说法，”阿诺低头抚弄着琴弦，“天地有裂隙需要填补，是因为神没有掌握自己的权能，世界无法自由运转，于是有‘恶’渗入，高天之主只能散神堵漏。”
罗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恶’？”
“我认为，正是迷雾中存在的‘恶’才让雾有了封闭神力，颠转方向的强大力量，”阿诺伸手按住那些不停旋转的陀螺中的一个，其上绘制着一个小小的绿色漩涡，“我入学以来，一直进行着这方面的研究。”
“……”
“……”
“……辛苦了。”
这才是辛辛苦苦研究小行星结果临近毕业小行星炸了的人啊，相比之下，自己的茫然算什么呢？
“我听说，你在雾散以前被发现被人打晕在图书馆里，你还发现了歌拉希亚的‘罪证’？”
“说实话，我不记得了，只有一些模糊的自己发现了什么的印象，涅露娜的确是在图书馆里找到我的就是了。”
“我认为，这位经史无载的滤尽浊秽之神正是为了清除‘恶’而诞生的。‘恶’即浊秽，神为滤网，这才能一瞬间清除迷雾——”阿诺盯着罗伊，“你记忆不全，今日又有无端恶念升起，种种迹象都表明你不是昏迷在图书馆里，而应该是昏倒在迷雾里。”
“……”
“真奇怪。”
“什么奇怪？”
“我年幼时遇到过不少你这样的人，一旦他们发展到思维混沌出手伤人，那就意味着已经全然被‘恶’侵蚀，没救了。”
罗伊心脏怦怦跳，他抬起双手，脑海中终于闪现出刚刚自己化出力量要绞坎纳脖子的样子。
“你很奇怪，你看起来还有救。”
“我刚刚……”
阿诺伸出手坚定地拍了拍罗伊的肩膀，眼含清泪，目露恳求。
“罗伊学长，学弟求你，帮帮我吧，重新做课题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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