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次发作
“今天比昨天冷清不少。”
涅露娜端着餐盘，空气中漂浮着熟透的油脂香气，新买的香料今天已经被应用到菜品上，足见弗雷家人的确有着非凡的美食嗅觉。
他们一群人坐着最大的圆桌，享受着夜晚的欢宴。
维茨尼举着杯子在自己脸上滚来滚去，享受着冰凉的水珠带来的清爽感，像只热呆了的狗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和被强拉来一起吃饭的普拉斯一起保持着倦怠的沉默。
而卡洛斯不停擦着镜片，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桌位吐槽道：“这叫冷清？”
“对于庆典上唯一的饮食摊位来说，可能大约的确有点冷清？”
米克斯大口吃着腿肉抽空开口道：“今天见到好多人背着食盒来，就在帐篷那边吃呢。”
阿果抱着一大杯鲜果汁，一双腿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橘色的卷发和橘色的椅套几乎融合在一起，瞧着人像是从椅子里长出来的。
而阿诺是主动跟来的。
虽然白天表达了许多对学长滔滔不绝的爱意和敬重，但太阳一落山，那些话也就当不得真了。
他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给阿果编着辫子，手艺可堪称精湛。
看来以后的夜市里无论是去唱歌卖艺还是去给人编辫子，他都能大赚一笔。
涅露娜也坐下。
她昨晚连夜订了个自助饮品机，非常先进的投币式服务，让她一整天都解放双手，只在补货的时候忙了一阵。
此时此刻她的摊位还排着长队，毕竟学院也没有奢侈到要在室外用上调节温度的神术，冷饮和甜品还是非常有销售市场的。
真希望在游戏屋也装上这么一个东西……
可阿果真的很享受亲手卖出东西的成就感，作为金主和吉祥物，这些顾客也十分给阿果面子，结账的时候哪怕维茨尼就等在那也要绕开去找阿果来。
所以他瘫在那不只是因为累的，还因为心理受到了伤害。
在场的众人都和乐融融，唯独普拉斯两眼发直地盯着面前的一盘拌菜以匀速进食，尽显与庆典的格格不入。
与罗伊一开始的印象不同，普拉斯其实是智械会相对底层的智械师，毕竟扑克牌、棋子和弹珠都没什么技术含量，专注于和匠造会较劲的智械会里愿意接这种工作的显然是排班不满的闲人。
这么一想，他们这一桌好像只有罗伊没有个确切的谋生手段，哪怕是卡洛斯也是说加入哪个委员会就直接混到领导层的家伙啊……
他从出生开始就在家里帮忙农活，乖巧得从未踏出地泡一步。入学以后也从未加入过什么探索队，参加过什么冒险团……
像他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千多万个，他究竟哪里特别能得到一张残破的滤网呢？
难道只因为他的前世记忆吗？
这里的神怎么还管得了地球的事？
“货币的诞生其实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久远，传承之中还有断代，现在的货币其实是由镌刻智慧之神铸造流通的，而在更久以前，货币的铸造人其实是另一位神明，不过很可惜，目前为止我没有读到关于那一位神明的记载，”维茨尼声音低沉，并没有向谁传播知识的意思，其实只是在絮絮叨叨，“说到底，明明神明还在回应祷告，人们却已经不再了解神了……惠生学院的神器为什么只有弓，死神和藤蔓又能有什么关系……这些全都不知道啊。”
罗伊听着，心里越来越烦躁。
张口闭口就是神明啊，信仰啊之类的，这里的人真是愚昧无知且懈怠。
既然事事都要依赖神明的裁决，那生命何以为生命？干脆做木偶，做陶人，做颠倒的影子，封闭掉思维和动作……
再漂亮结实的衣服，只要不小心勾起一根丝，马上就会变得破破烂烂。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指，只要注意到它的存在，就会无休无止的疼下去。
当罗伊重新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医疗室的床上，周围的阵法一阵阵亮着翠色光芒，除了普拉斯，剩下的人都坐在一旁等着他睁眼，送他一张“你醒了.jpg”的表情包。
阿诺没有弹琴，而是把那把裁风琴摆在了阵法中，见他醒来露出个笑脸：“果然，这样也有用啊。”
“我，我又……”
米克斯松开捂着的脸，眼神十分幽怨：“你到底什么毛病？明明坐在你旁边的是卡洛斯，你怎么非要飞越半个桌子给我一巴掌？我平时怎么得罪你了？”
看他肿起半边脸，罗伊不禁惭愧……且震撼。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哼，”米克斯撇过头去，拿那半边完好的脸对着他，“这回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那，我明天……不，我下学期给你带一周早饭！”
“这还差不多。”
“你还真便宜啊。”卡洛斯咂咂嘴，然后躲过米克斯拍来的巴掌，向维茨尼询问道，“所以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他脑子已经好了吗？”
维茨尼瞥来一眼：“我那时候是说他的脑子物理上好了，消肿止痛，我是个实习医师诶！”
比起在那边一边翻书一边对照检查结果的维茨尼来说，阿果此刻真是专业无比。
她的小手交叠，盘坐阵中，治愈的光芒自地下涌入她幼小的身躯，又从她两根食指汇聚成束流入罗伊身下。
罗伊虽然动来动去，但那光却始终环绕着他的身体。
“真奇怪，根本没有这种记载啊……”
看维茨尼抓耳挠腮，阿诺十分好心地取回裁风琴，又向他们讲起了天地裂隙和恶侵蚀的事。
“简直是开玩笑，”维茨尼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雾里一直有冒险队、诗人和行商，从未听说他们有什么失去记忆乱打人的情况。”
被反驳了的阿诺并不恼火，而是耐心解释道：“神迹学院本身就是神明留下最厉害的神器，力量可以辐射百里，那些消失在雾里的人你们当然没有机会看见。”
“学院派出的冒险队可不止要走出百里——”
“可事实就是我见过许多人在雾里失去理智，”阿诺的声音沉下来，“如果不是这样，迷雾如何称得上是诅咒……”
众人都沉默下来。
唯独卡洛斯皱着眉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涅露娜你是在图书馆找到的罗伊没错吧。”
“是啊。”
“那我就实在是想不通了，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去陷害的？”
“先别管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浊秽继续蔓延吧！现在单是一天就发作了两次以后，岂不是要天天捉着你打？”米克斯适时反击。
罗伊听着，心里已经打好主意决定一试。
“我要先看看，我身上的‘滤网’究竟是不是那个……”
涅露娜端着餐盘，空气中漂浮着熟透的油脂香气，新买的香料今天已经被应用到菜品上，足见弗雷家人的确有着非凡的美食嗅觉。
他们一群人坐着最大的圆桌，享受着夜晚的欢宴。
维茨尼举着杯子在自己脸上滚来滚去，享受着冰凉的水珠带来的清爽感，像只热呆了的狗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和被强拉来一起吃饭的普拉斯一起保持着倦怠的沉默。
而卡洛斯不停擦着镜片，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桌位吐槽道：“这叫冷清？”
“对于庆典上唯一的饮食摊位来说，可能大约的确有点冷清？”
米克斯大口吃着腿肉抽空开口道：“今天见到好多人背着食盒来，就在帐篷那边吃呢。”
阿果抱着一大杯鲜果汁，一双腿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橘色的卷发和橘色的椅套几乎融合在一起，瞧着人像是从椅子里长出来的。
而阿诺是主动跟来的。
虽然白天表达了许多对学长滔滔不绝的爱意和敬重，但太阳一落山，那些话也就当不得真了。
他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给阿果编着辫子，手艺可堪称精湛。
看来以后的夜市里无论是去唱歌卖艺还是去给人编辫子，他都能大赚一笔。
涅露娜也坐下。
她昨晚连夜订了个自助饮品机，非常先进的投币式服务，让她一整天都解放双手，只在补货的时候忙了一阵。
此时此刻她的摊位还排着长队，毕竟学院也没有奢侈到要在室外用上调节温度的神术，冷饮和甜品还是非常有销售市场的。
真希望在游戏屋也装上这么一个东西……
可阿果真的很享受亲手卖出东西的成就感，作为金主和吉祥物，这些顾客也十分给阿果面子，结账的时候哪怕维茨尼就等在那也要绕开去找阿果来。
所以他瘫在那不只是因为累的，还因为心理受到了伤害。
在场的众人都和乐融融，唯独普拉斯两眼发直地盯着面前的一盘拌菜以匀速进食，尽显与庆典的格格不入。
与罗伊一开始的印象不同，普拉斯其实是智械会相对底层的智械师，毕竟扑克牌、棋子和弹珠都没什么技术含量，专注于和匠造会较劲的智械会里愿意接这种工作的显然是排班不满的闲人。
这么一想，他们这一桌好像只有罗伊没有个确切的谋生手段，哪怕是卡洛斯也是说加入哪个委员会就直接混到领导层的家伙啊……
他从出生开始就在家里帮忙农活，乖巧得从未踏出地泡一步。入学以后也从未加入过什么探索队，参加过什么冒险团……
像他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千多万个，他究竟哪里特别能得到一张残破的滤网呢？
难道只因为他的前世记忆吗？
这里的神怎么还管得了地球的事？
“货币的诞生其实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久远，传承之中还有断代，现在的货币其实是由镌刻智慧之神铸造流通的，而在更久以前，货币的铸造人其实是另一位神明，不过很可惜，目前为止我没有读到关于那一位神明的记载，”维茨尼声音低沉，并没有向谁传播知识的意思，其实只是在絮絮叨叨，“说到底，明明神明还在回应祷告，人们却已经不再了解神了……惠生学院的神器为什么只有弓，死神和藤蔓又能有什么关系……这些全都不知道啊。”
罗伊听着，心里越来越烦躁。
张口闭口就是神明啊，信仰啊之类的，这里的人真是愚昧无知且懈怠。
既然事事都要依赖神明的裁决，那生命何以为生命？干脆做木偶，做陶人，做颠倒的影子，封闭掉思维和动作……
再漂亮结实的衣服，只要不小心勾起一根丝，马上就会变得破破烂烂。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指，只要注意到它的存在，就会无休无止的疼下去。
当罗伊重新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医疗室的床上，周围的阵法一阵阵亮着翠色光芒，除了普拉斯，剩下的人都坐在一旁等着他睁眼，送他一张“你醒了.jpg”的表情包。
阿诺没有弹琴，而是把那把裁风琴摆在了阵法中，见他醒来露出个笑脸：“果然，这样也有用啊。”
“我，我又……”
米克斯松开捂着的脸，眼神十分幽怨：“你到底什么毛病？明明坐在你旁边的是卡洛斯，你怎么非要飞越半个桌子给我一巴掌？我平时怎么得罪你了？”
看他肿起半边脸，罗伊不禁惭愧……且震撼。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哼，”米克斯撇过头去，拿那半边完好的脸对着他，“这回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那，我明天……不，我下学期给你带一周早饭！”
“这还差不多。”
“你还真便宜啊。”卡洛斯咂咂嘴，然后躲过米克斯拍来的巴掌，向维茨尼询问道，“所以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他脑子已经好了吗？”
维茨尼瞥来一眼：“我那时候是说他的脑子物理上好了，消肿止痛，我是个实习医师诶！”
比起在那边一边翻书一边对照检查结果的维茨尼来说，阿果此刻真是专业无比。
她的小手交叠，盘坐阵中，治愈的光芒自地下涌入她幼小的身躯，又从她两根食指汇聚成束流入罗伊身下。
罗伊虽然动来动去，但那光却始终环绕着他的身体。
“真奇怪，根本没有这种记载啊……”
看维茨尼抓耳挠腮，阿诺十分好心地取回裁风琴，又向他们讲起了天地裂隙和恶侵蚀的事。
“简直是开玩笑，”维茨尼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雾里一直有冒险队、诗人和行商，从未听说他们有什么失去记忆乱打人的情况。”
被反驳了的阿诺并不恼火，而是耐心解释道：“神迹学院本身就是神明留下最厉害的神器，力量可以辐射百里，那些消失在雾里的人你们当然没有机会看见。”
“学院派出的冒险队可不止要走出百里——”
“可事实就是我见过许多人在雾里失去理智，”阿诺的声音沉下来，“如果不是这样，迷雾如何称得上是诅咒……”
众人都沉默下来。
唯独卡洛斯皱着眉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涅露娜你是在图书馆找到的罗伊没错吧。”
“是啊。”
“那我就实在是想不通了，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去陷害的？”
“先别管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浊秽继续蔓延吧！现在单是一天就发作了两次以后，岂不是要天天捉着你打？”米克斯适时反击。
罗伊听着，心里已经打好主意决定一试。
“我要先看看，我身上的‘滤网’究竟是不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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