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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酿

    大秦,东泰山封禅的人族正统。安生初次听别人提起时,可谓是惊掉了下巴。三千多年没有朝代更替,这在前世不仅是没听说过,更是想都不会想。不过随着了解加深,也就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大秦说是一个国家,其实更像是一个种族。

    何谓人族正统?就是人人以自己是大秦人而自居,就像那句华人一样,每每说起与有荣焉。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例如南方的罪恶之城,属于三不管地带。其构成颇为复杂,人族、兽族皆有。而且拳头大就是法度,是一个似一国非一国的特殊存在。

    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修士寿命远超常人。三千多载看似很漫长的一个过程,其实也就经历过那么几代皇帝。

    大秦又是强敌在侧,有预言…先天出、九幽临,君主如何能不贤明。

    尤其九幽这个字眼,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大秦人的骨子里。安生在与拾荒人厮混的日子中,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就是搞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

    镇北关,城东天桥。

    十里桃花酿作酒,家中巧娘盼郎归。铁衣出关时的就留下的传统,铁衣为国征战,家中娘子酿酒等郎回。桃花酿也是因此而出名,分为头道酒和二道酒,头道酒清香不醉人多为女子喜爱,二道酒若烈火在喉,好比真汉子。

    安生也是向往很久,就近找了个酒摊子,要了壶桃花酿。又怕太过辣,会当众出丑,狠心点了碟小菜。酒摊老板是位模样极为俊俏的小娘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显然经常遇到这种事,贴心的上了两碗茶水。

    安生红着脸道了声“谢谢”,继而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

    辣,却过瘾。

    入口当知真汉子,喝完方知汉子难。

    安生一碗酒下肚,立马就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掉。

    “好喝吗?”橘子见安生表情丰富,一会开心一会难受的,有些踌躇。

    安生狠狠吐了一口气道“爽,过瘾。”

    “真的?”橘子惊喜,立马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瞬间就喷了出来,吐着小舌头道“安狗,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安生大笑道“知道了甚,男儿当如此,马上觅封侯,这才是真男人。”

    橘子翻了翻白眼,把舌头放在茶水里开始吐泡泡,看模样还挺享受。

    “小兄弟,是读书人?”老板娘再次走了过来,笑意盈盈:“这摊子上读书人可是不常见,这个酒太过烈了,要不试试头道酒?”

    “老板娘,你这是不厚道。”安生舌头有些大:“可不能看咱老实就欺负咱,我可是知道,这头道酒贵的咧。”

    桃花酿的头道酒和二道酒跟酿酒工序没有关系,是春冬两季酒。春酒送郎出关,泪涟涟。冬酒马革裹尸还,泪已干。时光流逝,春酒不断改良,口味越来越好。冬酒却不曾改变过一分,还是三千年前的那个味道。价格自然也就有了差距,二道酒三文钱从未改变。春酒十文还是一般的酒。

    大秦钱制,金、银、铜三种,各有各的兑换汇率。平民大多用铜钱交易,金银少之又少。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老板娘脸色羞红,不知所措。

    见此,安生的酒立马醒了一半,心道,坏了,合着这里人少,是因为老板娘腼腆,连忙起身赔礼道“安生给姑娘赔礼了,多喝了几杯,口误失言。”

    安生不知道老板娘家里是否有老板,称呼姑娘最为合适。

    老板娘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太适合做生意,如果不是在这里,可能谋个生计都难。”

    安生听着有些奇怪,不由的多看了老板娘几眼,漂亮、年纪不大但也不小。这里虽然不像是前世古代那样十五六岁就嫁人,可超过二十二没嫁人的也是极少数。

    “老板娘操劳,想来老板应该是为大秦征战的将士,安生罪过。”安生为了避免尴尬,尝试着转移话题。他可是听说过,城内的酒摊子大部分都是军户家开的,铁衣颇为照护。

    闻言,老板娘脸色一变,匆匆说了句“客人吃好,我先去忙了”后,转身离开。

    安生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老板娘腼腆。

    不过,这似乎是一个机会。老板娘不会经营,自己会啊。也不求多少钱,有着吃住的地方就行。

    想到此处,安生整理了一下语言,径直走到老板娘面前道“老板娘,实不相瞒,我是拾荒人,见了太多生死离别。想在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看我能不能帮着卖酒,不需要工钱,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老板娘出乎意料的没有惊讶,反而认真解释道“看你的模样,年龄应该是不大,拾荒人都是命苦的人,我想帮忙,可你看我这个摊子,也赚不了什么钱,我…”

    安生暗骂自己糊涂,谁会收留一个陌生人,况且拾荒人的风评可是不怎么好。

    连忙抱拳道“安生孟浪了。”

    说罢,安生回了座位。橘子不知为什么又喝了几口酒,此时已经开始耍酒疯吸得路人侧目。

    见安生回来,橘子摇晃着上了桌子,指着安生的鼻子质问道“安生,俺和你出来有半年了吧?”

    橘子打了酒嗝:“吃香的喝辣的,在哪里?”

    “哦,喝辣的了。”橘子傻傻的笑着,徒然神情一变,再次质问道“为啥去春意楼吃口桃酥都不行?为啥?”

    安生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不停的对着周围人赔不是。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上前捂住橘子嘴,回头对着老板娘说道“我把钱放桌子上了,不好意思。”

    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像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一般,上前道“我这边有个房子,离这里不远,本来就想租出去,还没有人看。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下来。”

    安生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声感谢。只是苦于怀里正在闹腾的橘子,想展示一下待客能力的愿望不得实现。只能在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老板娘道“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您看能不能给我指个位置,我先过去。”

    见老板娘拒绝收钱,安生再次道“您帮我是人情,可我不能拿人情当鞋垫子。这钱您收着,未来的一日三餐还要麻烦您。等我来这试试,赚了钱您再分我些就好。”

    安生有自己的识人办法,老板娘一看就是那种单纯重义之人。

    或许是安生说的太过诙谐,老板娘莞尔一笑,拿过钱袋后,和安生说了一遍具体方位,又回到房子那边拿来钥匙,递给了安生。

    “谢谢,我先走了。”

    安生逃跑似的跑了出去,周围人已经是对他指指点点,骂他,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怎么能折磨它呢?

    第二天。

    橘子幽幽醒来。

    “好疼。”

    橘子一边揉着小脑袋,一边撒摸着四周。

    “这是哪?安生,安生…”橘子连忙起身来到门外,见安生正在打拳,拍了拍胸脯道“还好,没丢猫。”

    安生见橘子在门口不知道嘀咕什么,便停拳问道“橘子?你干嘛呢?醒酒了?”

    “什么醒酒?”

    得,断片了…安生无奈的摇摇头,继而走向屋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走,沐嫂子等咱们吃饭呢。”

    橘子愣在原地,看了看四周,小房子不大下一间屋子。有个小院,院门看上去挺结实。

    “安生,这是哪?沐嫂子是谁?”

    “嘿嘿…”安生打趣道“这是沐嫂子租给咱们的地方,沐嫂子是你昨天撒酒疯的摊子的老板娘。”

    昨日,酒摊子收摊的时候,老板娘来过一次。二人也算有了初步了解。老板娘名叫沐承婉,男人确实是军户,还是铁衣鹰集营的人。三年前缓冲区暴动,鹰集营负责镇压,沐承婉的男人就在也没回来过。只留下她和一个五岁的女儿相依为命,幸得铁衣照拂,日子倒也算过的去。

    “沐姐姐命苦,走,俺们去吃饭。”

    安生对于橘子的脑回路也是没佩服,撒娇疯的事就过去了?他刚想开口教育一番,就听橘子又说道“安生,那个胖子怎么办,你可别忘了。俺记得你就会一套拳,还是你柳姐姐教给你的宝贝,你舍得卖?”

    橘子口中的柳姐姐叫柳白衣,是安生在柳河村认下的。看上去也就比他大个一两岁,容貌倾城宛若月下嫡仙,只看一眼,安生就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有人说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那么一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身影,安生的就是柳白衣。

    柳白衣待他极好,就是性格有些小顽皮,总是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来捉弄安生。橘子口中的拳法就是其中之一。那日在河边,白衣对安生说…大河之水,一往无前,我要传授你大河拳,你当练习不缀。

    安生言犹在耳,痴笑道“怎么会,失了命也不能失了拳。”

    橘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问缘由,也无有缘由,当如此。

    早餐,一碗稀粥,一碟小菜,再加上两个馒头。

    橘子难得没有抱怨,埋头干饭的同时,时不时的瞥一眼忙碌中的沐承婉,看上去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