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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朝廷钦差

    天空中下着微蒙蒙的小雨,细密的雨珠连成一线,摔碎在坚实的青石板路上,在一处处浅浅的凹坑中化成一片片微小的湖面。

    细小的湖面上荡起层层的涟漪,透过涟漪,隐约可以看见一捧乌黑的大伞下,四个身着官服的人正悠闲地品着香茗,静静地欣赏着清濛细雨下的巍巍群山。

    那伞下的四人中,正有当日拜访姜家的黄典史。

    此时的黄典史满面红光,原本应在坐在最边缘的他,现在却被县丞和主簿簇拥在知县身边,就连知县大人的脸上也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容,仿佛本县的最高长官应该是他黄典史一般。

    黄典史四人在伞下避雨品茗,他们身后,十几名差役在细雨中站的笔直,细密的雨水浇的一身皂衣湿漉漉的,缨帽上的红缨子一绺一绺的团在一起,趴在光秃秃的竹丝帽胎上。好在此时虽快要入秋,但天气并未转凉,加上川南之地气候温和,微微的细雨落在身上,不仅不显凉意,反而带着一些微微的温热。

    身着紫鸳鸯补子的知县大人乐呵呵的朝着黄典史恭维道:“昨日州府的大人传话,说是钦差天使由京城出发,中途不入城、不扎营,直奔我鹅县而来,今日就将要到达。天使如此不辞勤苦,可见黄少府传禀上去的消息之重要。恐怕黄少府加官进爵就在今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黄典史满脸笑容:“县尊大人言过了,我不过是运气碰巧得了个先机,真要说起来还是依仗县尊治下有方。若非县尊严令我等每旬必要走访巡查一遍治下的村镇,又怎么能够第一时间将那刘二拿住?要说功劳,当该是县尊大人的才对。”

    身边的县丞和主簿也纷纷恭维,一边夸赞知县大人爱民如子,定下巡查之令,一边感叹黄典史鸿运齐天,不过一次例行出城巡查,竟然能引出一起能惊动天使的大功劳。当然了,话里话外也少不了些酸气,尤其是那位县丞,他才是总领一县巡捕诸务的主官,若不是他那日犯懒,去福康镇巡视的就应该是他这位县丞,得此泼天功劳的就该是他这位八品县丞,而不是黄典史这个不入流的小吏。

    这就看出知县和县丞的差距了,明明是一县之主的知县却可以和声细语的同黄典史谈笑风生,对于黄典史立下的功劳始终不动声色。县丞虽也客气,可那说的套话里面冒出来的酸气,都快能腌泡菜了!

    黄典史虽然志得意满,但却并没有被功劳冲昏了头脑,反而在暗地里默默观察着这几位上官的言语表情。

    这几日,他吃住都守在大牢里,就连县丞借故想要提审那刘二都被他一口回绝,好在这县丞也知道轻重,被挡回去之后便不再追问。反倒是知县大人果然城府极深,自从亲自将消息传递给州府之后,就一次也没有问过刘二和白骨大仙的任何情况。

    直到今日清晨,才遣人从大牢里叫出黄典史,一同迎接即将到来的天使钦差。

    几人谈论着鹅县这几日的一些琐碎事,那厢里县丞突然好奇的问道:“县尊大人将消息传回州府不过短短一旬时日,那京城来的天使便快要到了,京城距离鹅县还要在六千里开外,算上中途休息的时间,岂不是要日行千里才能做到!真是令人称奇,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县尊大人乃是两榜进士出身,见多识广,不知可否为卑职等解惑?”

    黄典史、主簿二人也静了下来,他们也惊诧于天使的脚程之快,但是并没有直接问出来的意思,毕竟此等奇迹必然涉及朝廷秘密,恐怕不是他们这等卑官小吏能知道的。不过既然县里的二把手也好奇,还问了出来,那顺带着听听倒也无妨。

    知县大人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满是好奇的县丞,笑道:“左堂的好奇心倒是重的很啊!不过,依本县所知,想要日行千里,也不过是昼夜不停、换马不换人的笨法子。至于是否有其他的方法、秘术,那就不是咱们这些人所能知道、所该知道的了。”

    黄典史与主簿对视一眼,暗道果然如此,若真有日行千里的秘术,必然涉及军国机密,就算知县大人真的有所了解,也未必肯给他们讲解一番。

    县丞碰了个不软不硬的小钉子,倒也不恼,他真的只是好奇一问,既然知县大人也不知道,还特意点了他一下,那自然要从善如流。县丞话题一转,又回到了日常之事上,几个不温不火的马屁拍上,几人间的氛围又渐渐转暖了起来。

    几人正在谈笑着,突然远处的大道上接连闪过几面彩旗,几人身后眼尖的班头看见了,赶忙来到伞下禀报道:“几位大人,前面的衙役来信了,应该是钦差就快要到了。”

    知县大人赶忙一挥手,身后的差役们连忙跑出几个,七手八脚的拆去了大伞,搬走了桌椅茶具藏到了城门后的小院里。

    知县和黄典史几人赶紧仰着头接了几滴雨水在脸上,身边的班头、差役也拿着温水往几位大人的身上洒了起来,不一会儿,原本全身干燥的大人们身上便也和差役们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在濛濛细雨下,知县大人带着几位官员和差役们笔直的站挺着,排好了队列,急切的等待着天使的来临。

    嗒嘀嗒!嗒嘀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支数十人组成的队伍远远地朝着鹅县的方向驶来。

    队伍最前方,三匹快马并肩而行,当中一人身材魁梧高大,面上须发皆白,白髯环脸,白眉如剑,不怒自威,活像一头气势汹汹的白狮,左右两人均都面上无须,只不过左手边那人身条消瘦,气质阴鸷,另一边的人却身材魁梧,甚至不在中间那位“白狮”之下。三人身后的一行三四十人,个个身负厚背大刀,骑着如龙宝马,呼吸之间宛如一人。倒是队伍最后面跟着一个同样骑马而来的道士,浑身湿漉漉的一脸臭相,反倒狼狈得很。

    一行数十人疾驰而来,不过十几个呼吸之间,便从远处隐约不可见来到了城门口。知县带着黄典史等人赶紧前跑两步,一躬到底,恭敬道:“卑职鹅县知县,特率县衙大小官吏恭迎天使钦差,见过诸位大人!”

    直到到了跟前,眼尖的黄典史才发现,在这蒙蒙细雨中,这些疾驰而来的钦差的身上竟然全都是干燥的,尤其是为首的那位“白狮”身上,仿佛有一股股蒸腾的热浪,那细密的雨滴还没有落下,便在还有一尺之处的虚空中又蒸腾走了,甚至在“白狮”头顶隐隐形成了一道白雾!

    黄典史赶忙把脑袋扎得更深了些,这些钦差好强横的武艺!这一行数十人怕不都是修炼有成的武林高手,可见朝廷对此次白骨大仙之事的重视。

    黄典史低低的脑袋上忍不住浮出愈加灿烂的笑容:这回稳了!

    那位领头的“白狮”也不下马,只是在马上摆了摆手:“贵县客气了,今日天公不作美,咱们就不要讲这些虚头巴脑的虚礼了。不知可否备好了行营?先让我身后这些兄弟们休整一番才是正理。”

    知县大人心中一定,这位“白狮”大人必然是行伍出身,连忙引着这支来自京城的天使队伍进城休憩。

    ……

    一行人在知县的带领下来到了县衙后堂,典致的花厅上,为首的三位钦差坐在上首,知县和黄典史等人恭敬地站在厅内,等待着钦差训话。

    那端坐正中的“白狮”轻轻地扫视着堂上的鹅县官吏,犀利的目光仿佛刻刀,看的几人忍不住的发颤,就连城府最深的知县大人也忍不住左右瞟了起来,反倒是黄典史底气更足一些,在“白狮”的目光扫过来时还能报以谄媚的笑容。

    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白狮”瓮声瓮气的发话了:“几位同僚不必紧张,今日本官到此,虽承上意,却并未有正旨,所以也就没什么旨意宣读了。几位大可像往常一样,先坐下便是。”

    知县大人一听上意二字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京城来的上意,不问可知,必是那最顶上的那几位的旨意,既是荣耀,更是压力,干得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说,但是办砸了,项上人头先且不说,脑袋上的顶戴花翎必然是保不住的。

    好在知县大人也算是正经科举进士出身,当年也曾见过世面,调整着心态,听到“白狮”大人发话,便连连应是,带着几位下属欠着半边屁股哆哆嗦嗦的坐了下来。

    “白狮”半眯着眼睛,说道:“本官雷豹,蒙圣恩现为九门提督麾下游击……”

    “见过雷军门!”知县大人带领着黄典史他们赶紧起身。

    雷豹摆了摆手:“几位坐下便是,雷某是个粗人,不讲这些礼节。”说着指了指左手边气质阴鸷的钦差:“这位是宫内的陈总管……唉,你们坐下。”

    雷豹止住了又要站起身来的知县等人:“我等此次出京,奉的乃是密旨,不算正经公务,你们也不必如此多礼。”瞟了一眼脸上带着阴鸷笑容的陈总管,雷豹笑道:“若真按朝廷法度,我们这一队出京的人,恐怕都得被砍了。”

    雷豹又一指右手边那位:“这位是恭亲王府内的董总管,两位总管分别是奉了太后和王爷的旨意来襄助雷某的,你们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往外传。”

    “要是传出去了,雷某还好说,大不了舍了顶戴。这两位总管出京要是被那些个大人们知道了,恐怕少不得要到菜市口走一遭啊!”

    陈总管:……

    董总管:……

    两位总管脸上的面皮都忍不住抽了抽,不会说话就请闭嘴啊!

    ……

    雷豹雷大人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知县和黄典史等人却不敢造次,面对雷大人的“玩笑话”也只能是唯唯诺诺的陪着笑脸,虽没有站起来,但也欠着身子哈着腰给两位宫内、王府上的总管问好。

    陈总管和董总管许是真的只是过来协助雷大人公干的,一应公事都由雷豹出言做主,两位总管除了静静观看,并不插嘴。

    雷豹问起了那刘二的具体情况,黄典史对答如流,将刘二所说过的话都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一点也没有添油加醋。

    雷豹沉吟一番,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审刘二,反倒是更关心那几位不相干的外人,问道:“那位福康镇的姜老爷是何等来历?”

    “这……”黄典史没想到雷大人不关心刘二和白骨大仙,反倒询问起一个土财主的事情,但他本人对姜老爷的事迹也只是略知一二,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大人,据卑职所知,那姜老爷本名姜怀胜,据说是二十年前湖广一带的名捕,后来仕途不顺,就干脆辞官回乡了。现在主理姜家的白蜡生意,其家族的白蜡远销南北各省,颇有些势力。”

    点了点头,雷豹玩味的笑道:“果然是他。”

    陈总管柔声道:“怎么,这位远在川南的姜老爷竟然还是雷大人的故交?”

    雷豹笑了笑:“也算是吧,二十年前我还只是京畿衙门之中的一名小捕头,但也可以厚着脸皮说一声略有薄名,倒是和那位姜怀胜也就是如今的姜老爷并称‘南姜北雷’,只不过也只是神交已久,不曾相见过。”

    “二十年前啊,”陈总管低低的嘀咕了一声:“又在湖广一带,怕不是当年那位徐大人的麾下,倒也不负盛名。只是可惜遇人不淑,不然这二十年下来,纵使比不上雷大人,总也应该有着一官半职,怎么会只在这穷山恶水、偏远之地当一个富商。”

    雷豹捋了捋飞扬的胡髯,不置可否:“嗬,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这些年陈总管也没少值夜,又怎知富商就一定不如官?我看倒还是那位姜老爷过得更自在些。”

    不再提姜老爷的事,雷豹又问了王亥三人的情况,黄典史又原原本本的将那日在姜家的种种对话、情形细细讲了一遍。

    闭目思考了片刻,雷豹问道:“黄少府,你当日在姜家遇到的那三位道人中,那个问话的白道人是何模样,作何打扮?”

    “那白道人打扮怪异,全身都被一席粗布卷着,卑职并未看到长相。”黄典史脱口答道。

    雷豹笑着磕了磕桌面,对着左右两位总管笑道:“看来此次前来的目的很快就要达成了。”

    陈总管还是一脸阴柔的微笑:“哦,雷大人何出此言?”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董总管微阖的双目睁开一条缝隙,逼人的目光露出一线:“陈总管何必装糊涂?看来那位白道人,恐怕就是救下刘二的白骨大仙了!”

    雷豹哈哈一笑:“正是此理。”转过头对着知县吩咐道:“贵县可遣人去看看那位跟着我们一起来的何道长恢复的怎样了,若是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见一见这位神乎其神的白骨大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