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们在面对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可能心里会有个大致的判断。当人们不想面对这个判断结果的时候，极可能出现的状态就是自己骗自己。这就是我理解的自欺欺人。
我觉得我妈妈再傻，她对自己的病情也能有个大致的判断。只是她不相信她的判断。
她信我或者医生的嘴里说出来结果。在我们说出来之前，她不会相信她自己的任何判断。
医生不会跟我妈妈说任何有关她病情的话。就算我妈妈问，他们也会往轻了说。因为我提前和两位医生打好招呼了。
“医生，关于我妈妈的病情，麻烦您帮我瞒着点，往轻了说，就说切掉就好了。行吗？”我带着恳切对着妈妈的主治医生和管床大夫两位医生说了相同的话。
“我妈妈这个人，有些不抗事儿。我怕她知道真实情况后会选择拒绝治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窘迫。我不知道我在窘迫什么。
在医院这个生死门里，医生真是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对于我的恳求，两位医生表示理解、愿意配合。
“妈妈，医生建议右侧乳房都切掉。当然啊，你也可以选择只切那个包。”
妈妈瞪大了眼睛。
“我这是恶性的不？”
“不是不是。你这就是切掉就完事了那种。不是恶性的。”我把我事先想好的说辞拿出来。
“妈，你看我大姨那个脖子。她那个脖子是不是总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个肿块叫什么“她都手术三次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我大姨脖子里又长了肿块那玩意儿了么。只是她脖子已经不能再手术了。现在就让肿块在脖子里搁着，以后再说你还记得不？”
我大姨脖子里长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她第一次手术就是在现已废弃、我出生的那个医院做的。
那个时候我还在我外婆家常住。外婆去医院守护大姨，我像个小尾巴似的也跟去了。其实，外婆不想让我去，可是撵不走我！
医生给外婆展示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液体浸泡的切除物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瓶子里有几块深褐色的东西，这东西有大有小，有的还有触角一样的长长须子。
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我当时看后非常害怕。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东西在人的嗓子里！
妈妈听我说完点点头。“是。”
“妈妈，你现在胸上的东西跟我大姨脖子上那个差不多，切掉就好了。可是只切掉这个包，保不齐什么时候再长一个，就像我大姨似的，还得再切。”我清了清嗓子“再长还得切，不光麻烦还疼。反正也是挨刀疼，就挨这一刀只疼这一次是不是更划算？”
“再说你的胸那么小，就比没有胸能强一点，干脆就一刀切得了。免得以后再长，你还得再来切。”我觉得嗓子干得很快，我总想清嗓子。
这话说的时候我都心虚。我只是强自镇定。
“你说的也是。都切了省事。”
“对呗。都切了以后，这一侧的胸以后都不用担心再长包这个问题了。”
“那就都切了吧！”妈妈很干脆。
“好，那我去跟医生定一下。告诉他，你决定都切了。”
我装模作样的走出病房后，把病房门关上。听到门锁嘎哒一声后，我才敢深深地呼一口气。
我怕妈妈趁我不注意在病房门里透过窗户看我，我就装模作样的走向医生办公室的一个门里，进去后，贴着墙又从另一个门走出去了。
医生办公室有两个门，办公室里有很多医生。医生多，找医生的患者也多。医生办公室里声音嘈杂，没人注意我这奇怪的行为。
所有的术前检查都做了，结果也都出来了之后，医生定了手术方案，我们就等定手术日期了。
妈妈在手术前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不累的情况下，在走廊里看不同的术后患者在走廊溜达。若有面善好说话的患者，妈妈就会上去搭腔。问问人家的病情，跟患者取取经。
某周五早晨七点多，医生通知我，妈妈的手术日期定在下周一。得到通知后，我马上给爸爸打了电话。跟爸爸说好了，他下周一早晨7点前会到医院。
其他亲属我没通知。因为妈妈不让说。妈妈威胁我，如果我告诉任何亲戚她要手术的事儿，她都不手术、不治了。
虽然我之前在办理异地就医的时候给我舅妈打电话说了我妈妈生病的事。但我当时也跟舅妈说了，我妈妈不让我跟任何人说，我让舅妈先当不知道这个事儿。
都是自家人，舅妈太知道我妈妈的性格了。跟舅妈约定好，她当做不知道妈妈要手术的事儿，但妈妈手术日期定了要告诉她一声。
我极其厌恶妈妈这种拿她身体健康威胁我的事儿。这招儿也就对我好使！因为我在乎她！
换个不在乎她的人试试！治不治、死不死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做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自己负责！
我妈妈是个大傻子！
跟我爸爸和舅妈打完电话不久后，医生又匆匆来病房找我“手术如果给你安排在今天下午，你同意不？能做不？”
“同意。我们既然决定手术了，自然是手术时间越提前约好。”我很诧异时间突然提前了。
医生走后，我又赶紧给爸爸打了电话，说了手术时间换了。换在下午不知道几点。让爸爸赶紧买上午的火车票。还特意交代了爸爸下火车后，出站后不要坐电梯到地面，直接就在地下坐地铁来医院，这样方便又快捷。
还未跟爸爸说完坐地铁的注意事项。（怎么在地下找地铁，最重要的是方向别错了）。医生又匆匆走回来找我。
“跟你说个事儿。”医生语速有点快。
爸爸可能听到医生的话“你先挂了，一会儿再给我打电话再说。”
“医生您说。”
“现在第一台手术的患者因故不能手术了，给你妈妈安排第一台手术，你同意不？”
“同意！”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会有护士来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八点左右会有手术室的人来推你妈妈。”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匆忙的走了。我赶紧跑到隔壁给正在跟隔壁患者唠嗑的妈妈找回来。
“妈，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八点多给你手术。”
“这么快？不是下周一吗？”
“第一台手术的患者不能手术了，给你提前了。”
我觉得我妈妈再傻，她对自己的病情也能有个大致的判断。只是她不相信她的判断。
她信我或者医生的嘴里说出来结果。在我们说出来之前，她不会相信她自己的任何判断。
医生不会跟我妈妈说任何有关她病情的话。就算我妈妈问，他们也会往轻了说。因为我提前和两位医生打好招呼了。
“医生，关于我妈妈的病情，麻烦您帮我瞒着点，往轻了说，就说切掉就好了。行吗？”我带着恳切对着妈妈的主治医生和管床大夫两位医生说了相同的话。
“我妈妈这个人，有些不抗事儿。我怕她知道真实情况后会选择拒绝治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窘迫。我不知道我在窘迫什么。
在医院这个生死门里，医生真是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对于我的恳求，两位医生表示理解、愿意配合。
“妈妈，医生建议右侧乳房都切掉。当然啊，你也可以选择只切那个包。”
妈妈瞪大了眼睛。
“我这是恶性的不？”
“不是不是。你这就是切掉就完事了那种。不是恶性的。”我把我事先想好的说辞拿出来。
“妈，你看我大姨那个脖子。她那个脖子是不是总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个肿块叫什么“她都手术三次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我大姨脖子里又长了肿块那玩意儿了么。只是她脖子已经不能再手术了。现在就让肿块在脖子里搁着，以后再说你还记得不？”
我大姨脖子里长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她第一次手术就是在现已废弃、我出生的那个医院做的。
那个时候我还在我外婆家常住。外婆去医院守护大姨，我像个小尾巴似的也跟去了。其实，外婆不想让我去，可是撵不走我！
医生给外婆展示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液体浸泡的切除物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瓶子里有几块深褐色的东西，这东西有大有小，有的还有触角一样的长长须子。
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我当时看后非常害怕。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东西在人的嗓子里！
妈妈听我说完点点头。“是。”
“妈妈，你现在胸上的东西跟我大姨脖子上那个差不多，切掉就好了。可是只切掉这个包，保不齐什么时候再长一个，就像我大姨似的，还得再切。”我清了清嗓子“再长还得切，不光麻烦还疼。反正也是挨刀疼，就挨这一刀只疼这一次是不是更划算？”
“再说你的胸那么小，就比没有胸能强一点，干脆就一刀切得了。免得以后再长，你还得再来切。”我觉得嗓子干得很快，我总想清嗓子。
这话说的时候我都心虚。我只是强自镇定。
“你说的也是。都切了省事。”
“对呗。都切了以后，这一侧的胸以后都不用担心再长包这个问题了。”
“那就都切了吧！”妈妈很干脆。
“好，那我去跟医生定一下。告诉他，你决定都切了。”
我装模作样的走出病房后，把病房门关上。听到门锁嘎哒一声后，我才敢深深地呼一口气。
我怕妈妈趁我不注意在病房门里透过窗户看我，我就装模作样的走向医生办公室的一个门里，进去后，贴着墙又从另一个门走出去了。
医生办公室有两个门，办公室里有很多医生。医生多，找医生的患者也多。医生办公室里声音嘈杂，没人注意我这奇怪的行为。
所有的术前检查都做了，结果也都出来了之后，医生定了手术方案，我们就等定手术日期了。
妈妈在手术前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不累的情况下，在走廊里看不同的术后患者在走廊溜达。若有面善好说话的患者，妈妈就会上去搭腔。问问人家的病情，跟患者取取经。
某周五早晨七点多，医生通知我，妈妈的手术日期定在下周一。得到通知后，我马上给爸爸打了电话。跟爸爸说好了，他下周一早晨7点前会到医院。
其他亲属我没通知。因为妈妈不让说。妈妈威胁我，如果我告诉任何亲戚她要手术的事儿，她都不手术、不治了。
虽然我之前在办理异地就医的时候给我舅妈打电话说了我妈妈生病的事。但我当时也跟舅妈说了，我妈妈不让我跟任何人说，我让舅妈先当不知道这个事儿。
都是自家人，舅妈太知道我妈妈的性格了。跟舅妈约定好，她当做不知道妈妈要手术的事儿，但妈妈手术日期定了要告诉她一声。
我极其厌恶妈妈这种拿她身体健康威胁我的事儿。这招儿也就对我好使！因为我在乎她！
换个不在乎她的人试试！治不治、死不死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做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自己负责！
我妈妈是个大傻子！
跟我爸爸和舅妈打完电话不久后，医生又匆匆来病房找我“手术如果给你安排在今天下午，你同意不？能做不？”
“同意。我们既然决定手术了，自然是手术时间越提前约好。”我很诧异时间突然提前了。
医生走后，我又赶紧给爸爸打了电话，说了手术时间换了。换在下午不知道几点。让爸爸赶紧买上午的火车票。还特意交代了爸爸下火车后，出站后不要坐电梯到地面，直接就在地下坐地铁来医院，这样方便又快捷。
还未跟爸爸说完坐地铁的注意事项。（怎么在地下找地铁，最重要的是方向别错了）。医生又匆匆走回来找我。
“跟你说个事儿。”医生语速有点快。
爸爸可能听到医生的话“你先挂了，一会儿再给我打电话再说。”
“医生您说。”
“现在第一台手术的患者因故不能手术了，给你妈妈安排第一台手术，你同意不？”
“同意！”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会有护士来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八点左右会有手术室的人来推你妈妈。”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匆忙的走了。我赶紧跑到隔壁给正在跟隔壁患者唠嗑的妈妈找回来。
“妈，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八点多给你手术。”
“这么快？不是下周一吗？”
“第一台手术的患者不能手术了，给你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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