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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那冒牌“占星师”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架着沈群的手突然泄了劲,沈群眼疾手快,乘机一个转身成功把她换到两人中间。

    方迟盏见势立即扣下扳机,耀眼的火光从黑洞洞的枪口倾泻而出,橙红色的脉冲子弹直奔“占星师”后背而去。

    就在子弹即将命中空荡荡的后背那一瞬间,沈群却突然动了,两只手突然握住“占星师”的肩膀向车厢左侧倒去,稳稳地落在布质沙发上。子弹与两人的肩膀擦身而过,击中了墙壁上的指示灯,底座被烧得焦黑一片。

    “你干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方迟盏放下手中的双枪,大踏步朝着沈群走过来,脸上僵硬地像抹了一层严霜,如果不是任务需要,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群,“我以为一根筋的都比较真实,但你小子心眼真是比我毛孔还多,怎么看到是女的还把持不住了?”

    直到方迟盏走近一瞧,才发现“占星师”手腕上的金属环上分散出了无数金属丝,把两人的双手死死固定在了一起,他以为是沈群突然收手,但没想到反倒是沈群着了对方的道。

    沈群突然松手,手里的“震霆”滚落在方迟盏脚边。

    “她里面带了光学干扰设备,你光弹打不穿,用我这个。”

    “你怎么知道?”两人侧倒在桌子与沙发的间隔中,距离隔得极近,纵然隔着两张面具,却依然感受得到彼此说话间呼出的炙气。

    沈群目光闪烁了一下,又针蛰一样扭开了头:“你衣服码数太大了,胸口露出来一大片。”

    就在这时,方迟盏手持“震霆”刺向“占星师”后背,占星师搂着沈群猛地起身,长刀在占星师的左臂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占星师”显然吃痛,几乎就快叫出了声音,两双眼四目相对,“占星师”面具上露出的一双眼竟噙着泪花。

    “眼睛真不老实,谁教你的?”,说话间“占星师”立即解开了缠在沈群手腕上的金属丝,游刃有余地转身躲过方迟盏的第二记横劈后一脚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沈群踢到了方迟盏怀里。

    而她却已经捡起刺剑挑开了车厢侧门,双手扒着门框,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才开口:“沈群,下次见咯。”

    听见“占星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沈群大脑触电一般突然一片空白,目光骤然亮起,上一个素未谋面却还能叫出自己名字的人——可是一位“普罗米修斯”。

    沈群瞳孔剧烈收缩,条件反射一样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原本四平八稳的车厢都险险发晃,沈群依旧不依不饶地伸长了胳膊,试图去抓住车门口的“占星师”。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的一瞬,“占星师”往车门边缘后撤了半步,陡然松开了扒着车门的双手,右腿用力向后一蹬,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在了夜色里。

    空荡荡的车厢射进一束别开生面的月光,清冷的月色不长眼睛洒了一地,毫无美感可言的影子像是洒水一样随意,任谁看了都会有些别扭。大开的车门也没人去关,任由横冲直撞的气流在车厢里嘶吼。沈群跪坐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身边还歪七扭八地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押运人员,不曾有过的神情在他眼底吉光片羽地匆匆掠过,他似乎对于失去转瞬即逝的机会有些失神。

    方迟盏把“震霆”悄悄搁在沈群身边后没再去惊扰他,轻轻拍打掉自己上衣上的尘土,默默挑了一块既没有尘土又没有血迹的沙发坐下,不知从哪个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熟练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徐徐点燃,拿起通讯机压低了嗓子联络陈乐。

    “再不回来给你踹下车了小子。”

    漆黑的夜幕像是黝黑的水银,不用多久就倾泻了整个天幕,黑街的建筑物拥挤而高耸,把星星点点银辉显得很吝啬。阴冷的风受到狭管效应的影响格外暴戾,吹断了稀稀拉拉的苇草后肆无忌惮地撩拨男子的发梢,他穿的很单薄,刺骨的凉意很快就抚上他的脊背,男子双手捧到嘴边长长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掌心依旧通红。他不住在门口来回踱步,良久后终于推开了大门。

    屋里的男人正在案台前研磨咖啡,见大门被人直接打开其实是有些恼火的,眉头起初微微蹙起,但看清了来人后却很快松弛了下来,继续手头的工作,开始研磨起第二杯咖啡。

    “随便坐,我屋子比你那边的立整多了吧。”徐铿正把滤纸铺在咖啡杯里,他嫌铺的不平整反复尝试了好几次。

    全毓也不见外,在几把椅子上挑挑拣拣,反复打量了好几遍,最后直接越过客座,一屁股坐在了徐铿的沙发上。

    徐铿却没有丝毫不悦,手头的工序已经进入到了最后一步,把滤好的咖啡粉倒入了做工精致的两个杯子里,缓缓倒入热水,在客厅里激发出醇厚的香气:“你啊,跟沈群接物待人一模一样,但我也喜欢你们小伙子直接,没有弯弯绕。”

    全毓接过徐铿搅拌好的咖啡,粗略地品尝了一口觉得有些发苦,拿起桌面上的夹子夹了两块方糖,说:“你不如直接骂我没礼貌。”

    “那倒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和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说话能掏心窝子。你和沈群来黑街也快两个年头了,任务接的很勤,沈群那小子既出面又出力,这么短时间就打出了名声,没有他“震霆”的名声,我这黑街的一把手未必能坐的这么安稳。

    “而全毓你,你不一样,你是个天才,如假包换。你制的药和改良的武器对黑街的后备供应帮助很大,黑街不缺能打的,但实在太缺你这样的技术人才了。”

    徐铿低下头,摸出了一根烟,抬头看了看全毓,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别看我,你家里你想抽就抽。”全毓随手把火机递了过去。

    “谢谢”,徐铿缓缓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眼圈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继续说,“你们其实不像黑街其他人,黑街其他人最开始都是因为反对机械改造聚在一起的,人体机械改造确实挽救了很多人我承认,但是一点点把身体换成金属,真的还能够称之为人吗?”

    说到这里徐铿又猛吸了一大口:“对不起有点扯远了,你不一定爱听这个。”

    “我真的很讨厌你自作主张不懂装懂。”全毓一拍桌子,“什么都不说又觉得别人不懂你,你是不是受虐狂?”

    徐铿一向脾气好得离谱,也没有一点老大的架子,他也不生气,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你要让我突然开讲又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好,你身边有参与过机械改造的人吗?”

    全毓一愣,眼睛有些失神,但旋即恢复了神色,也没回答个是或者不是:“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徐铿见他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