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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陈乐见状立马掀开被子起身插嘴:“对对对,联邦的虫子都是一个臭味,都是没有底线的疯子。”

    旁边的全毓实在听不下去了,用塑料牙签插起一块西瓜堵住了陈乐的嘴,浅红色的汁水从嘴角流出一条红线:“说正经事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动动脑呢?”

    沈群听了也掀了陈乐一眼,说道:“没有人是没有底线的,也不存在绝对的疯子,人不会什么时候都能不顾一切铤而走险的。就好比我们平时出任务,遇到那些真正跟我们撕破脸打算鱼死网破的,要么是一开始就没抱着正常的想法来,要么是逼不得已。简单来说他们铤而走险的原因不是生而如此——是因为害怕,他们害怕这件事带来的结果,所以才要死死捂住。”

    沈群握紧指节,在有些掉漆床头柜上用力敲了敲:“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很难在社会上立足的。”

    但似乎这一点全毓并不是十分认同,作为一个沈群嘴里彻头彻尾的疯子的典型案例,陈乐明显有些挂不住脸。

    而这脸色恰好被沈群捕捉到了。

    于是狠狠补了一刀:“对,就像全毓这种。”

    全毓阴沉着脸,但还是咬着后槽牙赞同了沈群的说法,在心里却把沈群凌迟了一万遍:“万竹能明知道会引起轰动还要毫无顾忌地引爆这座工厂,我想无非就是你们踩到了他的底线,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能给人家逼到这种地步?”

    陈乐两根手指不断地捏着鼻梁两翼,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疯狂在回忆这一趟任务中发生的事情,一边的全毓则是在庆幸他的大脑没经过机械改造,否则照他来讲指定要宕机。

    反观一旁的沈群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我们遇到了一个装成万竹的人,女的,大概一米七几的身高,身手很好,伪装成‘占星师’的身份,我想就是万竹的妹妹了。”

    全毓说:“很明显了,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了。”

    陈乐好像刚才并没听见沈群的发言,自顾自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把他下属那些改造人的电线都拔了?”

    听罢林北声丢过来一包东西,陈乐手忙脚乱才接住,他凑近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盒卡通图案包装的核桃奶。

    “多补补脑。”

    全毓有些科学怪人的潜质,然而这些高智商往往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有些厌蠢,然而现在这种情况,陈乐就像个粘豆包一样说什么都要参与进来。他现在只能一边厌着陈乐,一边保持着兴趣对沈群说:“我不太在乎你和联邦那点恩怨情仇,也不关心天网到底漏没漏,会不会辐射所有人,跟了你这么长时间,我只是好奇你那过人的体质和说做就做的执行力。”

    全毓眼光不错地端详了他一会,继续道:“但随着与你接触越来越密切,了解越来越深,我开始对你整个人感兴趣了,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

    感受到沈群的怒视,全毓很及时地住了嘴,脸上却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抻着长音说:“好,我们不说这个话题,我直接讲我的重点。”

    “在这个世道上,我见过的人大概有三种。”,说着全毓的手竖起了四根手指,随后恍然大悟似的收回去一根,“不好意思。第一种人呢,他们过于乐观,甚至有些理想主义,总觉得‘虽然我今天的生活不怎么样,但一定是会越来越好的’。他们不去思考太多东西,但是却坚定地信奉着自己的信仰。他们可能走在不同的路上,可能是在联邦工作,当然也可能是在反叛。”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头雾水的陈乐身上。

    “但不管立场如何,他们都需要一个强大的个人能力。除却了这能力的倚仗,他们的信仰依旧会在现实的不断摧残中消失殆尽。”

    全毓微微一顿,目光划过一圈,最后看了林北声一眼:“还有一种人,他们没有什么自己的立场,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他们厌恶麻痹又机械的生活,在一次次的反复中苦不堪言,他们是经历了苦难也认识到苦难了的,但他们往往还是会窝囊地接受原本的生活,不敢跳出来。有幸运者即使通过别的方法跳出了这样的怪圈,却依旧没有挣脱自己给自己的锁链——他们只是结束了一段苦难然后纵身跃进一段新的苦难,把一个自以为是的依靠当做救命稻草,甚至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意义。”

    他刻意请了清嗓子,好让所有人听清楚他的每一个字:“这很可笑。”

    “还有一种人。”,说到这里,他带着自嘲意味笑了笑,“这种人像是所谓的功利主义,每件事情似乎都抛去了人性和道德的部分,每一件事都要把利弊去跟你掰得明明白白,在遇到电车难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狠下心毫不犹豫地把火车引向少数人的那一头,因为这样能守护大多数人的利益。不谈善恶,只论得失。但是这样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装的,哪里有人真的能抛的下道德的束缚,他们会不断被自己诘问,最后沉湎在消沉之中。这种人不纯粹,所以最别扭。”

    全毓突然站起身,一只手伸出,稳稳地搭在了沈群的肩上。

    “你呢,你是哪一种呢?”

    沈群眼里不见了之前的愠色,但气势反而更可怕了,两人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焰,反倒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全息屏障,一方是全毓的逼迫,另一方是沈群的警惕。

    沈群匆匆披上了一件风衣,眼神里的冷漠丝毫没有收敛,他抽出床头柜和床之间缝隙里卡着的震霆,不顾林北声的阻挠离开了房间。

    “我去找他,回来再把你那张嘴撕烂。”

    很不凑巧,林北声今天穿了一双带跟的小皮鞋,他忙从床底抽出一双提前放好的平底鞋换上,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全毓倒没做理会,他转过身,有些试探地问陈乐:“也有几次合作了,你们两个也算过过命,即便脾气不是很对付,也该有些感情了吧。你跟他一起出来的应该知道他伤势还没痊愈,你不怕他出事?”

    陈乐喝了一大口核桃奶,一口气几乎灌下去了半盒,他用手背大喇喇地擦了擦嘴角,头也不抬的说:“我怕什么,你比我在乎他,拍他肩膀的时候不是偷摸装了定位吗?能出什么事?”

    陈乐的回答让全毓始料未及,眼神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陈乐,似乎是在寻找他刚长出来的脑子长在了什么地方。

    “这样能让他休个假出去散散心,不然他还得去接任务。”

    陈乐把喝剩的纸盒捏瘪,一记漂亮的勾手三分投到了浮屏投影仪旁边的金属垃圾桶里,纸盒紧贴着桶壁转了好几圈。

    他把靠在沈群那一边的西瓜碗捧到了怀里,优哉游哉开口道:“那该跟我讲讲‘天网’的事了吧?不能只可我一个人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