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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 拖延时间

    几日后,叶篱拥有了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渔村的妇人教她盘发,她竟学会了盘双马尾蝴蝶头。

    葛篮儿觉得比自己梳的头发好看多了。

    白天渔民热情地拿出好吃好喝的招待,那些食物没有内陆的精细,却是他们已经拿的出的最好的待客之物,夜晚的渔村,老人们在篝火旁讲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怪诞。

    先生也会在此时投桃报李,给他们讲些内陆的人和事。

    有些也是葛篮儿没听说过的。

    葛篮儿从箱子里拿出那些一路上反复看过已烂熟于心的书册,在书页上覆盖自己的笔迹,记下了那些故事,将来他要把这些故事讲给济川听,讲给阿盛听,他们一定都没听过。

    他的手指不够有力,写的字歪歪扭扭很难看,权当顺便练字。

    渔村的小孩们凑在他身边,看他在书上写几个字,沾沾墨鱼汁又写几个,十分新奇,他们不识字,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识字了,不知是悲是喜。

    葛篮儿想到这里,看了看篝火映衬下先生的侧影。

    先生常说,天下战乱,教化失道,他矜矜业业四处教书是在为教化,为谁卫道呢?难道君泰国第一谋臣的手下关武子真的就是先生?

    既然教化是个好东西,为何不顺便教教这里的孩子呢?

    葛篮儿不解,但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些日子里,先生似乎端着一种小心翼翼,怕惊扰了村民们返璞归真的日子。

    他们在渔村待了短短的几日,匆匆又是离别。

    先生仍是衣冠整齐,一尘不染,含笑朝村民挥手。葛篮儿和叶篱身上穿着渔民东借一点西借一点凑齐的百纳服,一人抱着一个大大的黄壳椰子,朝这几日认识的小伙伴挥手。

    马车临行,葛篮儿终于问出了憋在他心中的问题,“先生,教化此道是好是坏?”

    先生答,“教化之道的确不善,各种各样的教化,都带有各自的目的。但是,如今的乱世,非教化不行。不管是御兽之道、武道、甚至佐国之道,都比不过这里。”

    先生说着指了指脑袋。

    葛篮儿面露疑惑,“请先生详解。”

    先生点头,“此去硕梅州唐工山山水迢迢,四千里路我与你慢慢说道。”

    一路上葛篮儿见过太多的疮痍,终于就明白了先生不拘于一国安宁,志在天下的宏愿。

    那些足不能出户的黎民百姓,自己过得苟且困苦,是无法顾及他人之苦的。

    只有先生这种人才能兼顾苍生,胸怀大爱。

    所以在这样的人身边待着,总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可葛篮儿不这么认为。从青衿之志,到暮年遥想,先生内心一定藏着满腔热血难凉,所以他对先生越发崇敬起来。

    一日,他们行至一个叫莲花镇的地方,找了一处客栈歇息,大陆已到了冬岁,葛篮儿给先生奉上热茶后,坐到旁边习惯性地掏出舆图看,没有标注正确的地方,他会用朱笔勾出来。

    这仿佛成了他自己的一个游戏。

    天下战局实在是乱,他从先生那里听说,从前的君泰国也不安宁,直到法子绪出现,可世间再无第二个法子绪。

    御兽术不像武道那般难以学会。

    先生想组建一只正义之师统一诸国,可他自己也说,世间没有绝对的正义之师,所以御兽族还不能出鞘。

    他们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剑拔弩张,当所有人都有同一个敌人的时机。

    葛篮儿听不懂。

    到了饭点,他们到大厅吃饭,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我们也收到了椰子,不过是椰子壳。”两个戴着面具的侠客走了进来,一个人纳闷道。

    另一人道,“可能是他们的风俗,朝我这里扔了很多表示喜欢。”

    两人甫一走进来,立即引起了在堂所有人的警觉。

    葛篮儿他们下楼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停在楼梯上,也不敢下楼了。

    这大冬天的,两人的侠客装过于单薄。

    “穿这么少,神经病!”

    一个酩酊大汉讽刺道。

    “穿多穿少与你无关。”其中一人淡淡道。

    与此同时,醉汉的脸上啪啪出现两个之掌掴之印。

    众人倒吸凉气,好一招隔空拍物。

    于是纷纷埋下脑袋,不敢再看。

    那醉汉忙不迭跑出门,知道遇到了硬茬。

    两个侠客坐下,店小二热情地捧来香茗。

    老板问讯,亲自出来接见。

    这年头抢劫的兵匪多,可很少遇到行侠仗义的武修。

    “您二位一看就是武修,只要武功好脾气大点怎么了,那醉汉嘴臭活该被揍,人家武功在身,定是有什么暖体御寒的法子,冷不冷热不热人家自己不知道吗?多嘴!该打!”

    一人从胸口掏出几枚银子,又掏出一幅画,问道,“掌柜的,你见过这几人吗?”

    这时葛篮儿他们刚好下楼,楼梯走到一半,只觉得大厅尤其安静。

    他目光一扫,发现大厅里所有人除了两个戴草帽的,其他人都跟木桩子似的。葛篮儿什么人,一目十行,当即看出草帽手里拿着画,画上有祖孙三人,正是他们自己!

    他跟在先生后面,看不清先生的表情,只知道先生没动,气氛仿佛凝固。

    “这不就是他们三个吗?”掌柜伸手一指,当即后悔,这肯定是寻仇来了,自己小店不保。

    “出门右转,有个空地你们随便打啊!”掌柜一溜烟跑不见了,还是小命重要。

    其余客人这时蜂拥而出,落荒而逃。

    “找你很久了。”黄五站起来,“你没名没姓,两个小孩名不见经传,叫我们打听得好苦。幸好你还有个化名,关武子是吧?”

    葛篮儿内心微微一动。

    先生泰然自若,“十赦出卖了我的行踪?”

    黄五道,“我观你气度与那瘾鬼大相庭径,怎会与他勾结在一起?还是说,你表面谦谦君子,实则邪魅小人?”

    “请吧!”黄五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

    先生不动,问道,“素未谋面,你们找老夫做什么。”

    “小心!”与黄五同行者大喊。

    只见一只千年巨蟒从地底破土而出,瞬间掀翻了菜桌。

    巨蟒缓缓从土层里抽出全身,浑身竟然有百尺之长,它獠牙之间黏着毒液,一声尖锐的嘶吼,震得整间客栈颤抖。

    一双嗜血的巨瞳紧盯着两个草帽客。

    “果然是你。”其中一个草帽道,“那种气味这么久了都没洗掉?”

    等他们抬头再看楼梯上时,那里只有先生一人,他背后的两个小孩不见踪迹。

    “多此一举!我们要捉的是你!”黄五伸手向楼梯上方袭来。

    速度风驰电掣,让先生不禁放大了瞳孔,他轻身一闪又闪再闪!

    “好玩!”黄五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致打量先生的鞋底,问道,“那是什么?”

    先生淡淡道,“一双鞋子而已。”

    “我看不是普通的鞋子!”说完黄五一把飞刀已插到先生鞋子上。

    那鞋子瞬间变成了一条小蛇,在刀尖挣扎吐血。

    巨瞳蟒蛇瞬间狂暴,一个甩尾向黄五扫来。

    黄五轻轻一条,躲避开攻击,得意洋洋道,“没想到你养了这么多异兽,还能变幻穿在身上。”

    短短两三个来回,先生已看清对方实力,他轻念密诏,脚上瞬间又盘旋了两条蛇,化为一双鞋子。

    他伸出手,“请吧。”

    “先礼后兵,这就对了嘛。”黄五给同伴打了个颜色,两人一瞬间转移到了客栈旁的空地上。

    先生紧随而至,微微拱手,“二位与我何怨何仇?”

    黄五道,“我们从茶微山下,一路追踪至此,差点又错过了,你说我们为了什么。”

    先生一怔,“你们把明丘怎么了?”

    黄五道,“没怎么,他好着呢。”

    先生眼神微觑,“那为何找我?你们在茶微山发现了什么?”

    “御魂术。”黄五道。

    先生沉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甚至没有解释。

    这一切被葛篮儿听得一清二楚,方才先生用密语说了个“逃”字,他不顾一切带篱儿逃到旁边十多里的荒山野岭,他盘膝坐下,密切监听着客栈的动静。

    叶篱在一旁着急得“唧唧”叫。

    葛篮儿道,“篱儿,安静。”

    “你的死期到了。”黄五一声喝下,五指并拢,化作一道凛然的掌风,向前劈去。

    砰!

    巨大的碰撞声发出,场上一只巨蟒然倒下,断成两截。

    速度之快!

    威力之恐怖!

    先生微微挑眉,整理了一下周身的尘土,蟒蛇喷血,而他的衣服纤尘不染,“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玄甲通灵蟒,你此番痛下杀手,真是暴殄天物,半点不知疼惜。”

    “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使用邪术者,死不足惜。”黄五道,“看你本事,应当是御兽族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为何心术不正,走此邪路?”

    “你既然听说过御兽族,就应该知道,我们不喜欢被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提起。”

    先生说完,从袖口里拖出一只箭蛇。

    “当心,他在拖延时间。”黄五的同行者道。

    “那又何妨,他打不过也逃不掉!”黄五一只手往地上一抓,土石块骤然聚集成一个圆球在他掌心旋转。

    “术士?”先生瞳孔微微一缩,来不及多想,直接将箭蛇射了出去。

    “术对术才叫公正,我跟老乌龟打的时候,可没有用术。”黄五将石块掷出。

    原本疾速的石块就要碰到箭蛇,可那蛇忽然裂变成众多的毒蜂绕过石块,冲向黄五。

    “雕虫小技。”黄五反应迅速,几把小刀猛然旋转射出,乍眼将毒蜂剿灭稀碎。

    两人又过了几招。

    黄五的同伴道,“不要玩了,杀了他,免得遗留后患。”

    先生道,“老夫技不如人,今日死在你们手里也是当然。只不过,老夫尚有未竟,心有不甘,对不起二位了!”

    一身长袍往前一掷,瞬间如一张大网劈天盖地而来。

    黄五往后退了数丈,“什么?你居然会术法?”他始料未及,那术法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无论是谁,旁人不该会术。

    “傻子,是普通的变戏法!”

    黄五听到这声,气得咬牙,再一看,身边哪还有同伴的影子。

    “我去追!”同伴余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