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问鼎神离 » 第五一章 还没定罪

第五一章 还没定罪

    另一边,许云兴抱着云起迅速窜远了,那速度之快,葛篮儿竟没看清他用的什么方式,只留一阵风沙迷眼。

    云起受伤定然不浅,看许云兴的态度就知道了,架不打了,救治云起要紧。

    一只四脚蛇叼着一个小瓷瓶来到史阍吏脚下。

    “这是伤药。”台泽英传声道,“我已用药暂时麻逼了丁坛主。”

    史阍吏不疑有他,拿过瓷瓶吞了药,可吞了之后才发现药不对劲。

    “你!”史阍吏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舌头便僵硬失去了知觉。

    “你怎么了?”葛篮儿惊讶。

    台泽英拖着丁无瑕从洞中走出来,丁无瑕的红鬼面罩被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张肥肉横生的脸。

    台泽英道,“抱歉前辈,山主的纸令上的确写着悬赏杀无赦,他应该不止派出了丁坛主。其余接令者听到此处动静,应该很快就要来了。我们还是休战,一起先去面见城主吧。琴我已替先生藏好。”

    史阍吏默了默,重重点头。

    这时,丁无瑕不怕死地说了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哼,拨琴弄鼓,靡靡之音,老子就早就想找出来毁了!”

    他也中了麻逼舌头的药,手脚尚能活动,神志也清明。

    “我要割了你的烂舌头!”史阍吏也含糊不清地说着,没说完人竟然已经扑过去,掐住了丁无瑕的脖子。

    丁无瑕猝不及防,被掐得差点翻白眼。

    台泽英将两人分开,“二位有话好好说。”

    葛篮儿惊讶地看着无法御兽的两个人动手掐架,山穷水尽时竟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你卑鄙,下药,还怎么好好说!”丁无瑕指指自己的舌头,“我轻机坛定要向城主弹劾你!”

    台泽英叹了一口气,竟毫不犹豫地向丁无瑕嘴里又塞了一颗药,这下丁无瑕连舌头根都不能动了,只能干瞪眼对着台泽英上下指点,哑口无言。

    史阍吏瞥了一眼丁无瑕,冷哼一声,“你这蛮牛早晚死在我手上。”说完他再看了看一旁躺平受伤的球马陆。

    球马陆身边的兵卒尸体竟然都已烤焦,难怪一开始丁无瑕并不使用这招霹雳电火,竟是敌我不分的招式。

    再看电牛,四条腿缩在身下,放出两次电击竟然用了全力,已然老牛脱力。论耐力,牛这种生物十分得意,可一时之间要输出这么多异能,变电丑牛明显吃不消了。

    史阍吏又是冷哼一声,“我还正愁没有火候帮我煎药,你就自己送上来了,多谢丁坛主的蛮牛。”

    葛篮儿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史阍吏盗了球马陆,竟然是想去毒做药。

    难道球马陆真有什么神奇药效?

    球马陆身上一层烤焦的壳,史阍吏找来十几只尖獠蛇,飞快地啃食那层外皮,那球马陆没了外壳,仿佛一条普普通通的肉虫躺在地上。

    期间台泽英道,“史前辈还未由城主定罪,所以无论是谁都还动不得他,丁坛主立功心切,贪图山主悬赏,就不怕反过来得罪了城主?二位还是不要私斗为好,前辈原本已答应随我面见城主。”

    丁无暇呸了一声,瞧不起般瞥了一眼史阍吏,“贪生怕死。”他发出几个极其含糊的音节。

    史阍吏不理睬他,待蛇群褪去球马陆的所有外壳,便用密语命令球马陆甩脱去周身水分,缩小再缩小,变成了一条手臂长的千足虫。

    史阍吏将虫子瘾于袖间,“好了,我跟你们走。”

    丁无暇这时也翻上了牛身,因不满台泽英用药,而走在最前面,留下一个左摇右晃的落魄身影。为了赏金他先斩后奏私自带队捉拿嫌犯,十几人一起来,回去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背对着其余人,这时才露出一脸愁容,如何跟轻机坛主交待是他亟需面对的一个问题。

    他摸了摸心爱异兽的颈毛,幸好它还没有受伤,只是超常发挥之后脱力了,所以他骑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思考对策,这时他想起了那个鸟面人,一身羽衣,口气狂妄,那人在电牛发威后匆忙带着坐骑离开了,除了坐骑受伤,那人自己定然也受了电牛反噬。

    哼。

    丁无暇心中冷哼一声,下定决心定要把这个骑着云从鸟叫鸠天阙的家伙揪出来,若不是他插手,结局是自己胜利也或未可知。

    金山,唐工城附近三百里群山中,最初被御兽族人开采的山矿山,可以说是千年前御兽族祖先获得第一桶金的地方,开采之后形成了许多荒废的矿洞,原本的生态遭到破坏,鸟兽迁徙,于是接下来几代山主严禁再在金山开采,并且立祠纪念金山矿藏为御兽族人做出的贡献,严禁每年祭祀之日以外的时间未经许可踏入,经过几代山主的努力,金山的植被、动物逐渐恢复了原貌。

    所以金山,绝不是丁无暇的地盘。

    他有些后悔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

    从前的轻机坛在金山设置分坛是因为那时候总有偷采金矿的人溜进来,屡禁不止,于是当时的山主和城主联合请轻机坛在满山布满了精巧的机关。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金山的布防只有藏在轻机坛总部的历藏馆里的史料说得清楚。

    他这个金山分坛坛主不过尸位素餐之徒罢了。

    没想到有人利用这里的机关优势,藏琴于此,哼,可惜他没有早发现。

    那造型古怪的琴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宝贝。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姓史的看门老头大难临头之际还要跑到这里来瞧一瞧那琴,怕是脑子坏掉了,哪怕那琴象征着什么过往,可过往不可追,有什么好怀念的,他们轻机坛的子弟从来只注重当下,以及防患未然。比如他自己,早年丧母,中年丧父,作为家中老大,每日顾着拉扯弟妹,哪有闲情雅致拨琴弄鼓又或者吟诗作画。所以他十分厌恶这些东西,哪怕坐着闲职十分悠闲,也不屑于踏入那座绿瓦顶六连体的藏书阁。

    就跟史阍吏讨厌他一样,他十分讨厌台泽英此人,甚至看不起和书院相关的所有人,因为他想考取院生的动机是为了每月四两纹银的补贴,那时的纹银和现在一样值钱,他为家里生计所困,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所以多年前他三次报名书院招生考试,三次落榜,此后年纪偏大不符合招生条件了便灰心丧气不再报名,隐隐种下了对书院的恨。于是他转而去了勘探营,那里不需要太高的文艺造诣,而御兽在哪里都可以学,凭着一股肯吃苦的劲头,他得到勘探营兵长的赏识推荐,回到了唐工城,得到了一个做轻机坛小卒的机会,然后又凭借着豪爽的性格,逐渐爬上了分坛主的位置。轻机坛分坛主何其多,可丁无暇已经很满意了,他把自家两个弟弟也拉进了唐工城的某个机构,他们没有人脉没有学历,是机构的底层,然而总算是吃上了官饭,于是他不再刻苦努力,好好享受了风光体面又闲散的几年。

    到底是几年,他仔细想了想,也不过八年而已。

    八年前他也如台泽英这般年轻,他微微偏头,余光看了看身后空中,那里有御鹰同行的三人,史老头独坐一骑,那个不知为何在此的小孩坐在台泽英身前共骑一鹰,他很快忽略了那个不起眼的小孩,心思汇集到台泽英身上。

    台泽英此人不仅是书院院长,教科院院长,还是勘探营的兵长,他只有抹着面子。方才他是给足对方面子了,可对方明显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居然说喂药就喂药了。

    可恶。

    丁无暇心中恨恨,他迟早要把这人踩在脚下!

    可是丁无暇不知道,他再无机会了。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里,一只毒蛇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兵器。他的变电丑牛还没有恢复常力,平时就跟主人一样不甚机敏,现在更是在大战之后的虚脱阶段,所以没有注意到顺着长矛爬上丁无暇手臂的毒蛇。

    等丁无暇本人注意到,为时已晚。

    “哎哟。”丁无暇微微吃痛,他低头一看绛红色的衣料下面透出一股颜色更深的血。

    “有毒!”

    丁无暇留下最后一句话,从牛背上歪倒坠地,口吐白沫,死在了他曾经不屑一顾的金山辖区中。

    台泽英在接近城畔之时,将葛篮儿放在了城外的田地里,让葛篮儿自己走回去。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葛篮儿向台泽英和史阍吏挥挥手,目送他们飞向唐工城的中央高楼,然后垂下头闷闷不乐地坐到了田埂上。

    四周都是嫩绿的青菜,还有早起浇水的农人,他们不明白这个小小的稚童为何眼神中满是烦恼,问什么都不应,于是讪讪走开,由他独自郁闷。

    为什么?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郁闷的是自己的无能。

    云起如何了,他不知道。

    许云兴有没有受伤,他也不知道。

    丁无暇至始至终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仿佛没有自己这个小人的存在,他感受到了。

    台泽英带史阍吏去见城主后果如何,他也不知道。

    这么无能的他,还妄想将来替先生报仇,真是痴人说梦!

    他揉了揉脑袋,抬起头来。

    今日他不想去藏书阁,这里可以看到西箭楼,在哪里都可以练功,葛篮儿问了问老陈的田地在哪里,决定去老陈的田地里等着,等他们卖完早餐中午来田里劳作。

    老陈的田地里夹杂种有桃树、栗子树,地上还有一些初初冒出头的青苗,不知是什么植物。

    葛篮儿用苗刀削了几截桃树枝,代替箭矢,又用草叶编了一个细口壶,练习投壶。

    从早上到中午,达到了蜂鸟协作度的高度协调。

    现在箭矢甚至能准确落下将草编的壶射穿,箭头插入泥地稳稳立住。

    练习暂告一段落,他坐到一块石头上,这时才显出一点疲惫。

    他收了御兽术,只留了一只鸟替他捡回树枝,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投壶,除了协调御兽术,自己的手臂肌肉也需要锻炼不是么。

    因为心不在焉,他投了好几次都不中,这时,一只猴子走了过来,将地上的桃枝聚拢,来到葛篮儿身边,“我陪你玩。”

    葛篮儿抬头,看见一只颈戴翡翠的印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