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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章 只是怀疑

    接连几日葛篮儿都没见到许云兴和台泽英,他看书、练御兽术的时候也不免担心,他去许宅找过,主人不再。他每日按时到武晓意那吃晚饭,想打听出一些消息。可武晓意也不知台泽英在忙什么,许云兴躲哪儿去了,只让他不要过多担心。

    另外,那个身为都云后裔老者如何了?

    判了什么罪,有没有被典狱司拔掉舌头?或者处死?

    “晓姨,那个姓史的阍吏,有没有承认银矿坍塌是他干的?城主处罚他了吗?”葛篮儿问。

    武晓意道,“此事我倒刚好知道一些,还未判案。那老头只肯承认事情是他一个人干的,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呢。”

    葛篮儿问,“若只是他一人作为,那不是能更快判案吗?”

    武晓意用竹箸给葛篮儿添菜,“你啊多吃点才长得快,成天倒我这打听,心思全在案子上,到底知不知道吃进嘴里的是什么菜?”

    葛篮儿不好意思,低头看看正准备送进嘴里的一块肉,武晓意不提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嚼的是什么。

    “被我说中了吧。”武晓意斜睨。

    葛篮儿狠狠刨了几口米饭,腮帮子鼓鼓,对武晓意露出傻笑。

    “罢了。”武晓意递上一个责备的眼神,又给他夹了一箸菜。

    葛篮儿知道,武晓意不肯说,是怕自己知道的越多,操心越多,就不好好吃饭睡觉。于是他不再询问,转而去找杨八。

    夜里夏乐馆里读者稀少,杨八趴在柜台上打盹。

    葛篮儿蹑手蹑脚走近,杨八抬起头来,“是你葛篮儿,你怎么又是这个时候来啊,我快下值了。又想打听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葛篮儿抠抠后脑勺。

    “我还不了解你?”杨八道。

    “安德大哥,你家附近有什么和教科司有关的大人物住吗?”葛篮儿凑到杨八身边。

    “让我想想,你是说朱弃仇朱司学?你问这个干什么。”杨八睁眼。

    “我怀疑阿离吃的死耗子是从那家人宅子里叼的。”葛篮儿说。

    提起猞猁杨八顿时起了兴致,“你是说朱司学他家里被人投了五耳虫?不小心被阿离吃掉了?”他心思灵敏一转,“难道有人想在书院入学测试上动手脚?”

    葛篮儿点头,“只是怀疑。”

    于是杨八详细讲了讲,台泽英是教科司正司学,副司学不是许云兴,而是这个朱弃仇。台泽英是从院长开始做起的,所以人人习惯称呼他为院长,而这个朱弃仇,有点关系,直接就做了司学,所以提起司学,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朱弃仇。

    “那天我没怎么注意,现在仔细回想,阿离吐出的奇怪虫子不是检察院禁止使用的五耳虫吗?葛篮儿你居然早就认出来了。”杨八说着露出惊讶之色。

    葛篮儿羞赧道,“凑巧而已。”他不能提到武晓意的监察员身份。

    “安德大哥可知历年来有什么人落榜?我听说私自插探乃是重罪,那人定是被逼急了,此次不中就再不能读书了。”葛篮儿道。

    杨八想了想,“这唐工城里住着十万人呐,每年参加书院测试的孩童少说有三百人。你说的这种落榜不甘心的年年都有许多。”

    “年年落榜,且家中富裕的呢?”葛篮儿道,“要没有手段,如何取得五耳虫?”

    “聪明啊你。”杨八赞叹了一句,又皱眉思索起来,“这种人也有好几个呢。”

    葛篮儿点点头,不再询问测试的事,转而问起史阍吏,“我们书院守门的史老头被抓了你知道吗?”

    杨八道,“他啊,听说就是观山营银矿坍塌的罪魁祸首,有几个死者的家属在典狱司门口闹呢,要将史阍吏大卸八块才肯罢休。我们书院真是藏龙卧虎,谁能想到一个看门的竟有本事偷盗六级异兽呢,听说他认罪的时候说,偷那千足虫是想治好自己的腿。”

    “他都认罪了,为什么典狱司还没有判罪呢?他可不止偷盗误伤,还杀了自己一个侄儿。”

    “他侄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据说很多年前侄子不听他的话,爱上了一个伎子,想挣钱偷偷给伎子赎身,被那史老头知道了,强迫他们分开了。这都过了好多年了,侄子还是念念不忘,所以史老头恨铁不成钢,痛下杀手。”

    “这也是史阍吏认罪时说的?”

    “对啊。”

    葛篮儿听了默了默。

    “至于为什么还没判罪,我听说啊……”杨八低了低嗓音,“是因为城主和山主互咬,都说对方是史老头背后主使。”

    “历届城主和山主都不对付,勾心斗角,那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

    “这次也不例外,城主说银矿之事是山主自导自演故意栽赃,而山主说他受了不白之冤,山库银矿受损不说,还被城主恶人先告状,他是真正的受害者。”

    葛篮儿听了不禁感叹,“难怪没有定罪,那按照以往,这种事最后会如何处理呢?”

    杨八又低了低声,以几乎不可听见的声音道,“当然是……”

    他左右张望,仍不放心,凑到葛篮儿耳边,竟不惜用加密密语道,“最后都是藏器坛出面活稀泥,摆平争端。”

    他说完坐直身子,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还是安德大哥见多识广,小弟受教。”葛篮儿微微拱手。

    ……

    北书院附近一个山洞中,台泽英踱了进来。

    “忙完了?”许云兴挑眉,躺下塌上歪嘴喝着酒。

    “抄完了吗?”台泽英问。

    桌案放着一本《百家文艺》,还有另一本空白的书册,纸页翻开,用镇石压着。

    许云兴轻蔑道,“师兄不问我好点没?”

    “你还能喝酒,大概是好点了。”台泽英道。

    他拿起那本《百家文艺》翻看,“抄了快大半本了,就没什么心得?”

    许云兴道,“倒是有了一点。”

    “云起怎么样?”台泽英问。

    “用了你的药,还在恢复当中。”

    “怪你太冒失了。”

    “若不是我救场,史老头早就死了。”

    “当时你若不来,死的应该是丁无瑕,不过现在结果一样,丁无瑕还是死了。”

    “死了?”许云兴坐起来,“怎么死的?”

    “就在我们约好城务司再见,与他分开之后他便死了,被毒蛇咬死的。”台泽英目光依然停留在书本上。

    “谁干的?”许云兴问。

    “史铎。”葛篮儿道,“他已经认罪。”

    许云兴重新半躺下来,“这个史老头,倒是一心求死。你说城里城外明里暗里打了这么多年,怎么就只有他想到了破坏勘探呢?性质过于恶劣。他那认罪书显然有问题,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怎么会偷千足虫治疗缺腿呢,就为了一句肉白骨的传言?就算他长出腿,一旦东窗事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说他为何冒险?”

    台泽英没说什么,脸上有隐隐的不安。

    “所以啊,我猜这几日典狱司怕是门庭若市喽,姓尚的和山主恐怕都在找他,让他供出死对头,真相在他们眼里已经不重要了。”许云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已经有好几人找过他了,可是他哪边都没答应。”台泽英道。

    “他这几天还有没有交待些别的?”许云兴换了一边躺着,“你典狱司的朋友可靠么。”

    “他说了杀死史火苗的原因,轻子可弃。”这时,台泽英终于放下了那本《百家文艺》,接着铺开一张棋盘,“怕你无聊,我就把棋盘带来了,赔你下两局。”

    许云兴对台泽英指指点点,“你哪是怕我无聊,每次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喜欢拉着我下棋,我可是病号。”他嘴上虽然抱怨,但人已经坐了起来。

    “只下两局。”台泽英道。

    他们一边落子,一边聊天。

    一局终了,仍是白子赢了黑子。

    许云兴倒没在乎结局,反正他没赢过对面这个白衣书生,他接着道,“史老头谋划多年,不像是喜欢冒险的人,所以这背后定然还有我们看不透的阴谋。你说他为了什么呢?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求死,闹得满城风雨。”

    “我正是担心这个。”台泽英道,“所以我也去见了史铎。”

    “你这院长兵长两面身份倒是好用。”许云兴道。

    台泽英不理会他的打趣,“史铎和之前一样,只交待我按照都云国旧时礼仪处理他的后事,其余不提。”

    “师兄这般殷勤,是他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许云兴问,他知道对方少有言语,于是补充道,“让我猜猜,嗯?那日葛篮儿为何也在?”

    “史铎乃先生旧识,他说想见见先生看中的孩子。”台泽英语气平平。

    “所以帮忙的是师兄,得到好处的是葛篮儿?”许云兴挑眉。

    “算是吧。”台泽英道。

    许云兴微叹,“篮儿小师弟倒是好运。”没有嫉妒,也没有调侃。谈及运气,他心底认为被先生捡回唐工山已经是此生最大的运气了。赌桌上的运气五五开,没有谁能依仗运气度过一生,比起运气,人应该更相信实力,谁能一生尽交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