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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差点进牢房

    这日晚上,石头同往常一样驾着马车,带几人回学馆。

    见石头并不是像往常那样悠闲地驾着马车边走边聊,而是默不作声地赶着马快走,李儒墨随口问道:“石头,急着干什么去?”

    石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回家。”

    “家里有谁在等你?”

    “没……没别人。”

    李儒墨一笑:“你可不是什么会撒谎的人。”

    “我……我……”石头急得直挠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儒墨料想他可能是有事不想让薛先生知道,于是说:“放心吧,我们不会跟典史说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

    石头犹豫着开口:“我……我几个同乡来了。”

    李儒墨沉思了一下:“过不下去,投奔你来了?”

    “嗯。朝廷从北边调了一帮人过来。把他们赶出来了。”

    李儒墨轻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也是,你也是自身难保。”李儒墨低声嘀咕了一声,转而又想到什么,对石头说:“学馆周围能找的活还不少,脑子活泛点,混个温饱不成问题。要是不知道门路,可以来找我们。”

    “哎!”石头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翌日,屋外飘着细雪,李儒墨几人早早地就到了薛先生家里抄书。他家里比学舍里暖和些,薛先生又从来不干涉几人,累了就歇会儿,聊聊天,喝喝茶,时不时地,秀秀还送来些点心什么的。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像是门被踢倒了,薛先生连忙起身,准备去看看,就看到了几位身穿蓝底白边衙役衣服的人闯进了院里。

    先生站在堂中对来的衙役说道:“在下乃是朝廷命官,你们这等私闯民宅,所为何事?”

    “你是——朝廷命官?”一个衙役瞅了瞅四周,不屑地说,声音尖利如夜枭。

    “在下乃南浔衙门典史,薛清徽。”

    “典……典史?”衙役中带头的人不屑地笑了笑。接着怒喝一声:“跪下!”声音恍若一声惊雷,在屋里炸响,把薛典史吓得腿一哆嗦,跪在地上。

    “区区一个不入流,也敢自称朝廷命官?”带头的人半弯下身,一只手掐住薛典史的下巴,把他的脸支起来,另一只手抽出腰上的腰牌,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你看看,什么叫朝——廷——命——官!看到了吗?”

    薛典史吓得体若筛糠:“是是是……大……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人轻蔑一笑,起身说道:“身为典史,知道窝藏朝廷要犯是什么罪名吧?”

    “小的知道,知道。”

    “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你要是知道点什么,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小的明白。”薛先生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那带头的人往前一步,脚踩在薛先生手上,拍了拍他头上的帽子,恐吓道:“明白就好,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嗯?”

    “是是是!我怎么禀告几位官爷?”薛先生手上吃痛,汗一下就从额头上冒出来了,但是仍不敢动弹,也不敢抽回手。

    “到你们这最好的客栈去找我。”撂下这句话,几位官差抬脚向外走去。

    “恭送官爷!”薛典史趴在地上,等他们出了门,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坐到椅子上,手抖着去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时才发觉茶杯是空的。

    “石头!”薛典史冲屋外喊了一声,半天没人应,又提高嗓门喊了一声。

    来的人不是石头,而是秀秀。

    “石头做什么去了?”

    “他——出去买东西了。”

    “你去叫他回来。”

    “是,老爷。”秀秀应了一声,

    这时,薛典史才注意到在旁边看着的学子,长舒了一口气对几人说道:“你们速回学馆,我不叫你们。就别过来了。”

    几人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看到院门一面斜挂在门槛上,另一面躺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脚印。秀秀神色慌张地从半敞着的院门出去,没跟几人说话,也没管那院门。

    走在路上,几人都一言不发,看到身为典史的先生在权势面前卑躬屈膝,渺如蝼蚁的样子,心里堵得慌。身为一方典史尚且这样,更不用说那些平民老百姓了。

    “不对呀!”众人各怀心事时,李儒墨的一句话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子辉也在想事情,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恢复过来:“有什么不对?”

    “我一开始以为石头是他们口中的朝廷要犯,但仔细一想,不太可能。如果石头身上有什么秘密,先生也不可能让石头每天大摇大摆地到处跑。所以他们要找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李儒墨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这是他思考问题时不自觉的动作。

    “对了,石头!”李儒墨恍然大悟,说了一声。

    “一惊一乍的!一会儿说不是石头,一会又说是。”子辉抱怨道。

    “我是说,先生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石头,说明那个逃犯跟石头有关联。”

    “跟石头有关,又不是石头?”介平也琢磨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那些来找石头的漕户!”

    “这就对了,先生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说破。可是……”李儒墨知道,自己能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薛先生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糟了!快走!”李儒墨拔腿就跑。

    “去哪?”几人不明所以,跟在他后头跑。

    “石头家!”

    几人从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向西郊的六连村奔去。学馆就位于城西,离得也不太远,天下着雪,路上人少车少。

    风风火火地赶到石头所说的六连村后,抬眼看去,河边的屋子并不多,其中一间没人的小屋一下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李儒墨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于是低声对其他几人说:“你们几个散开来,围着这个屋子,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挥手告诉我!”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像平时那样踱着方步,朝那间屋子走去。走到院前,见院门没上锁,只是虚掩着,推开院门进到院中,扯开嗓子喊:“有人吗?”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又看了四周的几个伙伴,大家都没有什么异样,于是靠近门口,低声说:“你们是石头兄弟的朋友吗?”

    见屋里的人没有回应,李儒墨接着说:“石头让我给你们带话,漕运的狗追过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里面四个黑黝黝的人影。三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光线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一个人一把将李儒墨拽进去,关上了门。

    “真的是石头让你过来的?”黑暗中不知谁问了一句。

    “嗯,”李儒墨回道:“来了五个官差,穿的不是本地的官服,来势汹汹,应该是来找你们的。”

    “哎!连累石头了,我们这就走。”其中一个男人懊恼道。

    “走去哪?”黑暗里另一个男人问道。

    那个男人答道:“我也不知道,先去林子里躲几天吧,他们没什么耐性。”

    “他们在城里住下了,你们耗不过他们的。”李儒墨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看了一下四周,又问:“你们带了纸笔吗?”

    “啊?”几人有点蒙圈,不知道李儒墨什么意思。

    四下寻找无果,李儒墨说道:“你们快收拾东西。”

    “哦。”几人应了一声,把角落里几个小包裹捡起来就算是收拾完了。李儒墨走到屋外,捡起一块瓦片,然后捡了一颗石子,用石子在瓦片上刻画了一幅潦草的图案。看了一眼四周后,进了屋子道:“带上这个,一路奔西走,到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上山后有个道观,把这个交给管事的,什么都不要说,就说是逃难过来的,记住了吗?”

    “奔西走,最高的山,找道观,逃难来的。记住了!”其中一个人简单重复道。

    “嗯。快走!”

    李儒墨看了一眼地上的枯草上铺着的席子,喊住刚欲出门的几人:“等等!”李儒墨指了指里屋:“把屋子里看上去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弄得越乱越好,另外把地上的席子和稻草都一并拿走,找个隐蔽的地方丢了,快!”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儒墨什么用意,其中一个人犹豫着开口:“石头待我们不薄,我们……”

    “你们不想害死他就照做!”李儒墨低吼了一句。

    几人虽然不理解,还是照做了。他们做完这些离开后,李儒墨觉得还差点意思,拿起桌边的椅子,“哐哐”一顿砸,临出门时,用力踹了一脚木门,见没什么反应,一咬牙,口中喊着“去你的!”重重地踹了下去,在木门上踹出了一个窟窿,同时脚上传来一阵疼痛,他“嘶”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地:“他奶奶的!”

    几位同行学子见李儒墨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又听到刚刚噼里啪啦一阵响,不明所以,刚准备开口询问,李儒墨摆了摆手:“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几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搀着李儒墨就上了马车,往城里驶去。

    安定下来之后,李儒墨咧了咧嘴,喘着粗气,像是自言自语道:“但愿,先生不是真的榆木脑子。”

    这时,黄介平看到远处一辆马车向他们驶来,有几分眼熟,顺手就将马车上的帘子拉下来。马车里一下黑了下来。走近后,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薛典史驾着马车,身后跟着的,是之前那几位官差。

    李儒墨坐在黑暗里,薛典史行驶在天光下,一明一暗,目光交错而过。

    听到马蹄声远去,几人长舒了一口气,黑暗里不知谁说了一句:“没想到,薛典史是这样的人。”

    “包庇那些人,不光会害了自己,还会害死石头一家,他没的选。”子辉语气平淡地说。

    “子辉说得没错,他没的选。那些人直奔他家里,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李儒墨也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介平想起方才李儒墨的奇怪的话和举动问道。

    “他们的目标,是那几个漕户,只要让他们怀疑,在石头家里的人,不是那些漕户,他们也就不会深究。”

    “不是漕户,那是什么人?”介平又问。

    “地痞、流氓、山贼、强盗,只要不是那些漕户,什么人都行。”

    介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些漕户越不会干的事,就越要干,只要让他们看出来,这些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就万事大吉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偷偷溜了,那倒霉的不光是先生和石头,我们都要跟着遭殃。”他这才反应过来,李儒墨所做的,就是制造一个石头家里的人并不是那几个漕户的场景。

    “那几个人来的时候,我们也在场,真要那样,我们一个也跑不了。“子辉也反应了过来,只觉一阵后怕。

    天哪!我们差点把自己送进了牢房。”黑暗里一个学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不要想了。”李儒墨打断道:“我们今天没来过这里。”

    “嗯!”“嗯!”“嗯!”黑暗里大家纷纷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