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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女匪头子

    青芒山,江淮一带最大的群山的总称,延绵数十里,地势险峻,人烟稀少。却又是江淮地区入西川的必经之路,时常有盗匪出没。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在官路上,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处处鸟鸣声声,看着就像富家子弟外出郊游。

    “躲着盗匪的见得多了,主动找盗匪,让他们劫的,也就只有咱们了吧?”介平驾着马车,边四处张望边说。

    “就是,这山里这么大,要是劫我们的强盗不是杨大那一伙怎么办?”

    李儒墨无所谓地说:“还能怎么办?跑呗。”

    子辉嫌弃地坐在马车的一个角上:“这马车可是花了我一两银子,就这么白送了?”

    “堂堂世子,还心疼一两银子啊?”

    “倒不是心疼银子,我是怕被揍。”子辉嘀咕了一声,想起上次那几个盗匪,还心有余悸。

    李儒墨倒是对自己身上的恶臭不以为意,居然还吃得下车里准备的水果,边吃边说:“据我推测,强盗也是讲地盘的,这青芒山里就一条官道,来钱的路子也就一条,剩下的那些小村小户的,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所以不要硬拼,该认怂就认怂,只要找到杨大他们就好说了。”

    “我们晃悠了半天了,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再晃下去就要天黑了。”介平提醒道。

    “不会是官府最近剿匪把他们打怕了,不敢出来了吧。”子辉看了看平静的四周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要不我们往山里的村庄里走走?晚上找个农户家落脚,明天再找。”

    “那我们往北走吧,那里有个村子”子辉翻着地图说道。

    ……

    一个镂花红漆窗前,一人对着窗站着,他着一身玄色长衫,腰上系暗金色螭龙纹丝绦,看不出质地,在窗子投下来的光下呈现清冷的辉光。

    “门主,他们往青芒山方向去了。”

    “青芒山?”窗边的人嘴角勾起三分讥笑:“这是打算去赌运气了吗?”

    “青芒山地势复杂,官府的人已埋伏在那边了,我们很难……”

    “随他去。翻不出什么浪花。”

    “是!”

    ……

    正当李儒墨三人打算投向山里的村子时,林中响起一声响哨,紧接着,从密林里窜出十几个人影来,将他们的马车围在中间。

    “不要动手!我们听话!”没等那些人动手,李儒墨就喊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瘦高个中年人看着他们三个手无寸铁,站在车前举手作投降的姿态,车门大开,里面也没藏什么,于是放下了警惕,朝他们走过来。

    强盗头子向旁边的跟班一偏头,示意他过去,那跟班手里握着刀靠近三人,在他们身上摸索了一番,然后又朝马车里看了看,接着朝那个强盗头子摇了摇头。

    强盗头子见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老子还当是什么大鱼呢!把车拖走!”

    “那这三个人呢?跟班问道。

    强盗头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在黄介平的身上停留得尤其久:“绑上,扔车里。”

    三人被五花大绑,然后扔到车上。由于车门关着,他们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能通过声音来猜测外面的事情。这伙强盗堂而皇之地穿过了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个村子,然后向着山的更深处走。

    “这村子的人好像对这伙强盗经过已经习以为常了,”由于怕外面人听到,李儒墨压低了声音说:“没有任何人惊慌,也没人上前来说话。”

    “不都说强盗都是打家劫舍的嘛?怎么他们还能和平共处?”子辉也是很诧异,他们经过村子时,外面鸡鸣犬吠的声音,和村民日常生活的声音都清晰可辨,就好像村民没有见到这群拿着刀的土匪。

    “要不是没活路,没人会去打劫这些温饱都成问题的庄稼人。这伙强盗守着官道就能活得很滋润,就更犯不着打这些人主意了。而且跟村民打成一片,这些村民就是他们的眼线,有时候能发挥大作用。不难看出,这伙土匪的头子是个有头脑的人。”李儒墨分析道。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接着,那个瘦高的头领扯着嗓子说道:“真他娘晦气!蹲了半天就抓到了三个穷秀才。”

    “你是不是狗脑子!把人抓来干嘛!”说话的人声音偏中性,但是听得出来是个女的,岁数应该不大。

    这时,有人过来拉开了帘子,李儒墨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女人,灰头土脸,面有狠像,戴着一顶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的帽子,腰间缠着一条暗红色鞭子。也不知道原本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被血染成的这个颜色。

    “女……女匪头子?”子辉惊讶了一句,这种桥段,即使是放在话本小说里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那个女匪头子也看到了车里被绑得跟粽子似的三人。嘲笑道:“莫不是你看上了,想绑回去当小妾?”

    “也……也不是不行。”那个瘦高个头领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还偷偷往车上上瞟。

    “瞧你那点出息!”女匪头子嫌弃地说了一声。随即不耐烦地说:“带着三个太麻烦了,你挑一个带回去,其他两个,找地方埋了!”

    瘦高个指了指黄介平,笑得很猥琐:“我要中间那个。”

    “诶!别!别介啊!”李儒墨一时慌了神,不是说土匪只为劫财不害命嘛,这女匪头子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把他们埋了。指着田子辉随口编道说:“他……他是抚台大人的儿子,官府最近不是在剿匪嘛,你们抓了他,还能多一个跟官府谈判的筹码。”

    “车板下面有一把宝剑,你们拿出来一看就知道了。”见女匪头子有些迟疑着打量着他们还有这辆马车,李儒墨接着说道。

    女匪首示意了一下,一个手下来到车里,从车板下面取出了那把事先藏好的宝剑。轻轻抽出一截,寒芒立现。

    “大当家,是一把宝剑。看这样式,不是寻找人家能得到的。”来拿剑的手下打量了一下说道。说着合上剑给女匪首递过去。

    女匪首把剑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不错,是把好剑,赏你了。”说着又丢回那人手上。

    那名手下接过来心里美滋滋地说:“多谢大当家!”

    李儒墨看到女匪首的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我会兵法,还会算命,我能给你们当参谋,我还……”

    没等李儒墨继续往下说,女匪首娇目一睁:“啰里吧嗦的!把他嘴给我堵上!”

    这时,在女匪首旁边的一个说道:“大当家,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逗留太久了,埋这里的话,这里地势开阔,离村子又近,容易把村子给暴露。”

    他们说这话时,一个人拿着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野蛮地塞到李儒墨嘴里,塞得他干呕不止,直翻白眼。

    “你。”女匪首的目光看向一个人:“把马车送到村里,让他们藏好。”

    “是!”那人领命道。同时马车边上的人把他们三个从车上拖下来。

    “我们走!”说着,女匪首调转马头,往丛山深处走去。

    期间,他们陆续经过了几个村子,还遇上了两伙同党,同党汇入大队伍之后,将抢来的大件货物就近藏在村里,便携的财物则是随队带着。由此可见,这些村民不光是他们的眼线那么简单,同时他们还肩负起了存放和转运这些物资的作用。这些村民和这群强盗利益相关,互惠互利,就像一个整体,也难怪剿匪剿到这边就寸步难行。

    众人行至一处山谷前,李儒墨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祥感,他屏气凝神,除了众人前进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山谷里没有风声,连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都没有,抬头看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再向那个山谷看去,只见两面高耸的山峰像两片肉夹馍夹着中间一条山道。这样的地形,让他不禁联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某些兵书里的故事。他想努力甩下塞在嘴里的东西,但是明显是徒劳。

    “老实点!”旁边押着他的人吼了他一句。

    李儒墨拼命向旁边的子辉使眼色,但是由于手被绑着,子辉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好编了一个借口喊道:“大当家,他尿急,能不能解开他让他解决一下?”

    李儒墨拼命摇头,然后看向前面的山谷。李儒墨要不是手绑着,真想上去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竟然能编出这么离谱的借口。

    女匪首侧了一下脸:“尿急就拉裤子里,哪有那么多屁事!”

    阮介平看出来李儒墨有重要的话要说,小声向押着李儒墨的人说:“兄弟,就麻烦你拿开他嘴里的东西让他说一句话吧,我们保证不大喊大叫的。”

    李儒墨听到这话,立马拼命点头。

    看着李儒墨急得涨红的脸,那人冷冷地说了一句:“那行,你别给我乱喊啊。”

    李儒墨急忙点头。

    口中的破布刚一被拽下来,李儒墨立马冲着前面的女匪首喊:“停一下,快停下!前面有危险!”

    女匪首皱了皱眉,回过头:“我们天天走这条路,有什么危险?”

    “你信我一次,要是不对你立马砍了我。你让人沿着山坡偷偷摸上去看看。你不觉得四周安静得太诡异了吗?”

    女匪首停下马,后面的人跟着也停了下来。

    “好像还真是。”女匪首身边应该是类似军师的人侧耳听了一下。接着说:“要不就听他一句,上去看一眼?耽误不了多久。”

    “你,还有你。”女匪首用鞭子指定了两个人:“带着旗子上去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挥旗。然后跟上来。”

    “是!”“是!”两人领命道。

    “当心一点。”那个军师模样的人提醒道。

    两人点了点头,拿着旗子就钻进了密林里。

    由于部队已经停下,大家也在等着山上传来的信息,都没有议论,一下子更显得附近安静得可怕。

    女匪首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儒墨,思索了一下,没有让人继续塞上他的嘴。

    “啾!”一声不知物件发出的尖锐声音从山上传来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安静。

    “有埋伏,撤!”女匪首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挥鞭示意道。众人纷纷掉头,往来时的方向撤去。不得不说,这个女匪首带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种情况下大家并不是四散而逃,而是将抢来的财宝护在中间,有序撤离。

    埋伏在附近的官兵见他们要跑,也不藏了,呐喊着冲了出来。

    见此情形,李儒墨对旁边人说道:“我救了你们一命,帮我解下绑不过分吧?”

    那人也没啰嗦,一刀割断了李儒墨身上的绳子:“等下打起来,你们自己保命,死了别怪我。”说着将腰间一把匕首递到他手上。

    “多谢好兄弟!”李儒墨接过匕首,边跑边把子辉二人的身上的绳子割断。

    子辉跌跌撞撞地跑着,嘴里嘟囔着:“娘的,差点就死在这里了。”

    “等下乱起来就盯着那辆货车,跟着车跑!”李儒墨把匕首塞到子辉手上喊道。后方部队已经跟官兵交上了火,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不过这些土匪无心恋战,护着装着财物的货车且战且退。

    前方是一条岔道口,一条大路是来时的路,另一条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女匪手对一个手下说道:“你们拖一下他们,不要恋战,把他们引到青壶口去。”然后跳下马来,向着那条小路挥了挥鞭子,部队立刻化成两拨,一波抵往前线,另一小拨人跟着她往那条小路上跑去。大家分工明确,丝毫不显杂乱。

    一行人跑了一阵子,看到后方没有追兵,刚准备歇口气,就看到斜后方的山坡上杀出来一队人马,直奔他们而来。

    “大当家,志琼没拖住他们。”军师看到山坡上的人,很多身上打斗过的痕迹,显然不是新加入的。

    “他爷爷的,这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女匪首略一思索:“准备上山!”

    听到这话,守着马车的几人三下五除二砍断了绑在货车上的麻绳,麻利地把车上的金银丝软之类装进麻袋。背在肩上。

    “你们不要命啦,还惦记这点东西!快跑啊!”见这伙强盗居然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带着这些东西,李儒墨不禁急得大喊。

    “你懂个屁!再废话把你舌头割了!”女匪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儒墨吓得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女匪首将鞭子一横,挺身而立,横眉冷面,居然颇有几分女将风姿。几个背着财物的人,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跑去,其余的人则是跟杀过来的官兵战作一团。

    李儒墨几个自然是跟着货跑,这帮人拼死保着这批金银,跟着金银,相当于被这群土匪保护着。女匪首带着众人,鞭子挥得呼呼作响,那些官兵一时近不了身。奈何官兵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土匪这边的人员已经折损了过半。

    见那帮官兵死死咬着不放,土匪这边因为还带着货物和三个拖油瓶,一时间女匪首也没有很好的脱身之策,只能苦苦支撑着边打边跑。

    “去断桥!”女匪首喊了一句。

    “可是——”他身边的军师迟疑了一下。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样下去,我们要被拖死。先回去,等志琼他们来支援!”女匪首一边挥鞭打退冲上来的官兵,一边说道。

    剩下的人调转了方向,在密林中穿梭,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来到了一处崖边,呼呼的山风从山涧中吹来,李儒墨哆嗦了一下,向山涧看去,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山涧上有一座木桥,木桥的那一边是另一座山峰。

    “你们先走!”女匪首向背着货物的几人喊道。随即摆开架势,站在桥边的空地上。经过一路的鏖战,这一小队人除了几个背东西的,还有李儒墨三人,仅剩了不到十人。

    女匪首一根长鞭挥得呼呼作响,追上来的官兵,应声一片片倒下。看着山下围过来的黑压压的官兵,田子辉心一横,从一个背东西的土匪腰上抢过去一把长刀,握在手上,转身回去,挥刀与冲上来的官兵厮杀在一起。

    李儒墨几人穿过了木桥,背着金银的土匪没有停留,往山里的寨子跑去,李儒墨和黄介平则是在桥头担心地看着桥另一边的田子辉。

    “大军、小路走!谦哥你带强子走!……”女匪首边挥舞着长鞭边喊道。随着女匪首一声声的高喊,守在桥头的几人陆陆续续护着伤员地从桥上跑过来,同时双方的搏杀并没有因此停止,山坡下的官兵依然如潮水般往山上涌。女匪首靠着易守难攻的地形,跟冲上来的官兵边缠斗,边往断桥上走。

    “你怎么还没走!快走啊!”见子辉还在,女匪首喊道。

    “一起走!”子辉也杀红了眼,声音嘶哑地吼。分神间,左臂上挨了一刀。

    “快走!”女匪首大喊,手上长鞭挥舞,一人当关,宛如一位女武神。

    子辉捂着血淋淋的手,看了她一眼,丢下刀,往桥这边撤退。女匪首的身上也满是血迹,也分不清是谁的。

    “快跑,桥要塌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由于官兵已经涌到了桥上,木桥摇摇晃晃,已经有了要塌的趋势,这样一来,后面的官兵有些犹豫了,没有再往桥上涌。

    这样一来,女匪首也得以喘息,边打边退。但是脆弱的木桥还是不堪重负,从中间断裂开来!子辉纵身一跃,扑到桥边,被几人接住。

    “用鞭子!”李儒墨冲着桥上大喊,同时扑上前去拉住将掉入悬崖的半段木桥,介平和边上的人见状,也上前帮他。女匪首闻声,将手中鞭子一甩,缠在断裂的桥板上,紧紧拽着长鞭,整个人重重地撞在崖壁上,传来一声闷哼。

    至于对面没有及时撤离的官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声声哀嚎随着他们的坠落落下崖间,直至完全无声息。

    “坚持住!我们拉你上来!”田子辉夜顾不上手上的刀伤了,趴在崖边,青筋爆出,死命拉着断桥。大家都使出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将那半段木桥一点点往上拽,终于,大家够到了女匪首绑在木桥中间的鞭子,子辉一咬牙,将鞭子在手上缠半圈,女匪首见状,寻到崖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往那边够了够,踩着石头,减轻一点下坠的力道。

    介平趴在崖边,对旁边的人说道:“在后面拉着我们!”边说边像子辉那样半缠着那条长鞭。

    “能行吗,我解开了。”李儒墨看出他们是想把鞭子解开,利用鞭子把她拉上来,因为带着半截木桥一起拉上来太费劲了,刚刚拉上来这一段已经让大家手都在抖了。下面还有很长一段悬在崖上,

    “嗯!”子辉和介平对视一眼,一同使劲。一点点把鞭子往上拉。

    “把木桥丢下去!”女匪首在崖间晃荡着,拉住了一颗崖边的树木,朝上面喊道。她所在的位置已经离木桥的正下方有一段距离了。

    “放!”众人松了手,整截木桥应声向崖下坠去。之后子辉和介平一点点把鞭子往上拽,等拽到崖边,大家都能够到后,几人齐力把她拉了上来。

    此时,大家已经精疲力竭,瘫坐在桥边,喘着粗气,看着对面的官兵。

    “走!回寨子!”女匪首咬着牙,看了一眼子辉手上的刀伤,还有手腕上鲜红的勒痕,艰难地起身,在众人的搀扶下往寨子里走去。

    众人回到寨子处理完伤口,已经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