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英
穷奇山，浑身染血的方寒，胸膛也被戳穿数个窟窿，若不是有灵力吊着，怕是早已倒在不知什么地方。
而他身下的白马，也被割裂出无数巨大的伤痕，几乎可以看得见骨头，同样血流不止。
双双匍匐在穷奇山一处还算隐蔽的峭壁，还好这群怪物并没有什么高超的寻人术法。
“方寒，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白马缓缓地喘气，化作少女，回想起先前所见，天边那覆盖了整片天际和山岭间蚁群般汇聚的怪物。
此时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勉强可以稍作停留。只是也只是稍作停留，方寒已经看到那群盘旋在空中不知名的怪物正朝着他们来了。
“我也是。”方寒几乎快要抬不起手中的银枪，勉强蹲坐在大地上，平放银枪缓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这种怪物。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小英眸中闪烁一丝光亮，似在回忆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
“小时候？你的，还是我的？”方寒计算着那片天空的追兵，还有多久能到。
“我的。”然后笑着，想要伸出手，揉弄他的脸，但刚抬起，顿了下，又放下了。
方寒脸上还很干净，即使浑身染血，脸上依然白净。
“你小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嘟囔着，看着身前的男人，她已经陪了他快一百多年了吧。
“你小时候？”方寒看着天边逐渐迫近的追兵，握紧了手中那杆银枪，时刻准备着站起身，掷出枪。此时的枪也略显鲜血淋漓，银白色的枪染上血色的纹理。
“恩，我小时候。”小英温柔地笑着，像春日的光一样温和，方寒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前所未有的虚弱，在注视着那群不时飞过来的怪物同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休息会儿？”虽然他也知道或许也休息不了多久，这密密麻麻的怪物似乎没有穷尽似的。
只是小英摇了摇头，依旧温柔，但温柔地让方寒不忍直视，“还记得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像现在这样，陷入绝境。”
方寒看着那本来靠近，盘旋一会儿，又离开的怪物群，略松了口气，但依然不敢太过放松，只是听到小英说话，分去些许心神。
初见小英时，她还是一匹刚出生不久的马驹，甚至连化形都做不到。
却不小心从天地山的峭壁上掉下来，倒挂在一颗古藤上，他不知道年幼的她是怎么掉到那个鬼地方的，即使跟了他这么多年，她也依旧没有告诉他。
同样吊在那的也有被似乎不明身份的人刻意围攻，打下山崖的他。
因为那根古藤的特殊，他和她都不能使用任何灵力，最初他们两个看到彼此的时候，差点惊吓得把那根藤蔓给晃断。
因为他没有见过会说话的马，而她刚出生不久，也同样没见过会说话的猴子。
好在最终建立了交流，只是除了闲聊解闷，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在舔尽藤蔓上残留的最后一滴露水，一人一马才终于狠下心来，要逃离这个地方。
结局自然算得上幸运，一人一马的运气最终借助古藤来到一方小洞天，成功得救，甚至因祸得福得到手中这柄银龙枪。
“那个时候，我被挂在那颗藤蔓上很久了，没有任何生物来和我打招呼，睁开眼，只有那根藤蔓束缚着我，周围一片虚无，寂寞，我几乎要下定决心绝食而死。是你，从那片迷雾中掉下，让我麻木的魂灵产生一丝波动，那些无趣又烦人的话语给了我生的希望。我，是被你救下来的。”
“不，其实──。”方寒沉默片刻开口，那时的他其实知道，围攻他的并不是敌人，而是嫉妒他能力的同僚们，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们同样是从凡人里爬出来的，一同战斗，一同修习，一同畅想着未来。但他们最终还是背叛了他，只因为他的表现太过突出，甚至被尹家子弟推崇。
渐渐地他们开始故意不理会他，言语中不时挑衅，最终发展到那个局面，一次寻常的任务，他被他们围攻，打落山崖。
他曾经想要为尘世的凡人们做些什么，这种划分仙凡的粗暴方式，像是在驯养牲畜，奴役。
而当他被同样说着未来理想的凡人队友背叛后，他落下山崖，寒风呼啸着割着他的伤口，他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有什么意义？
他想要推翻的秩序向他温柔招手，而他心中所念的凡人却给他捅了一刀。因为正是他们，他才兴起的这种想法。
可在那一天，山崖下呼啸的寒风碎裂了所有的梦。
如果没有她，他或许就会麻木地在那一天死去。
他说着无聊的碎语，和傲气的马儿闲谈，甚至开玩笑说，等出去它长大了给它找头俊俏的马儿配种，看它愤怒却无能为力的眼神哈哈大笑。
多么远的曾经，但他刚组织好语言，对方却没等他开口，又继续说。
“记得你说尹家的那匹龙马对我有意思，问我的看法。我说隔壁的翠花看上你了，你要不要试试。”小英匍匐在地上，侧着脑袋，笑出声来。
方寒也莞尔，但看到小英此时温柔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她那些孩子气般的举动，时不时不着调的言语，稚嫩地模仿人类举止。
最后化作眼前的小英闪烁着泪花，温柔地开口，“从你带我离开那处古藤后，我的心就没有再次动过。”
“因为我爱的人是你──”
她淡淡地开口，却宛若一道雷霆轰在方寒心头，柔和的光从她身上四溢而出，遍布这块最终依然暴露的峭壁。
方寒支支吾吾，来不及说任何话，那群扑腾着翅膀，呼啸而来的怪物身影在群山之后，蓦然出现在他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只是他紧握的长枪却仿佛化作虚影，从他指尖流出，落在地上，颤动两下，不再发出声响。
他猛然扭头，只看到小英依然温柔虚弱的身影。
对方朱唇轻吐，微弱的声音似乎透过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要好好的！”
方寒猛然察觉她身上逸散的光辉，附着在他的身上。瞬间醒悟，化作虚影的，并不是长枪，而是他！
光芒中他看到她闪烁着泪光的眼神，“这是最后一次了。”
光辉散去，小英又恢复了白马模样。
而他身旁流动着的白色辉光，化作一片帷幕。
透过光幕，他看到白马身后，无数向这里赶来的怪物，密密麻麻，覆盖整片天际，山岭。
火焰，坠石，弓箭，斧钺，落在那片小小的庇护所。
他眼看着昔日灵动明亮的眼瞳逐渐黯淡，昔日矫健的身姿慢慢僵硬，唯有血肉模糊。
他体内灵气乱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睛被鲜血染红，双拳紧握，却没有任何一柄武器在手，疯狂地捶击光的帷幕，想要冲出去，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恍惚中他看到无数黑雾，在那片穷奇山升起，撕咬着一切，连同怪物，和白马，都一并吞入腹中。
他一瞬气血上涌，极致的悲愤与激动让他再提不起丝毫心力，眼前逐渐模糊，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不在这！不在这！不在这......”
似乎是那团黑雾的声音。
黑暗，一片黑暗，再次醒来，他睁眼，只看到一片黄沙飞卷的沙漠。
无垠的沙海，炽热的太阳，奇异巨大的虫豸，埋在黄沙中的他，已经不在那片名为赵的国度。
因为赵国，没有沙漠！
而他身下的白马，也被割裂出无数巨大的伤痕，几乎可以看得见骨头，同样血流不止。
双双匍匐在穷奇山一处还算隐蔽的峭壁，还好这群怪物并没有什么高超的寻人术法。
“方寒，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白马缓缓地喘气，化作少女，回想起先前所见，天边那覆盖了整片天际和山岭间蚁群般汇聚的怪物。
此时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勉强可以稍作停留。只是也只是稍作停留，方寒已经看到那群盘旋在空中不知名的怪物正朝着他们来了。
“我也是。”方寒几乎快要抬不起手中的银枪，勉强蹲坐在大地上，平放银枪缓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这种怪物。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小英眸中闪烁一丝光亮，似在回忆很远很远以前的事情。
“小时候？你的，还是我的？”方寒计算着那片天空的追兵，还有多久能到。
“我的。”然后笑着，想要伸出手，揉弄他的脸，但刚抬起，顿了下，又放下了。
方寒脸上还很干净，即使浑身染血，脸上依然白净。
“你小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嘟囔着，看着身前的男人，她已经陪了他快一百多年了吧。
“你小时候？”方寒看着天边逐渐迫近的追兵，握紧了手中那杆银枪，时刻准备着站起身，掷出枪。此时的枪也略显鲜血淋漓，银白色的枪染上血色的纹理。
“恩，我小时候。”小英温柔地笑着，像春日的光一样温和，方寒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前所未有的虚弱，在注视着那群不时飞过来的怪物同时，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休息会儿？”虽然他也知道或许也休息不了多久，这密密麻麻的怪物似乎没有穷尽似的。
只是小英摇了摇头，依旧温柔，但温柔地让方寒不忍直视，“还记得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像现在这样，陷入绝境。”
方寒看着那本来靠近，盘旋一会儿，又离开的怪物群，略松了口气，但依然不敢太过放松，只是听到小英说话，分去些许心神。
初见小英时，她还是一匹刚出生不久的马驹，甚至连化形都做不到。
却不小心从天地山的峭壁上掉下来，倒挂在一颗古藤上，他不知道年幼的她是怎么掉到那个鬼地方的，即使跟了他这么多年，她也依旧没有告诉他。
同样吊在那的也有被似乎不明身份的人刻意围攻，打下山崖的他。
因为那根古藤的特殊，他和她都不能使用任何灵力，最初他们两个看到彼此的时候，差点惊吓得把那根藤蔓给晃断。
因为他没有见过会说话的马，而她刚出生不久，也同样没见过会说话的猴子。
好在最终建立了交流，只是除了闲聊解闷，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在舔尽藤蔓上残留的最后一滴露水，一人一马才终于狠下心来，要逃离这个地方。
结局自然算得上幸运，一人一马的运气最终借助古藤来到一方小洞天，成功得救，甚至因祸得福得到手中这柄银龙枪。
“那个时候，我被挂在那颗藤蔓上很久了，没有任何生物来和我打招呼，睁开眼，只有那根藤蔓束缚着我，周围一片虚无，寂寞，我几乎要下定决心绝食而死。是你，从那片迷雾中掉下，让我麻木的魂灵产生一丝波动，那些无趣又烦人的话语给了我生的希望。我，是被你救下来的。”
“不，其实──。”方寒沉默片刻开口，那时的他其实知道，围攻他的并不是敌人，而是嫉妒他能力的同僚们，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们同样是从凡人里爬出来的，一同战斗，一同修习，一同畅想着未来。但他们最终还是背叛了他，只因为他的表现太过突出，甚至被尹家子弟推崇。
渐渐地他们开始故意不理会他，言语中不时挑衅，最终发展到那个局面，一次寻常的任务，他被他们围攻，打落山崖。
他曾经想要为尘世的凡人们做些什么，这种划分仙凡的粗暴方式，像是在驯养牲畜，奴役。
而当他被同样说着未来理想的凡人队友背叛后，他落下山崖，寒风呼啸着割着他的伤口，他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有什么意义？
他想要推翻的秩序向他温柔招手，而他心中所念的凡人却给他捅了一刀。因为正是他们，他才兴起的这种想法。
可在那一天，山崖下呼啸的寒风碎裂了所有的梦。
如果没有她，他或许就会麻木地在那一天死去。
他说着无聊的碎语，和傲气的马儿闲谈，甚至开玩笑说，等出去它长大了给它找头俊俏的马儿配种，看它愤怒却无能为力的眼神哈哈大笑。
多么远的曾经，但他刚组织好语言，对方却没等他开口，又继续说。
“记得你说尹家的那匹龙马对我有意思，问我的看法。我说隔壁的翠花看上你了，你要不要试试。”小英匍匐在地上，侧着脑袋，笑出声来。
方寒也莞尔，但看到小英此时温柔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她那些孩子气般的举动，时不时不着调的言语，稚嫩地模仿人类举止。
最后化作眼前的小英闪烁着泪花，温柔地开口，“从你带我离开那处古藤后，我的心就没有再次动过。”
“因为我爱的人是你──”
她淡淡地开口，却宛若一道雷霆轰在方寒心头，柔和的光从她身上四溢而出，遍布这块最终依然暴露的峭壁。
方寒支支吾吾，来不及说任何话，那群扑腾着翅膀，呼啸而来的怪物身影在群山之后，蓦然出现在他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只是他紧握的长枪却仿佛化作虚影，从他指尖流出，落在地上，颤动两下，不再发出声响。
他猛然扭头，只看到小英依然温柔虚弱的身影。
对方朱唇轻吐，微弱的声音似乎透过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要好好的！”
方寒猛然察觉她身上逸散的光辉，附着在他的身上。瞬间醒悟，化作虚影的，并不是长枪，而是他！
光芒中他看到她闪烁着泪光的眼神，“这是最后一次了。”
光辉散去，小英又恢复了白马模样。
而他身旁流动着的白色辉光，化作一片帷幕。
透过光幕，他看到白马身后，无数向这里赶来的怪物，密密麻麻，覆盖整片天际，山岭。
火焰，坠石，弓箭，斧钺，落在那片小小的庇护所。
他眼看着昔日灵动明亮的眼瞳逐渐黯淡，昔日矫健的身姿慢慢僵硬，唯有血肉模糊。
他体内灵气乱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睛被鲜血染红，双拳紧握，却没有任何一柄武器在手，疯狂地捶击光的帷幕，想要冲出去，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恍惚中他看到无数黑雾，在那片穷奇山升起，撕咬着一切，连同怪物，和白马，都一并吞入腹中。
他一瞬气血上涌，极致的悲愤与激动让他再提不起丝毫心力，眼前逐渐模糊，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不在这！不在这！不在这......”
似乎是那团黑雾的声音。
黑暗，一片黑暗，再次醒来，他睁眼，只看到一片黄沙飞卷的沙漠。
无垠的沙海，炽热的太阳，奇异巨大的虫豸，埋在黄沙中的他，已经不在那片名为赵的国度。
因为赵国，没有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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