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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兵煞(下)

    若真有高人,仅以自身巧智参得血河道法的神髓,并进一步将之演化为杀法,堪称奇绝之才。但如此禀赋,生在一個小千界,亦是浅水难养蛟龙,生生虚耗了这天授才情。

    这样一個杀道胚子,如生在中千界,或有得道之机。中千界修行路未绝,还可修行至臻达炼神还虚之境,证入还虚境地,就有霞举飞升大千界,乃至三十六重天宇的机会。

    而生在小千界,便是再有天赋才略,也都全然无用。炼精化炁便是小千界的顶点,再往上的元神入道,在小千界只能当作神话传说来看。这是世界的局限,非人力可打破。

    铮!!

    一念至此,赵孟倏然起身,手合刀柄,拔刀出鞘,明亮刀身,透着如水寒光。他横刀在虎口上,顺着刀刃,似是见得无边血色,其上有一朵朵血莲,在刀锋之间幽幽绽放。

    “飞廉老祖曾有批注,说是血河之道,最高成就者,杀尽善恶执,为成道之径。只叹世人常存偏见,弃血河为旁门左道,甚至一度将之贬斥为阿修罗魔法,不为道门正宗。”

    “殊不知,血河道法以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为根本大义,代天刑罚,践行己道,是谓超卓之途!”赵孟眸光幽深,这一刻的他,身上竟有了一点凌厉肃杀之气。

    赵孟本身资质虽非顶尖,但他出身天水赵氏,自出生之始,就享有最好的资源,后又得浮黎珠启蒙智慧,灵慧神思大开。如今的赵孟,可是仙种在望,堪为当世天骄人物。

    因此,在看完刀客演练刀术后,当即就能正本溯源。哪怕赵孟这具‘他我’身,尚未修习过这方小千界的功体,但凭着自身深厚底蕴,依然能在短时间内,拥有不俗的武力。

    一刀在手,神意相合,有这股意气在,便是体魄上缺了磨砺,少了些劲力,但武力依旧不比一般的老刀手差。若再给赵孟些时日,将刀术融会贯通,或能进身此界第一流。

    当然,真正的一流刀手,不只是刀术精湛而已,还需以血养刀、以杀炼心两步功夫,肉身体魄极其强悍,可生撕虎狼,绞杀熊罴,近乎为人形兵器,在军中号称百人敌。

    赵孟要成一流,还需耐着性子,将筋骨皮肉锤炼通透,体魄无缺才行,这非一两日之功能成。

    毕竟,一流人物,百人敌者,虽仅与筑基炼己层次相若,却踏入修行门槛,有了超凡气象。在最高上限只炼精化炁层次的小千界,已具开宗立派的底子,差的仅官面文章。

    “少当家,县衙突然传出消息,说是县令老爷发帖,明日要在同乐楼宴请各家,商定以后赋税份额,及收缴事务。”王镇恶眉头紧锁,望着持刀而立的赵孟,目中隐有异色。

    “突然召集诸家,还是以商定赋税的名义,县令究竟想做什么?”

    这王镇恶是这些刀客中的核心人物,少有豪气,轻死重义,纵然不是一流刀手,可他凭一身豪勇之气,也闯出了一定的声名。仅以武力论,王镇恶已是一流之下拔尖人物。

    本来依赵家财势,想招揽王镇恶这样的人,还是有些力有不逮的。是赵家老太爷曾有恩王镇恶父辈,寻到这层关系后,再晓之以理,许之以利,王镇恶才会为其用命。

    事实证明,王镇恶确实是個人物,能当大用。赵武让周宁招揽刀手,王镇恶从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若没王镇恶在一旁压底,以关中刀客的桀骜,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老实。

    刀客常被人称作亡命徒,这话不假,要没一定手段,还真驾驭不了他们。这一点,连王镇恶也不例外,只是王镇恶的桀骜,是藏在骨子里,不似年轻刀客,全都露于形色。

    但这份桀骜气,在见得赵孟的真颜色后,立即就收敛了起来。

    在此刻王镇恶眼里,赵孟气度已非同凡响,尤其执刀后那股森寒,让其恍若看到某些顶尖高手一般,以王镇恶胆魄,都不由一颤。因一些关系,王镇恶是知道顶尖人物的厉害。

    正是知道厉害,所以才有敬畏。

    “宴无好宴,咱们那位县令老爷,是個能把石头榨出油的狠角色。说是商量,怎可能与他们商量?说不得,最后就成了鸿门宴了。”

    “不会到最后谈不拢,来個摔杯为号,刀斧手尽出吧,呵呵,以陈县令的能耐,到也不是不可能。”

    此界当然没有鸿门宴的典故,但与鸿门宴类似的事,还是出现过的。

    “明日,明日,时间上倒有些紧了,不过也无妨。”赵孟徐徐收刀入鞘,整個人的锐气,也随之收敛起来。但再度出鞘之时,必将石破天惊。

    “诸位,既然县令老爷已经给咱们搭好台了,那咱们也不能不上台,白费了县令老爷的一番苦心。既是县令老爷搭台,那必须要捧捧场。”

    “是,”

    王镇恶与一众刀手,哈哈一笑,应声而道。

    …………

    县衙后院,

    陈少文面无表情,瞪着县丞程度,冷声道:“形势如此,你我都不得不做这個恶人了,不做这恶人,钱粮凑不齐,误了事,你我都要死。”

    “你说,是你死,还是我死,亦或是他们死?”

    为加大筹码,陈少文早就了拉拢程度。在程度手上,还有些役丁,关键时也许有用。只可惜县尉秦卫和陈少文不是一路人,不然将秦卫笼络成自己人,那就万无一失了。

    县令、县丞、县尉,是谓三权分立,这三者要是联手,只在这一县之地,很难有他们办不到的事。只是现在陈、程二人一心,秦卫却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就让陈少文难受了。

    程度毫不犹豫道:“当然是他们死,我上有老,下有小,中有八房妻妾,如何能和这些冢中枯骨一起陪葬?”

    “是啊,咱们如何能和他们陪葬!”对程度的应答,陈少文很满意。

    他最怕的就是程度畏畏缩缩,当断不断。虽然他在收到陈真庆亲笔信前,也有过犹豫,但这点犹豫,与家族成败,还有自家生死荣辱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时不我予啊,我本不想大动干戈,劫掠治下之民,终究不是光彩事,我是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现在,我是不得不动手了,没办法了。”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出此下策,一顿吃饱和顿顿吃饱,谁都知道选哪個。他们要怨,便怨这世道吧!”

    “……”

    程度抿了抿嘴唇,道:“县令,仅仅抄掠而已,咱们真想干,也不难。只是还要防备,那個与咱们不是一路人的秦卫,他会不会坏事呢?”

    “这家伙,可是個油盐不进的角色,虽然也贪,也和咱们兄弟一样,垂涎大户们的家资,可他是想自己都吞了。他啊……或许是個不安分的!”

    最后那個不安分,程度说的格外意味深长。在这乱世,一個极其不安分的人,还能是为了什么?这就是懂的都懂,却又不好言之于外了。

    “不安分?”

    对此,陈少文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笑,道:“我不喜欢不安分的人,尤其是现在,一個不安分的人,太危险了。那就……先把他除去,没了这個祸根掣肘,咱们对付县里大户,应该会容易许多。”

    “只能,出其不意,”

    程度缓缓道:“对他下手,必须出其不意,不能给他召集巡防营的机会。一旦让他召集城防,县令就算灭了秦卫,也是得不偿失,县中不能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