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
尉迟笑着说：“哪有那么简单，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入品、升品的药，那更是毒中之毒，若是不能将毒性尽数消除就仓促喝药，不死也要发疯。”
徐继便问道：“那怎么才能确定，药的毒性已经被消除了？”
尉迟说：“这个……只能说是看感觉了，当你体内的毒性消除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了。”
“至于消除的方法嘛，也就是多多运用自己的能力——不过当然，注意自己的孽力变化，还有，理气丹这种东西不能消除孽力，所以别想着嗑药来加快速度。”
“对了小何，家里没有酒了，你去赵大麻子家买两坛醉人风去，顺道去旁边李家熏酱铺子买点熏酱货，挂在我的账上。”
“好嘞。”何昌呵呵一笑，嗖的一声就跑开了。
尉迟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一种法子，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以你的聪明早晚会想到。”
徐继皱眉问到：“是快乐犯？”
尉迟点点头：“很接近，很早以前就有人证实过，多做符合路径名字的举动，有助于排除药的毒性，而且，越是向着极端方向实践，药的毒性排除得就越快，甚至曾经有过一人一天从九品晋升到七品的记录。”
徐继若有所思：“比如说我的‘舌人’，想要快速消除毒性的方式，就是去唬骗别人？”
尉迟说：“没错，依照常理而论，被你唬骗的人境遇越是凄惨，毒性便消化得越多，你体内的孽力，也就消解得越多。”
“而这往往也会是快乐犯的开始，这种例子实在是太普遍了。”
“一开始一个人可能只是想要消除毒性，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孽力也得到了控制的时候，就可能会觉得惊喜和兴奋，就不必再去费心思、花时间去培养平常的爱好。”
“渐渐的，他可能会觉得，这样也无法使他满足，就会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就比如何昌的哥哥何泰，他的主道途是柔兆道，第八品名为‘刽子手’。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会偶尔在有犯人斩首的时候，替代本地的刽子手。”
徐继听到刽子手三个字，眉头跳了跳说到：“可是依照大庸律，除大逆外，所有罪人都只能秋后问斩。”
“这就是问题所在，当一年的犯人都被处决，他也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和好处，对于一些平日里的习惯也都放松了下来。”
“那是三年前，你记不记得当时有一件事情闹得很凶？”
“三年前……”徐继低头思索了一下：“三年前很凶的事情，是指连环奸杀案么，坊间传闻至少有十六名良家女子被害，只是那件案子似乎不了了之了。”
“就是那件案子，不过受害者并不是十六个，而是四十二个，凶手的确也已尽数伏诛，只是由于是靖安司出手，而且事关隐秘教团，所以没有声张。”
“那是一个名为‘桃花教’的教派做下的案子，当时他们来到靖安府，是想要通过此地前往乐浪，结果不知为何，六个人全都陷入了半疯状态，所以才做下了那等血案。”
“当时我刚刚晋升为正九品，和我搭伙就是何泰。”
“我们在搜查的时候，遇到了他们逃亡在外的最后两个成员，只可惜我们去晚了，没能阻止他的疯狂行径。”
“当时我和其中一个在外面相斗，何泰冲进去阻拦另外一人，当时我在屋外，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愤怒的吼叫，我本想进去帮忙，但是当时对方却也是个九品的好手。”
“等我终于解决了他的时候，我冲进屋子里，看到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幕——地上躺着女子血肉模糊的赤裸尸体，何泰将那教徒压在膝下，如同真正的刽子手一样，已经斩下了他的头颅，那时候，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快意的微笑。”
“我当时就觉得不妥，但也觉得案子终于解决。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只是一段噩梦的结束，但也是下一段噩梦的开始。”
“之后的三个月，靖安府衙门曾经发现过至少十三具被以处决方式杀害的人，不过由于这些人的身份都非常低微，大多是暗娼、乞丐之流，所以并没有上报我们靖安司。”
“……直到何夫人的死。”
“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在两年前我抓住他时候问过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母亲，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么？”
“他说：我看到她背对着我，我忍不住！”
徐继愕然，旋即悚然。
忍不住，竟然是忍不住，竟然只是忍不住。
尉迟的脚步停在门前：“所以啊，兄弟，防微杜渐，笨法子除了慢，什么都好，别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我已经不想再亲手抓自己的同袍了。”
“最后送你一句话吧，这句话是千户大人送给我的：掌控它，而非消化它。”
徐继点点头：“我一定铭记终身。”
“好了，也该走了，祝你小子旗开得胜，记住，要是真遇到了什么要命的危险，保命为上，案子办不成虽然有挂落，但是有命在才能把场子找回来。”
徐继一笑：“我知道了。”
尉迟推开侧门，门外是被正午的阳光所笼罩的光明世界。
徐继深深地吸了口气，迈步跨出侧门，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住，有些尴尬地看着尉迟：“那个……尉迟大哥，咱们靖安司、能预支下个月的薪俸么。”
尉迟古怪地看着他。
徐继讪讪一笑：“那个……那个熬药的药罐子是我前两天花了二十文买来的，现在手上实在是没钱了……”
“你啊。”尉迟笑着摇头，从怀中摸出一锭元宝：“拿着吧，等下个月发了饷再还我。”
这是二十四两的官宝，天可怜见，徐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如果是穷书生徐继在此，一定会推辞这锭银子，但是李华毕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书生，他接过银锭，拱手说到：“那就多谢尉迟大哥了，这案子结了，我请你喝酒。”
徐继便问道：“那怎么才能确定，药的毒性已经被消除了？”
尉迟说：“这个……只能说是看感觉了，当你体内的毒性消除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了。”
“至于消除的方法嘛，也就是多多运用自己的能力——不过当然，注意自己的孽力变化，还有，理气丹这种东西不能消除孽力，所以别想着嗑药来加快速度。”
“对了小何，家里没有酒了，你去赵大麻子家买两坛醉人风去，顺道去旁边李家熏酱铺子买点熏酱货，挂在我的账上。”
“好嘞。”何昌呵呵一笑，嗖的一声就跑开了。
尉迟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一种法子，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以你的聪明早晚会想到。”
徐继皱眉问到：“是快乐犯？”
尉迟点点头：“很接近，很早以前就有人证实过，多做符合路径名字的举动，有助于排除药的毒性，而且，越是向着极端方向实践，药的毒性排除得就越快，甚至曾经有过一人一天从九品晋升到七品的记录。”
徐继若有所思：“比如说我的‘舌人’，想要快速消除毒性的方式，就是去唬骗别人？”
尉迟说：“没错，依照常理而论，被你唬骗的人境遇越是凄惨，毒性便消化得越多，你体内的孽力，也就消解得越多。”
“而这往往也会是快乐犯的开始，这种例子实在是太普遍了。”
“一开始一个人可能只是想要消除毒性，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孽力也得到了控制的时候，就可能会觉得惊喜和兴奋，就不必再去费心思、花时间去培养平常的爱好。”
“渐渐的，他可能会觉得，这样也无法使他满足，就会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就比如何昌的哥哥何泰，他的主道途是柔兆道，第八品名为‘刽子手’。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会偶尔在有犯人斩首的时候，替代本地的刽子手。”
徐继听到刽子手三个字，眉头跳了跳说到：“可是依照大庸律，除大逆外，所有罪人都只能秋后问斩。”
“这就是问题所在，当一年的犯人都被处决，他也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和好处，对于一些平日里的习惯也都放松了下来。”
“那是三年前，你记不记得当时有一件事情闹得很凶？”
“三年前……”徐继低头思索了一下：“三年前很凶的事情，是指连环奸杀案么，坊间传闻至少有十六名良家女子被害，只是那件案子似乎不了了之了。”
“就是那件案子，不过受害者并不是十六个，而是四十二个，凶手的确也已尽数伏诛，只是由于是靖安司出手，而且事关隐秘教团，所以没有声张。”
“那是一个名为‘桃花教’的教派做下的案子，当时他们来到靖安府，是想要通过此地前往乐浪，结果不知为何，六个人全都陷入了半疯状态，所以才做下了那等血案。”
“当时我刚刚晋升为正九品，和我搭伙就是何泰。”
“我们在搜查的时候，遇到了他们逃亡在外的最后两个成员，只可惜我们去晚了，没能阻止他的疯狂行径。”
“当时我和其中一个在外面相斗，何泰冲进去阻拦另外一人，当时我在屋外，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愤怒的吼叫，我本想进去帮忙，但是当时对方却也是个九品的好手。”
“等我终于解决了他的时候，我冲进屋子里，看到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幕——地上躺着女子血肉模糊的赤裸尸体，何泰将那教徒压在膝下，如同真正的刽子手一样，已经斩下了他的头颅，那时候，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快意的微笑。”
“我当时就觉得不妥，但也觉得案子终于解决。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只是一段噩梦的结束，但也是下一段噩梦的开始。”
“之后的三个月，靖安府衙门曾经发现过至少十三具被以处决方式杀害的人，不过由于这些人的身份都非常低微，大多是暗娼、乞丐之流，所以并没有上报我们靖安司。”
“……直到何夫人的死。”
“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在两年前我抓住他时候问过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母亲，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么？”
“他说：我看到她背对着我，我忍不住！”
徐继愕然，旋即悚然。
忍不住，竟然是忍不住，竟然只是忍不住。
尉迟的脚步停在门前：“所以啊，兄弟，防微杜渐，笨法子除了慢，什么都好，别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我已经不想再亲手抓自己的同袍了。”
“最后送你一句话吧，这句话是千户大人送给我的：掌控它，而非消化它。”
徐继点点头：“我一定铭记终身。”
“好了，也该走了，祝你小子旗开得胜，记住，要是真遇到了什么要命的危险，保命为上，案子办不成虽然有挂落，但是有命在才能把场子找回来。”
徐继一笑：“我知道了。”
尉迟推开侧门，门外是被正午的阳光所笼罩的光明世界。
徐继深深地吸了口气，迈步跨出侧门，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住，有些尴尬地看着尉迟：“那个……尉迟大哥，咱们靖安司、能预支下个月的薪俸么。”
尉迟古怪地看着他。
徐继讪讪一笑：“那个……那个熬药的药罐子是我前两天花了二十文买来的，现在手上实在是没钱了……”
“你啊。”尉迟笑着摇头，从怀中摸出一锭元宝：“拿着吧，等下个月发了饷再还我。”
这是二十四两的官宝，天可怜见，徐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如果是穷书生徐继在此，一定会推辞这锭银子，但是李华毕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书生，他接过银锭，拱手说到：“那就多谢尉迟大哥了，这案子结了，我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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