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雨中声
摇着头，杨沐云对吴柱说:
“掌柜的，你认错了，我并不是什么书生。”
“啊！无有冒犯吧？”吴柱笑着又瞧了一眼杨沐云身边的竹筐，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也看不真切，“是我一厢情愿了。”
“没事……”
“这雨看来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停，公子可否匆忙？
“若不嫌弃陪我扯些闲话？”
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杨沐云点了点头，“掌柜的尽管讲吧，我听着。”
“好久没人愿意听我唠叨啦——”他吴柱今天可算“逮到”一个客人，愿意聆听他心声的客人。
“公子是有所不知啊，说来，想我年轻的时候还自诩有几分诗才……”
“可有大作？”杨沐云细声询问。
“都是陈年旧事、陈年旧事……
“现在，只记得那个时候不好。四方战乱，我原是那东郡人，流落至此，至今数不清了日子……
“除开那些无用的文字，现在就只有这些谋生的手段，可以说道说道。”吴柱用指尖轻轻地叩着桌子，杨沐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这家路边摊的棚顶，和以往见过的制式大抵一致。
不同的是什么呢？也许就是这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走到如今慢慢支起来的吧。
“看您这里这么冷清，可有妻子？”
“没有啦。”吴柱怅然地摆了摆手，眼里面积满了对于过往的追忆，缅怀到最后，他才开口对杨沐云说:“现在想来，他们都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不用眼前人多说，杨沐云都明白其中的原因，现在天方王朝近二十年来的和平以及十年来的大统一，跟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事来说，弥足珍贵。
“在此地多少年了？掌柜的？”
“几载光阴，到前年才有了些许存银，算是安定了下来……
“他们来了……”看吴柱怔怔地失神，杨沐云转过身，几个大汉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他们大马金刀地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
“吴柱，老规矩！”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律令，吴柱慌慌张张地离开，进到里头做饭的地方辛勤起来，只留给杨沐云一句话语，类似忠告。
“公子你等雨停直接离开就好，我去忙了。”
不耽搁人家做生意，杨沐云静静地看着窗外，大雨打在地面上溅泛起烟尘，朦胧了十米开外几乎所有的风景，留下一片白色的幕布，供人任意遐思。
“诶呀，头儿，这雨怎生得这么大？”一阵窸窸窣窣地水滴声打断了杨沐云所有的头绪，回过头看去，那些壮汉脱下了身上的蓑衣，露出了底下的铠甲，看那制式，似乎是民兵。
虽然很不想现在撞见他们，被迫跟着他们回去见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表哥周浮尘，但杨沐云还是忍不住腹诽:“比起乌丸军来说差远了……”
“谁知道这天老爷又抽了什么风？”
“别抱怨了，等剿完匪，咱兄弟几个去四方会找个青楼好好耍耍。”
看样子是那些人的头，杨沐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他们，旋即挪开了视线。他怕别人的目光与自己对上，长时间盯着他们，就算是一帮子大汉，也太过于冒犯了。
“说好啊，这次我请客，不过那小娘们得我先来。”
“不知道那些娇嫩的小娘们受不受得了我们兄弟轮番伺候她？”
“还是先好好照看一下你那老二，别是个银样蜡枪头！”
众人大笑起来，原本是暑气消退后的清冷空气，却因为连绵不绝的逗乐声，变得躁动起来。
因为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所以坐在窗边的杨沐云侧过脸去，不再顾及这边的几个粗糙汉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说笑完，那头儿朝里面大喊了一声，“吴柱，今天你那两条狗腿被谁给叼走了？这么慢？”
“怕不是被那村口的大黄给吃掉了，那畜生今天得了三四根骨头。”
“哼，没有卵蛋的老货，真是抬举他了！”
“酒菜来咯！”端着一个托盘，吴柱来到他们面前，将一个又一个瓷盘摆上桌子，点头哈腰，同时，赔了个笑脸。
“各位军爷，酒还在屋子里温着，稍等稍等。”
“滚吧。”
那领头的径直给了吴柱的腿肚子肉来了一脚，后者笑脸不减，就好似那些人来吃饭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很快，等吴柱把酒也给他们这些莽夫上上，一股烈辣的暖流入喉，这些人的嘴就像是被完全打开的闸门，吐出来的话语带着腥臭的酒味。
“头儿，这里的野鸡子们可真不懂规矩，我们不远千里地来这儿帮他们剿匪，嗝，他还想收老子我的钱！”
“谁给谁软蛋……”
“给不得给不得……”
“喂，吴柱，这顿你打算收我们多少？”带头的指了指那一桌子饭菜，开口，说是问询，实则强抢。
心里有苦难言，吴柱脸上依旧挂着笑脸，“军爷们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一边，一直没作声的杨沐云悄悄地把手搭上了竹筐，轻轻地将顶盖掀开，一柄长剑近在手边，这等寻常铁匠眼中的宝器即将出鞘……
正安顿好那些粗鄙人，吴柱转过身，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就要回到杨沐云这边。
还没来到近前，吴柱惊恐地发现了手已经放在剑柄纸上，好似意欲持剑行凶的杨沐云，一时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三息的时间过去了，这短暂的刹那，吴柱只感觉过去了一旬，而他也不是被吓傻。抓住这个间隙，他发现杨沐云并没有在看自己，哪怕一眼。
“公子？”吴柱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叫了杨沐云一声，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放开手，把那柄剑又放了回去。
“呼——”
见着吴柱对着自己长舒了一口气，还颇有敌意地盯着自己，杨沐云明白，自己闯祸了，而他没让事态进一步去扩大。
重新返回了杨沐云的桌子上，吴柱很艰难，但还是扯出了一个笑脸，小心翼翼地问询:“我想，公子只是想帮小的出一口气？”
“掌柜的，你认错了，我并不是什么书生。”
“啊！无有冒犯吧？”吴柱笑着又瞧了一眼杨沐云身边的竹筐，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也看不真切，“是我一厢情愿了。”
“没事……”
“这雨看来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停，公子可否匆忙？
“若不嫌弃陪我扯些闲话？”
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杨沐云点了点头，“掌柜的尽管讲吧，我听着。”
“好久没人愿意听我唠叨啦——”他吴柱今天可算“逮到”一个客人，愿意聆听他心声的客人。
“公子是有所不知啊，说来，想我年轻的时候还自诩有几分诗才……”
“可有大作？”杨沐云细声询问。
“都是陈年旧事、陈年旧事……
“现在，只记得那个时候不好。四方战乱，我原是那东郡人，流落至此，至今数不清了日子……
“除开那些无用的文字，现在就只有这些谋生的手段，可以说道说道。”吴柱用指尖轻轻地叩着桌子，杨沐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这家路边摊的棚顶，和以往见过的制式大抵一致。
不同的是什么呢？也许就是这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走到如今慢慢支起来的吧。
“看您这里这么冷清，可有妻子？”
“没有啦。”吴柱怅然地摆了摆手，眼里面积满了对于过往的追忆，缅怀到最后，他才开口对杨沐云说:“现在想来，他们都已经离开好多年了……”
不用眼前人多说，杨沐云都明白其中的原因，现在天方王朝近二十年来的和平以及十年来的大统一，跟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事来说，弥足珍贵。
“在此地多少年了？掌柜的？”
“几载光阴，到前年才有了些许存银，算是安定了下来……
“他们来了……”看吴柱怔怔地失神，杨沐云转过身，几个大汉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他们大马金刀地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
“吴柱，老规矩！”
简单的五个字，如同律令，吴柱慌慌张张地离开，进到里头做饭的地方辛勤起来，只留给杨沐云一句话语，类似忠告。
“公子你等雨停直接离开就好，我去忙了。”
不耽搁人家做生意，杨沐云静静地看着窗外，大雨打在地面上溅泛起烟尘，朦胧了十米开外几乎所有的风景，留下一片白色的幕布，供人任意遐思。
“诶呀，头儿，这雨怎生得这么大？”一阵窸窸窣窣地水滴声打断了杨沐云所有的头绪，回过头看去，那些壮汉脱下了身上的蓑衣，露出了底下的铠甲，看那制式，似乎是民兵。
虽然很不想现在撞见他们，被迫跟着他们回去见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表哥周浮尘，但杨沐云还是忍不住腹诽:“比起乌丸军来说差远了……”
“谁知道这天老爷又抽了什么风？”
“别抱怨了，等剿完匪，咱兄弟几个去四方会找个青楼好好耍耍。”
看样子是那些人的头，杨沐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他们，旋即挪开了视线。他怕别人的目光与自己对上，长时间盯着他们，就算是一帮子大汉，也太过于冒犯了。
“说好啊，这次我请客，不过那小娘们得我先来。”
“不知道那些娇嫩的小娘们受不受得了我们兄弟轮番伺候她？”
“还是先好好照看一下你那老二，别是个银样蜡枪头！”
众人大笑起来，原本是暑气消退后的清冷空气，却因为连绵不绝的逗乐声，变得躁动起来。
因为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所以坐在窗边的杨沐云侧过脸去，不再顾及这边的几个粗糙汉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说笑完，那头儿朝里面大喊了一声，“吴柱，今天你那两条狗腿被谁给叼走了？这么慢？”
“怕不是被那村口的大黄给吃掉了，那畜生今天得了三四根骨头。”
“哼，没有卵蛋的老货，真是抬举他了！”
“酒菜来咯！”端着一个托盘，吴柱来到他们面前，将一个又一个瓷盘摆上桌子，点头哈腰，同时，赔了个笑脸。
“各位军爷，酒还在屋子里温着，稍等稍等。”
“滚吧。”
那领头的径直给了吴柱的腿肚子肉来了一脚，后者笑脸不减，就好似那些人来吃饭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很快，等吴柱把酒也给他们这些莽夫上上，一股烈辣的暖流入喉，这些人的嘴就像是被完全打开的闸门，吐出来的话语带着腥臭的酒味。
“头儿，这里的野鸡子们可真不懂规矩，我们不远千里地来这儿帮他们剿匪，嗝，他还想收老子我的钱！”
“谁给谁软蛋……”
“给不得给不得……”
“喂，吴柱，这顿你打算收我们多少？”带头的指了指那一桌子饭菜，开口，说是问询，实则强抢。
心里有苦难言，吴柱脸上依旧挂着笑脸，“军爷们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一边，一直没作声的杨沐云悄悄地把手搭上了竹筐，轻轻地将顶盖掀开，一柄长剑近在手边，这等寻常铁匠眼中的宝器即将出鞘……
正安顿好那些粗鄙人，吴柱转过身，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就要回到杨沐云这边。
还没来到近前，吴柱惊恐地发现了手已经放在剑柄纸上，好似意欲持剑行凶的杨沐云，一时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三息的时间过去了，这短暂的刹那，吴柱只感觉过去了一旬，而他也不是被吓傻。抓住这个间隙，他发现杨沐云并没有在看自己，哪怕一眼。
“公子？”吴柱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叫了杨沐云一声，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放开手，把那柄剑又放了回去。
“呼——”
见着吴柱对着自己长舒了一口气，还颇有敌意地盯着自己，杨沐云明白，自己闯祸了，而他没让事态进一步去扩大。
重新返回了杨沐云的桌子上，吴柱很艰难，但还是扯出了一个笑脸，小心翼翼地问询:“我想，公子只是想帮小的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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