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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皎皎空中月

    阴暗低沉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一座座诡异的残破寺庙散乱的陈列在地表之上,蔓延至地平线的尽头无边无际,一尊巨大的无面佛像坐落在天际的边缘,没有五官,却仿佛注视着这座诡异秘界中的一切。

    一尊庞然的血肉诡佛不断用蠕动的血肉侵蚀着淡金色矩阵所覆盖的区域,几头奄奄一息的地狱夜叉被戚金风从七觉冢中提出,顾峮突然向着戚金风打了个招呼,戚金风一头雾水,然而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

    几头奄奄一息的地狱夜叉满脸惊恐的看着戚金风,隐隐有一道道锁链扎根在它们的胸口,它们拼尽全力同时施展穿虚遁界之能,一道斑驳的幽绿色烛火快速凝结而成,宛若烧穿了空间,那处长安城的庭院在烛火中缓缓映现。

    那尊血肉诡佛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变得愈发狂暴,浑身上下蠕动的血肉散发出猩红的红芒,淡金色矩阵的光芒被红芒掩盖,天际之上那尊巨大的无面佛像也好像是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注视着大地的目光缓缓转动,面向即将崩坏的淡金色矩阵覆盖的区域。

    戚金风早已钻入斑驳的烛火中,顾峮还停留在原地,猩红的光芒宛若给他披上了一层血衣,发丝深处隐隐有一抹殷红涌动着,双掌合十而立,佛性在他的身上流转,与那猩红的光芒交相辉映,妖异而又神圣,他与那注视而来的目光对视,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似是在嘲弄天际之上的那尊无面佛。

    亦神圣亦妖邪,亦像佛亦像菩萨!

    “讷谟讷尔得.....”诡异的喃喃低语又一次出现在大理寺少卿的耳边,戚金风在睡梦中猛然清醒,离开那片诡异秘界已经过去半日了,虽然与那座秘界的联系在一点点减轻,可在精神上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醒了啊!”房间里除了戚金风没有别人,那问候之声似乎是来自桌面上的那盏油灯,一个寄宿在光明中的孤魂野鬼!

    “老师,您让我去到那里就是为了遇见那个顾峮吗?”戚金风起身坐到桌边,桌面上除了那盏油灯,还有一个开裂的阵盘。

    顾峮将阵盘还了回来,其实二人都清楚,从那个血肉诡佛散发的气息来看,想要通过金云据守矩阵争取时间,必定会导致阵盘崩溃开裂,而开裂的阵盘毫无价值,顾峮在二人逃命时索要阵盘似乎只是单纯的想气人,或者说是单纯的想恶心人。

    “像!太像了!”那道藏在烛火里的孤魂野鬼自语道,又看向了那个开裂的阵盘,语气笃定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气人,他发现我了。”

    “发现您了?”

    “他向我打了个招呼!”

    ......

    烛火熄灭,戚金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和往常一样,又是一个和风暖阳的长安春日。

    晌午的日光照在睡眼惺忪的少女脸上,刚刚睡醒的少女意识还有些模糊,只是依稀记得,昨夜在桌前疲倦地睡着了,好像是被一个男人抱到了床上。

    被一个男人抱到了床上!

    还有些迷糊的少女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身上还算完好的衣物,微微松了口气,顾不上杂乱的头发,慌慌张张的向着房间外跑去。

    吱——呀!一道白衣身影打开房门,匆匆忙忙向外跑去的少女当即和白衣身影撞了个满怀,恍惚间,一轮跳动的春日撞上了清冷的新月,光芒洒满整个春天。

    被抱在怀里的少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脸庞,俏脸微微发红,水润的双目蒙上了一层雾光,那清冷的白衣,双眼咪成弯弯的月牙,满目笑意,那能容纳月光下千古人间的眼眸中满是怀中的少女。

    一缕凌乱的发丝不和时宜的从额间落下,“哎呀!”那被抱在怀里的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迅速起身,以山巅之上的月下仙人都看不清的身手,将清冷的白衣关到了房间外,迅速来到梳妆台之前。

    被关在房间外的陈子君无奈的碰了碰鼻子,对着房间里说道:“我先去大堂!”

    白衣转身下楼,只听楼上传来一声大喊,“桃丫头!快来帮我盘头发!”

    “哦!来了,小姐!”匆匆忙忙跑上楼的桃丫头,还不忘跟姑爷问了个好。

    只听房间里两个少女的交谈声不断,“姑爷来了,快帮我梳洗上妆!”

    “姑爷来了?”桃丫头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桃丫头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啊!姑爷来了!”

    ......

    “这个颜色的胭脂怎么样?”

    “好看!”

    ......

    “这件衣服哪?”

    “不如刚刚那个!”

    陈子君从楼上走下,坐在了早春堂东边,取出一壶胜春酒,小饮独酌,颇有一番韵味。

    顾峮从早春堂外走进来,坐在了早春堂西边,取出一壶“顾峮专供”特制奇珍果汁,清气凝聚成“吸管”模样,一口一口嘬着,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二人分隔东西,大堂里的酒鬼也一分为二,宛若楚河汉界两侧的将帅,分地而治,气象万千,大堂里的酒鬼们无不噤声!

    那东侧的清冷白衣露出温柔的笑容,那西侧的春杉少年挺着满身傲骨!

    时间流逝,一会的功夫,早春堂的女主人画着精致的妆容,乌鬓盘起,一身活力满满的淡青色长裙,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满大堂的酒鬼都聚集到了东侧,清冷的白衣坐在窗边安静的独酌,宛若画中人。

    一个穿着春杉的少年郎被倒吊在西侧大堂,面容模糊看不清,被清冷的月辉不断抽打着,嘴里不断嘟囔着,“错了!师兄!我知道错了!”

    “小峮他——”

    “不必担心,这小子不知道上哪野去了,沾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帮他清理干净。”陈子君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于此同时,诡异秘界阴沉低矮的天空升起了一轮皎洁明月,宛若无数年前一样,月辉再次洒落大地,只不过与无数年前不同的是,月辉不在温柔,它凝结成一道道巨大的月光长鞭,不断抽打着大地,不断的抽打着大地之下蠕动的血肉!

    经过了最初的相见之后,又到了与月上君子相处的保留环节,絮絮叨叨的陈子君不断过问着少女生活的点点滴滴,从婆媳关系到早春堂的经营方式,再从少女的胭脂到长安的新茶,一茬又一茬犹如剪不断的月光。哪怕被倒吊着,顾峮仍旧活蹦乱跳,可接受过“月光”洗礼后,变得双目无神,表情呆滞。要不说他们俩是天生一对哪!再看那少女,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自己补上一两句,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在悉悉簌簌的交谈声中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杜愚仍旧在外忙碌婚礼事宜未归,被放下来的顾峮当即决定去教坊司听虞绡姐姐的小曲,洗洗耳朵,程暖暖靠在陈子君怀里,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满是依恋,突然少女好像想起了什么,“等着,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少女换上了一件大红嫁衣,宛若一束鲜艳的山茶花,盛开在这将暮未暮之时,身穿嫁衣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件绯红的礼装,长袍呈绯红色,金色的丝线绣出道道纹路,精美绝伦,少女浅笑道:“试试!我亲手做的,定然合身!”

    清冷的白衣痴痴的看着眼前之景,好像曾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三月十五月圆夜,正是良辰美景时!

    玉门夜色正好,锦衣玉袍的李风流漫步在酒泉前的小巷中,一道月光洒下,托着一张鎏金请帖出现在李风流面前,上书请帖——太白亲启!

    三月十五,长安西楼,陈安与暖暖喜结良缘,望太白至!

    看过请帖的李风流满目喜色,“甚好!甚好!”

    于此同时,一道道月光承载着鎏金请帖向着人世间各处飞去,飞到江南,飞往漠北,至东海,去稷下......

    刚和虞绡姐姐交流完感情的顾峮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早春堂的庭院中,月光下,一道白衣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拿出那个腰间别着的硕大的酒葫芦,“喝酒吗?小师弟!”

    顾峮接过酒葫芦,盯着那道白衣的眼睛,沉默不语,打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辛辣感直冲咽喉,顾峮勉强咽下,将酒葫芦抛了回去。

    “酒是这人世间为数不多的好东西!”那月下白衣接过酒葫芦,仰头狂饮,“月亮在天上,下面才是人间。”

    顾峮仍旧沉默着,只是不知为何有点想喝酒了。

    “我会告诉她的,等一切尘埃落定,让她替我多看看人间吧!”白衣看向顾峮晃了晃酒葫芦,转身离去。

    “陈师叔,你教唆小师叔喝酒!我要告诉暖暖姐!”刚要转身离去的白衣顿时一激灵。

    杜愚忙碌了一天刚刚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虽然不知道陈师叔是什么时候来的,也听不懂这俩人神神秘秘的搞些什么,可杜愚亲眼看到陈师叔将酒葫芦递给了小师叔,未及冠是不能喝酒的!

    眼看杜愚就要高呼暖暖姐,师兄弟二人一人捂住杜愚的嘴,一人将杜愚束缚住,默契的很,二人合力将杜愚绑回了厢房,只在空气中留下了阵阵模糊不清的嘟囔声。

    “呜呜!傍开讷!!!”

    “呜呜!阮阮写!!!”